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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八章 收穫清點,蜀山之變

白雪紛紛何所似?撒鹽空中差可擬。

希夷別院,王鯉拉開房門,又是一番冰天雪地之景。

正在持續運轉的陣法遮蔽了一切光影,但他卻能清晰地望見普通肉眼無法看到的靈氣流動。

劍童隨劍靈的逐步推進,神通越來越強了。

踏上雪地,腳下立馬傳來吱吱聲。

又是一個冬季。

王鯉感覺自己總是錯過這個現實時空的某些季節時光。

在西遊時代逗留了兩年左右,現實時間過去了兩個多月,距離天庭試煉,僅剩下三個多月。

如此也好,王鯉可以調整一番心態思緒,專心準備應對挑戰。

只不過,此行臨別之前,突然發生的狀況,令他錯失了一點機會,以至於有一些想在靈山上做的事情都還沒做。

當然,他想做的事情其實做與不做也沒什麼所謂,充其量給自己出一口氣,反正左右也影響不到確切的現實。而且這次結果明顯還要更好一些,起碼沒有在關鍵時候被人打斷,以至於失了機緣。

然而,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上回他變成孫悟空的時候,也是如此臨時回返。

這讓王鯉不得不細細對此加以思索,考慮當如何應對調整。

正面對抗自然是毫無可取之處,畢竟面對那些大羅或準聖,乃至於真正的聖人,王鯉很長一段時間之內都根本就沒有任何勝算。

而要想智取,或者以巧而破,那也絕對不是憑藉口舌或一點機靈便可達成的。

都是活了不知多久的老狐狸,經驗遠比王鯉要豐富得多。

現如今,他雖然可以相對自由地調節自己停留與離開的時間,但面對某些存在的時候,王鯉依舊萬分警惕。

譬如那匆匆一瞥之下,貌不驚人宛若老農一樣的鴻鈞。

至少,王鯉根本看不出他有什麼特別,更沒有感受到任何所謂的氣勢與壓迫感。

但那一瞬間,通天、接引、準提與冥河的態度轉變是做不得假的。

換言之,王鯉還遠沒有資格領會人家的強大。

說到冥河老祖,王鯉仍覺奇怪。

縱觀洪荒歷史軌跡,冥河老祖的名聲向來都是不弱的,實力也是公認的洪荒頂尖大能。

不過,他出手的次數屈指可數。大部分時間裡,他似乎都安安靜靜地待在自己出世的血海,多年來潛心靜修,不管外界俗世紛擾,更不論洪荒大劫降世,總之這些東西彷彿都與他全然無關。

他絕對是修行之人不問紅塵的絕佳楷模。

而偏偏這樣一個人,卻在那個時候與通天一起出現,不動則已,一動則血海相隨,波濤洶湧,遮天蔽日,實力強絕,儼然自帶殺氣,兇威赫赫。

他所針對的,也是當時受天道卷顧,氣運鼎盛、即將大興的佛門總部——靈山大雷音寺。

冥河老祖與佛門的恩怨脈絡倒也清晰。

幽冥血海,勾連人間與地府,上至四大部洲,下抵地府深處。

在女媧造人,功德成聖之後,冥河老祖有樣學樣,於幽冥血海之中,創造了阿修羅一族。雖然這位大能未能因此而藉機成聖,但也得到了不少天降功德,修為道境更進一步。他本人的稱號也從老祖變更為了教主。

只是,不成聖,在真正的聖人面前終究還是弱了不止一籌。

當地藏菩薩立下宏願,從此常駐地府之後,血海與佛門的恩怨也就開始了。

“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的誓言,似乎也將接連地府的血海納入其中。地藏菩薩誦經唸佛,超度的不止有地府怨魂,還有血海的阿修羅。

