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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當會議結束後,陸川單獨把瑞文留了下來。

在北宮親王號的艦橋頂端,是偌大的將軍私人房間。裡面鋪設有華美的駝絨地毯,內容豐富的酒櫃吧檯,最吸引人的是有一面獨一無二的整體式360度角全向舷窗。從這裡往外看,可以收攬銀河系南北兩端的景色,不過現在,隨著戰艦的逼近,整個舷窗裡大部分的視野都被眼前這個巨大的金色星球所佔據。

科洛桑是銀河系最早建設大都市圈的行星,一圈圈巨大的都市圈外沿像年輪一樣佈滿整個星球。從太空中向下看,這個星球表現出一種雍容華貴的美麗。

陸川上將背著手站在窗前,他的目光透過窗面,靜靜的的看著眼前這個星球,它雖然大,但是已經握在他的手中。

瑞文心裡很忐忑。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在擁有強大權力的將軍面前,自己就算再能打也顯得很弱小。他在心裡默唸著絕地武士的信條:“拋棄一切雜念,冷靜身心,接受原力……”

“現在這些達官貴人們,也許不會記得他們跟著帝國作威作福時的樣子了。”陸川說話了,一張口,他的語氣就讓瑞文感到了驚訝,那是用多麼憤怒和絕望的心情說出了故作淡然的話。但轉眼間他就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

“我接到長老會的訊息時,不敢相信他們居然會派你這麼年輕的人,過來參加這次會議。知道嗎,本來這次會議是要決定遠征軍團下一步計劃的。不過看來猶達大師知道我另有打算。”

“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覺得你跟我年輕的時候很相像,我想也許這正是猶達大師挑選你來見我的理由。”

“但我一定不如您年輕時長的帥。”瑞文說這話倒也不算奉承,以陸川的相貌,在年輕時一定是一個有名的帥小夥,這一點要遠遠超過瑞文。

陸川笑了,“瑞文,你願意聽聽我的故事嗎?”上將走到吧檯,給瑞文倒了一杯清水:“我知道絕地們是不飲酒的,這是肯圖恩出產的沙泉水,對人身體很有好處。”

上將的體貼讓瑞文受寵若驚。

“我年輕時在科洛桑讀書,在這座星球上最好的大學學習歷史。”陸川開始了自己的故事:“當時我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女朋友,她很愛我,要遠遠超過我愛她。不要笑我,將軍難道就不能有初戀嗎?”

看到瑞文在微笑,陸川笑著說:“為了能夠和我一起讀書,她在我倆的家鄉連續努力了三年時間,才被首都星的大學錄取。”陸川陷入了自己的回憶,彷彿就是在回憶自己的青春和初戀愛人:“畢業後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一家報社做記者,雖然並不符合我的專業和志向,但這沒有關係,我相信憑藉努力,我一定可以在首都星大有作為。

而且我已經在攢錢準備結婚了。哈,其實當時我還是有點猶豫的,你知道那時追我的漂亮女孩兒很多。”

瑞文大為驚奇,這段歷史和他所知道的不一樣啊,聽說陸川上將在加入同盟軍之前是從礦物星球的採石場裡逃出來的,怎麼原來他竟然會是一個在高等學府學習歷史學的高材生。不過似乎這樣才更符合他所表現的氣質。

“我的女友很受她導師的賞識,經常帶她參加很多高階別的宴會。我以為她會繼續深造下去。但是,”陸川停頓了一下,瑞文突然就感覺到從陸川身上散發出來的強烈殺氣:“但是她突然就失蹤了,我瘋狂的尋找她,尋找她,不眠不休,託遍了所有我認識的人。只有那時我才明白,原來人真的是只有在失去後才會明白珍惜,我愛她,我愛她超過愛自己,我已經制定好的生活計劃中不能沒有她的存在。”

陸川的聲音有點歇斯底里,在他旁邊的瑞文同情的看著他。

“20天后,警察局的朋友找我去認屍,我看到了我的美奈子,那是一具破爛的軀殼。朋友告訴我說,這是在一個野生動物投喂場發現的,如果不是發現的及時,屍骨都會被野獸吃個乾淨。”

“你知道嗎?發現她時,美奈子的下體甚至能裝下一個啤酒瓶子,可我的美奈子根本還是一個處女,她說過要和我結婚的。法醫說,美奈子活著的時候遭到了最沒有人性的摧殘,而且持續了整整半個多月的時間。我的,我的美奈子……”

陸川突然握緊雙手,深深的彎下腰去,沉重的悲哀甚至讓這個鋼鐵般的男人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

瑞文口乾舌燥,他知道自己聽到了一個最大的秘聞,一個可能只有陸川最親信的部下才會知道的秘密。他突然產生了一個預感:“陸川要復仇,他不是要劫掠,他是要復仇,科洛桑要完了。”但是陸川的故事讓他對這件事的罪惡感大大減輕。突然他想起曾經在某處看到的一句西斯格言:“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啊。”

“我要找到那個混蛋,我發誓要用這世上最殘忍的刑罰折磨他,直到他覺得死亡比生存更加美妙。一年後,我找到了女友的導師,就是這個衣冠禽獸把美奈子獻給兇手的。我用他女兒的性命威脅他,才得到了一個名字。”陸川突然轉過神來,直直的看著瑞文。

瑞文感到這個名字就被這位將軍壓抑在自己的口腔中,他在努力的內斂自己的怒氣。“那個名字是什麼?”瑞文儘量很自然的問。

“齊-格-菲”

瑞文驚訝的張大了嘴巴,齊格菲,就是那個遞交降書的議長。

瑞文可以相信陸川告訴他的都是真的,因為當他說起女友更愛他的時候,他臉上露出的那一分甜蜜和感動不是裝出來的。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瑞文不相信對方只是因為太閒了,而找自己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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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川看了瑞文一眼:“我只是想說。鄭信他們只知道我和科洛桑上的某個貴人有仇,具體是誰,是什麼仇他們都不知道。但我看到你就像看到了過去的自己,我想告訴你,要是你有心中的愛人,就要珍惜她,不要讓她受傷害,不要像我一樣等到失去的時候才知道後悔。”

“謝謝你,我會記得的。”看來陸川似乎真的對自己沒有惡意。瑞文想告辭了,他急於想離開這裡,回到猶達大師身邊,理清楚混亂的思路。

臨離開的時候,瑞文突然轉過頭來問道:“能問一下,那個導師和他的女兒最後怎麼樣了?”

陸川淡然的說:“我把他們永遠留在了那個我逃出來的地方。”

是礦場,瑞文心中刮過一道凜冽的寒風:“祝賀你,馬上就可以報仇成功了。”

陸川笑了笑:“謝謝,我就不開香檳慶祝了。”

——報仇嗎,我只是不敢忘記,忘記她那就不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