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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僱傭兵行會

這一次的剿殺令獎勵非常慷慨,但同時也意味著額外的危險。雖然說僱傭兵都是刀口上舔血的亡命之徒,但貪生怕死也是本性,畢竟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除了某些藝高人膽大的獨行俠,幾乎所有出名的傭兵團隊都沒有輕舉妄動,而是利用這一夜的時間召集隊友,研究計劃。直到第二天清晨才離開伊斯塔倫。

至於那些零散的僱傭兵,則圍聚在僱傭兵行會的門口,尋找自己熟悉的朋友組成隊伍。他們無法與有組織的傭兵團搶肉吃,但幾個人湊在一起總有湯水可撈。伊斯塔倫的僱傭兵行業興盛,經常會有外鄉人在這裡討生活。行會門口一側懸掛著十幾只沙袋,供新來的傭兵們展示力量。根據力氣大小,新人們會被分為一二三等,這也就是喬治口中所說"三級戰士"的來歷。

羅恩蹲坐在街角,叼著一根狗尾巴草百無聊賴地望天。他原本也有一個三人的小團隊,可惜那兩個笨蛋在上一次任務裡,因為貪圖財物而送掉了性命。就連他自己後肩上也被砍了一刀,雖然最後活了下來,手上卻使不出力氣。一名僱傭兵受了這樣的傷就等於是殘廢,但他又沒有別的謀生之道。好在他這些年的傭兵生涯積攢下豐富的經驗,對於那些剛入行的菜鳥來說仍然比較重要,所以他仍舊蹲在這裡,帶著僥幸心理希望能混進別人的隊伍。

"砰"的一聲悶響,懸掛著的沙袋劇烈地搖晃起來,看熱鬧的圍觀者發出一陣鬨笑。羅恩沒有抬頭,光聽聲音他就知道這又是一個失敗的挑戰者。

重量不同的沙袋按照順序懸掛排列,你能夠將哪一只沙袋打上半空,就算是相應等級的戰士。絕大多數僱傭兵都只是沒有文化的莽漢,唯一能夠依仗的也只有這一膀子力氣。但凡自己有一技之長的話,誰回來賺這賣命錢?

"讓我再試一次!"挑戰失敗的年輕僱傭兵後退了半步,在眾人的嘲笑聲中面紅耳赤。他往手裡吐了口唾沫,咬咬牙大吼一聲,一記直拳打向面前的沙袋。也許是因為太過緊張,他這一拳打歪了方向,不但沒有把沙袋打飛起來,還差一點把自己摔個趔趄。

"滾一邊去吧,波比!回家吃兩年奶再出來混吧!"站在沙袋旁邊的彪形大漢一腳踢在年輕僱傭兵的屁股上,把他踹了出去。

"聽好了,我們這次只要五級的戰士,四級的老滑頭也可以湊活,像波比這樣三級都過不了的菜鳥都給老子滾開!"

"讓開讓開,我來試試!"另一個滿懷希望的年輕人衝了上去。

波比揉著屁股一瘸一拐地走出圍觀人群,來到羅恩身邊,呲牙咧嘴地坐到地上。

"就你這細胳膊細腿,怎麼做僱傭兵?趁早找個店鋪做學徒去吧。"羅恩吐出嘴裡的狗尾巴草,咧開嘴笑道。

"就我這毛病哪個老闆敢收啊。"波比自嘲地笑了笑,一翻手從兜裡掏出兩個骰子,在手指間滴溜溜地轉動。他原本就在一家店鋪裡做學徒,可惜喜歡賭錢,一次不小心把店裡的貨物都輸了出去。出了這種事,自然沒有老闆再願意僱他做事。

"你就該把那只手剁了。"羅恩哼哼著說。當初他看波比可憐才帶他入行,僱傭兵好歹算是個職業,活得堂堂正正不必遭人笑話。可是波比渾身上下沒有三兩肉,鍛鍊了兩年多也沒漲多少力氣,實在不是這塊料。不過他現在也成了殘廢,兩個人倒是半斤八兩,誰也別笑話誰了。

波比嘿嘿一笑,嬉皮笑臉地蹭過來小聲道:"大叔,要不還是你帶我去吧。咱倆跟在他們後邊,說不定還能撿些便宜。"

"撿便宜?他們這一批就是準備去撿人家殘羹剩飯的,你跟在他們後面還能撈個屁啊。就你這點本事,真遇上狗頭人沒準都能把褲子尿了。"羅恩冷哼一聲不為所動。

"老羅恩說得對,你小子以為軍功是那麼好賺的?"一隻大手按在波比的腦袋上,狠狠地揉了兩下,直到年輕人發出慘叫聲才放開。

"萊特大哥!你怎麼沒去紅石嶺,還留在城裡呢?"波比驚喜地抬起頭大叫起來。

和他們這些老弱病殘不同,萊特正值壯年,以獨行俠的身份在僱傭兵圈內闖下了不小的名氣。每次伊斯塔倫釋出剿殺令,普通的僱傭兵完成任務後頂多能分到兩三點軍功,最多也只能換取一些廢品。而他硬是自己一個人積攢出足夠換取制式裝備的軍功點數,其實力可見一斑。波比一直把他當做自己的偶像,恨不得鞍前馬後端茶倒水。