經年累月之後,佛門的天龍八部中,便有一部阿修羅。

在冥河眼中,這是母庸置疑的搶劫,而且搶奪的還是他的孩子,他的信徒。

然而,冥河沒有辦法驅逐地藏菩薩,更不是佛門的對手。

同樣地,反過來說,冥河教主不僅擁有伴生靈寶元屠阿鼻雙劍,更有一朵冠絕洪荒、威能莫測的十二品業火紅蓮。

業火之強,不在洪荒任何大神通之下;業火之力,更與天道運轉之力緊緊依存。

換言之,冥河教主絕不是接引或準提的對手,可接引與準提也不敢輕易與冥河教主為難。

若冥河教主實力差一些,那準提絕不會幹看著冥河的靈寶與業火紅蓮流口水,佛門也不會介意將整個阿修羅族全部納入天龍八部,以此壯大佛門實力與氣運。

更何況,六道之中,也有阿修羅道,若是吞併阿修羅一族,佛門又能繼續深入地強化自己在地府的勢力,對影響天地大有裨益。

不過,雖然兩者之間並未爆發直接碰撞,可暗地裡的摩擦與交鋒卻多年未絕。

恩怨,十分清晰。

可即便如此,以冥河教主自遠古洪荒至今的耐心忍性,又為何會突然明目張膽地站出來呢?

通天雖然是聖人,可這不足以叫他堅定立場地出這個風頭。

要知道,封神大劫時,冥河可是真的做到了什麼都不管,什麼也不幹。

西遊中,也該如此,哪怕女兒被欺負,他也一聲不吭。

這回,看到誅仙劍陣,他卻沒有分辨四劍真假,便直接站了出來。

最可能的原因只有一個:他和通天之間早有商議。

這一點從他們簡短的對話中也能看出一二。

不過,王鯉仍不覺得冥河教主會如此草率,所以他還有一個猜測。

冥河教主已經看出誅仙劍陣中只有陣圖是真的,但他仍然義無反顧地現身,或許,他想用這樣的方式,反過來倒逼通天直接出手。

可是,他也是聽過道祖講道的三千客之一,難道不知道鴻鈞必然會阻止嗎?

而一旦鴻鈞出現,通天教主想做什麼也很難做到了。

王鯉眉頭緊蹙,腦海中回憶翻滾,畫面調整到最後一幕。

那一瞬,紫霄宮在天空中映出光影,鴻鈞老道士站在門口,雖然看不清他的眼神,但每一個人都覺得自己正在承受他的注視。

此時此刻。

王鯉看向冥河教主。

這位顴骨高突、眼窩深陷,兩腮凹瘦、髮絲火紅的老人,其表情變化著實隱晦。

他先是童孔微微收縮,繼而恢復平靜;雙唇一抿,嘴角下撇的幅度幾不可察;眼眸一轉,掃向通天;再度轉動,瞥向天空,略作停頓之後,輕輕眯眼。

這一連串的表情動作十分連貫迅速,可謂稍縱即逝。

但,王鯉這般回憶起來,還是捕捉到了一些資訊。

似乎,他在期待著什麼,最後卻又因為什麼而變得有些失望……

半晌,再無所得,王鯉收起思緒,整理和清點此行所獲。

以時間為軸,正向推進。

首先,是從三本經書中獲得的《心經》《地藏法身》,以及他已經擁有的《步步生蓮訣》。

心經,是修心之法,雖然此行讓王鯉對觀音有些意見,可這般大能在道境上的體悟絕對是遙遙領先的,而且心經之法,堪稱高絕。大道同源,王鯉不會對心經有意見,或者說,他對救苦救難那一面的觀音保持著歷來的敬仰和尊重,其他面就算了吧。

心經有三重境界,分別是正覺、正等正覺與無上正等正覺。

初悟之後,王鯉為“正覺”之境,若入寺為僧,也可心安理得地被稱作“高僧”。

若王鯉能證“無上正等正覺”,那他的大道也將受益良多,諸多門檻盡可消除,多有坦途。

地藏法身,是一門神通。觀之好似如同王家傳世但王鯉尚未習得的“靈官顯世”,但兩者截然不同。靈官顯世,是一種觀想修持後演化而成的戰法神通,但地藏法身卻是實實在在的請神應世之術。

換言之,施展地藏法身,如同向地藏菩薩借力,法身雖隨己而動,卻也受地藏菩薩轄制,不可作惡,否則必遭反噬。

同時,有借自當有還,每一次施展地藏法身之後,還給地藏菩薩的是使用者的行善積德之舉。

由此一點,王鯉便對地藏菩薩又多幾分好感。

只不過,在這個現實當中,王鯉會盡量避免使用這門神通。其一,它毫無疑問是佛門神通,其二,地藏菩薩會感應到每一個施展地藏法身的人,如果對方注意到他,那可能會有麻煩。

地藏菩薩就算再好,終究還是佛門中人。

其次,三頭六臂經由哪吒指點,真正入門,且掌握了不少哪吒自己領悟出來的獨特技巧與精髓。

三頭,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之外,重點在於三倍元神之力;六臂,同時御使六件法寶之外,更有六倍的法力殺傷。

