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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仙苑奇葩生寒露,落花流水香無主

“月兒,到母后這邊來……”

音色空靈的鶯鶯燕燕輕快地從頭頂掠過,歌聲婉轉。蔚藍的天空明淨如洗,漂浮著絲絲縷縷淺淡的白雲。絢爛的陽光透過微攏的指縫,悄悄滑落。草原上碧波萬頃,簇簇不知名的紅色花朵奇異綻放,目空一切。金微立於那一片妖嬈中,花簪雲繯。及地素白絲絹長裙,風過,飄搖如花。纖指輕合,狀如蘭花,輕輕向著落月呼喚著:“月兒,到母后這邊來……”滿眼溫情。

落月心中一陣輕快,情不自禁地挽著長裙向著母后的方向奔去。霎時間,那紅色的花朵根蔓蜿蜒,怒放似火,彌散起濃烈的香味。只覺得那立於花海中的母后,笑靨如花,明豔絕美。可是無論怎麼努力奔跑,卻依然無法靠近。很想喊出聲,卻只有無邊無盡的沉默。只知道不顧一切地循著那豔麗的身影追逐,漸漸感覺到體力一點點透支、呼吸一點點沉重、胸中一點點絕望……忽然眼前一黑,似乎掉入莫名的漩渦,心中竟然浮起一絲解脫快意……

“月兒,你醒了?”耳旁傳來赫連焦慮溫和的呼喚。

落月緩緩睜開眼睛,納入眼簾的卻是畫石為床,鐫刻縝密的樑柱。溫潤清亮的紫晶琉璃帳,剔透如水。徑自輕輕捧著躁動的心房,平伏了那顛倒時光的夢境。歲月如水,不捨晝夜奔騰而去,再難復返。恐是此生再無緣回到那天高雲淡的草原,更無法重溫兒時寵溺在母后懷裡的安逸……念及那溫文爾雅、羽扇綸巾的清淡男子,究竟有多深的城府……一將功成萬骨枯,“馬邑之圍”塗炭多少生靈,又有多少**離子散、家破人亡。而他依舊淡定釋然地與敵人之女山盟海誓,更不惜隱瞞真相……世人皆知“博望侯”高官厚祿,可誰知這樣的冠冕,是用多少生命編織而成。這就是你最終想要的嗎……一時間,只覺得恨意洶湧、魔障徒生。烏瞳中氾濫著凌厲的淚光,只是剎那便絕望地滑落。

赫連面色慘淡,眉心緊結。緊緊凝望著落月悽楚蒼白的形容。深邃的眼眸中暗湧激盪,面上一陣陣抽搐。

“月兒,是父王對不住你,不能保護你……”字字皆透露著深沉而無力的悲慟。

落月收了神,轉頭望向榻畔霜發徒增的赫連,胸中悸動與自責接踵而來。當時光流轉、物是人非,只有父母永遠是最親近的人。而自己向來任性而為,傷害了自己的同時也傷害了身邊真正的親人。於是吃力地牽起一抹微笑,比劃道:

“父王,月兒沒事了,月兒已經想清楚了。”

赫連神色一頓,本來在衣襟間摸索,似要取出某樣物件的手也嘎然而止,空手抽出。

“月兒,自那日你在麒麟殿暈厥,一直體熱不退。武帝焦急萬分,便安置你我休息在這清涼殿。以玉晶為盤,貯冰於膝前,玉晶與冰相潔,中夏含霜,居之清涼敗火。還特遣了宮中宇文太醫為你診治,確實是聖眷昌隆。父王國事繁多,明日便要起程回去。但望你能得到武帝庇佑,將來生活安泰……”

正說話間,便見那烏珠面含微笑,踱著細碎的步子急步而來,手上託著一盞蓮子羹。

“奴婢參見王爺。王爺,郡主兩日未進食,應該餓了。先讓奴婢伺候郡主喝一點這御膳房特製的蓮子羹吧。“

赫連聞言,言語乍停。起身自烏珠手中接過那溫熱的湯羹,和言道:

“你退下吧,孤王來喂郡主。”

