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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使命 第一百一十四章

星月湖,就是以前的新臺水庫,是個水質清澈的人工湖。

雖是人工湖,但若非豪哥的工程隊最近對這個地方已稍加改造,沿湖四岸本是一派自然風光。湖的一側靠山,坡度平緩,茵茵綠草從山頂傾瀉而下,直達湖面。坡地上沒有樹,全是草。湖的另一側是一片松林,還有些岩石形成的,看上去很有美感的石林。環繞湖岸,新近鋪設了一條紅色礫石步道。

在距水壩不遠的一道灣子裡,臨岸建了幾棟兩三層的大木樓。木樓四周種了不少一看就不是本地所有的闊葉樹。那些樹高低錯落,層次分明,相得益彰地掩映著幾棟木樓,竟有些異域風情。

我們的車停在一棟木樓前。這是一棟很大的建築,有開滿鮮花的前庭,有儀式感極強的入戶車道。木樓共三層,外牆刷著清漆,透露出原木本色,有漂亮的坡屋頂,有幾乎從不會冒煙的煙囪,有精緻的百葉窗,有清爽而不失風情的前庭護欄,還有已經開始爬牆的雙色藤蔓。

看得出來,這很符合豪哥的口味。

雖然知道這類木樓算是半成品,在廠裡生產好之後,運到目的地只需要組裝搭建,但我還是對豪哥的高效感到歎服。這棟有十來間客房的木樓,已被用作基地臨時接待所,也是豪哥的工程指揮部。

豪哥就站在木樓的迎賓門廊下,眼神焦慮。他身邊站在那位頭髮花白,面相威嚴的幹部。我們到那裡時,他倆一直在小聲交談。

沈新建議我暫時別與朋友單獨接觸,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煩,而我也深知自己目前身份狀態十分尷尬,就答應他不與康小強會面。她是臨時決定,要跟豪哥進行一次簡短的面談,話題可能與阿邦那幫人有關。

我和老謝都沒下車。馮驍和小孟下了車,站在車子旁邊,相當於是在進行某種程度的警戒。沈新跟那兩人進去了二十分鍾,出來後我們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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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沒開出多遠,沈新又把車停在一處臨湖不遠的道上,下了車。她讓我和老謝都下車,跟她去個地方。

我和老謝跟著沈新,沿著湖岸往前走了一陣,然後拐個彎,進了松林,又朝著山谷方向走。十幾分鍾之後,到了懸崖邊。

“來這裡幹嘛?”我不解的問。

“你先看看,認不認得那地方。”沈新衝下面微微頷首。

下面是一條半閉合山谷,四周高崖絕壁,中間形式鞍槽。谷地狹長,在幾段山體包圍下連綿開去,有不少適宜耕種的平地,有一片片樹林。我眼尖,果然在綠樹掩映中發現有幾棟民居。下面是個小村子。

“有印象嗎?”沈新問我。

“昨晚我夢見經過的地方?”

“真的只是夢見嗎?”沈新提醒我再認真看看。

“那地方......”在我腦子裡,遙遠的記憶漸漸甦醒。

我記得小時候那件事。雖然記憶模糊,不過,倒還記得。

正冥思著,從空中自遠而近傳來一陣巨大的,旋翼快速轉動,震盪空氣發出的聲音。好像有架直升機降落在了附近。我看了看沈新,她對此毫不在意。她再次問我,是否還記得,小時候跟父親去過崖下那個村子。

“我去過那地方。”我說。

“那好,看來咱們可以節省點時間了。”她抬腕看了看,“雖然那個記憶對你來說並不愉快,但你必須知道自己是誰,這樣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我們需要你的幫助,杜先生,就像昨夜在你夢裡發生的事。如果你認為那只是個夢。昨夜若沒有你出現,我可能已經死了,不會再有機會跟你說這些話。我們沒多少時間了,每耽誤一天,也許就會面臨

不可預知的局面。”

“昨晚那三個人真的......”我看見沈新朝我微微頷首,就沒問了。

“說吧,下一步去哪裡。”我咬了咬牙說。

“跟我去見個人。見一個你父親不希望你見的人。”

“我父親?”