"我剛回來。"提到紅石嶺,即使勇武如萊特也不由得臉色一白。"昨天晚上去摸了一下情況,差點栽在那裡。這次那幾個傭兵團怕是要吃大虧。"

"怎麼回事?"羅恩驚訝地站起身問道。他們這些上年紀的僱傭兵,在伊斯塔倫周邊地區和各種人型生物都打過交道。狗頭人的個頭比地精還矮,能自制簡陋的石質武器,膽小怕事卻又性格惡劣,只有聚集成群時才敢惹是生非。雖然聽說這一次紅石嶺聚集的狗頭人數量驚人,但在正規軍眼中根本算不上問題。

"喲!萊特你還沒走啊?莫非是昨天晚上喝多了?正好咱們一起出發吧!"站在沙袋旁邊挑選人手的彪形大漢也看到了萊特,招手大聲叫道。

"滾你的蛋!趕著去找死啊!"萊特沉著臉罵道:"老湯姆、獨眼巴布裡那兩個傢伙都回不來了,就你手底下那幾個廢物能頂個屁用!"

圍聚在行會門口的僱傭兵頓時一陣譁然,萊特口中所說的兩個人,都是和他一樣小有名氣的獨行俠,無論從資歷、經驗和實力哪個角度來講都是行會裡數得上號的人物。他們單獨行動沒有顧忌,每次都在剿殺令釋出的第一時間趕往目的地,既承擔著探路斥候的任務,又能賺取豐厚的軍功。

利潤與風險永遠並存,能成為獨行俠的僱傭兵除了實力以外,還要知曉輕重懂得進退。他們沒有隊友的保護,自己就更要小心謹慎。每一名獨行俠都會有自己壓箱底的保命手段。

一般來說,只有伊斯塔倫軍方認為構不成威脅但又很麻煩的任務才會釋出剿殺令,這種任務的危險程度對於僱傭兵而言稍微具有挑戰性,但卻不會有真正的危險。沒想到這次一開始就出現了人員傷亡,還是精銳的好手,怎能不令人吃驚。

"至少一個大部族的狗頭人從地底遷徙出來,把紅石嶺下的礦洞挖穿了,現在整個紅石嶺礦場都變成了他們的營地。"萊特對羅恩和波比說道,提起這件事他的臉色就一直很難看:"礦場裡面地形太複雜,狗頭人在晚上視力又好得變態,我們原本只是想先診查一下情況,沒想到轉來轉去差一點在礦洞裡迷路。要不是有人吸引了狗頭人的注意,我還不一定能逃得出來。"

萊特說得驚險,周圍的僱傭兵都倒吸一口涼氣,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他們倒不是懷疑萊特的話,但要真是這樣的情況,這次的剿殺令恐怕會相當棘手。

"麻煩請讓一讓。"

"擠什麼,醜八怪!一邊待著去!"

因為關注萊特帶回來的訊息,僱傭兵們都支起耳朵湊了過來,四五十條壯漢將路口堵得水洩不通。一個披著破爛斗篷的嬌小身影想要過路,卻被擋在面前的僱傭兵不耐煩地一手揮開。

"麻煩您請讓一讓,我要去僱傭兵行會。"被阻擋的來者並沒有生氣,而是提高了聲音。

"我說你煩不煩,繞路不會啊!"擋路的僱傭兵扭過頭剛要破口大罵,突然被一隻大手扇在臉上,打了一個滿眼金星。他捂著臉回頭想要尋找兇手,卻看到剛才的話題焦點萊特正怒視著自己。

"滾蛋!"萊特一把推開捱打的僱傭兵,轉身面對來者彎下腰,臉上露出誠惶誠恐的表情,陪著笑問道:"大人,您來行會有什麼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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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眾僱傭兵看著萊特的諂媚行為,嘴巴張的能吞下鵝蛋。論資歷萊特在行會裡是為數不多的老資格之一,性格豪放卻又暴躁易怒,是那種站得直坐得正的鐵漢子。這些年裡除了老會長以外,還沒見過他對誰如此低聲下氣。

眾人的目光一瞬間聚攏過來,但當他們看清來者的面貌時卻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那是一名披著破爛斗篷的少女,儘管用兜帽遮住了眼睛,露出來的下半張臉上卻佈滿了鮮紅色的醜陋傷疤,光是看著就讓人感覺毛骨悚然。

也不知道是結了多大的仇,才能把一張原本漂亮的臉蛋毀成這樣。以行內的經驗來看,這樣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心理扭曲甚至是變態,不可輕易招惹。

只是不知道萊特為何尊稱其為"大人",僱傭兵圈內的訊息最為靈通,可誰也不知道伊斯塔倫何時出現了這麼一號人物。(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