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UU看書 > 現代 > 甜文的正確開啟方式最新章節列表 > 95、第九十五章
選擇背景顏色: 選擇字體: 選擇字體大小:

95、第九十五章

“好了別鬧了。”

池央打住他的動作, 撐著昏沉的腦袋,微微眯著眸子,“你不是叫醫生給我檢查身體了嗎?現在可以相信了吧, 我沒事。”

“這個藥對我沒用。”

江衍眸光微動, “你知道人說了什麼?”

“他說沒有把握, 不能確定你目前的情況。”

池央眉心皺起, “這什麼醫生, 連這都檢查不出來?”

不是檢查不出, 是不能確定。

沒有前例的事, 沒人知道過段時間會不會發生什麼異變, 因此也就沒人敢在江衍面前打包票下結論。

作為一個醫生,說出的每一句話都要負責。

江衍打量著他的神色,抬手, 動作緩慢地撫著他眉間,“你就這麼有把握?以為連青蘅的藥這麼容易解決?”

沒人比他更清楚,那個女人的藥從來不是擺設。

雖然他很想相信池央,但池央的身體確實在發生著變化,每天都在改變, 情況無法控制。

這令他根本無法忽視。

池央抬眸看他,一眼便望進了這雙漆黑漂亮的眼睛裡, 裡面的情緒不加掩飾。

江衍還是在擔心。

他的思緒轉了轉。

“如果最後, 我好好的,你是不是能一直信我?”

江衍的手指微頓, “我沒有不信你。”

他只是不做沒有把握的事,凡事會多做幾手準備。

池央笑了下,“那換句話,如果我能克服連阿姨的藥, 是不是說明我很厲害。”

“嗯。”

沒幾個人能做到的事。

不是一般的厲害。

池央輕輕抬了抬下巴,唇角含笑,“那是不是夠資格站在你面前?”

江衍神情怔住了。

他一時沒言語,沉默地看池央的眼眸。

“你為什麼有這種想法?”

他在想,是不是因為他總是隱瞞這一部分,讓池央產生了這種誤會。

“池央,你在我面前,不需要與其他並論。”

“但你總是下意識站在我前面。”

“因為我叫你一聲哥。”

池央臉上露出一分苦惱,“你覺得,你需要保護我。”

“那不然呢?”江衍當即反問,完全沒覺得這有什麼問題,語氣直截了當,“我就你這麼一個,不護著你,我護著誰?”

態度相當直接,直接得池央都無奈了,見說不通,他索性抬手環住了自家男朋友的脖子,拉著人往後一靠。

江衍的身體被迫前傾,一隻手忙撐住,以免完全壓在他身上,接著就聽到池央湊到他耳邊,輕聲咬耳道。

“我住的那個房間……是不是你以前的房間?”

他的眸色微不可察地停滯一下,“別人跟你說的?”

“我猜的。”

池央的手指搭在他的後頸處,瞧著江衍此時的臉色,他這幾天沒怎麼睡覺,江衍也沒怎麼睡,雖然他的睡眠一向不多。

“你這幾天睡眠很差,比之前差。”

他湊近江衍,聲音很輕,“既然厭惡,為什麼不跟我說?”

江衍眉梢挑了下,“這是什麼大事嗎。再說我是小孩子?不喜歡的還要跟別人彙報一聲。”

池央看著他,很想說你有時候就是個小孩子,但腦子裡不知怎麼,忽然想起江衍來這島上的那天夜裡,除了爆炸事件,還發生了一件事——問他會不會把他囚/禁起來。

就像是很多年前?

“……你那個時候是故意的?”

“什麼故意?”

“讓我把你鎖起來。”

江衍眸光一轉,眼神定定地看他一眼,手放在他腰上,稍一用力,把人擁進懷裡。

池央沒抗拒,任由他的動作。

江衍唇角輕勾了下,側過頭,動作間鼻尖蹭到懷裡人的微涼髮梢,沾染著他身上的氣息,有種清冽的感覺。

就像池央這個人。

他長睫稍斂,眸裡情緒不自覺地深了幾分,不可自抑的偏執,彷彿上癮般,修長而緊實的手臂不住收緊,將人更為緊密地困在自己懷裡。

薄唇有意無意地蹭著池央白皙的脖側,順著脖頸線條緩慢往下。

“情侶之間,這叫調/情,懂嗎。”

一個溫熱而繾綣的吻印在了池央的鎖骨上。

池央呼吸微滯。

“跟我玩,你很開心?”

“當然。”

“你就不擔心我真的對你做出某種事?”

在他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時候,他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

“哪種事?”

