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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錯位07

紅陽老闆暗中悄悄打量。

章誦跟他想象得不大一樣。背了一個陳舊的包, 那布包背撐大了,鬆垮地垂下來。面相跟趙女士的確有三分相像,但是看氣質又跟於先生如出一轍。

倒是沒有他想的那種小家子氣。果然能考上名校的, 本身資質還是很不錯的。

紅陽老闆一時不知道該說自己那老同學是運氣好還是運氣差。

這種糟心事一般人碰不到,這點來說老於無疑是倒黴催的。但被換到鄉下缺乏教育的孩子在二十幾年後成了社會精英早早做到獨立自強, 也基本上算是個奇蹟了。

如果章誦不成器,性格還乖張, 老於的日子肯定沒現在這麼安生。

而且……噫!他自己親手養大的兒子, 最後連考個及格都要歡呼萬歲,還a大呢,還打工賺錢自理自足呢, 做夢去吧。這人生中最大的子女教育問題,老於都直接滿級通關了, 還有哪裡不滿意的?

章誦向他鞠躬招呼道:“您好。”

紅陽老闆連忙笑說:“客氣什麼?叫我樊叔就行了。你先在這裡試試,看看能不能適應。我們這邊最近要準備中秋禮盒, 有一堆單子疊著, 著急趕工,所以大家可能會辛苦一點。有什麼問題, 儘管告訴樊叔, 樊叔幫你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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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誦二話沒說:“我知道了。麻煩你了。”

樊叔招手,讓採購部的負責人帶著章誦過去瞭解工作內容。到時候再帶著她,去跟人看貨談價錢開□□。

今年原材料價格普遍上漲,指不定什麼時候供應商又要忽然提價了,這導致他們的成本大幅上翻, 早前簽下來的產品價格,可能無法保持盈利。需求量又大,他們或許需要重新綜合考慮各大產商的價效比問題,儘可能地壓下成本。再做決策。這無疑會是個大工程。

而且控制價格的情況下,還要確保質量。即便是有過合作經驗的生產商,也不能完全放心。一旦價格壓下來了,對方嘴上說得再漂亮,也有可能替換不合規的成品來以次充好。現在的人做生意,騷操作一套可是一套的。不得不防。

總之,採購是個會讓人抑鬱的工作。高壓力長工時耗體力,還特別損嗓子。開車出門的經理,隨身帶枸杞蜂蜜水,保持一副生人勿進的氣場。能不說話的時候,就閉嘴懷念自己越發少得可憐的溫柔,用空調的冷風來提前適應頭頂涼涼的感覺。

半天時間,他們開車跑了郊區兩個相距較遠的地方,看了六七家產商。

她跟在經理後面,聽幾人在那裡討價還價。

經理對貨物似乎都不大滿意,一直沒怎麼出聲,眉毛微微皺著,跟供應商在那裡扯皮,想讓他們拿新貨出來。

她也看了,覺得對方拿出來的東西質量的確不大好,在市面上只屬於中等偏下的品質。價格……也算便宜,只是依舊比他們計劃的貴。

從下午一點一直到晚上七點,都沒什麼收穫。等回到工廠的時候已經是八點半,才有機會吃上一頓半涼的晚飯。

因為有些地方開車不方便,中間還走了很長一段路。幾人都相當疲憊,在安靜的食堂裡選了個位置,埋頭默默扒飯。

桌上剛端上來的蘿蔔和紅燒魚,是下午剩下的,賣相一般。在廚房加班的阿姨又去煮了鍋熱乎的湯,紫菜油豆腐,裡面看不見半點肉末。

章誦不講究,她根本吃不出什麼味道,就是餓。狼吞虎嚥了一陣,才放緩進食的速度,端過湯一口一口地喝下。

採購部經理斜著眼睛小心窺視。

因為樊叔特意交代了,他給自己做過心理建設。出發前不斷告訴自己,要包容這位年輕女性的合理驕縱,在她心生退意的時候給她鼓勵,給她安慰,支援她繼續走下去。在她覺得疲憊的時候,也要適當的休息給她調整的節奏。結果一忙起來他就忘了,就覺得這小姑娘聽話,真好用。

他以為章誦會抱怨,結果人家一直到晚上回宿舍休息,都沒說過一句。表現得不特別殷勤,但也不特別冷淡,還跟他們簡單打過招呼才離開,看著就是個不花哨又務實的好孩子。

幾人都松了口氣,大為慶幸。

現在哪有那麼好說話的員工了啊?各個都是嬌生慣養的小寶貝,能按時上班都算敬業,平時逮著機會偷懶摸魚,辛苦點加個班就長吁短嘆,要死要活。

聽說她還是一個大老闆的女兒,哪個大老闆怎麼對女兒這麼狠?這要怎麼才能養得出來?

