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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3章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後續大軍相繼圍上來,犬戎人不敵,向北倉皇逃去。諸葛玥和燕洵見了,頓時拍馬上前,率軍拼殺,誰也不肯放過這個擒拿犬戎大汗王的機會。

從深夜殺到黎明,從黎明殺到黃昏,又從黃昏殺到深夜。大地如同猙獰的野獸,馬蹄踩在上面,發出隆隆的聲響,所有人都殺紅了眼,在那兩個巍巍如天神的男人的帶領下,對潰敗的犬戎人窮追不捨。

蒼茫的雪原一片銀白,犬戎人終於被圍困在一方狹窄的小山丘上,大燕的騎兵如今還在身邊的只有不到二十人,其餘的都跟諸葛玥的人馬去圍困山丘了。燕洵殺了一夜,手臂和大腿上多處負傷,飢餓流血,不得不下場休息。

諸葛玥也沒好到哪裡去,可是他向來偏激任性,不肯療傷,只是在馬背上坐著喘著粗氣。

過了一會,馬蹄聲從背後傳來,燕洵那張冷冰冰的臉,頓時映入眼簾。

諸葛玥斜著眼睛打量著他,也不知怎麼想的,突然解下腰間的酒囊,遞了過去。

燕洵微微皺眉,也不接酒,只是淡淡的看著他,一言不發。

諸葛玥冷笑一聲:怎麼,怕我毒死你

燕洵倒是很老實的點頭:是。

哼。

諸葛玥冷哼一聲,拿回酒囊就要開啟木塞,誰知燕洵手長,伸過來一把奪去酒囊,開啟木塞仰頭就喝了一口。喝完之後擦了一下嘴,不屑的嘲諷道:青海果然是窮鄉僻壤,產的酒也是難喝至極。

諸葛玥立刻還嘴道:你會品酒嗎想必在你心裡,最好的酒就是燕北燒刀子吧。

於是,以此為開頭,兩個當今世上權柄最高的男人,就像兩個小孩子一樣,你一言我一語的站在黑夜裡鬥起嘴來。

兩人互相對望著,怎麼看怎麼覺得不順眼,只覺得對方從頭到腳沒一個地方長得讓人覺得舒服。

阿精站在燕洵背後,一顆心幾乎要從嗓子裡跳出來了,暗暗道:我說大皇啊,我們現在是在人家的地盤上,能不能少說幾句呀。

戰事還在激烈的進行,午夜時分,犬戎人從西北突圍,諸葛玥和燕洵再次帶著人馬在後面狂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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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了足足有兩個時辰,燕洵左肩再次中箭,諸葛玥也傷了肩膀。就在這時,西南方突然蹄聲滾滾,還沒待派出探馬檢視,那夥人就已經和犬戎人乒乒乓乓的打了起來。

合而圍之,犬戎人終於全軍覆沒,中軍陣營被突如其來的那一隊人馬剿滅。諸葛玥氣的大罵,也顧不上燕洵了,火急火燎的趕上前去,想要看看這個卑鄙無恥的搶自己功勞的人是誰,卻意外的看到了一名幹練的女軍官站在陣前清點戰利品,見到他很淡然的說道:這位是犬戎大汗,我來的時候他已經自殺了。

諸葛玥目瞪口呆,一身血汙,訕訕的看著自己的妻子,不太自然的說道:你怎麼來了

楚喬微微挑眉,波瀾不驚的看著他,說道:梁少卿半夜逃出來報信給我,你說我怎麼能不來

就在這時,馬蹄聲在身後緩緩響起,燕洵的身影漸漸從黑暗中走出來,一身墨色鎧甲已經多處破損,面色略顯蒼白,卻仍舊筆挺。他站在諸葛玥旁邊,無數的火把在周圍燃起,卻好似仍舊穿不透他周圍的黑暗,他就那麼淡淡的看著楚喬,面色平靜,沒有任何波動,可是雙眼卻好似夜幕下的海,漆黑一片,翻滾著深邃的漩渦。

比起諸葛玥身邊護衛著龐大的軍隊,僅帶了三千精兵的燕洵所受的傷要嚴重的多。此刻,他身上大小傷勢眾多,肩頭更是插著一隻斷箭,鮮血淋漓,可是他卻好像感覺不到一樣。

嘈雜的聲音充盈在雙耳之中,有士兵的怒罵聲,喝斥聲,傷員的呻吟聲,火把燃燒的噼啪聲,北風吹過的呼號聲,可是他們卻好像什麼都聽不見。深沉的目光觸碰在一起,像是黑夜裡燃燒的火苗,就那麼一星星的亮起來,漸成燎原之勢。