“王爺,還是……”烏珠似覺得些許不妥,但看到赫連決然的示意,便不好再說什麼,只得安靜地退下。

初秋時節,未央宮中依舊繁華如夏。只是早晚微涼,略顯蕭索。自那番族賢王離去,已然半月有餘。昭陽殿內仙苑奇葩,是用沉香木來做得窗牗欄檻。東閣、西閣間長廊迂迴,兩側潺潺流水縈繞,香草萋萋為伴,與那昭陽主殿遙遙相望。東閣內含光殿中鑲金嵌珠翠,寶床玉幾。西閣內有涼風殿錦帳翠帷,繡屛像榻。落月每日在凌空銜接的複道裡來去兩閣,臨窗妝扮,倚欄小立,風吹裙袂起,清淡度日……

“郡主,您的藥。”烏珠換了這漢朝宮屐也有些日子了,可依舊不大習慣的樣子。看她步履闌珊,自那西閣處而來,手中捂著小罍湯藥。

落月回眸,輕攏了攏耳邊被風吹亂的碎髮,便迎了上來。唇含淺笑,抬首把那湯藥一飲而盡,竟然不覺苦澀。

“郡主,這皇上怎麼都不來看您呢?您昏睡那幾日還常去清涼殿看您。一坐就是幾個時辰。現在您病也好差不多了,我們搬來這昭陽殿也近半月,怎麼卻不見他來了呢?”烏珠一邊接過藥罍,一邊唸叨著。

落月神色一頓,想是近來這清淡日子過慣了,竟然忘了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宮女品謠挽著裙襟一路追來,面色微紅。到了近前便盈盈下拜道:

“郡主,皇后娘娘鑾駕到此,現在在主殿。”

皇后娘娘……落月心中一時理不出眉目,只是跟著這品謠一路向著昭陽主殿而去。烏珠在原地愣了下神兒,還是聽不太懂這漢語對話。便獨自端著空了的藥罍,背道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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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堂上,陳阿嬌一襲大紅滾金邊曲裾長裙,拖尾及地。腰間一束流光溢彩的琥珀色絲繩,纓珞下垂。闊領後擴,微露一段雪白香肌,更顯得腰肢曼妙,雍容華貴。高聳的雲鬢上步搖以黃金為題,白珠璫繞,以翡翠為華雲。一眼望去,風華不過雙十。唇紅齒白,確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只是她秀眉微蹙,目含妒忌,卻是美中不足了。邊上立著兩位宮裝麗人,一紫一粉,穿著華美,應是品階不俗。

落月一腳踏進門檻,方才抬首環顧這廳中的突來之客。心下詫異,卻不知如何應對。

“大膽!見到皇后娘娘還不下跪!”一個杏眼尖臉的宮女亮聲道。

落月只是無法分辨來人哪位是皇后,一時愣神。彷徨中聽到叱責,只得慌亂下跪。

“姐姐,這小蹄子進宮也半月多了,仗著從前是個匈奴郡主,竟然不把您放在眼裡,這麼長時間都不來給您請安,還得您親自過來看望她呢。”一旁的紫衣麗人挑著細眉,踱至陳皇後身側,便是一陣嘀咕。

“王夫人,這輪得上你插嘴嗎?”陳皇後斜睨了一眼這殷情急切的紫衣麗人,佯叱道。

落月只是頷首伏地,心中已然略知這皇后一行的意欲。只是不曾想到,自己只想安靜度日,卻也逃不過這種種羈絆。

“叫落月對吧?皇上好像還沒有冊封是吧,哀家都不知該如何稱呼妹妹了。”陳皇後面露譏諷之色,煙波流轉卻盡是不屑。只是她不曾想到,落月是無心於此,更無意與她相爭的。

“皇后娘娘,這個後宮還是要仰仗您打點的。這還未冊封就住在這昭陽殿,恐是不合適吧。我和李妹妹還……。”紫衣的王夫人似乎又有些沉不住氣,熨帖在陳皇後耳邊小聲說道。

陳阿嬌面容一緊,繼而又恢復平日的傲慢神色,衝著落月道:

“抬起頭來讓哀家看看,什麼樣的狐媚女子,讓我們萬歲不顧綱紀。”