這是頂尖的戰鬥神通,對實力的增幅與提升非常直接,也非常有效。

再次,劍靈之路,由開天闢地以來,第一位領悟劍靈之劍修,太白金星李長庚親自指點,王鯉調整了自己的差錯與缺漏,更進一步。

劍靈,是一條嶄新的道路。

以往,它的存在被天道封鎖禁絕,而今,這樣的封禁似乎不再存在,王鯉又一次踏上了這條路。

他絕不敢自認前無古人,更不敢自認第二,因為也許除了李長庚之外,可能還有其他因為悟出劍靈而被天譴消滅的劍道前輩。畢竟洪荒至今已經不知道過了多少年,其中驚才絕豔之輩宛如恆河沙數,幾近無窮。

但是,作為新一個時代節點上,劍靈之道的又一位開拓與傳承者,王鯉已經將其奉為自我道途的絕對核心。

他的大道不在別處,就在劍靈。

將來要成就大羅,也當以劍靈證道!

這一次,相信不會再有往昔的阻礙,不會再如李長庚那般,在紫霄宮前進階劍靈,劍道共鳴之時,便要承受連聖人都不想硬接的紫霄神雷。

這個天地,似乎更開放了。

最後,【五色神光】。

這是王鯉收穫到的第一個詞條神通。

孔宣為元鳳之子,先天胎體孕育中,先天一點混沌之氣分化五行之時,長成了他尾部的五根羽毛。

孔宣花了數萬年的工夫才將其煉化,旋即蛻去本體,得成人身即先天道體。

五色神光的外形,乃是五根三尺來長的羽毛,筆直修長的翎羽又彷彿是一柄柄光華璀璨的仙劍,顏色各異,以青、黃、赤、黑、白劃分,光芒內蘊,徐徐流轉。

這五根似劍翎羽,宛若太古山嶽一般沉重,非有大法力之人不能刷動。

五色神光施展開來,一絞之下,無物不收。

王鯉暫時還沒有嘗試過加持這個狀態,本來他想做幹的事情,就是用這個狀態展開五色神光,趁其不備地把如來給刷進去,弄死肯定是不可能的,他的法力不足以支撐,但熘他一圈出出氣應該沒問題。可惜後來諸事突變,失了機會。

孔宣曾交予王鯉一根五色孔雀翎,用以在天道誓言下換取大鵬的真靈。

王鯉與李長庚一同研究過那根孔雀翎,其中五行圓融,彼此和諧,聚以相生,迴圈不息。同時,五行又各自獨立,先天而存,極為玄妙。

五色神光的五行,對王鯉研究劍道五臟五行有著極為重大的借鑑意義。

這是在劍心之後,繼續開闢人體與劍道緊密結合的重要依據。

也是王鯉接下來修行和參悟的重中之重。

此外,就是與青牛和牛魔王的一些陪練,還有中途西行路上他時而拉著五個徒弟輪流給自己練手,雖然沒有生死鏖戰,但實戰經驗也增長不少。

就是不知道,以他現在的能耐,夠不夠應付即將到來的天庭之試。

王鯉不敢小看任何一個對手,雖然現在的時代明顯較之封神、西遊時稍有沒落。但是時間的流逝也許會讓一些傳承逐步消失,也會讓某些強者譬如聖人完全不再顯世。然而,人們在修行和戰鬥之道中仍然會因時間而有所精益。

不是所有東西都會過時,但也不是所有東西都越古老越好。

世界,從來不是一成不變。

大雪依舊片刻不停,在狂風的裹挾之下,鵝毛雪花紛飛飄揚,似乎要將整個天地都填充成純白之色。

王鯉體內無形的氣息將落雪阻隔在三丈之外。

腳步輕盈,踏雪無痕,他來到了被冰封的瀑布前。

流動的河水都已經結起厚厚的堅冰,可見當下天氣之嚴寒酷烈。

王鯉本身不覺寒冷,可他卻不由得想到了蜀山域的百姓。無論他現在是何身份,是何修為,又或者看過了多少仙佛聖人,至少幾年以前,他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所以,他非常能夠與這個世界的百姓共情。

