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宗民將作戰評估送抵到楊義兵那裡。
在楊義兵的辦公室裡，他認真的說道：“義兵同志，各方面都已經準備就緒，隨時可以對目標進行空襲。但是現在評估報告出來之後，事情有一些變化，如果我們貿然襲擊，可能會對周圍的數以萬計的居民造成不利影響。評估報告已經送遞您的案頭，請您做出定奪。”
楊義兵低頭翻看著損傷評估報告，不得不說，這個評估報告的確是超出他的預想。先前他們不是沒有估算過日軍這些化學武器遇到襲擊後可能造成的不利影響，但沒想到會影響這麼大，竟然能夠危及數萬人。
要是襲擊了，就是數萬人受到影響；數萬人，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上萬人因此受到影響，將來可是要上史書的，他楊義兵可負不起這個責。
思索了片刻之後，楊義兵對劉宗民說道：“你先回到指揮所待命吧，我過一會給你回覆。”
“是！”劉宗民又遲疑了一下道：“只是，轟炸的最好時機是在夜間，如果錯過了今天……”
“我知道了，兩個小時內我會給你具體的命令。你再讓有關專家做出一個新的評估。全面評估襲擊之後可能造成的傷害。”楊義兵說完，示意讓劉宗民出去。
劉宗民出去了之後，他拿起電話接通了國防部部長專線，想要親自向黃柯彙報了這件事情。不過話筒拿起來，他還是放了下去，他想了想之後按下通話器說道：“幫我安排一輛車，馬上我去國防部一趟。”
楊義兵深夜前往了國防部大樓。他知道黃柯這個時候肯定還沒有休息，國家領導人的作息規律都很奇怪，有時候都是下午睡一會，夜晚則是去工作。
從預幹處的辦公大樓到國防部不是很遠，開車也就是十來分鐘的事情。楊義兵捏著手裡的評估報告，眼睛盯著窗外。
因為燈火管制的緣故，街道上漆黑一片，路上到處都是堆砌起來的環形工事和鐵絲網，鮮有行人從此經過，碰到的也只是維持治安的軍警巡邏隊罷了。
自從南京保衛戰開打之後，南京市政府成立了軍警聯合管理處，每天巡邏的密度很大，用來維繫治安。
車子駛過馬路，進入了燈火通明的國防部大樓。原先出於安全考慮，國防部大樓不允許開燈，但黃柯覺得國防部大樓燈火通明可以鼓舞士氣，所以人員全部轉到地下，國防部依舊燈火通明。
當然，為了顧忌安全，國防部上空放出了防空氣球，周圍也佈置了不少的高射炮，不過日本飛機以及經常光顧，可每次來除了損失幾架飛機外，別無所獲。慢慢的，日本人也不轟炸這裡了。
車子到了國防部大門門口，衛兵檢視了證件之後，開始推開蛇腹形的鐵絲網，再放下欄杆之後開始放行。
楊義兵的車直接開入其中，轉入地下停車庫之後，經過一個長長的通道，汽車直接駛入車庫。
從車裡走出來，數個荷槍實彈的警衛又對他本人進行了一次安檢，然後過了一道厚厚的鐵門，再進入電梯，這才算是進入到大會廳裡。
“楊處長，請您在這裡稍等一下，部長先生正在通電話。”秘書臺的一個上尉畢恭畢敬的說道。
楊義兵點點頭，隨即坐了下來，開始翻看著手裡的各種檔案，組織一下馬上要說的話。
此時，黃柯正在聽取著東北前線的戰況彙報，通話的另一頭不是張學良，卻是駐紮在錦州一線的林祚大。
“司令，張學良在東北已經收復不少失地了，我們是不是應該也出兵，最起碼策應一下？”電話那頭，林祚大這樣說道。
“不用。眼下我軍的實力還沒有到同日軍決戰的時候，貿然的發起決戰會造成不可估量的嚴重後果。你只管按兵不動，守好錦州這道門，其他的不用操心。至於張學良的部隊進行反攻，那是中央制定的既定戰略，你不要過多詢問。”
一番訓斥之後，林祚大不好再多說什麼，他只是遲疑的說道：“是！”
黃柯換了一番語氣又勸解道：“不要著急，東北遲早是要收復的，不光是東北，就包括朝鮮半島都是要進行戰爭的。你現在只管養好兵，守住錦州不讓關外的日軍進來就行了。時機一到之後，中央會讓你們進行反攻的。”
“是！”這一次林祚大的聲音和態度都堅決了起來。
結束了和林祚大通話之後，楊義兵方才走了進來。
黃柯示意他坐下，楊義兵沒有等到坐下就迫不及待的彙報了這個事情。
“現在各方面的準備工作已經就緒，只是等待最終的命令下達。只是，一旦對目標進行空襲，不利的後果也是很大的。所以，請您儘快做出定奪。”楊義兵最後誠懇的說道。
黃柯翻看了一下評估報告，眉頭緊皺，不知道一時間該如何決策。少數和多數的問題是一個很難選擇的難題。
毋庸置疑，這個報告的估算沒有什麼錯誤的地方，做出的估算是比較科學的。
