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兩人走出浴室，已經是很久以後了，日色微黃，薩沙控制著玻璃顏色變黑，擋住了可能存在的窺探視線。
關成赤著上身，露出大量義體改造後，真皮科技構成的身軀，與皮下護甲不同，真皮科技是生產人造皮膚的技術，與天然皮膚幾乎沒區別。
它是為醫療市場開發的，以幫助退伍軍人適應賽博義體，並在隨後的30年內變得愈發平民化，現在已成為大多植入裝置的標配。
但復古風格的愛好者、義體收藏家則更喜歡“裸露風”，比起那層皮，他們更青睞賽博義體本身。
其實關成本來的軀體和機械造物沒什麼區別，就跟塞伯坦人變成人形的機械身軀似的。
直到在腰椎受損並移植阿特拉斯義體後，他的精神狀態極不穩定，康陶的醫療部為了挽救公司的高階戰力，使用了各種治療方案，包括真皮科技。
受益於真皮科技近乎完美的感官系統，關成在剛才的活動中收穫了難以想象的快樂。
薩沙坐在關成懷裡，撫摸著對方的臉頰，笑著說道：“吶，你在想什麼？”
“沒想什麼。”
“嗯……我雲端上自己創造了一個電子寵物，它經常吃一些垃圾站裡的廢棄檔案養活自己，有時候我忘了準備食物，它也會挑一些不重要的正常檔案吃，你現在的表情就跟它吃錯了檔案，被我抓到後一模一樣。”
“我是在想咱倆現在算什麼？情侶還是普通的一夜情……”
曾！薩沙伸出手掌，五根手指裡探出貓爪一樣的尖銳金屬刺，看著就危險十足的鋒利武器劃過關成的側臉後，緩緩移到大腿處。
微眯著雙眼，薩沙一臉溫柔的說道：“你覺得呢。”
關成覺得自己下邊有點發涼，媽蛋怎麼剛才沒發現這妹子藏著這種武器呢。
“情侶。”
滿意的點點頭，薩沙收回爪刺，再次溫柔的撫摸著情人的臉頰：“回答正確。”
“算了，不逗你了，說回你的事吧。”
關成其實不太想在這個時候說正事，這會讓他有種錯覺：自己現在是賣身支付薩沙的報酬。
薩沙則並不在意，一邊用手指在愛人身上畫圈，一邊自顧自的說著得到的資訊：
“現金流水沒查到，他們完全不像是強盜組織，網路防護等級高的可怕，我花了好久才繞開他們的檢測程式進到資料堡壘中。”
“啊哈，沒猜到吧，一個強盜組織居然有自己的專屬伺服器和資料堡壘，這可是大公司的專有配置。”
“雖然他們的資料堡壘更像是一個臨時拼湊起來的簡陋窩棚，遠比不上荒坂、軍用科技這種巨頭，但比起惡土上的其他強盜，已經非常不可思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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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合上你給我的資料，基本可以確定，來蒙託夫就是個前哨站，他背後一定有一個更大的組織，而且所圖不小，否則就憑他自己根本不可能撐起這麼大的攤子。”
關成懷裡摟著溫香軟玉，腦子裡的思路卻極為清晰。
“你是說這傢伙得到的支援不只是偷渡過來的亡命徒打手，還有專業人士？”
“肯定的，資料堡壘的搭建需要大量伺服器和專業人士作為支撐，先不提來蒙託夫哪來的本錢能找來這麼些技術專家和駭客，光是最基本的電力供應都難以解決，除非他們的營地就扎在發電站旁邊，然後從輸電網裡搭一根專屬線路出來。”
“那你在駭入的時候有沒有遇到危險？”
“還好，雖然他們的防禦手段很多，但初具雛形的資料堡壘漏洞更多，我從一個非常規漏洞裡繞進去了。”
“那就好。”
“我沒找到現金流水的記錄你不失望嘛？”
薩沙睜著大眼睛，漂亮的好似星空般的雙童認真的盯著關成，似乎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一點失望的神色。
“你沒事就好。”
