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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6 遇敵

傑拉德和蘇慧在朝著原來的路返回的時候,遭遇到了日軍的偵察隊。

這夥日軍行軍的速度很快,每一個人的身上都披著偽裝網,手裡端著的也都是各種步騎槍和百式衝鋒,看樣子他們應該是日軍的偵查部隊。

遇到這夥人的時候,傑拉德沒有多想,當即拔出手槍朝著對方涉及,日軍偵察兵豈是等閒之輩,也立刻予以還擊。

雙方短暫的交火之後,傑拉德便帶著蘇慧朝著叢林深處走去。

傑拉德犯下了兩個致命的錯誤,第一不該在此時開槍;第二就是不該在被日軍發現之後,就拉著人朝著叢林跑去,雖然叢林裡面有利於隱藏,但對於這些身手矯健的日軍偵察兵來說,和他們進入叢林簡直就是一場噩夢。

日軍偵察兵不斷開槍,傑拉德時不時的還擊。

逃跑的過程中,蘇慧中了槍,傑拉德給她做了簡單的止血包紮之後,便開始攙扶著她徒步向回走去,他們不敢全走大路,擔心被日軍發現,回去的時候都挑著沿著叢林的路走去。

在密密叢叢的叢林裡行走不僅極大程度耗費體力,悶熱的叢林還會讓人的汗液揮發不斷的加速。才走了兩個小時不到的功夫,蘇慧就有些體力不支了。

不過蘇慧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倒下去的,這個時候如果倒下去的話,她知道可能就會永遠的倒了下去了。

不過走著走著,心裡縱使再有不情願,不過還是頂不住了。再往前走,蘇慧覺得眼前一片昏暗,她努力想要撐住,可還是身子一軟,眼前一黑,一下癱倒下去了。

片刻之後,她才恢復了一種虛弱的意志。

傑拉德把水壺裡僅有的一點水往她嘴裡送著,這一點甘露讓她還意識到了自己還尚在人間。

“嘿,女士。你知道嗎?剛才你差點去見了上帝,不過我認為上帝並不希望你現在這樣狼狽的去見他老人家。”到了這個時候,傑拉德還略帶幽默的說道。

“我走不動了,你先走吧,傑拉德。”蘇慧擺了擺手,有氣無力的說道。

雖說她平日裡也加強鍛煉,身體素質也算不錯,但畢竟是受過槍傷,加上長時間沒有喝水,又是爬樹又是涉叢林的,她的體力早就不支了。

傑拉德搖了搖頭,“我想,單獨拋下一個女士不是紳士該有的舉動。”

傑拉德雖然說的時候頗有些玩世不恭之感,但態度卻很堅決,他已言明不可能拋下蘇慧自己回去。

不過蘇慧卻覺得身心疲憊了,她已經不願意再挪動一步了。不過她想著自己懷裡的那些相機,她想就算是自己死了,這些照片也應該公之於眾,儘管這些照片不是多麼的優秀,但也是蘇慧到此來的一些成就,其中有中國遠征軍的戰士,也有緬甸的普通百姓,更有幾張殘酷的日軍士兵的照片。

“傑拉德,請把我的這些膠捲帶回去。這些照片應該被大家看到。”蘇慧臉色蒼白,說話的時候已經沒有什麼氣力了。

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傳來,兩人立刻警惕起來。

循聲望去,一隊穿著草綠色軍裝的日本兵正在朝著這邊走來。

傑拉德立刻把手槍擎在手裡,大聲的喘著粗氣。他和蘇慧對視一眼,那意思是

他知道這個時候已經走不掉了,唯一的希望就是上帝保佑,讓那些該死的日本人放棄進入叢林的想法。

傑拉德這種想法很快就被現實擊碎。日本兵下達了一番命令之後,十幾個兵端著槍貓著腰朝叢林這邊走來,很顯然,他們已經發現他們了。

傑拉德舉起手槍,正準備還擊的時候卻又停了下來。他對蘇慧道,“我沒有剝奪你生命的權力,如果我開槍的話,會把他們引過來,他們會毫不猶豫的打死我,然後百般羞辱你。因為我的槍裡只有一發子彈了。”

說著,他將手槍遞給了蘇慧道:“我自己走出去投降,這樣我能夠獲得一種生存的希望,你就留在這裡吧,你也會多上一份活下來的希望。日本人對一個女士會出乎意料的殘忍。我想我出去後,他們不會想到這裡還有人的。這裡的一發子彈留給你,如果你覺得有必要……”

他又轉回頭道:“我想我不願意看到那樣的情況。除了上帝之外,沒有人能有剝奪生命的權力。”

“傑拉德……”蘇慧虛弱的喊道。

“從機率上來說,我這樣做是一個明智的選擇,因為我們兩人活下來的機率都會大大提高。”