這就意味著一旦進行轟炸，這個工廠周圍、包括河流下游的數以萬計的普通百姓生命安全都會受到影響，數以萬計的百姓，不是一個小數目。
但不採取行動的話，就意味著日本人的野戰毒氣廠會繼續肆虐，前線將會有同樣數量，甚至超過這些數量的官兵因此喪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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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疑問，從大局出發，最佳的選擇就是立刻實行轟炸，畢竟敵佔區的百姓死亡與否，跟南京的政府沒有太大的關係。
但如果你是那些百姓中的一個呢？他們也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憑什麼就要他們犧牲來成全你們所謂的大局？
黃柯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從始至終他做事都很乾脆利落。但這一次，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下定決心。
思索了一會，黃柯拍了拍這一份評估報告道：“把化學、軍事方面的專家都召集起來，讓他們都來國防部，不！我直接去你們預幹處那邊召開會議，討論一下再做決定吧。”
楊義兵沒想到黃柯如此重視此事，他立正道：“是，我這就吩咐去辦理。”
“不必準備了，我隨你的車一起回去。”說完，秘書陳烈文和警衛十四仔走了進來，陳烈文替黃柯拿起大衣穿上，眾人跟著他一起出了門去。
抵達預幹處的時候，已經是夜間十點多了。會議室裡，專家組的討論仍舊在繼續。見黃柯的到來，眾人慌忙按滅手裡的菸蒂，站起來迎接，幾個軍事專家也立刻立正敬禮。顯然，他們對黃柯的到來是沒有任何準備的。
黃柯擺擺手道：“不必拘禮了，大家都坐下吧。”
眾人這才規矩的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現場也變得安靜起來。
“時間緊迫，客套的話我就不多說了。剛才你們做出來的評估報告我看過了，很嚴重！來，你們都從各自專業的角度說一說自己的看法。”黃柯順勢坐在長桌子中間的位置上。
“我先談談話，總長先生。”一個戴著眼鏡的化學專家認真的說道：“按照我們保守的估計，日軍在這個工廠和倉庫中存放了10噸以上的各種化學武器，包括毒氣彈和瓦斯之類的。如果採取轟炸，估算下來的直接結果大家也都看到了，但大家還是忽略了長期帶來的損失。那就是這些生化武器一旦爆炸洩露，將會對這周圍幾十公裡的土地造成長達百年的影響。”
這個化學專家敲了敲桌子認真的說道：“諸位同志，這些都是咱們中國自己的土地啊。”
“我要提醒陳教授，如果不炸掉這個武器，按照這個工廠的生產量來算，前線就會有更多的人遭受到生化武器的襲擊，那樣的影響就不僅僅是死人的問題了。是維護少數的利益，還是維護大多數的利益，答案是顯然的。”一個空軍上校眉頭緊皺的提醒道。
看著眾人在爭論，黃柯用手壓了壓道：“這些都不要說了。空軍方面，能不能在保證徹底摧毀日軍這個倉庫和化武工廠的同時，又最大限度的讓其不要擴散？”
空軍方面搖了搖頭：“因為不知道日軍工廠是否還有地下保護設施，所以為了確保一次性摧毀，我們只能使用最大當量的航彈。”
黃柯顯然對這個答案不太滿意，不過別無他法。
“我倒是有個建議。”這時候，坐在桌子角落一個年輕的專家輕聲說道。
眾人抬頭望去，只見一張清秀的面孔。
黃柯隨即對他說道：“你來說一下。”
青年專家站起來道：“我是學物理的，對化學不是很瞭解。但據我所知，大多數的化學武器都可以透過焚燒來進行銷燬。我們這次的轟炸，可不可以以*為主？或者是先由飛機播撒易燃物在上面，然後再進行轟炸呢？這樣就可以透過燃燒的方式摧毀這些儲存的武器，同時，又最限度的保護了這些化學武器不擴散。”
聽了這個青年專家的話，眾人都不住的點頭。
“好，還請諸位專家做出一個推算來，看看是否可行。”黃柯說完，又問道：“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那個青年專家站起來笑道：“我姓錢，名三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