“哈哈哈……看在你這麼會說話的份上，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吧。”
“查到其他證據了？”
“對，而且比交易記錄更能證明他吸閃閃。”
“你不會找到影片記錄吧？”
“bingo！”
打了個響指，薩沙調整了一下姿勢讓自己面向茶几，躺的更舒服一些，隨後輕輕劃過空氣，一個影片被投射到了茶几上方的虛擬螢幕上。
影片內，有一個紋著棕熊紋身和大量俄文字母的漢子，魁梧的身材擠在沙發裡，雖然影片清晰度不高，但從面部特徵來看，能很明顯的分辨出這就是來蒙託夫。
此時他正把手臂搭在一具赤裸的肉體上，左手拿著復而康一樣的注射器向小臂注射藥品。
隨著藥品清空，注射器掉在沙發上，來蒙託夫的身體不自然的扭動起來，在舒展和僵直間反覆變化。
影片到此為止。
“這是我擷取的一小段記錄，類似的影片還有很多，完全能確定他就是在吸閃閃，不過你要怎麼暗殺他呢？閃閃可不會輕易致死。”
“前兩天我知道了一樣東西，叫閃閃原萃，是未稀釋過的純液，哪怕是老毒蟲也只敢一次用一點，稍微過量就能致死，而且殘留物和普通閃閃沒有任何區別，只要能抓住吸閃閃的間隙給他注射一些，就能將他的死偽造成過量使用閃閃導致的猝死。”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今晚，從健康監測數據看，他吸閃閃的時間已經不短了，每天最少要使用一兩次，趕緊解決他，明天還有其他任務。”
“那你可能要晚點動手了。”
“為什麼？”
勐地翻身，薩沙跪伏沙發上，性感的像貓女一樣，一隻手撐住椅背，一隻手按住了關成的胸口，伏在他的耳邊輕輕說道：“因為這個啊……”
……
時間來到晚上，關成走出公寓，抬頭後已經可以看見月亮了。
早就到了的贊恩已經在德拉曼的副駕上等了許久，看著大哥身形輕快的坐進後排，不禁有點疑惑，這是成了還是沒成，按理說時間這麼久應該扶著腰出來啊。
關成沒管小弟探尋的目光，吩咐德拉曼向來蒙託夫的據點駛去。
路上，贊恩從兜裡掏出一根注射器，遞向關成。
“給，大哥，閃閃原萃。”
“從哪買的？能確定是真貨吧。”
贊恩肉疼的點了點頭：
“能確定，是和歌子給介紹的路子，瑪德，虎爪幫最近跟得了被迫害妄想症似的，整天窩在據點裡，現有的銷售渠道全都停了，市面上的閃閃價格飆升了近一倍，原萃貨升了快四倍。”
“別心疼錢了，這次的活報酬很誘人，底價就二十萬，要是行動不出錯的話，額外獎金更多。”
“二十萬！來蒙託夫一個強盜頭子這麼值錢？！”
關成一邊在後座上換作戰服，一邊解釋道：“他肯定不值這個價，但是他背後的組人值，這夥人所圖不小，我原以為他們只是普通黑幫，想到夜之城發展罷了，現在想來，估計是俄聯邦的寡頭。”
“寡頭？”
贊恩咽了口唾沫，他一下子就不覺得二十萬多了，作為舊老美覆滅後最大的政治機器，俄聯邦曾一度稱霸世界。
幾位原本就富甲一方的俄聯邦大商人，透過各種商業運作完成了初始的資本積累，然後藉著這個時機完成了對大多數國家的商業覆蓋。
最巔峰時期，他們把持著超過三分之一國家的經濟命脈，甚至連俄聯邦的多任總統都需要與他們合作，實現國內環境的穩定。
直到新生巨型企業不斷崛起，才短暫遏制了他們癌細胞似的變態增殖。
也正是那個時候，原本各自為戰的新生巨型企業完成了站隊與初步聯合。
比如生物科技和軍用科技，再比如海嘯防禦系統和歧路司集團。
這種需要巨型公司聯合才能對抗的龐然大物，哪怕不復曾經的輝煌，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對抗的。
“真的是寡頭嘛？大哥。”
“基本上吧，薩沙在入侵他們網路的時候，發現他們的資料儲存在一個正在搭建的資料堡壘裡，連虎爪幫這種背靠荒坂的御前走狗都沒有這種配置，一個惡土上遊蕩的強盜頭子而已，哪來的本事造這玩意兒。”