“對,時至今日,我不想對你有所隱瞞。你必須自己做出決定。”

“我父親,為什麼不希望我見那個人?”

“因為見了那個人,就意味著將解開你身世之秘。”

“那還猶豫什麼。”

這女人點了點頭,面上露出輕鬆的神色。一旁的老謝則顯得很嚴肅,眼神中表露出少見的深沉。他不安地扭動了一下寬厚的肩膀。

回到湖邊,平坦開闊的草地上,停著一架直升機。

從外形看,這架黑灰色直升機很像美軍的“黑鷹”,修長的機身,兩邊的起落架支稜在草地上。這飛機是來接我們的。

沈新站在旋翼仍在緩緩轉動的直升機跟前,勾著頭,跟側耳傾聽的小武低聲說了幾句什麼,然後抓住把手,爬到飛機上去了。

我和老謝跟著也上了飛機。

直升機的旋翼轉動起來,傾斜著飛離地面。機上能坐的只有包著海綿的摺疊凳,還必須系上安全帶,坐著一點也不舒服。我見老謝一坐下就閉目養神,於是身子往後靠了靠,也把眼閉上。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今天看見那座村子,讓我回憶起從前的一些事。

兒時那次意外事故之後,我在醫院整整躺了半年。半年後,從父親那裡聽說了小夥伴出事的訊息,但我當時對此毫不吃驚。我只是感到內疚。我沒敢跟任何人講,還在病床上,就已經知道他溺水而亡,就像親眼所見一樣。

我無法形容那種體驗,簡直如同噩夢一般。

在醫院裡,大部分時間我都處於沉睡狀態,意識並不清醒。因為身體上沒有別的毛病,外傷也早已痊癒,醫生說,只要醒過來,就萬事大吉。可我就是遲遲未能醒來。那段時間,我幾乎就是個植物人。

雖然人沒醒,但腦子卻沒閒著。那些日子,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重複夢憶事故經歷。但記憶並不可靠,每次都由現實開始,到荒誕結局。到後來,唯一可以確信的,只有墜落。一次又一次墜落。鬆軟的覆土有桌子那麼厚,裡面還有結實的帆布。我費盡力氣,從嗆鼻的垃圾裡爬出來,渾身刺痛,在黑暗中摸爬,尋找出路。最後,我總是能循著微弱光線找到一口井邊,看見井底一圈圈幻光,猶如旋轉的風車。幻光拋灑出雨點般的水滴。那些水滴也閃閃發光,而且違背自然規律,由下往上飄落。可怕的是,那些水滴一旦靠近,就會相互吸聚,漸漸籠罩在我周圍,形成水囊,將我困住。一開始,我總會輕易被那些奇怪的水珠捕獲。漸漸的,我才有了些反抗意識。隨著夢境重複,我學會一次次更為成熟地應對那種滑稽情況,就像更小的時候,總做騎著鳥兒從懸崖邊振翅飛翔的夢一樣。我意識到,大腦在自發對噩夢裡的情節進行加工,使其不像噩夢,像是美夢。於是終於有一次,我抓住那些漂浮的,氣泡般的水滴中最大的一顆,拼命吮吸,打破了它們像編織外套一樣的程序。然後,我好像便擁有了駕馭它們的能力。我渾身沾滿水泡,但再也不擔心被裹住,反而能利用它們的浮力,穿過幽深的洞穴,朝著井底那片幻化光明的中心飛去。

