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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離開

夜晚,是喪屍最活躍的時候,整個小區的上空迴響著此起彼伏的喪屍嘶吼聲。在小區裡某棟居民樓的某個樓層,整層樓黑漆漆靜悄悄的,這種現象在這個剛開始的末世裡尤為常見,大部分活著的人中,只要是末世降臨後還在家裡的,現在都是死守在家裡不敢外出,等待救援。

樓道一頭的一間民宅,大門敞開著,裡面一樣黑燈瞎火,藉著照射進來的月光可以看到屋內一片狼藉。屋裡地面上,躺著一具中年婦女的屍體,心臟被挖掉。在婦女屍體不遠處,則躺著一具太陽穴上插著把匕首失去了氣息的喪屍和身下壓著的一個約莫20來歲的青年。

…………

周鴻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在夢裡,周鴻和自己父母來到了海濱公園,在海濱公園的一個假山旁,一向不喜歡拍照的父親突然提出想大家一起合照一張全家福,於是,受寵若驚的母親叫來了專門在附近靠幫遊客拍照賺錢的攝影師,交了五元錢後,在假山下拍下了他們第一張全家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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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鴻,笑笑。”父親說;“周鴻,要一直快樂下去哦!”母親說。

照片中間,周鴻大大咧咧的笑著,一旁母親笑得靜靜的、一臉幸福,另一旁的父親還是一如既往的神情古板不苟言笑。

“周鴻,你回去吧,我要走了。”

拍完照後,周鴻還沒反應過來,一旁便傳來了母親的聲音。愕然中周鴻轉過頭看向母親,只見母親依然是靜靜的微笑著,看著周鴻的眼中滿是愛意與留戀。

“轟!”

夢中的周鴻突然腦袋裡多出了一段記憶----------末世降臨,和喪屍戰鬥,以及……一旁倒在血泊中的母親……

“不……不!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狠狠地抓著自己的頭髮,周鴻沙啞的嘶吼著,看到眼前母親胸口心臟位置慢慢滲出的鮮紅,眼淚不受控制的不斷湧出。

大聲嘶吼著!彷彿只要這樣,就能把腦袋裡突然多出的那些記憶抹除!彷彿只要這樣,母親倒在血泊中就只是一個假象而已!

“周鴻,要堅強!”母親依然靜靜的微笑,“走吧,去找你爸,他一個糟老頭,記性又不好,放著他一個人我不放心。”母親輕輕的說著。

聽到母親的話後,滿臉淚痕的周鴻心裡一突,“對!還有爸!爸……”突然轉頭,原本一旁父親所站的位置不知什麼時候已是空無一人……

“去吧……去吧……”母親的聲音猶如仍掛耳邊……

“爸……媽……”“啊!”

隨著一聲驚恐的叫喊,周鴻滿頭大汗的睜了開眼睛,入目處首先是一具死掉的喪屍和一雙充滿血絲瞪著自己的橙色屍眼。

把喪屍從身上搬開,周鴻感覺此刻自己心臟撲通撲通地劇烈跳動著。胸口處的傷口已經癒合,露出結實有力的肌肉,就像是重來沒有受過傷一樣,身上一些骨頭錯位、斷裂的地方好像也痊癒了,肩胛骨處被撕裂一大塊肉的傷口也早已經止血並有點發癢,預示著重新長出了新肉。

周圍還是靜悄悄一片,但從窗外微微泛白的天色來看,他昏迷了整整一個晚上。

雖然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變化很神奇,但周鴻現在顯然還沒有心思去研究。“媽……媽……”剛剛醒轉的視線慢慢對焦在了母親的冰冷屍體上,輕聲喃喃兩聲,眼眶紅了,眼淚又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嗚嗚……媽……是我沒用……我來遲了……我沒保護好你和爸……”周鴻慢慢爬到了母親身邊,輕輕抱著母親站起來,動作輕柔得像是生怕只要大力一點點便會弄疼懷中的老人一般,就這樣默默的流著眼淚,把母親抱進房間裡。

輕輕的,把母親放在了她的睡床上,從她的衣櫃裡找出了一件母親平時最喜愛的衣服,幫母親換上,然後還細心的擦拭了她身上和臉上的血跡。整個過程中,周鴻都是死死地咬著自己嘴唇在哭泣,他不讓自己大聲的嚎啕大哭,像是怕吵到老人的安寧。

到最後,周鴻拿出了一張單被,輕輕的蓋在母親身上,就像母親熟睡了一樣。

看著床上“熟睡”後顯得寧靜的母親,周鴻慢慢沉默了下來,默默的站在床邊。他感覺自己的眼淚應該已流幹了吧,即使眼睛因哭泣紅腫的像雙金魚眼,但再沒眼淚流出,大腦也一片空白,就這樣沉默不語的站著。

