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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二章 - 東亞病夫

此時的東京已是一個近千萬人口的大城市了日本人有愛往東京扎堆的習慣全國四千萬人口戰後剩餘近三千萬有近三分之一的人擠在東京的周圍謀生似乎東京空氣中飄散著的天皇的氣息能夠給他們帶來心靈的慰籍。

報紙上兩條極具諷刺意味的訊息:其一是西面那巨大的鄰國醇親王載灃在威海接見表彰海軍對日作戰中的高階指揮官並頒賞賜評論家認為這一舉動拉開了清國海軍未來二十年大步展的序幕相較於此日本海軍僅可維持一支清國三十分之一噸位的近海巡邏艦隊的現狀讓人欲哭無淚。自從馬關條約簽署之後政府依舊沒有人出來負責人民期待的內閣總辭竟然還沒有生讓人民不僅要問這樣一個政府配得上八弘一字萬世一系的大日本麼?配得上為臣民們做出巨大犧牲的天皇陛下麼?如今清國的海軍像鐵鏈一樣將日本死死的捆住什麼時候才能實現天皇陛下天下布武的宏願?

另外一條就是高調宣傳的處決罪犯的訊息。大和民族的英雄浮竹桂子六神刀館馬關分館的組長在目睹清國談判大臣的囂張氣焰後憤怒的進行了自己的捨身刺殺行動。這樣一個人一個捨身為大和民族獻身的人卻被政府處死。相反的是在海戰中出賣海軍利益的叛國賊東鄉平八郎卻只得到了流放青森縣的處罰。法理公正何在?社論指出:隨著處決浮竹桂子六的槍聲響起浮竹先生倒下了大和民族的靈魂也倒下了。如今的大和不過一個在清國淫威下苛延殘喘的病夫而已。是地東亞的病夫。

伴隨著對東鄉平八郎的懲處僧森智琅得到了晉升。如今他也由於對東鄉平八郎地檢舉已經升到了海軍軍令部第一局次長的位子上了。但是良心的煎熬一直折磨著他也正是他的這份良心現。在關鍵時刻他幫了東鄉一把使得東鄉免於遭受與浮竹桂子六一樣的下場。

當然這也是因為浮竹桂子六是清國嚴密催逼的謀刺大逆而東鄉平八郎遠遠沒有受到這樣的關注地原因。

東京的近千萬人已經在這樣一場付出國運為代價地豪賭失敗後分裂成了很多階層。夢想破滅。身家破產而厭世的;暗自決心奮努力期盼日後洗雪國恥的;隨遇而安。打算回鄉下家鄉過平靜生活的基本上形成了三個思想流派。影響到政界在政治上也催生了好幾個新黨派地成立主張迴歸東方文化源本的本原黨;主張臥薪嚐膽圖謀自強的強國黨;主張在國際上找條大腿抱緊。與清國抗衡的新生黨;以及堅定支援明治天皇但要求政府改革的皇民黨應運而生日本政治格局形成了以天皇一個基本點在中央巍然不動周圍四五個政黨輪番爭寵的局面。眼下是抱大腿的新生黨呼聲最高當然新生黨並沒有一個明確的目標大腿。黨內也有著英國派法國派俄國派德國派等等主流大腿派美國派人數相對較少與振聾聵的清國派形成少數大腿派。

這時候正是日本何去何從的關鍵時刻政黨的紛爭正體現了國家的迷惘人民還沒有現正確的方向。不過。這一天地上午陽光剛剛穿透重重迷霧照射在東京的街頭時東京的好幾家武館都有所現了。

“以武會友”四個大字下面是一行小字:中華武會敬邀。最先現的是扶桑館的武士稻坂吉先鋒漢字他只識得幾個趕緊拿進去呈給館主山道千圖看這才現背後還有密密麻麻的小字大意是說半月後將有一個俄國大力士取道海路來日本傳聞是有意自日本打起橫掃遠東練武之人以顯遠東人士之無能。因中日兩國一衣帶水之鄰邦武道方面也要自強互助請各館主宗師赴使館區附近新開的中華會館一晤共商大計云云。

神刀館和武道館等東京的主要武館都收到了這麼張請帖但是誰都不知道這中華會館到底是個什麼以前從來沒聽說過有這麼個會館要不要去?山道千圖瞄了一眼日期會商之日定在三日以後先派個弟子去看看吧。山道千圖將目光投向了稻坂吉先鋒……

東京千代田區一個佔地大約十萬平方米的長條形區域正是明治十二年正式更名的靖國神社。自從明治二年為紀念維新內戰中陣亡的三千多名政府軍官兵而設立東京招魂社以來這裡的祭奠意義一直就越於全日本大大小小七八萬個神社成為專門祭奠在戰場上為國家奉獻生命的軍人的地方。

在為期三個月的對清國作戰中犧牲的6軍海兵由於人數實在太多又無法一一刻名所以在陣亡者資訊彙總整理完畢之前由皇家派出官員奉迎兩面巨大的象徵性牌位以及皇家的小松親王入靖國神社供奉。