江衍抬頭看他,他的眼神竟有些興味,還有一分躍躍欲試。

池央漫不經意地眯了下眸子,對他男朋友這種酷愛玩火的性子絲毫不意外,說實話,要不是他在這,江衍指不定還會做出什麼事。

抬手,細長手指拽著面前人的衣領,拽著人倒向床,身體順勢壓在江衍的身上。

他低下頭,垂眸瞧著毫無防備地躺在下面,甚至還帶有幾分興趣地瞧著自己的男朋友。

“也許會很過分。”

俯首,咬住了對方性感的喉結,另一只手往下,非常直接,扯他的褲帶。

江衍呼吸一頓。

房間的門緊閉了許久,隔音好,不洩露一點動靜,外面的人不知道裡面在做什麼,也沒人過來打擾。

直到中午,才有人瞧見江少的身影出現。

神情些許慵懶,隨意看過來的眼神透著一種漫不經心的感覺,還有一絲不經意的饜足。

似乎心情好了不少。

沒過兩天。

池央提出離開,走的時候順帶把小白一併捎回去。

飛機上,白鬱安恢復很快,甚至還有心思跑到他面前討論那個實驗的可能性,絲毫沒有剛被實驗過的後遺症,心非常大。

池央整個人沒骨頭似的躺在靠椅上,身上蓋著毯子,半張臉埋在裡面,聽完他的話,懶懶地掀了下眼皮,問了一句,“你的工作計劃怎麼樣了?”

白鬱安頓時“啊”了聲,這才想起自己被綁來之前沒有開完的會,事發突然,一點交代都沒有,也不知道家裡還有公司的人怎麼想,會不會報警。

不過,他看了看前方江衍的身影,到現在也沒人找到他們,應該已經被隱瞞下來了。

他轉過頭,湊到池央的面前,小聲問,“哥,你沒事吧?”

他知道他哥有病,上輩子比現在還嚴重,尤其是在死前的那段時間,狀態非常差。

只不過沒幾個人知道,貌似江衍也不清楚。

池央抬起一隻手,修長的手指虛虛遮了下落在這邊過於明亮的光線,透徹的瞳孔裡落了幾點光,顯得有些模糊不清。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叫人看不出他的情緒來。

“沒事。”

“真的沒事?”白鬱安有些不放心。

“你哥的話你也不信?”

“信,”白鬱安連忙說,“我哥的話我當然信。”

他湊得近,池央順勢摸了下他的腦袋,“乖,這段時間公司歸你管,想做的事就做,不想做就放著。”

白鬱安偏著腦袋看他,心道他哥對他真的是一如既往的信任,也不擔心他會不會做什麼手腳。

他鄭重點頭,“放心吧哥。”

池央嗯了聲,收回手,閉上眼,睡了。

回到家後。

江衍果然把地方都打點好了,學校請了假,該推的事都推了,就連他家裡都給了個約會旅行的藉口。

“約會旅行?”

“嗯,”江衍帶著他參觀重新裝修,目前已竣工的房子,“理由是我們還年輕,上學不是問題,趁著年輕出去享受生活才是關鍵。”

他側頭,“你猜你爸當時說了什麼?”

“什麼?”

“年輕人,貴在努力。”

“……噗。”

池央笑了半天。

能把他爸憋出這句話,也是行。這要不是江家器重的繼承人,估計他爸都忍不住了。

江衍看著他笑,“你還笑,池央,你爸現在可是越來越覺得我是個禍害。”

專門禍害他兒子。這要是其他的家長,找人在後面套麻袋悶人都是輕的。

池央抬手抱著他的肩膀,聲音裡帶著抑制不住的笑意,“放心吧,他不會對你怎麼樣。”

這可是太子爺,誰敢動。

江衍挑挑眉,“我倒是不擔心他對我怎麼樣,就是怕萬一他把你扣下來,我這麼大一個媳婦……不就沒了?”

“說的也是,”池央說,“我得回去看看。”

這麼久不聯絡是得說一聲。

江衍這時伸手拽住他,池央轉頭,就見他眉眼平靜,一雙漆黑的眼眸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

“這房子……你還沒給評價。”

語氣格外平淡。

池央驀然想起這房子是他之前提出,江衍又重新設計一遍的成果。說實話,相當符合他理想中的居所,甚至比預想到的要好很多,能利用到的不能利用的地方都考慮到了。

面上卻作恍然大悟狀。

“這個嘛,還……行吧。”

江衍的嘴角瞬間耷拉了下去。

他的手插進褲袋裡,表面依舊是風輕雲淡,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樣。

“那換一種,還有其他方案。”

池央看他,“我不喜歡,你就一直換下去?”