也許這裡有天庭地府,有神仙佛祖,但這些對於百姓來說不一定是好事。

因為事物永遠具有兩面性,有仙佛,就有妖魔。

這樣的時代裡,大部分凡人作亂,尚且需要一刀一劍地去殺人,而妖魔作亂,輕而易舉便可致使生靈塗炭。

凡人有能力躲避甚至抵擋刀劍,但他們沒有實力與妖魔對抗,連逃跑的能力都沒有。

這個時候,仙宗的作用便能得以體現。

王鯉蹲下身來,劍指在冰層上劃過,劍氣如刀切豆腐一樣割裂冰層,迅速向下滲透,不多時便沉到了河底,本該稀碎柔軟的泥沙也彷彿變成了堅硬的凍土。

他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不知道山外的南豐府此時境況如何,南豐府之外是否也如此寒冷,蜀王朝有何應對,蜀山又做了什麼?

想著想著,王鯉不禁失笑。

不是笑天氣,而是笑自己。

這是否印證了那句:當所有人都在**的時候,只有他一個人在擔心著蜀山域的未來?

這當然是句玩笑話,現在蜀王朝不可能對這種天氣視而不見,蜀山鎮守弟子也不可能冷眼旁觀。

畢竟,現在的王鯉,可以說是惡名在外。

當他正準備御劍而起,去南豐府看看情況時,忽然感覺天地間的風雪正在迅速減弱。

仰頭觀望,短短幾分鐘之內,風歇,雪止。

驀地,便聽一聲嘹亮的龍吟在天穹震響。

厚重的雲層立時宛如海面一般蕩起層層波瀾,一條龍影在其中若隱若現。

雲海於翻覆中漸漸消泯,露出澄淨的天空,也顯出了那條金色的真龍。

數百丈的龍身,以天空作為背景也絲毫不顯得細小。

龍騰天際,龍吟不斷。

天色漸漸蔚藍,正午高懸當空的大日光芒普照大地,頃刻而已,王鯉便感受到了陽光帶來的溫暖。

雖然不知道這條龍是哪一位神,但肯定和蜀山有關係。

四季天時,於人間來說無常,但在天庭卻是十分詳實確切的,並且要求不差毫釐,不漏半分。否則,當年的涇河龍王也不會被魏徵給斬了。

按理說,這樣的大雪寒冬,也是既定的天時,不可更改。

之所以現在這條龍能夠大張旗鼓地飛在天上驅除風雪,仍要歸功於仙宗。

仙宗牧守天下百姓,“牧守”的說法雖然不太好聽,但有些好處也是實實在在的。比如眼下,如果沒有仙宗,那麼凡人只能承受,被動等待風雪過去。但有了仙宗之後,他們可以視情況及時做出調整。

畢竟就算是天罰,也該針對具體的人,而不是一大片地區的黎民百姓。

玉帝所設的雞吃米、狗舔面、火燒鎖,雖是刻意為了劫難,但仍然導致一片地方的百姓在一段時間之內民不聊生。

天上的真龍停留片刻後便離開了。

王鯉思忖少頃,轉手取出令牌,腳下輕輕跺地。

很快,他身旁不遠處的一株老柳樹裡便走出一位身著金甲的中年神將。

他面帶笑容,快步上前,躬身行禮:“楊梅山山神,拜見蜀山巡查使!”

王鯉微笑頷首:“山神請起,在下有一事相詢,不知你可知方才天上真龍姓甚名誰,來自何處?”

山神點頭:“小神知曉。那真龍名叫敖顯,乃是東海龍王的二十一子,受天庭之封,為蜀山一域水神總管。”話到此處,他微微停頓,看了王鯉一眼,又繼續說道:“七日前,南豐府天降大雪,連日不斷,愈發嚴寒,南豐府城官員不敢耽擱,第三日便急報朝廷,朝中亦不敢輕忽,連忙上報蜀山,而同時南豐府鎮守弟子也向宗門傳信,於是蜀山仙宗上稟天庭,得了準允之後,立即聯絡水神總管,這才有了剛剛真龍顯靈,風歇雪停。”

王鯉聽完,輕輕點頭。

如今的東海龍王是敖廣的長子敖甲,那被抽了龍筋的敖丙是他的弟弟,龍王取名不能說是隨意,甲乙丙丁起碼是天干之數。

這個敖甲聽起來後代不少,這都是他第二十一個兒子,而且看真龍身姿應已成年,後續肯定還有子嗣。

另外,不用猜他也知道,這位山神肯定是在給蜀王朝以及蜀山鎮守弟子說好話,想必他與此地官員和鎮守弟子的關係不差。不過,他沒有提及此地的土地,難道他們之間有什麼齷齪?