這一天正是終戰兩個月的紀念日靖國神社前帝國6軍的創始人之一大村益次郎揮刀縱馬的塑像下方圍聚了許多憤怒的人群。勢力龐大的神刀館正在為他們的英雄浮竹桂子六舉行強行入館的衝館行動。他們的對面是數十名荷槍實彈的東京都治安警察。而街邊有序的跑步聲遠遠的傳來顯示正有大批增援警察趕來。

所以神刀館的館主富山剛並沒有在當日收到那份敬邀信他正率領著他的弟子們以及同情他們的東京市民面對著政府的槍口。

“來吧抬起浮竹跟著我向前走。浮竹不入神社誓不回頭!”五十幾歲年紀的富山剛一身復古的武士服灰白的頭齊齊的向腦後腦梳去背手昂著頭向前而行別有一番攝人的氣魄。

“入社!入社!入社!”

“誓不回頭!誓不回頭!”身後地武士和平民振臂高呼怒視著對面身著制服手持械具卻面露恐懼的警察。

距離越來越近。緊急馳援而來的警察迅地又在原本單薄的防線後布了一道新的屏障此時富山剛已經到達了警察面前傲然的一舉右手。隊伍停了下來。

“警察先生請讓我們過去。”富山剛保持著蔑視的微笑說完這句話辦轉過身子來向身後的浮竹桂子六的牌位一指道:“這是為天皇為大日本而遭受不公判決地浮竹他是大和民族的驕傲他是個真正地男人!”

警察們沒有搭話。臉上略略顯現出一絲羞愧。有幾個年輕的警察甚至流下了眼淚。

“讓開吧先生們。”富山剛溫和的說道:“大日本的臉面已經快要丟光了浮竹給我們掙來了最後一絲男人地尊嚴。難道他配不起我們的祭奠麼?”

警察的防線開始鬆動。佇列後方的一個官員模樣的人出嚴厲地指令道:“警戒!”防線似乎被注入強心針又緊密了一些。

局面就這麼僵持著。這冬季的陽光看上去還是**大村益次郎的雕像都開始有點燙了雕像下方的人群也是額頭沁著細細密密的汗。

喧囂的人群中。後排的軍警們緊張的呼吸聲似乎清晰在耳。卻見人叢外一個神刀館服飾地弟子擠了進來將一幅書信呈給了富山剛並附耳說了幾句。

但見富山剛眉頭一皺展開信件一看臉上頓時露出憤怒的表情。右手將紙團成一團又攤開手憤怒的將紙團擲向警察咆哮道:“看看吧!大日本的恥辱!”

轉頭一瞪來人嚴厲的喝斥道:“大聲地說出來神刀館東京的神刀館收到了怎樣的牌匾!”

“東……東亞病夫……”來人結結巴巴的說道。

“丟人的東西!”富山剛轉回過頭去看著警察的頭目。右手向後一探便將那個弟子擎在手上舉在空中道:“大聲地說一遍他們說大日本的人民都是什麼!”

“東亞病夫……”

“大聲點!”伴隨著富山剛的怒吼那弟子使出吃奶的力氣喊道:“東亞病夫!”

人群被驚呆了怔怔的回味著這個很陌生的詞語。富山剛冷笑一聲將那弟子擲在地下仰天長聲嘯出一聲悲音道:“大日本如斯受人羞辱你們還要阻止這樣的勇士麼!”

軍警佇列紛紛低下頭去富山剛緩緩向前踏出腳步伸手接過身後的靈位牌雙手捧著一步步向前走去。

懾人的氣勢使軍警們紛紛讓開一條路來無視身後長官的喝斥。

靖國神社裡終於多了一個叫浮竹桂子六的靈位。

北京西郊一片園林式的建築裡肅親王善耆正在審閱著一份名單這份名單一共是七十人是由兩廣總督宋慶呈極上來的一份絕密的名單事實上這片園林乃是他負責的大清軍情局的辦公地點外表看上去這片園林與京城裡其他的王公貴族的私家花園別無區別但是只要你足夠細心便能現這裡經常出入一些來去匆匆的馬車有時候還能看見一些短的精幹男子出入。這裡面安裝了最先進的電報無線電收機以及一條直通到紫禁城皇帝寢宮和軍部衙門的電話線這裡是帝國的情報中心。

日本的振武行動便是由軍情局直接指揮的這項行動的目的是摧毀部份日本人的自信並激另一部份日本人的自尊從而分裂日本社會使得對政府不滿的情緒得到一個總爆以有利於配合天海國的行動計劃——松平志男請求清國加強對日本政府的打擊從而使得他們的宣傳計劃更加的有效。