“這又不是什麼很難的事。”

“……笨蛋。”

池央回了一次家,正巧溫女士在家,見到他好一陣噓寒問暖,問他這段時間做什麼去了,怎麼都不接電話,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他說出去散散心,不想接電話。

溫婉聽到散心這個詞,表情明顯愣了下,這不像是阿央會做的事,至少按他的個性,不可能會拋下學業跑去散心。

除非是發生了什麼。

她猶豫一會,問是不是一直跟江衍在一起?

池央點頭。

溫婉的臉色頓時有點不太好,不知是聯想到什麼,但見兒子是好不容易回一趟家,心情也還可以,好歹沒說什麼打擾他的興致。

她絮絮叨叨了一堆其他的,池央聽著,也沒打斷她,偶爾搭一兩句,大多數時候在一旁剝橘子吃。

這些時日過得很快,眼下已是秋冬季,s市的冬季不比海島四季溫暖的氣候,雖然不常下雪,但很冷。

他穿著一件款式輕鬆的藍色外套,內搭白色的羊絨毛衣,黑色休閒褲襯得腿型又長又直,渾身上下看著挑不出什麼問題,就是低頭剝橘子的時候,一張白淨的臉顯得比往常小幾分。

讓溫婉莫名的擔憂。

“你是不是在外面出什麼事了?”她又詢問了一遍。

“沒事,”池央把一半的橘子遞給她,“就是在外面吃不慣,有點想你做的飯菜。”

這話說得溫婉頓時心裡一陣暖,也不絮叨了,起身,“今晚就別出去了,媽給你做飯。”

“謝謝媽。”

做飯的時候,池央閒著沒事,在廚房裡打下手,期間有意無意地提了幾句江家,發現溫女士可能是知道了什麼,對江家以及江衍這個人都有些忌諱,總是避而不談。

到了晚飯時間。

池文樹從外面回來了,看到池央,第一時間把他罵了一頓,“你還知道回來?江家那小子怎麼不知道把你拐到天涯海角去?!”

自從有了男朋友,家不回了,學不上了,連電話都不接了。要不是江衍還懂點事,知道事先跟他說一聲,他都以為人被綁走了!

池央冒著冷汗,訕訕陪笑幾句,好歹把他爸勸下來。

池文樹上下打量他一下,見人還好端端地站在這,冷哼一聲,“陪你爸喝一杯。”

“喝什麼?”溫女士的聲音遠遠從那邊傳了過來,“你兒子不能喝酒,你不知道?”

一杯就倒的酒量。

池文樹沉默了一下,就這怎麼在酒場裡混開,還怎麼談生意,他擺擺手,有些無奈,“算了。”

池央說:“沒事,爸,我喝果汁,你喝酒,我陪你,喝到明天都沒事。”

池文樹瞪著他,“你小子想把我喝死?”

“……咳。”

好歹是自家兒子,生氣歸生氣,總不能真撒手不管,池文樹拎著池央好一頓管教,從詩詞歌賦說到人生理想,呸,從人生理想,說到男人該有的事業與前途,伴侶雖然重要,但一個男人最重要的是自己的事業,那是立身之本,處世之基,他人如何看待你最重要的標杆,巴拉巴拉一堆。

話裡話外戀愛腦要不得,要是為了別人荒廢了自己的人生,老子廢了你。

池央被他說得頭昏腦漲,但沒說什麼大逆不道的話。

好不容易吃完飯,已經是兩個小時後。

見他們終於結束,溫女士又端來煮好的銀耳蓮子湯,特意盛了一碗,多加了些棗,放在池央面前,“多吃點,看你這臉白的。”

池央沒什麼胃口,但看他爸有事上樓,他轉過頭,端起碗,喝了一口。

“媽,有件事想問你。”

“什麼事?”溫婉收拾著餐桌上的碗筷。

“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關於江衍。”

這話一出,溫女士的手頓時一頓。

池央看在眼裡,“之前我就問過你,到現在也不準備開口?”

“我跟他的關係已經公開,分手是不可能,要是有什麼事,你最好是先跟你兒子說一聲,你覺得是不是?”

溫婉忍不住看他,她自己生下來的兒子,她多少還是瞭解一點,阿央不像她,不是沒主見的人,更不是盲目衝動的人。但之前,卻為了江衍,愣是與家裡斷了聯絡。

“值得嗎?”