只見那金髮麗人,身形一頓。緩緩抬起頭來。烏瞳瀲灩,膚白勝雪,媚態天成,更勝中原女子的清淡之美。

陳阿嬌心中一怔,一雙妙目死死盯著那張難以形容的絕美臉孔,恨不得她馬上消失。

“哀家渴了。”陳阿嬌倒吸了一口氣兒,傲慢地吩咐道。

一旁的杏眼尖臉宮女急忙跨前一步道:“奴婢這就給您……”

“誰讓你去了!退下,哀家讓她去。”說著,便指向面色淺淡的落月。

不知為何,在這不合時宜的時候,落月竟然牽起一絲淺笑。瞬時間,顛倒眾生。只見她盈盈起身,去添了新茶,一路端來皇后面前,步步生花。陳皇後面上一怔,胸中的嫉妒竟然漲動澎湃,難以壓制。強壓著怒火伸手接來這茶水,卻忽然手指一鬆,紫砂茶皿應聲碎裂,滾燙的茶水剎那四濺。大半都落到了落月單薄的裙襟上,點點灼熱。

“你這奴婢!這麼不當心,燙傷了娘娘你擔當得起嗎?”王夫人急忙攙扶著陳皇後後退兩步,怒叱道。

落月只是低頭看著那紫砂碎片,心中一陣難過。素白的衣袂裡雪白的皮膚點點腥紅,絲絲疼痛。殿堂上瞬間沉默

“皇上駕到!”屋外傳來太監那拿捏的嗓音。廳中的人一陣慌亂,迎出門口。而落月依舊沉溺在自己的心境中,不願醒來,呆呆站立。

一轉眼,那挺拔修長,氣宇軒昂的身影闊步跨進門檻。墨色袍襟徒然掠起無數塵埃。

“臣妾拜見皇上……”

“奴婢拜見皇上……”

滿屋跪拜之聲響起,倒也出乎了武帝的預料。只見他身形一怔,便恢復平日淡定。

“免禮吧,皇后怎麼有空來這昭陽殿?”武帝睨著眼前的陳皇後,緩言問道。

陳皇後似乎還未從方才的衝動中醒悟,眼神遊離,言語遲緩道:

“臣妾……臣妾只是……”

“啟稟皇上,臣妾等只是來看望落月妹妹的。”一旁的王夫人急忙回話道。

看到這二人神色異常,武帝不禁抬首望向廳中。只見那身段娉婷,五官精美白皙細透的玉人正失魂地靜立在哪裡。素白的絹裙前襟溼了大半。面前地面上散落著斑斑紫砂碎片,浸濡在一汪還冒著淡淡熱氣的茶汁中。她玉首輕頷,大大的黑色眼睛中光彩盡斂,說不出的落寞孤寂。武帝心中一蕩,只覺得她就像一件精巧易碎的瓷器,不能再讓她受到些許傷害。不管其他,只是闊步廳中,來到她面前。輕輕攬著她柔弱的腰肢,擁入懷中。落月渾身一顫,只覺得像溺水的人,終於抓到了救命稻草。心中一片荒蕪,只是伸手環上他的腰,深深地把臉埋在他胸前。武帝渾身一緊,繼而便收攏雙臂。恨不能把這眉目如畫的女子嵌入眼睛,怎樣都能相見。

“皇上……”陳皇後跨入一步,似要解釋什麼。卻被武帝一道凜冽的目光怔住。

“朕,不希望再有類似情況發生。今後沒有朕的旨意,皇后不得踏入昭陽宮半步。”武帝輕輕撫著懷中玉人的金色長髮,言語低緩,卻無半點餘地。

陳皇後渾身一顫,嬌豔的紅唇霎時蒼白。一雙妙目滿是難以置信的忿恨。一時間滿殿寂靜,鴉雀無聲。

“皇上,實則今日皇后娘娘、王夫人以及臣妾一行,並無惡意。臣妾等只是久聞落月郡主舞姿超群,所以特地前來切磋舞技的。”一直靜靜站立,無所言語的粉衣麗人跨出一步,柔聲道。