“咱們招惹他們真的沒事嘛？那可是寡頭啊，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對於小弟的擔憂，關成並不在意，專心除錯著頭盔的引數，他的身體似乎有二次進化的趨勢，各項數值都在緩慢提升，原本的資料已經落後了。
“擔心那麼多幹嘛，俄聯邦現在的一號人物可是對寡頭十分不友好，再加上荒坂、軍用科技的外部打壓，他們早就不是可以左右俄聯邦政選的太上皇了。”
“就連在夜之城開疆拓土都需要來蒙託夫做橋頭堡，能有多大本事。”
聽到這，贊恩也慢慢恢復了冷靜，剛才是突然收到資訊遭遇了衝擊而已。
就跟校足球隊外出踢球一樣，本以為對手是隨便組的野人團，睜眼一看對面是他媽世界盃的陣容。
現在想想，他們得罪的大公司還少嗎？生物科技、軌道航空，如果把虎爪幫背後的荒坂也算上，稱一句舉世皆敵也不為過。
一夥不復曾經輝煌的寡頭而已，根本不會怕的……嗯，對。
贊恩用行動證明了什麼叫債多了不愁，蝨子多了不癢。
“大哥，等會兒咱們怎麼幹？”
“老樣子，我進去幹活，你用無人機在天上為我提供技術支持，記住，千萬要隱蔽，一個人都不能殺，否則就沒有偽造死亡的必要了。”
有了蜂巢以後，贊恩的電子對抗能力獲得了飛躍提升，連帶著自信心也增長不少。
“放心，大哥。”
……
來蒙託夫作為公路害蟲，與流浪者、亂刀會的關係都十分惡劣，所以他的據點也在遠離各個流浪者部族的地方。
德拉曼在荒野上行駛了一個多小時才抵達據點附近。
關成帶好面具走下車，向著據點的方向奔去，開啟偽裝功能的作戰服讓他的身影完美隱藏在黑夜中。
贊恩留在車內，帶著專業級的無人機交互目鏡，控制著新採購的無人機軍團升空。
獨立構建的交流頻道內，傳來了贊恩的聲音。
“正在標記地方巡邏人員。”
“建築物外二十四名巡邏人員標記已完成。”
“正在攻破敵方區域網淺層防禦。”
“淺層防禦已攻破，正在授予訪問許可權。”
“正在攻破敵方攝像頭防禦……攝像頭防禦已攻破。”
“正在解除智慧地雷陣列……智慧地雷陣列已解除。”
……
來蒙託夫的據點是一個垃圾填埋場改造的，堆積的廢棄汽車構成了簡單的防禦陣列。
找到贊恩標記好的缺口處，閃身一躍進入據點內。
關成終於體會到有一個強力電子對抗手是多麼舒服。
像智慧地雷陣列，換作以前，需要他開啟頭盔的頻段檢測，花費時間判斷出智慧地雷的偵測範圍，然後繞過這片區域。
現在就不一樣了，哪怕他像螃蟹一樣在智慧地雷陣列裡橫趟，也不會觸發爆炸。
攝像頭就更不用說了，他走到哪，拍攝方向就轉向另一邊。
要是軌道航空那次他也有這種輔助，哪用花那麼長時間去等待轉瞬即逝的監控盲區。
盯著虛擬地圖上的巡邏者標記，關成緊貼牆角，輕鬆的在陰影中潛行。
本來他是想從窗戶走的，但贊恩從淺層網路中檢測到了大量的非生命連結訊號。
就算把攝像頭、智慧機槍塔全都刨除後，依然有數十個未知訊號存在。
最後是關成把一個微型無人機從通風口放進了樓內，贊恩一個一個的掃描過去，才發現未知訊號是門窗上安著的監測器。
這玩意會把門窗的每一次開啟記錄在網路中，非正常開啟還會引發警報。
為了不在活動中留下任何痕跡，贊恩除了對智慧地雷這種離線的單機物品進行過修改外，沒有對網路資料進行任何改動。
所以關成只得打消了這種想法，好在天臺上有一個樓梯間的入口，他可以跟在巡邏守衛的身後進入樓內。
無人機在天上監視著據點內的風吹草動，等了近兩個小時，通訊頻道內傳來聲音。
“大哥，他們換防了。”
在陰影中潛伏了許久的關成開啟千替，輕輕一躍便躍上了樓頂。
此時天台的大門已經開啟了，巡邏守衛正在向樓內走去，在大門關閉的前一瞬，關成成功跟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