說著,傑拉德把旁邊的樹枝和樹葉子聚攏在一起,然後一股腦的蓋在了蘇慧身上。蓋好之後,他還仔細的檢查了這周圍的情況,把樹葉的一些痕跡做了偽裝,直到他認為沒有什麼問題之後,他才停止了手上的活計。

整理好這些後,他整了整身上的軍裝紐扣,低頭看了一眼埋在裡面的蘇慧,心中頓時露出一絲欣慰之色。

“再見了,我的天使。”傑拉德邁著步子舉起雙手朝著前面走去。

透過樹葉子間隙的餘光,蘇慧看到傑拉德舉起的雙手和有力的步子。

幾個日本兵朝著傑拉德跑來,嘴裡咿呀呀說著什麼。

他們先是控制了他的雙手,緊接著把他按倒在了地上,一頓拳打腳踢之後,接著又把他拖拽了出去。

在林子裡躺了兩個多小時後,直到天黑的時候,蘇慧才被一場大雨驚醒。

此時的她已經昏迷了四個多小時。在這之前的,她曾經有多次放棄的打算,她想著她自己可能就會死在這裡了,她不願意被日本人發現,她清楚被日本人發現後的後果,那將是生不如死。

躺在這裡的感覺也讓她覺得死神在一步步逼近,地上潮乎乎的,一層溼漉漉的樹葉和苔蘚讓她覺得身子像是被裹進了粘乎乎的一個軀殼之中。

靠近地平線的太陽,像是一團粘乎乎的火球,幾乎和這個霧濛濛的蒸汽融為了一體。可即使如此,這太陽還是慢慢落下,叢林裡僅有的那一點餘光馬上就要消失殆盡,黑暗將籠罩這裡。

飛禽走獸都出來了,它們放肆的叫著、喊著,似乎是要為了吃到自己的屍體而興奮。

蘇慧不願意就這樣被日本兵抓去,更不願意自己死後被這些飛禽走獸吃幹拉淨,可除此之外,自己又有什麼辦法能夠阻止這一切的到來?

她想著,索性自己拿起傑拉德留給她的那一把勃朗寧對準自己的腦袋一槍,一了百了之後便能痛痛快快。

她拿起了手槍,然後將手槍輕輕推上槍膛,裡面最後的一枚子彈頂上了火。

她把那把勃朗寧手槍的槍口對準了自己,對準了自己的眉心位置。之所以沒有對準太陽穴而是對準眉心,是因為她曾經挺多老兵說過,一槍打中太陽穴的時候,人仍舊會有短暫的知覺,但打中眉心之後卻不會,因為打中眉心之後,人會立刻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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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願意看到自己痛苦的樣子,她已經做好了一個決定。

譁啦啦!

像是什麼拍打著樹葉子的聲音,大雨來了。

一場痛徹淋漓的大雨澆下,她那悶熱的“蒸籠”開始被注入了一股冷氣。

這場大雨讓她又喚起了生的希望。

彷彿有一個聲音在對她說,不,你不能夠死,你的路還有很長,你還很年輕,你的生命之中還有很多的機會和精彩瞬間。

如果就這樣死去的話,你將會毫無條件的錯過這些。

如果就這樣死去的話,那麼你將對不起傑拉德冒著生命危險為她贏來的這個謹小慎微的機會。

雨水落了下來,她本能的張開嘴巴,貪婪的任憑這些雨水落在自己嘴裡。

這水甘甜,讓她原本已經麻木的味蕾又重新的煥發了生機。彷彿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水是孕育生命的起源,給了你這些水,就是要讓你堅信,無論在什麼樣的逆境之下,都要堅強勇敢的活下去。

一個人來到這世上不容易,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

蘇慧推開身上覆蓋的樹枝和樹葉子,張開雙臂接受著雨水的洗禮。

她努力的重新站了起來,她摸了摸在胸口的相機和肩膀的傷口,血已經不再流了,看起來恢復的還不錯,最起碼暫時不會死掉了。

她撿起旁邊的一個木棍當做柺棍,從卡其布的內側衣兜裡,拿出了一個小型的指南針。這裡一片雲霧,她實在判斷不出來具體的方向和位置,幸虧她還隨身攜帶著指南針,否者她很有可能走入叢林深處而迷路。

利用指南針判斷了方向,蘇慧還將身上的襯衣撕爛成一條條的,做成繃帶纏繞在身上,這是一個痛苦的過程,每勒緊一次,身上的疼痛就增加一分,可她知道自己必須這麼做,否則她會因為失血過多死在路上。

接著,蘇慧還將身上的水壺拿起來,就近蒐集了一些乾淨的雨水。

弄好這一切之後,蘇慧拎起水壺,開始朝著外圍走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