聽到這陌生溫善的言語,落月亦不禁自武帝懷中掙脫,望向那說話的麗人。只見她纖腰素裹,長裙及地。步履輕挑,言辭溫良。眉目皆清秀淡雅,確是個水靈娟秀的美人。

“是啊皇上,您別誤會了娘娘。剛剛都是一場誤會。”紫衣的王夫人匆忙附和。接著便滿臉堆笑地攙起那粉衣麗人,說道:

“當年這李夫人可是我們姐妹中舞技最好的。可不知今日是不是要算落月妹妹最好了。“

那粉衣麗人聞言,即刻又是盈盈一拜道:“姐姐謬讚,那都是平時裡姐姐們讓著妹妹吶。”

“果真如此的話,這舞技倒不是不可以切磋的……”武帝一邊笑言道,一邊用徵詢的眼神端倪著落月。

落月只覺得那眼神明淨若水,含著脈脈情愫,讓人直想逃遁。慌亂中輕叩玉首。卻看到武帝眼中絢爛的光彩湧現。

“好,那麼朕也加入你們可好?”武帝朗笑道。接著便向著伴駕而來的春公公吩咐道:“傳令下去今晚擺宴滄池湖畔碩禹亭。”

武帝一袖揮去,即造就了這滄池湖畔宮燈迷離,碩禹亭中美酒佳餚。輝映著夜幕中的皓月繁星,卻是別有一番風情。初秋的夜晚,偶有微風習習。掠過平靜的湖面,乍現一圈圈粼粼波光。

“皇上,鐘鼓齊備。不知可否開始了?”李延年躬身詢問道。這李延年本是李夫人的哥哥,官拜樂府協律督尉。

武帝微斂目色,向著身側的陳皇後問道:“夫人們可準備好了?”

“回稟皇上,兩位妹妹都已經準備好了。”陳皇後頷首回答道。

“好傳令下去,可以開始了。”武帝劍眉微挑,對著李延年吩咐道。

“是,臣領旨。”

只是須臾功夫,便聽到笙簫空靈婉轉,編鐘清脆遼遠。自那花草繁茂的湖畔傳來,縈繞在湛藍的夜空中久久不散。

只見一身姿曼妙、舞妝華美的的女子翩躚而舞,水袖如雲。身邊圍繞著三五伴舞宮人,隨著她的舞步,忽動忽靜。只見她立於一眾圍繞中,纖腰百轉,青絲飛揚。和著那聲聲妙音,在昏暗迷離的光暈中恣意盛開。只覺得閃爍間,恍如妙目流光,美不勝收。武帝嘴角噙著一勾淺笑,仰首飲盡杯中酒,勝是暢快,眉宇舒展。

“皇上,這李夫人的舞姿不愧為精妙。還記得您當年還贊過她是‘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依臣妾看來,李夫人此舞,怕是無人能及了。”陳皇後微微側臉,向著武帝說到。

武帝似乎正專心賞舞,並無回應。陳阿嬌只覺得興意闌珊,沒有絲毫心情,去賞那輕歌曼舞。

一曲及罷。那宮裝麗人終是收斂了唯美的舞姿。蓮步輕移,一路向著武帝落座的碩禹亭而來。只覺得華勝炫彩,步搖流光。

稍縱,便行至亭前。只見她盈盈下拜道:“臣妾拜見皇上、皇后娘娘。”

“夫人請起。”武帝面蘊微笑道。

還未來得及再行客套,只聞得一陣空瑟高遠的胡笳樂聲傳來。武帝即刻斂去微笑,烏金流光眸子望向那繚繞芬芳的湖畔。

那娟秀的身姿翩翩啟舞,輕柔的金髮恣意散落。蜿蜒流轉的月光下,她雪白的皮膚幾近透明。柔順妖嬈的秀髮渙散飛舞,孤獨地綻放。清冽的波光一層層盪漾而去,昏暗中那人像是舞在水中的凌波仙子。沒有刻意的雕琢,她明淨溫婉,純淨似水。清淡地好像一縷青煙,彷彿瞬間就會飄散。武帝不禁站起,三步並做兩步向著那玉人而去……雙臂一環,將她納入懷中。

“快去鋪床軟枕!”他吩咐尾隨而至的春公公道。接著抱著她便走。竟然一刻也等不及……

碩禹亭中,酒淡茶涼……譁然一聲悶響,玉幾顛倒,滿地狼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