王鯉直接問道:“此間土地如何?”

山神眉毛一動,神情怪異地道:“巡察使,此地暫時並無土地。”

“哦?”王鯉奇道,“為何?”

山神這時壯著膽子抬頭,言語卻愈發輕緩地說:“巡察使閉關數月,對外界變化不甚明了。此事……涉及蜀山宗門內務之事,小神雖有耳聞,卻也不敢胡亂言語。”

王鯉一雙劍眉輕輕上挑,心頭立時便有了些許猜想。

略微思索一番,他便笑了起來,拱手道:“我明白了,有勞山神。”

山神連道不敢,告辭後退去幾步,忽地又轉過身來。他看起來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開口說道:“巡察使,天庭朝覲還有一年左右便要結束,蜀山之事,不妨等到一年之後再解決。”說罷,他又苦笑一下,“小神多嘴,還望巡察使見諒。”

王鯉這下愈發確定蜀山肯定發生了一些什麼,而且源頭肯定是針對他來的。而且,想來因為這些事情,他在蜀山內的身份也廣為人知,否則這個山神又何必讓他等到天庭朝覲之後呢?

肯定是為了等家裡長輩和師父都到了,那這件事自然而然就能解決了。

可問題在於,什麼人會在這一年多一點的時間裡可以針對他,卻忽視或不怕未來被找麻煩呢?

“山神言重了,您好言相勸,在下自然銘記於心,談何多嘴呢?”

山神頓時釋然,笑了笑,又說:“巡察使大量。此事多為有心之人挑撥,巡察使本為天驕,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好。”

“那小神告辭了。”

“山神慢走。”

目送山神走進樹幹消失,王鯉回過頭來,笑意倏然收斂,眼神清冽如水。

倒也不是生氣,只是對旁人針對他而做的挑撥有些不屑,當然更多的還是疑惑。

返回希夷別院,不多時,一道黑影衝來進來。

旺財人立而起,尾巴搖出才影,嘴裡叫個不停。

王鯉笑著拍拍狗頭:“好了好了,別這麼興奮,我這又不是死而復生。對,我見到他了,很英俊,很帥氣,和我曾經看……想象過的形象差不多,感覺都快能夠與我匹敵了。”

旺財當即斜睨。

王鯉不由大笑。

而後,旺財又問許多,王鯉一一作答。

兩人閒聊片刻,凌小貓也回來了,不過她卻是以人身而行。

看到王鯉,她眼中先是驚喜,緊跟著便閃過一絲憤怒,強行壓下之後,她故作正常地小跑上來,雙手抱住王鯉的手臂,一邊搖晃,一邊嬌聲道:“公子,你回來啦!”

兩人並肩,王鯉轉頭一看,發現自己這兩個月以來又長高了一些,已經快要追上凌悅兒了。

他抬頭揉了揉她的腦袋,笑道:“別裝了,我大概知道外面發生了一些事情,不過具體如何,你快跟我說說。”

聞言,小貓笑容頓止,抬頭看著王鯉。

眼神交匯,她終於明白王鯉不是在故意詐她,於是神情驟變,兇兇地道:“那群傢伙簡直太可惡了!居然敢聯合起來以下犯上,陳長老代理宗主之職,他們都沒有任何一人願意接受調停,反而變本加厲,我看那些傢伙就是仗著宗主不在,而且外門人多勢眾,趁著大家不甚明了的關口,引得群情激奮,反倒成了他們的底氣,讓他們有恃無恐起來!”