自那以後,就像擁有翅膀的鳥兒,我不再畏懼墜落的夢。我以為,噩夢從此結束。那天,我感覺到了身體的變化。我的手指開始有了知覺,開始能夠輕微活動,然後是腳趾。儘管還

不能睜眼,但我已能感受到身邊的人,能聽見護士的聲音,聽見她們說話。不僅如此,我還能“走出去”。我感覺自己能以另一種方式起身,像蜉蝣一樣四處飄蕩,想到哪裡,就能去到哪裡。而且只要離開躺在床上的身體,就能看見一切。我只是不能出聲。我一次次嘗試這種新本領,夢境越來越短,用在全新體驗上的時間越來越長。我已經不滿足於困囿於醫院。我盡力往高處,往遠處飛。我想念我的小夥伴,於是回到了村莊。但他們全家都已經搬離了那地方。除了一些衣著怪異的人,村子裡再沒看見一個熟悉的村民。但我在那裡看見了以前總跟父親在一起的人。他們在村頭的大屋裡清理石頭。那間屋子裡堆滿了各種各樣的石頭,還有些奇形怪狀的建築殘骸碎片。我離開村子,到附近轉悠,終於在靠近江邊一個小村裡,找到了那位小夥伴。那天,我看他跟著幾個孩子,沿著出村的道路,到了江邊。

那是個比以往更可怕的夢。我看著他瞪得大大的,驚恐無神的眼睛,卻牽不住他的手。那一刻,我看著他沉入水底。

我希望可以改變那個結局。

我一次次返回那次事故的開始,一次次墜落。但我發現情況已經改變。我不再害怕墜落,但墜落卻變成了無休止的輪迴。我不想再回幽深黑暗的洞穴。記憶中,那裡已亮起了燈,一隊隊人穿戴著密不透風的外套,揹著金屬氣罐,手裡握著長長的“煙桿”,在洞子裡穿行。從那些“煙桿”頭上,有時會噴射出熊熊火焰。最猛烈的噴射,火焰距離長達十幾米,宛如一條火龍。後來,那些噴火龍的人沒見了,但另一些同樣穿戴整齊的人,舉著手電,用只能從玻璃後面露出的兩隻眼睛,在洞子裡四處搜尋。接著,便有人開始清理壅塞的山洞。

有一天,我終於從病床上醒來。但從此之後,每到夜深,一次又一次向無底深淵墜落,成為我無法消除的噩夢。

*

直升機一直飛得很平穩,但惱人的是巨大的旋翼聲。

我犯了會兒迷糊,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

我重溫了陪伴多年的噩夢。是的,曾經不敢相信,不明就裡,也是我想要將其遺忘的過去,終於漸漸清晰。閉上眼,我好像又能看見那雙透露出驚恐與絕望的大眼睛。都快三十年了,可那眼神......我知道這很荒唐,因為那段記憶的真實性根本經不起推敲。

這麼多年,我一直不明白那段記憶是如何存入腦子裡的。

飛機顛簸了一下,我聽見一陣呦嚯嚯的尖叫。睜開眼,只見直升機正在上下起伏,猶如波濤中的小船。我體會到一陣陣強烈的失重感,既感覺難受,又十分刺激。老謝雙手緊緊抓住安全皮帶,正側身望著外面,臉色蒼白。

剛才的叫聲,就是他發出來的。

我探過身,隔著玻璃朝外望去。地面起起伏伏,如同綠色的海洋。原來直升機正擦著樹梢飛掠。

“為何飛這麼低?”我不解的問。

“附近有居民區,我們不想被注意。”沈新轉頭對我說。

“居民區?”我再次探頭朝外看,“下面是大山,茫茫森林。”

“森林中也有居民區。”沈新對我說,“沒看出這是什麼地方?”

“森林中的居民區,不會是蘇馬蕩吧?”

沈新笑了笑說:“對,又回來了。”

“你讓我見的人,在這裡?”

“對,就在這裡。那位想見你的老先生,跟你父親是故交,也是億森公司的創始人。雲嶺一號自然也是他的產業。”

“喲,大老闆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