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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3章 說劍

秋意漸濃,紅葉飄落,層林盡染,猶如一幅美麗的畫卷,鋪展於山林中間,讓人感到美不勝收。

李天葫獨坐於幽谷中,傾聽著天邊飛過的雙排大雁發出的陣陣嗚鳴,看著山澗溪水慢慢減小的清澈,心內有肅蕭的淡淡情緒瀰漫。

天上地上,萬事萬物皆有規律,而心中有劍,手中自當有劍。

他在依照劍譜的描述,沉浸在四時不同的風景中,用心在體悟。只有認真細致地體會到大自然的運轉,才有可能領悟到不同的力量。

修習劍道,除了力量外,還必須有心境的體驗感悟。否則的話,只能流於形式,墮入技藝的範疇,永遠無法走進道的門徑裡面。

少年隨意地仰面躺在草地上,嘴裡叼著一根野草莖,漫看雲卷雲舒,日升日落,且聽風吟,只感覺人生的愜意莫過於如此。

他雙目緊閉,彷彿睡著了一般,但如果有人路過的話,就能發現他其實暗暗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就連呼吸的頻率脈動,都跟著附件的草木一起一伏,十分契合。

大千世界,星辰萬顆,就連天空的驕陽烈日,那也只是諸多星辰種的一種。

渾身上下數萬的毛細孔張開,李天葫正舒適地吸收灑落的太陽光輝,漸漸地融於四周,和大自然和諧相處,劍意暗生。

在他的身邊,一股蕭瑟的氣息緩緩流動,雖然沒有常規劍氣的鋒利之意,可是其中蘊含的殺機絲毫不差,甚至更勝一籌。

秋風蕭瑟天氣涼,草木搖落露為霜!

淡淡的水霧凝結為晶瑩的露珠,格外的清冽,特別的寒酷,能瞬間透入骨髓。從蕭瑟劍意不經意中流出的一端,就可看出此種劍氣的可怕。

嗖嗖,晶瑩的水珠滴落,在附近堅硬的樹幹上留下了幾個深深的孔洞,穿透力驚人,可謂殺人不見血。

“好,不錯!”白老剛才外面走來,正好看見露珠恐怖的穿透力,點頭微笑,暗自讚歎。

這個天兒非常不錯,悟性極高,似乎不知不覺又領悟到了一種劍技。有如此悟性高超的徒弟,誰不喜歡呢。

“呃,有人來了。”白老的到來,對於李天葫來說,等於圓滿和諧的水塘中投進了一顆小石子,瞬間就打破了平靜,產生了激盪的漣漪。

他很快睜開眼,扭頭見是師父,趕忙起身恭敬地行禮。

見愛徒這麼快醒來,作為師父,白老有些不好意思說道:“天兒,打擾你修煉了吧,對不住啊。”

假若少年正在修煉的緊要關頭,他這麼一刺激,很可能造成對方走火入魔,大大的不妥。

又或是對方正處於玄妙的頓悟中,被驚醒的話,再想進頓悟狀態,可不知何時。

“師父,你說的都是什麼話呢,哪有師父這麼向徒兒道歉的。”李天葫走來,閒適的臉上掛著滿意的笑容,在微涼的秋風中顯得很暖和。

不過普通的修煉罷了,並沒有值得關注,隨時都能退出的。

兩人都不是矯情之輩,在山谷裡散步般邊走便聊。

“還記得我讓你多讀些聖賢經典嗎,那是我看你身背仇恨,殺伐果斷,行事有朝霸道方面發展,所以想讓你用聖人言平和心境。你的天資越高,我對你要求便越高。”

“如今的話,你修行了劍道,自然殺伐之意更加的熾烈。如此一來固然能實力大進,然更易讓人產生兇戾之氣,如果控制不好,也易墮落魔道,產生心障。正因為這樣,我建議更得多多讀些聖人言,不但能增強浩然剛氣,順便能削減你的殺戮氣息。”

“記住,劍不光有殺戮之劍,還有君子之劍。以武止戈,方才是最高境界。”白老不愧德高望重,對於武德品性的要求,仍就非常嚴格,並沒有因為愛徒天賦超絕便放鬆了要求。

或許再過不久,少年的修為就會超越他。然而在心境的修行上,他仍能指導一二。即便李天葫晉升天罡境,甚至是化形境高手,他仍不會任其自由發展而撒手不管。

正是由於徒弟的修為提高的太快,才更需要他做師父的幫忙把關,在後面嚴格監督,使其打牢根基不會滋生心魔。

“您的良苦用心我明白了,您的教誨我不敢忘,也不會忘,必當時刻記在心上。擇日不如撞日,您現在就給我講上一段吧。”

