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金屬交擊的聲音撕裂雪夜，天空不時有信號彈升起。
山坳的高處，行走的虛刀望著遠方林野上空璀璨的光芒，目光複雜，耳中收到的是通訊器裡女子的彙報，讓他感到頭皮發麻的訊息。
“磁王被鈍器打傷，傷勢嚴重，有很大機率會成為植物人……”
“.…..電蟒的調製裝置出了故障，身體機能受損，皮膚大面積燒傷…..體溫不穩，陷入深度昏迷狀態……”
“二組第三隊在東南方向山林被偷襲，三名異能受傷，無性命危險，推測夏亦身上傷勢很重。”
“二組第二隊，接近預定集結位置偏南，陡然與夏亦相遇，發生戰鬥，後者逃竄，二隊正在追擊！”
“……..對方奪了信號槍，意圖擾亂我們視線，請組長小心！”
……
彙報的話語隨著結束通話。
虛刀停下腳步，看著另一側的斷崖，眉頭緊皺，他身後的瘦子和一名中年男人快步跟上來，就聽他輕聲呢喃。
“真是一頭受傷的孤狼啊….”
後面跟上來的瘦子，腰間有兩把槍械，他在虛刀身後問道：“信號彈這麼頻繁，出什麼事了？”
“磁王、電蟒栽了。”
“他倆是四階，快接近五階了……”中年男人和瘦子互視了一眼，甚至表情愣了許久，然後瞪大眼眶：“難道那個夏亦並不是二階……”
虛刀舉步繼續前行，聲音否定：“不，論實力，和異能的剋制，那個夏亦絕對不是對手，而是他的異能除了提供兵器的攻擊能力，應該還有屬於練武之人的敏銳直感和本能，這兩點，很大程度，正是異能者都缺少的。”
走動之間，遠方傳來的信號彈光芒，隱約顯出他四周虛影的輪廓，籠罩著全身。
聲音頓了頓，低緩：“……畢竟，我們異能者得到這樣的天賦，要比武人少走十幾二十年，甚至更久的捷徑，有多少人願意去吃這樣的苦？”
“不過現在這個苦頭，終於落在頭上了……真是強大的天賦啊。”虛刀又嘆了一聲。
瘦子和中年驚愕的看著老大少有的讚歎一個人的異能，忍不住說道：“但是異能者中也有敏銳、甚至身體本能異常發達的人…..”
“但是戰鬥力呢？”
虛刀回過頭看著他們，眸底透著說不出的情緒來。
“後備的異能者雖然不是很富裕，就算不用工作也衣食無憂，多少人會去吃苦？這就是通勤局的策略啊，把他們當豬來養，減少一些異能犯罪的可能，又有後備力量可用。”
一時之間，兩人不好反駁。
三人沉默的走了一陣，虛刀忽然開口：“既然二組的磁王和電蟒不能指揮，那我就接管指揮，讓二組的其餘兩隊發現夏亦後，朝我這邊驅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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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不久後，大雪漸漸停歇下來。
天色也隨之轉暗，徹底進入黑夜，山林、岩石、崎嶇的山道鋪滿厚厚的積雪，半山的某一處，枯萎倒塌的大樹與巖體交疊，形成的淺洞裡。
充滿腥味的血液，滴在雪上，是斑斑點點的猩紅。
黑布裹著有些發抖的身體，正大口大口的咀嚼，地上斷去身體的蛇頭和一小截身體，還在無意識的在雪裡扭動。
夏亦甚至將蛇骨也一起嚼爛吞下。
高強度的戰鬥給身體來可怖的負荷同時，也有強烈的飢餓，尤其在冬季，需要食物來維持體能的消耗，和熱量，即便是異能者，還是身體素質高於常人的人，都無法避免。
至於有沒有寄生蟲，已經不重要了。
吃完後，肚中雖涼，但多少好了一些，夏亦抓起一團雪含在口中，化作水來喝，隨後又抓了一把，敞開衣物，按在滲出血跡的繃帶上，冷卻傷口。
減少一點疼痛。
外面，嗡嗡的螺旋槳聲音從頭頂上方過去，探照的大燈劃過這邊時，下意識的低了低頭，光斑透過縫隙照進來，夏亦捂著傷口往裡面縮了縮。
之前在木屋，別鐵棍結實的打中，雖然有鐵鍋擋了一下，但到現在，依舊能感到氣息不穩，喘氣都有些憋悶，加上那個放電人的電弧，多少是受傷了。
襲擊一波通勤局的小隊後，其中一個人竟能將地上的積雪瞬間變成冰錐，差點扎傷腳掌，如此一來，不得不放棄，轉而投向這邊。
目光看著隨直升機盤旋而去的燈光，夏亦休息了片刻，慢慢從淺洞裡爬了出來。
“不能多待…..應該會很快搜查過來，算算時間，馬邦應該是帶著周錦那女人與胖子匯合了。”
正想著，走出洞穴不久，腳步陡然停住，握住關刀，目光望去對面，呈出了兇戾。
就在前面幾顆雪樹之間，三名穿著制服的身影，站在那裡，視線正好與他接觸，然後本能的抬起造型充滿科技感的槍械。
夏亦拖著關刀轉身就跑。
樹軀上一簇積雪濺開，一枚錐形的彈頭釘在上面，閃爍紅藍兩道光芒，下一秒，嘭的悶響，爆出人頭大小的火焰，整顆樹噼啪兩聲，轟然墜倒下來。
“是他！追”
三人持槍追趕，其中一人拿出通訊器報告了事態。
“這裡是二組第三隊，發現夏亦，他現在朝北逃竄，請求協作驅趕！”
又是一聲槍響，迴盪在山間，原本遠去的直升機也在黑夜中迴轉，朝這邊而來。
*********
山下小鎮。
深山中的槍聲無法傳遞到這裡，飄曳的大雪過後，街道上重新呈出熱鬧。
外面的田間，趙德柱眼眶發紅，焦急的在屋裡走來走去，急到極致的時候，伸手拿過灶邊的菜刀，直接衝了出去，但沒幾步又停了下來。
他不像夏亦那般曾經砍過人，甚至連雞都沒殺過，縱然跟著經歷了一些事，依舊不可能做到像兄弟果斷。
“.…怎麼辦…..這次連直升機都出動了，會不會派軍隊啊？會不會有大炮、導彈？”
神神叨叨的在屋外走了幾圈時，陡然看到一個身影在黑暗在走。
走到附近，還朝這邊的紅磚小屋望過來。
“.….小狗女？”
籍著簷下吊著的燈泡，趙德柱看清楚對方面容後，下意識的想要跑開，走了幾步，還是忍不住轉身過去。
“.…..你帶人過來抓我的嗎？老亦呢？他有沒有被抓？”
站在雪地上的女子，確實是下山後的犬女。
她低著頭，隨後搖了搖。
“沒有被抓…..但應該也快了。”
“那怎麼辦？”胖子呢喃的說了句，忽然一把將女子肩膀握住：“你跟我一起去救他，你會躲開危險的，你幫我兄弟好不好！！”
郭滿媛被搖的晃了兩下，掙脫開來，後退兩步：“不行，我是通勤局的人啊……怎麼能救他。”
“為什麼不能救！！”
胖子陡然大聲吼道：“我兄弟都要死了，通勤局關我屁事啊”
他紅著眼睛看著犬女，將手中的刀突然架到對方頸脖，手都在發抖，咬著牙關擠出聲音：“救老亦，不…..不然…..我殺了你……”
刀口向下壓了壓，他聲音拔高，嘶吼，唾沫飛濺。
“我真的會殺了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