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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偶像的黃昏

陽光小區設施很一般,在整個藍江的居民區裡並沒什麼名氣,雲牧就住在這裡。

當初他選擇在這裡租房有三大要素:第一,小區裡有個籃球場,他所住的A棟距離籃球場只有幾十米路程;第二,這地方距離藍江一中,不足兩公裡,上學沒必要坐公交車;第三,這裡距離紅顏網咖,只有區區一千米,太方便了。

一般地級市的房價跟省會城市沒得比,藍江房價還算便宜,租房子也很便宜。陽光小區A棟整座樓都是專門的出租房,一室一衛一廳一廚的格局,乍看起來有點小資。實際上雲牧所在的A棟六樓12號房裝修太清水了,貨真價實的清水房,屋內有幾樣老舊的家用電器,每月房租350塊。

星期六清晨六點,12號房的燈亮了。

“又帥了一點……”

看著鏡子裡恢復了40%的自己,雲牧躊躇滿志。

洗漱後雲牧沒記著出門,坐在檯燈前看書。

最近一個星期他的生活很充實,上課認真聽講,學習新東西,順便彌補從前遺漏的東西。課餘時間就看課外書,為此雲牧特地找牛清濤辦了個借書證,在學校圖書館借了很多書。藍江一中的圖書館藏書豐富,夠他看幾年的了。

這些租借的書不屬於他,無法召喚到夢中,只能現實裡抽時間閱讀。

高靈性的雲牧和從前有本質的區別,以前除了武俠小說網絡小說,別的書他基本上看不進去。現在不一樣了,就算面前擺一本資治通鑑,他也能靜下心看進去。而且他看得很快,僅憑著課餘時間,一天也能看完一本課外書,在閱讀的過程中能夠清晰體會到書中表達的東西。

一週下來,雲牧漸漸上癮了,瘋狂汲取著書本裡的知識。

這種汲取並不具備立竿見影的效果,三年五載之後,效果會很明顯。

一個人性格的形成往往和本身的思想和性格有關,而思想的成型往往和本身積累的知識面有關,恰好知識大多數都跟書本有關。

一個博覽群書的人,到了一定程度,會衍生出思想上和氣質上的變化。所以說青少年多讀點書是沒有壞處的,應該趁著年輕多學點東西,哪怕學到的東西暫時應付不了考試,沒準兒在若干年後還可以靠這些東西改變人生的軌跡……嗯,太他媽勵志了。

高爾基撲在書籍上,就像飢餓的人撲在麵包上。雲牧和那種牛人的境界差距太大,他撲在書本上,更像飢渴的男人撲在女人身上。

最近這貨有點當兵三年母豬賽貂蟬的意思,飢不擇食,什麼書都看。這些書有科教類的,有歷史類的,有純學術性的,也有名著級別的詩歌散文以及小說。

讀一本好書,就是和一個高尚的人交談——這話疑似是歌德說的。但另一個比歌德年紀大了一百多歲,名叫笛卡爾的牛人也說了一句:讀一本好書,就是和許多高尚的人談話……這麼複雜的情況,讓後人搞不清楚他倆到底誰才是原創。

忽略掉原創問題,根據兩人的話推測,可以得出一個結論:讀一本爛書,就是和很多淫蕩的人交流……反正雲牧就是這麼理解的,他好書爛書都看,徘徊在高尚與淫蕩之間,總體來說還挺帶感。

⊙v⊙*⊙v⊙清晨六點半,雲牧掩卷,合上手中那本《偶像的黃昏》。

尼采這部著作還有個副標題,全名叫做《偶像的黃昏——或怎樣用錘子從事哲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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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南一帶的方言中,“錘子”就指代男性生殖器,雲牧前天在圖書館翻出這本書的時候,當場就震驚了:用錘子也能從事哲學?

看完之後他想罵娘,敢情尼采也是個標題黨。

忽略掉書中的內容,單就書名而言,雲牧覺得這書挺適合自己的。

在藍江一中的二十個月裡,他大致上也經歷了偶像的黃昏。

假如他的臉無法痊癒,偶像的黃昏可能演變成偶像的末日。

萬幸他得到了奇遇,有鹹魚翻身的跡象。

這條翻身的鹹魚憋著勁要在未來創造奇蹟,若干年後也許可以出本回憶錄:《偶像的崛起——或怎樣用錘子甩翻妹子》。

房間裡的偶像還沒來得及崛起,再次跌入了黃昏。

雲牧翻箱倒櫃,一陣搜刮後,發現自己全部財產共計621塊5毛。今晚得請麥子和海蜜蜜吃飯,錢到底夠不夠啊?即使麥子海蜜蜜心地善良沒下死手宰他,明天還得請袁澤和林浩去**,這點家當算起來也不夠花。

難不成真要去賣血?

雲牧想起當初對袁澤撂下的狠話,感覺自己從黃昏陷入了黑夜中。

其實雲牧的小日子還算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每個月生活費一千塊。外公外婆給他留了一筆錢,這筆錢由小舅王文東監管,每個月按時給他寄生活費,真要全給他估計得等到他大學畢業以後。

和所有依賴家裡長輩供養的中學生一樣,從前雲牧也沒覺得這種生活有什麼不妥。最近他的思想產生了變化,有了質的飛躍,開始不滿足於這種不受自己控制的生活了。他琢磨著,以自己這種有點小超人的屬性,應該可以嘗試自己動手掙錢了。

可醞釀來醞釀去,雲牧也沒想出既可以在校讀書又可以賺錢的方案。

不登大雅之堂的餿主意倒是有幾個,其中一個方案是這樣地:買條黑絲襪蒙著臉去搶劫小學生,憑著自己出眾的身手應該能發點小財……走到小區外面的早餐店,點了豆漿油條的雲牧眼睜睜看著幾塊錢又沒了,突然感到一陣肉疼。一文錢憋死英雄漢,沒錢寸步難行啊,本來他想買很多課外書帶到夢境裡慢慢看,考慮到經濟問題,一直沒舍得下手。

錢這種以前不太在意的東西,莫名其妙地就變得重要起來了。

這種心理變化往往由外在環境所激發,雲牧想過了,就算麥子和海蜜蜜沒下死手,袁澤和林浩也沒下死手,可今天才15號啊,距離下次“發工資”還得半個月,哥們兒後面半個月的日子該怎麼過啊?

要不去找王書記暢談人生理想交流一下感情?不行,丟不起那人。

雲牧被殘酷的現實生活打敗了,總覺得自己少了一點主角光環,相當地缺錢。簡單的請客吃飯就把自己為難成這樣了,萬一以後要跟柳芽去搞什麼燭光晚餐來點小浪漫,或者禍害其她妹子的時候裝下小資,那不得把自己愁死?

不敢再往深處想了,再想下去一代偶像得從黑夜跌入無底深淵了。

此時此刻,雲牧只想說一句:現實生活,老子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