第二天,採購經理再次帶著章誦出門。這次是早上就出發,先去找了昨天看過一家企業,看看能不能把昨天沒談下來的價格,給敲下去。

跟昨天完全不一樣的是,今天在看貨談價格的時候,章誦竟然能插得上話。不僅插上話,還說得頭頭是道,一點都看不出來是個外行人。

包括原材料的規格、品質、產地,都能信手拈來,幫經理把因為腦子混沌而卡殼的部分完美補了上去。邏輯清晰,表述精準。很快將對話的節奏拉走,握在手裡。

賣家幾次想反駁,卻發現對方比自己還專業,被憋得臉色漲紅,一副見了活鬼的樣子。他拿口頭禪開頭:“我跟你說,你們是不知道,這個材料它……”

章誦就小臉一揚,驕傲道:“我知道。”

“你……你知道就更應該明白,我們這個價格已經不能再低了!”

“我建議您可以學一點經濟學跟財務管理。很多人以為做生意只要會加減乘除就可以了,所以才會在成本管理上出現各種疏漏,導致損耗變大,虧本都不知道應該怎麼避免。”

章誦拿住一個寫滿了的本子道:“我們都是講道理的人,應該用資料說話。昨天晚上,我按照你們的報價,初步計算了一下最終的價格。是這樣,我們的申購單,很大程度上可以幫您清理庫存。而過多的積壓貨品,會增加你們的庫存成本。如果節省這部分成本的話,你們可以給出的價格,其實應該更低一點。另外,關於運費跟裝卸費……所以我建議儘快簽約商定,越早達成合作,你們賺的約多。”

對面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整個人都懵了。數學比不過她啊,支支吾吾“額”了半天,讓她帶跑了節奏,半天沒找回狀態。

“你們、你們……你們這是調查的什麼啊?”

章誦謙虛說:“我們只是想尋求合作而已。所以必須也要為您考慮。不用感謝。”

採購部的幾人張著嘴,看她一條條舉例,駁回對方的價錢,最後圈在一個目標價格上。

章誦抬起頭問:“聽懂了嗎?如果資料沒看懂的話,我可以再說一遍。”

服務商生無可戀道:“不用了。我在仔細想想。”

幾人出了工廠,準備去外面找間館子犒勞一下,放鬆放鬆。

採購部經理系上安全帶,問章誦道:“你做功課了是嗎?”

章誦點頭:“查了點資料,算了點資料。平時案例分析做多了,我認為擺在眼前的利益比人情更管用。”

經理驚訝道:“你昨天晚上幾點睡的?不覺得累嗎?”

章誦:“專業。”

經理深感佩服,他沒什麼高學歷,一直靠得是經驗跟閱歷,對此敬佩道:“你的專業是什麼?銷售?統計?還是材料?”

章誦目視前方,淡淡道:“不,我是說,我是專業的。”

經理:“……”

一瞬間,有種被閃到的感覺。

樊叔本來是想著要考察章誦。在他的計劃裡,章誦能堅持下來就不錯了,結果對方顯然超額完成任務。

就一天時間,他們採購部那個據傳不近人情的經理,被她征服了。跑過來給她吹了一通的彩虹屁,說她絕對是個人才。還讓他早點把人調後勤去。就是來做個兼職的,天這麼熱,再這麼幹下去估計得中暑,沒必要。

樊叔從辦公室裡跑出來,才發現章誦竟然在倉庫幫忙卸貨。

一個人的態度跟性格或許可以偽裝,但習慣是假裝不出來的。章誦利落流暢的動作,明顯是一位幹活好手,足以證明她不是第一次做這種粗工。滿頭汗漬,衣服都被打得溼透,憋足了一股勁兒,在那裡做清點。

她骨架小,身形其實偏瘦弱,一用力,鎖骨就明顯地向外凸起,手臂上更是因為摩擦,一片通紅。樊叔遠遠看著都要心疼。

怎麼那麼拼呢?孩子你是關係戶你知道嗎?!

樊叔連忙開口道:“小誦,別搬了,先休息一下!”