李天葫沒有惱怒,沒有不耐,非常樂意聽師父為他講經傳道。或許這類似私塾一樣的課堂,是他對前世地球的最後一絲懷念,所以才抱有特殊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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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愛徒的要求,白老欣然答應,大感暢慰,覺得沒有白白心疼對方,“你能保持不急不躁、謙虛平和的心態,還是非常好的。若是始終如此,相信你會很快超越為師的。”

勝不驕敗不餒,這是他對少年的評價。一個人沒有恃才而驕,始終能保持著平和的心理,對武道修行而言,肯定大有裨益。

所以說能有一個這麼出色的天才弟子,白老自認為是最值得驕傲的一件事,他更期待的就是少年能在以後的武道路途走的更遠。

拿出了一卷竹簡,兩人就席地而坐,於潺潺流水旁吟誦聖賢經典,猶如古人。

“《說劍》有曰,聖人乃有三劍,曰有天子劍,有諸侯劍,有庶人劍。

天子之劍,以燕溪石城為鋒,齊岱為鍔;晉衛為脊,周宋為譚,韓魏為夾;包以四夷,裹以四時;繞以渤海,帶以常山;制以五行,論以刑德;開以陰陽,持以春夏,行以秋冬。此劍直之無前,舉之無上,案之無下,運之無旁。上決浮雲,下絕地紀。此劍一用,匡諸侯,天下服矣,此天子之劍也。”

“師父等等,這是哪位聖人言,怎麼還有如此論劍的?”

李天葫驚訝萬分,在他的印象當中,聖人不都是以說教為主,常常都是長篇大論灌輸道理的,怎麼還有以劍論理的呢。

而且回味一下剛才的論點,其中包含著天文地理、五行陰陽的多樣觀點,極其的精闢,這完全顛覆了他的固有印象,讓人大開眼界。

“哈哈,你以為聖人都是老夫子嗎?”白老捋須大笑,從這位想來聰慧的徒弟身上,難得看見如此震撼的神情,有趣極了。

“聖人從來都不是迂腐的老夫子,你所聽到的許多迂腐的言論,往往都是後人可以歪曲矯造的,並非聖人的本意。所以你還得多花些心思,好好學習啊。”

嗯,李天葫鄭重嚴肅地點頭,表示贊同。

從剛才短短的一句話裡,他感受到了巍峨煌煌的天下大氣,那是一種博大胸懷才能夠說出的名言至理,精闢而深入,讓他回味無窮。

“好了,剛才我也是有感而發,回去後你還得自己精研才是。諸位聖賢所留下的經典,都是經過了歷史長河的檢驗,包含許多的真理,值得我們後人好好的修習。你有何不懂之處,可以來找我,還有事,就先回了。”

見白老起身,李天葫趕緊地起身相送,“多謝師父教誨。”

剛才的一番交談,為他尋到了探尋其他世界嶄新的窗戶,受益匪淺。

臨行前,白老忽然拍拍腦門,轉過來笑笑道:“哦對了,過幾日書院會有君子劍嶽先生蒞臨講經,我建議你去聽聽,對你的劍道修煉是個不錯的學習借鑑。”

“多謝師父提醒。”有個師父就是好,少年心海里閃過一絲溫暖。

……

雖然與天星宗的衝突過去了近十天,但造成的重大影響仍沒有退去,書院弟子對此的討論還十分熱烈,內心憤憤不平。

作為拯救者英雄般的少年李天葫,自然會隨著一次次被人提起,被大家一次次讚歎。

對於這位少年,已經是冠軍侯和榮譽長老的天才弟子,大夥都是一致的好評,說起來滔滔不絕,帶著無限崇敬的心情。

與此有關的,就連李天葫的年紀身高之類的,有何感情糾葛的八卦,都在書院裡傳的沸沸揚揚,凡是認識他的人,都覺得牛比了不少。

杏林的百家講壇,乃是各位強者高人的講經之處,是書院特意建立的。這天,因為君子劍嶽先生的到來,杏林再度成為了熱鬧的場所。

即使嶽先生是劍修,可畢竟有化形境修為,不少其他弟子仍絡繹不絕趕來,浩然門同樣有慕名而來的人,就連天星宗都有厚著臉皮來蹭課。

化形境的強者,在天星國極為難見,算的上鳳毛麟角。若能從這樣的強者講義中聽到些有用的東西,對各弟子的修煉,好處自不用多說。

講壇下面,仍是一排排的空位,老規矩,有能者居之。一般來講,都是任由弟子們自由競爭,誰的拳頭大,座位就是誰的。

時間一點點過去,講經即將開始,各位弟子都在虎視眈眈。除了某些實力公認強大的人,才穩穩佔據一席。

熊處默和不少同伴早已就位,相互打量著周圍的人,然後在尋找心儀的座位,都願找個離著講壇更近些的好座。

一百多個席位看似很多,可在湧入的數千弟子面前,無疑杯水車薪,爭奪的激烈程度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