當然這個計劃只是善耆工作的一部份另一部份的視線集中在帝國的南方邊疆自從安南淪為法國人的殖民地後安南西面的暹羅南掌等國感受到了殖民的壓力在承受西方英國人傳遞過來地壓力後暹羅人不希望自己遭受兩面夾攻的命運——這樣很可能導致這個古老的國家喪失自己地主權。既然北面的原宗主國呈現出一個向上的態勢那麼託庇於這樣一個大國的庇護之下。感情上要容易接受的多。

所以應暹羅國王之請宋慶呈奏到了我這裡。於是便有了這麼一項南方的龍威計劃。這七十個人將被派到暹羅由暹羅人為他們提供身份掩護在安南與暹羅之間的南掌設立基地培訓特種人員進入安南境內進行秘密活動。這項行動將由善耆和宋慶共同負責。

宋慶年紀大了精力也有所不濟。幸而有馮子材劉永福相助。所以這三老將合璧對付南面地局勢還是頗鎮得住的特別是馮子材昔年有大破法國人地光榮紀錄。南邊的法國人對他還是頗為忌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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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我琢磨南方事務後下的決心既然法國人俄國人聯盟那麼很顯然一戰以前地協約國聯盟基本已經成形了所以我不能直接與法國人有衝突只能用這種秘密的行動來讓法國人的安南從內部開始糜爛掉。如果運氣好的話培育出越南本土的親中階層武裝起來可以使法國人在安南焦頭爛額甚至從國內抽調兵力來對付這樣地話也可以讓他暫時停止侵吞中南半島的腳步以彌補我不能明著用武力對抗他的腳步的遺憾。

當然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是我回饋那位友好的威廉二世皇帝的舉措呢。

“王爺。”衛兵向善耆敬禮報告道:“醇親王爺到說是奉旨來看王爺。”

善耆是個開明的王爺。在他的軍情系統內也援引軍隊中無須跪禮地常例除了天子親到平常只需行舉手禮即可。他放下名單點了點頭道:“請醇王爺進來吧。”說完起身整了整衣服準備去迎接載灃。走出兩步想了想又回過身來把名單收在袖口裡搖了搖頭自嘲似的笑了笑。

“我是來給王爺送兩個人來的。湊個七十二地煞嘛也讓法國人嚐嚐咱們的煞勁。”在宣明醇親王載灃加入龍威計劃參祥學習後善耆當然不能再對載灃隱瞞在看過善耆的名單及各人的簡歷及資料後載灃說出來意:“我手下一個廚子有非常之能這是一個。還有一個是你見過的良弼皇上的意思是讓他去歷練歷練。”

“廚子?”善耆驚訝道一個廚子能有什麼非常之能?

載灃看出了善耆的不解哈哈大笑道:“你可別小看了這廚子這小子做菜很行的記性極好。法國人喜歡吃這傢伙有大用場。這孩子叫靜官兒做熊掌是一絕不過不甘心做個廚子我找人考過他不是個凡人打架辣手而且是個夜貓子晚上怎麼著都合不上眼……”

“那不是個作賊的料嘛。”善耆閉目想了想道:“既是身手好又有這天賦倒是真有可用之處。不過醇王你怎麼想起來用他?”

載灃眼裡閃過一絲狠辣笑了笑道:“肅王你是耿直人也就不瞞你了我也是想歷練歷練這孩子將來他回來後拿他有大用。”

“什麼大用?”善耆警惕起來雙目精光一閃看著載灃。

載灃被他看得慌亂了一陣子分辨道:“肅王你想到哪去了。得都是一家子人也不說兩家話是這麼著肅王你怎麼看李中堂?”

“李中堂?”善耆思索著因為不明白載灃的意思謹慎的評價道:“國家重臣皇上的左右手不可一日或缺啊。”

“拉倒吧肅王你就唬弄我吧。”載灃左右看了看揮手斥退了左右壓低了聲音道:“既是如此你說老六叔身子不行了之後朝中誰辦洋務比得上他?為何現在皇上不派他辦洋務反而派二哥去辦?他在外帶兵帶的好好的皇上幹嗎又召他進京入閣拜相讓王文韶這本當是宰相之才的老臣去帶直隸的兵?既是左右手皇上為何又重用素來不服他的張之洞?”

善耆心思一動以前還當真從來沒想過這些問題額頭上冒出一陣冷汗輕咳一聲道:“醇王你這些、是你自己琢磨出來的?不過你想過沒有?皇上斥返翁師傅也是信任李鴻章的表示。”

起身搖了搖頭道:“今兒這些都不是我們該說的好了今兒就說到這吧明天叫你薦的兩個人來見我。”

載灃坐著不動笑著說道:“翁老頭那是廢物不趕他他也沒那份力但一個大言炎炎的清談客罷了。皇上有更好的人用康有為這些人比十個翁老頭都管用。”見善耆仍舊站著不動使勁扯了一下道:“坐下來咱哥倆好好琢磨琢磨。告訴你我剛剛說的都向皇上呈奏過。”

“啊?”善耆不由自主地坐了下來驚訝的問道:“皇上怎麼批覆?”

“留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