池央捏著白瓷勺,不疾不徐地舀了一個紅棗,“值不值得我說了算。”

溫婉怔怔地看了他一會,這段時間池央音信全無,她總是做夢,夢到當年他被綁架的那段時間。

“你跟媽說實話,是出事了吧,江家……還是你那個男朋友?”

池央並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反問,“所以你一早就知道我可能會出事?卻還是選擇隱瞞我?”

溫婉一時語塞,訥訥道,“媽……不確定,媽只是怕,你那個男朋友……會給你帶來麻煩。”

池央看著她,“你到底在隱瞞我什麼?”

溫婉見他執意要問到底,猶豫片刻,到底開口。

“……你十一歲那年,被綁架。”

“其實有兩次已經尋到蹤跡,可等警察趕到的時候,人又消失不見了,他們說,是一個組織,對方或許有很多人,找人會很難,不少孩子都沒了。”

“最後一次,”她停頓了一下,“最後一次,終於找到你,還有其他幾個孩子。”

說到這裡,池央注意到她搭在碗邊的手指收緊,指尖泛白,語氣也有些艱難。

“媽看到你躺在地上,一點動靜都沒有。”

“有人喊著毒氣散出來了,再不跑人都沒了,媽把你抱了起來,然後就看到……一個人頭從臺上滾了下來,滾到腳邊,瞪著一雙淌著血的眼睛。”

“有個孩子……那孩子站在不遠處,渾身都是血,眼睛直直地望著你。”

她當時腿肚一陣發軟。

時至今日都沒辦法忘掉那一幕。

那孩子的眼神。

那不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眼神。

就像一個惡魔,從深淵裡爬出來,帶著渾身的戾氣與陰森血意。

在逼近她懷裡的孩子。

事後雖然警察有意隱瞞,但她還是聽到,那裡面死的人,都是那個孩子殺的,人頭是被細長的金屬條生生給割下來的。

沒有一個死得完好無缺,異樣殘忍的手段,就連出現在現場的警察都感到不可置信,動手的人,居然是一個孩子。

不到十二歲,那麼年幼。

好在江家很快來人,把那孩子帶出了國,那件事也被徹底隱瞞了下去。

“……他不正常。”

池央聽著她的喃喃低語,眼前倏忽閃過幾個畫面,那是被他刻意遺忘,關於那時的記憶。

身體被注入太多藥物,沒有一點力氣,腦子根本不清醒,有人拽著他磕磕絆絆地往前跑,耳邊是艱難的喘息,地面在晃盪著,滴答滴答的莫名水聲。

不知道誰的聲音隱約傳來。

別回頭。

他好像聽到,也好像沒聽到,最後,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那人一眼。

滿目刺紅。

都是血。

池央的手猛然握緊,指甲深深地刻入手心裡,半晌,將那股刻入骨髓裡的絕望與心悸緩緩壓了下去。

“他是為了救我,不是嗎。”

溫婉一愣,看向他。

就見池央從座位站了起來,臉上沒什麼表情,整個人冷靜到有些不正常的感覺。

“我沒想到是這個理由,他救了我,你卻在害怕他。”

溫婉看他說完這句話就走,下意識伸手拉他,“可是他、他……媽希望你能跟一個正常的人談戀愛,而不是一個這樣危險的人,萬一哪天他控制不住又發瘋怎麼辦?”

池央轉過頭,定定地看了她幾秒。

“什麼叫不正常?”他問。

溫婉的嘴張了張,“他家的人都有點……”

她看著池央沒有情緒的烏黑瞳孔,漸漸說不下去了,頭一次覺得自己的兒子也有點嚇人。

“所以他救人是理所當然?差點把命搭進去也是活該?”

這話說得溫婉一愣。

“你看到他身上的血了吧,大部分,是他自己的。”

“他當時快死了。”

“因為你的兒子,一個不相干的人。”

溫婉的手抖了下,“我……”

池央抬手,一點一點地推開她的手。

“丟了大半條命,救了人,卻被對方的母親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著自己。”

他扯起一個諷刺的笑。

“這可真他媽不值得。”