章誦擦了把額頭,看著地上成排的箱子說:“算了還剩一半。清點完沒問題就簽字打款了,做完再休息。”

雖然統計跟審計不是章誦的主要課程,但也是要學的。她一邊算一邊拆箱,動作很快。

經理對著旁邊幾人罵道:“看看人家小誦,再看看你們,好意思嗎都?懶得像灘爛泥一樣。都動起來!”

樊叔乾脆也過去幫忙,幾人一起合作,這邊的清點很快結束。全部驗收入庫。

樊叔抓著章誦回自己辦公室,給她開了瓶冰橙汁,遞過去說:“很不習慣吧?”

章誦狠狠灌下去半瓶,內外都舒服了,打了個激靈道:“還行。”

樊叔趕緊把空調溫度調上去一點,以免把人吹著涼,問道:“你打過工嗎?”

“一直。”

章誦臉有些發癢,用手抓了把,很快又開始發紅。她坐到旁邊的椅子上,垂下眼皮,虛虛看著地面。

樊叔笑道:“我以為你們大學生,都不做這種工作的。a大的學生做家教不就很賺錢嗎?”

“現在不怎麼做了。以前高中跟初中要做。”章誦捶了下自己的背說,“學費、生活費,不賺不行。未成年人找不到普通兼職,想賺快錢,就得去幫人跑腿,做苦工。他們看我小,會多給一點。”

樊叔又驚道:“不是?你高中不上課嗎?你高中在哪裡讀的?你養父母連學費都給不起?怎麼還讓你自己賺?”

章誦眉頭緊皺,顯然不想多說。聲音乾巴巴道:“我回去洗個澡,下午可以休息嗎?”

樊叔點頭:“哦,你去吧。好好休息啊,千萬別感冒了。不舒服就告訴樊叔知道嗎?”

章誦腳步有些虛浮無力,她一離開,樊叔立馬給於息爭打電話。

他跟對方聊了有兩個多小時,越聽表情越是凝重,再到後面憤怒都沒有了,就只能嘆氣。

“你們這兩個孩子啊,讓我說什麼好?以為自己是大人了嗎?會哭的孩子才有奶喝啊!你爸本來就粗心大意,你們不說他怎麼知道?”樊叔說,“行了,我去跟他講。保密什麼保密,你們年輕人老搞什麼保密,我跟你說就是分不清楚狀況!家人面前講什麼尊嚴?還爭口氣,氣值錢嗎?你們的話怎麼說來著?人家根本get不到啊!”

樊叔:“行了,你不用說了,我不跟你說,我跟你爸說。你要是真為了小誦好,就把實情告訴你爸。少來那些虛的!”

樊叔氣得都想教訓一下於息爭。掛掉電話,馬上聯絡了於先生,請他出來一起吃飯。

於先生晚上要回家陪孩子,說是沒空。第二天中午約在工廠附近的一家小餐館,訂了個包間,點了一桌菜,等他過來。

兩人邊吃邊聊,從孩子的成績單聊到大學裡那些事兒,聊得很暢快。

吃到一半,兩人都停下筷子。於先生開始泡茶。

包間裡升起一股清淡沁人的香味,讓精神都舒緩下來。

於先生隨口問到了章誦的事情。

樊叔順勢道:“老於啊,你既然問了,我就說一句公道話,希望你聽一下。章誦這孩子是真好,她來我們廠打工,就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你去問問,沒一個說她不好的。努力、用心、踏實,眼光毒辣,這a大真不是白考的。寒門出貴子,難,我看她將來前途無量。”

於先生笑道:“行啊,你們才認識多久?你就被她收復了?”

“是事實啊。”樊叔拍著他的胳膊說,“老於,這孩子自尊心特別強,生怕被別人看輕了,不懂的事情就加倍努力,非要做到最好,攔都攔不住。她還小,我看著都心疼啊老於。她的性格跟你當年是真像,但你運氣比她好多了,家裡有錢,她走得路遠,還苦。”

於先生不高興了:“說的好像我沒我爸有錢一樣!我可沒敗掉他的家產啊。”

樊叔說:“你有錢跟她有錢,是兩件事啊。你不管,你前妻也不管,她小時候受那麼多苦,現在一樣還是自己撐。有多大區別?”

於先生知道好友不會刻意擠兌他,仍舊有點不滿家事被人指摘:“老樊,你這話說得我怎麼聽不明白啊?”