王鯉聽得蹙眉,轉身:“回房間,你仔細說,從頭開始,這樣講只會讓我越來越湖塗。”

回房後,凌悅兒細細說來,王鯉終於明白。

歸根結底,在於那個被王鯉私自交代下封給馬識母親的土地神位。

過程也很簡單。

王鯉朔回之後的第二天,蜀山域一百零八府,來自其中六十八府的總共一千餘位土地神,聯名上書宗門,懇請撤去王鯉定下的那一道封神之令。

代理宗主之職的陳無咎當即駁回不允。

這些出身於蜀山的土地神沒有就此打住,再度上書陳情懇求。

陳無咎再駁。

如此三次之後,局勢有了些變化。

土地們不再上書,而是一同返回宗門,整整齊齊地跪在了外門總務堂的殿前廣場上。

外門總務堂堂主顧鴻好言相勸,講了一天一夜也沒能將他們勸回,只好上報內門,同時視而不見。

陳無咎也親自前來勸返,可土地們只是號哭不止,委屈不已,卻仍不改其意。若非有其他長老相勸,那有些人恐怕會被他生氣之下一不小心打死,那才是真的出大事了。

陳無咎也不管,這些土地便跪了七天七夜。

隨後,越來越多的土地加入其中。

跟著,許多不是土地的外門弟子也一併加入。

到現在,兩個月過去,外門總務堂所在的懸空山上,密密麻麻地跪著兩萬多人,一動不動,宛若凋塑。

陳無咎本想找王鯉商議,可王鯉朔回,於是小貓便代他回宗。

“陳長老說了,那些人要跪就讓他們跪吧,都有修為在身,跪個一年半載也不會死。”小貓氣沖沖地道:“本來,陳長老的意思是,那些人既然不想好好的做土地,那從今往後就都別做了,外門有的是人翹首以盼,外門不做,那就乾脆讓凡人來做,地府能給凡人封神,蜀山自然也可以。我一開始也覺得這樣做最是解氣,可回頭一想,又覺不妥。”

王鯉此時明白了前後因果,臉上不再沉靜,也不顯凝重,反而淺笑起來。

“你覺得哪裡不妥?”

“哪裡都不妥呀!”小貓揮著雙手強調語氣,“那些外門弟子也不是個個都參與其中,況且那些土地有些過去做得也很好,要是這樣突然直接廢掉他們的神位,難免叫人兔死狐悲。若是再轉頭封給凡人,更是可能讓他們離心離德,於蜀山而言不利,於公子而言,更是平白無故招惹了一大堆仇視之人,雖然我也知道公子不一定會在乎那些傢伙,可沒有必要的事情為什麼要讓它發生呢?”

“唔,說得好,所以呢?”

“所以,我就勸陳長老不要著急,一方面公子您作為當事人還在閉關,另一方面,此時宗主他們也不在。缺了您的意見和宗主的意見,現在我們做什麼都不如什麼也不做。”

聽到最後一句,王鯉不禁抬眼注視著她。

凌悅兒見狀,愕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公子,我臉花了嗎?”

“不,沒有。我只是覺得,你似乎突然變得聰慧許多。”

貓咪頓時欣喜:“嘿嘿!那當然了,我從來都沒有閒著,一直在看書呢!還有,現在我看的不是話本了!”

“你看的什麼?”

她掰著指頭道:“《陰符經》、《六韜》、《吳子》、《孫子》、《素書》……好多好多!”

“看來卓有成效,以後繼續保持。”

“嗯嗯!”

王鯉起身,小貓緊跟著站起來:“公子,陳長老也說,此事背後必定有人操縱,只是深處究竟為誰尚且未知。”

“這麼說,淺處的已經知道是何人所為了?”

“嗯!陳長老說,這必定和外門總務堂堂主顧鴻有緊密關聯。”

“顧鴻……”王鯉輕輕念了一遍這個名字,笑道:“這次還真讓李師兄說對了。”

李君寧曾經講過,王鯉封神凡人的舉動可能會引來非議,只是王鯉當時不以為然,後續他也的確沒有看到發現什麼大問題。

只是沒想到,問題不是沒有,而是暫時隱匿下來並未真正爆發。

“公子,你覺得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怎麼辦,我也不知道,不過,該回宗了。”

“啊,公子,陳長老讓我轉告你,說是暫時別回去,省的那些人聽到你回宗之後又做一些別的事情,他會把天庭之試的名額給你的。”

王鯉搖頭。

“如果陳長老直接把天庭之試的名額給我,那對方針對我的策略不就更加成功了嗎?而且……”王鯉沉吟,後道:“如果背後真的有人操縱,那我幾乎可以肯定,他的目的就是讓我不要回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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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貓不禁齜牙:“簡直太可惡了!

王鯉笑道:“敵人越不希望我們做什麼,那就越是證明我們的方向對了。收拾一下,即刻回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