星兒。

諸葛玥突然沉聲說道,他跳下馬背,很平靜的說:我先去看一下傷亡情況,楚皇受傷了,你找人處理一下。

說罷,他就這樣轉身而去,任由自己的妻子和這個關係複雜莫測的男人站在漆黑的雪原之上。

很長一段時間,楚喬都不知道該說什麼話,這是繼十年前火雷垣一戰之後,她和燕洵的第一次重逢。不是隔著刀山火海的廝殺軍隊,不是隔著人山人海的密麻陣營,不是隔著浩浩湯湯的滄浪大江,而是面對著面,眼對著眼,只要抬著頭,就能看到對方的眉毛眼睛,甚至能聽得到胸膛下跳躍的心臟。

一時間,萬水千山在腦海中呼嘯而過,所有的語言在這一刻都顯得蒼白淺薄。物是人非的蒼涼,像是大火一樣瀰漫上來,讓他們這一對本該是最熟悉的人陌生的好像從來都不曾認識。原來,時過境遷,真的是這世界上最狠的一個詞。

燕洵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眼神像是平靜的海。很多人在周圍走動,殷紅的火把閃爍著,晃的他們的臉孔忽明忽暗。

仍舊是那雙眉,仍舊是那雙眼,仍舊是那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臉,可是那個人,卻再也不是當初承諾要永遠並肩一生相隨的人。

能夠體會那一刻的悲涼嗎

也許能,也許不能,語言在這時早已顯得軟弱無力。就好像火紅的葉子,就算再是絢爛,也避免不了將要凋零的結局。天是黑的,大地是白的,仍舊是這片天空,仍舊是這方土地,仍舊是這個他們曾經夢想過千千萬萬遍的地方,可是為何,就連說一句話,都已經是那麼艱難

燕洵看著楚喬,有熊熊的火在她的背後燃起,她整個人都像是光明的神邸,有著他這一生都無法企及的熱度。突然間,他又想起了很多年的那個大雪夜,在那個漆黑的牢房裡,他們從牆壁的縫隙中艱難的伸出手,緊緊的握在一起。

也許,他們就像是兩棵種子,能在冰天雪地中緊緊的抱成團,相互依偎著取暖,等待春天的來臨。可是,當春天真的來臨了,當他們互相扶持著破土而出之後,卻發現,土地的養分遠遠無法供應他們兩個一起生存。於是,終於漸行漸遠,分道揚鑣。

燕洵突然覺得累了,一顆心蒼茫的像是神女峰上的積雪。這麼多年來,無論是在什麼時候,是在何種艱難的環境裡,他都沒有像現在這樣累,他跟自己說,我該走了,於是,他就真的轉過身,緩緩策馬,將欲離去。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極溫暖的聲音突然在背後叫道:燕洵

是的,是溫暖,是一種消失了很多年很多年的感覺,像是滾燙的溫泉,一下子將凍僵的手伸進去,溫暖的讓人顫抖。

燕洵,她在他背後執著的叫道:程遠帶著人就在我後面,估計很快就要到了。

燕洵沒有點頭,也沒有說話,只是勒住馬韁,靜靜的站在那裡。

你受了傷,先處理一下,好嗎

她從背後緩緩走過來,經過他的身邊,走到他的面前,然後伸出手,拉住他的馬韁,固執的問:好嗎

燕洵突然覺得有些苦澀,似乎從小到大,她總是更有勇氣的那一個。幾名醫官揹著藥箱跑上前來,低著頭站在她的身後。他一言不發的下了馬,任由那些人為他處理傷口,為他上藥包紮,箭矢被人拔出去,他卻連哼都沒哼一聲。忙了大約有半個時辰,醫官們滿頭大汗的退開,她卻走過來,遞給他那只鮮血淋漓的斷箭。

那一刻,燕洵的心突然抽痛,他的眉輕輕蹙緊,終究,還是沒有伸手去接,淡淡的說道:仇家已死,不必再留著。

是啊,這隊犬戎人一個也沒逃掉,連大汗王都死了,還有什麼仇家。

這是他多年來的習慣,要留著一切傷害過自己的兵器,直到報了仇,才會將那兵器毀掉。

原來,並不是完全忘了的。就算已經刻意不再去想,有些東西,有些歲月,還是從生命中走過,留下了刻骨的痕跡。

不知道站了多久,遠處的風吹過來,帶著燕北高原上特有的味道。

燕洵靜靜的抬起頭,看著站在他面前的楚喬,他們離的那麼近,好似微微一伸手就能觸碰到。可是就是這麼短短的距離,他卻再也沒有跨過去的機會了。他可以讓天下人匍匐在他的腳下,他的刀鋒可以征服每一寸不臣服於他的土地,只要他願意,他可以竭盡全力毀滅一切他不喜歡的東西。可是唯獨面對著她,他無能為力。

有一種叫自嘲的東西,漸漸的在心底升起。

燕洵牽起嘴角,想要笑,卻只扯出一個冰冷的弧度。

他突然轉過背脊,背影如巍峨的蒼松,挺拔孤傲,卻又堅強的好似能撐開天地。他就這麼一步一步的遠去,步伐沉重,卻越走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