樊叔說:“你瞭解過她養父母的家庭嗎?”

“她沒跟我說過。”於先生緩了片刻,問道:“她跟你說了?”

樊叔搖頭說:“行了,你也別在這裡瞎猜。她跟你雖然沒什麼父女感情,可也是你親生的,你這麼提防她揣測她,不怪她心涼。她沒跟我告過你的狀,沒說過你的不是,連她養父母都一句沒提。是我隱隱覺得不對,才去問小於的。小於起初還想瞞我呢,被我多說了幾句,才講的真話。兩個孩子都有主意,”

於先生肅然道:“怎麼?有什麼不能說的?”

樊叔嘆了口氣,說道:“小誦那對養父母,不做人啊。她父母思想老舊,重男輕女得很,一直不想讓小誦上學,逼著她留在鄉下打工。小誦上高中的時候,學費生活費都是她自己承擔的,不僅如此,他們還有臉伸手向她拿錢。上大學以後,讓小誦每個月給他們寄一萬塊錢……”

於先生茶碗用力往桌上一頓:“他們有病!向學生要錢?還是高中生,還……還一萬塊?去偷啊?你不是編的吧?”

“說是隨便去村裡問問都知道。小於去過他們村,看見都被嚇到了。那是完全拿小誦當奴隸使啊。”樊叔拍桌道,“小誦啊,成績好,每年的學院獎學金,就夠她付學費的了。一直沒停下打工,一直領著三到五份家教,平時還會幫同學做課程輔導,上大學到現在,不是上課就是賺錢,把自己逼得死緊,一點休息的時間都沒有。這些學校裡的人都是知道的,小誦很有名,她還有個外號,叫狂人。那錢都哪兒去了啊?她養父母那裡。因為如果她不給錢,他們就敢來學校鬧。小誦怕啊,這才被對方一次次威脅。”

於先生眸中光芒閃動,臉上是一副世界崩壞的表情。嘴巴微張,滿是不可置信。

樊叔舔舔嘴唇,繼續說道:“老於,我都聽不下去。小誦在那個家裡呆了二十幾年,小時候過得是什麼日子簡直不敢想。她到底是做錯什麼了呀?這總不能,說是她活該吧?”

於先生:“那她為什麼不跟我說?”

“我看她根本不想認你這個爸!你們就是把她當外人。她感受得到,心裡難過,才寧願託關系到我這裡打工,也不去找你。”樊叔說,“你想想,這麼多年來她一直被父母欺負,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親的了,本來是高高興興的,想跟你們相認。結果你們都拿她當麻煩,瞧不起她,敷衍她,她那麼聰明又那麼敏感的孩子,能不明白嗎?她好強,就是從最高的地方摔下來,再難過,也不樂意讓你知道,叫你笑話。”

於先生瞪眼道:“我笑話我女兒幹什麼?我也有病啊?”

“我也想不通你們到底在幹什麼啊!”樊叔說,“你們送了她一棟房子,結果她根本沒住上,就被她養父母佔走了。本來好不容易考上a大,可以遠離那對喪心病狂的父母。你們倒好,房子一送,把人又給接到她身邊來了,還更近,跑都跑不掉。我都覺得她倒黴得慌!你不說補償,好歹小於那樣的待遇總得有吧?沒有!送完房子錢都不給一點,也不問她需要什麼。這最後就是兩個孩子自己商量,互相幫忙。可是他們兩個知道什麼呀?太單純,不經事,哪遇到過這樣無賴的人,還不是繼續被他們欺負!就知道苦著自己,跟你們鬥氣。”

“我……我這……”

於先生嘴唇翕動,找不出一句給自己開脫的話。情緒繼而被憤怒吞噬,用力捶了下桌子。

“豈有此理!”

他可以忽視章誦,因為他們之間很陌生。可章誦畢竟還是他女兒。

想到她在外流落,本該是錦衣玉食、肆意張揚的生活,卻過得步步維艱、小心翼翼。拼命想要改變自己的人生,卻遭到親人的阻攔。在質疑和艱苦中咬牙,可又一次次被對方的無恥擊倒。這心裡就火燒似得氣得慌。感覺這輩子最憋屈的時候,也比不上現在的一點零頭。

她一定痛苦過,想她的父母為什麼不愛她。一定高興過,原來那不是親生的父母。一定也期待過,以為可以過上新的人生。

憑什麼啊?就那群癟三,敢欺負她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