溫婉看著他的背影,半晌說不出話來。

外面。

已是黑夜,時間漸晚,夜幕稠濃,小區裡已是沒什麼人,路燈無聲地立在道路兩側,溫度下降,寒意隱約鑽了出來。

“蹭”得一聲輕微,伴隨著打火機的聲音,一點躍動的火苗冒了出來,點亮了半張冷白的臉。

池央吸了一口煙,架著長腿,就這樣毫不顧形象,一個人坐在花壇邊抽菸。

許是剛才的事太傷情緒,又或者是溫女士的那句不正常。他的目光透過隱約繚繞開來的煙霧,腦海裡竟恍然浮現起一段不為人知的記憶。

幼時,江衍的母親,也就是那位連阿姨之所以會喜歡他。

最初的原因,大概是因為他對一個人說過這樣一句話。

——叔叔,你要死掉了,回家吧。

當時在場的人並不多,但沒過多久,那個人真的死了。

是個意外。

這件事怎麼看都與他一個不到五歲的孩子沒什麼關係。

連青蘅發現了他的異樣,把他帶到了江家。

“小阿央,以後不要輕易對別人說這種話,知道嗎,”女人聲音溫柔地叮囑他。

“為什麼?”男孩抬頭看著這位阿姨,有點迷惑,“難道他們都不怕死嗎?”

“怕,就是因為害怕,所以提前知道了自己的死亡,會很難過。”

“哦,”男孩點頭,“我知道了。”

女人唇角彎了下,彎下腰,溫和地看著他,“你和他們不一樣,不是每個人都能看到你看到的東西,也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樣特殊。”

“有的人啊,很不喜歡特殊的小孩。”

“為什麼?”

“那會讓他們覺得恐懼。”

恐懼。

他當時還不清楚什麼叫做恐懼,但很聰明,再也沒說那種話,就算是有人來試探他,也只是一派天真地看著對方。

直到,那一日。

他回過頭,看到那個來救他的小少年,站在最後,替他們擋住那些人時,一片猩紅的血泊,他的身後站著……死神,正揮刀而下。

——他快死了。

那一瞬間他突然明白什麼叫做恐懼。

一個很簡單的道理。

人死了,就沒了。

無論生前是誰。

出去後,他大病一場。

高燒不退,整個人燒得不清醒,意識模模糊糊,分不清究竟是誰死了,在醫院裡躺了很久,很久不曾醒過來。恍惚間,連阿姨好像來了,又走了。

兩個月後,他的病好了。

變了一個人。

變得安靜,寡言。

那種特殊的能力被他忘了。

還找到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這時指間傳來一點猩燙,池央回過神,低眸瞟了一眼,煙遞到嘴邊,最後吸了一口,摁滅,菸頭丟進了不遠處的垃圾箱裡。

空氣中的寒意更甚,冷氣一點點被吸入肺部,卻沒辦法讓他的意識更清醒。

有輕便的腳步聲正朝這邊走來,很快,來人的身影在地面上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燈光落在了來人的臉上,逐漸變得清晰。

付蕭。

單手插在褲袋裡,另一只手裡拿著一個密封的棕色文件袋,站在那瞧了他幾眼。

走過來,將手中的文件袋遞給他,“你好像心情不好,發生了什麼?”

池央伸手接過,“知道太多對你沒好處。”

付蕭笑了下,不再多問,在一旁坐下。

兩個人都沒再說話。

池央撕開封帶,取出文件袋裡的檔案,看了起來。

付蕭望著不遠處的景象,一片濃郁的黑暗,不知從哪冒出來的一小塊光,等了幾分鐘,目光最終放在了池央的身上。

燈光正無聲地落在他的身上,沿著輪廓勾勒出好看的光影,他的臉卻半明半暗,一半清晰明徹,於光之下,另一半卻默不作聲地隱於黑暗。

那雙烏黑的眸平淡寂冷。

空氣中隱約繚繞著一股清冷氣息,若有似無地模糊了他的神情。

教人辨不清他心裡的想法。

池央沒費多久,很快看完這些密封檔案,重新塞回文件袋,遞給這個人。

“謝了。”

付蕭唇角微勾,接過,“謝什麼,你可是我的頂頭上司。”

從頭到尾都是。

池央抬睫,看他一眼。

兩人的目光於半空中交匯了一瞬。

他挑了下眉,沒說什麼,好似懶得反駁這句話,連一點寒暄的意思都不再,站了起來,語氣怠懶地扔下一句。

“走了。”

付蕭看著他的身影,“所以到現在你也不準備讓人靠近?”

池央的腳步微不可察地停頓了下,驀然想起很久之前,他站在那幾個總是跟著他,有意無意地保護著他的人的前面,冷漠地打量了幾眼,不耐開口。

——離我遠點。

“沒必要。”

這次依舊是這個答覆。

格外的冷漠。

付蕭並不意外,靜靜地看著那個逐漸消失的背影。

他總是習慣性一個人走。

哪怕有很多人可以跟在他的身後。

明明瞭解過很多。

卻始終緘默,無人知他心裡在想什麼。

付蕭忍不住嘆氣,低喃一句,“真是一個比一個危險。”

不知道是在說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