“呼……”就這樣過了許久許久,周鴻看著床上“熟睡”的老人,勉強的扯了下嘴角,拉扯出一個略帶疲憊的笑容:“老媽……您放心吧……我會把咱爸找到的……不會讓您擔心,在這之前您就先好好睡一覺吧……”說完,周鴻默默地退出了房間,並關上房門。

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周鴻深吸了口氣,他現在要去完成母親的遺願:找到他老爸。

也是這個時候,周鴻終於拉回了點心思放在自己身體上的異常上,“這是……傷口全都不見了?或者說……一晚上就癒合了?”一手按在自己胸膛原本是一個血窟窿的位置,周鴻詫異道。

握了握已經能靈活活動的右手,“不對!昨晚在最後……那頭喪屍已經連我的心臟都挖了出來!單單這樣的傷勢,不要說什麼一晚上可以癒合,就是一個人失去了心臟,也是必死無疑的!但一晚過去了,我現在非但沒死、身上的傷痊癒了、甚至……我還感受到我心臟的跳動!這是怎麼回事??”

看了眼一邊地面上喪屍空空如也的雙手處,周鴻更加理解不了了。

但周鴻這人有個特點----------神經大條,對於想不明白的事情,他通常很快就會把它拋到一邊,不再去想它,周鴻的信條:存在即真理。所以現在他也是這樣,在經過漫長的……半分鐘思考後,周鴻果斷放棄了再去想這個令他感到頭疼的問題。

“呼……還是先找到老爸最重要”周鴻自言自語了一句。

首先周鴻試著撥打他老爸的手機,也不知是因為沒電了還是怎麼的,對方一直顯示關機狀態,但周鴻並沒有就此放棄希望,他還有屬於他和父親之間的獨特聯繫方式-----------留暗號。

這是周鴻在很小的時候偶爾看了一些抗戰片後,幼小的他突發奇想纏著父親和他玩的一個小遊戲----------就是讓父親和自己分別扮演抗戰片裡面的一些秘密聯絡人員的角色,雙方再約定一個只有他們才看得懂的接頭暗號,然後一個去某個地方藏好、另一個則需要根據沿途留在一些或地上或牆上或樹幹上的暗號來尋找到另一方。

找到後通常老爸都會有點小獎勵給周鴻:或一個小玩具、或幾顆糖果……然後這個遊戲周鴻一玩就上了癮……並每次都耍著小心機讓老爸充當躲藏的那個,而周鴻則是尋找的那個……

就這樣一直和父親玩了很多年,可以說算是他童年為數不多的娛樂專案之一。

只不過後來周鴻慢慢長大了,而且又擁有了手機這個可以千里之外就通訊的工具後,這個遊戲就很多年沒有再玩過了,對此父親好像還有點小失望。

想到以前小時候耍的那些小手段,周鴻不禁莞爾,隨即又皺起了眉頭:“唉……上天保佑老爸還記得這個我們以前經常玩的小遊戲……額……還要在逃跑前記得在周圍留下記號……不然真的難找了……”周鴻喃喃道。

這座城市其實很小,只是一個五線的小城市,要放在平時,有輛小汽車或者一架小摩托,轉遍全城也是很快的事情;但現在不行了,現在外面到處都是這種畸形的生命,雖說現階段的喪屍行動緩慢,但耐不住數量龐大呀……一個活人在外面瞎跑的話,很快就會引起四周圍喪屍們的注意從而被一群喪屍包圍,最後被活生生的咬死。

這就造成了行動的困難。

“不管怎麼說,先去到老爸經常打牌的地方看看先吧。”下了決定後,周鴻在家裡翻出一個空的雙肩揹包,往裡面放了點食用水和壓縮餅乾、糖果、肉罐頭等食物,再把從地下商場逃跑出來時順手帶上的一些小物件一股腦的放進了揹包,路過地面上的喪屍時,一手握住喪屍頭顱上的匕首把手,一腳踩在喪屍的胸口,猛一用力,“哧!”卡在頭骨的烏黑的匕首被周鴻拔了出來。

“好像……我的力量也增加了?是我的錯覺嗎?”看著匕刃上粘著的喪屍腦漿,又隨意瞥了一眼喪屍肩膀上那顆已經乾癟的眼球,周鴻撇了撇嘴並沒有多想。

“出發!目標:錦繡飯店!”默默在心裡喊了句,站在家門口,周鴻最後回頭看了一眼家裡,便頭也不回的往電梯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