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總，這……我們還欠你5億呢，每年僅僅是利息，都超過這部分……”
馮元慶真的震驚了。
完全沒有想過這事情。
當初花費2400萬，從謝暘手裡買來4%暘宏科技的股份，這樣的決定，是任何人都覺得他被謝暘給訛詐了，包括馮元慶自己也是。
2400萬買那麼一點份額的股份，對馮元慶來說，是買來給暘宏科技合作的機會。
馮氏電子，也有一部分是他們塞給謝暘的股份。
謝暘除了投入一些技術，就是穩定的訂單。
可以說，就因為這些，馮元慶把所有的籌碼都壓在了暘宏科技上。
加上他從王宏偉手裡以400萬買到的1%的股份，馮氏電子手裡一共有5%暘宏科技股份，花費成本一共2800萬。
不說加工業務以及謝暘借給馮氏電子的5億資金。
僅僅是這筆投資，半年時間，就帶回來2500萬的收益！
換成誰，能相信？
本金少，翻倍都正常。
可這是數千萬啊！
這就意味著，這筆錢到賬後，他們在暘宏科技的投資，絕大部分成本已經收回來了。
以後每年的分紅，都是純利潤。
“一碼歸一碼。5億的借款，還款期限是5年，別的不說，僅僅利息，都是1.75億呢！這對暘宏科技來說是一筆巨大的投資，同時也能保證我們的產品供應。”
謝暘平靜地說道。
目前暘宏科技對於資金的需求並不迫切。
如同他說的，把錢借給其他公司，短期內，可能會拿到更高的利息，但是卻會承擔更大的風險。
到時候本金都可能收不回來。
這也是銀行為什麼喜歡大客戶，給大客戶提供的存款更高利息，貸款利息更低的原因。
“另外呢，暘宏科技每年，分紅是肯定要分紅的，不管賺多少……你們是除我之外唯一的股東。公司之所以給這麼高的工資跟獎金，也是分紅，只不過，為了維護我對公司的絕對控股權，不給任何股東稀釋股權的機會，所以不會分任何一點股份出去了……”
在這方面，謝暘沒有隱瞞馮元慶。
暘宏科技從一開始的操作，就是謝暘嚴格按照幾十年後的資本操作手段來執行的。
資本的強悍，他比誰都清楚。
同樣也知道，一旦接受了資本入駐他的公司，最終，為了獲得更高的利潤，資本是絕對不會為了公司發展什麼去耐心地等待。
資本的本質，就是最求利潤。
而謝暘，重新來一次，只是為了錢，為了享受生活，根本就不用搞現在這些產業。
馮元慶很難理解。
“公司在發展到一定的程度，如果有其他股東投資，不是更好麼？”
馮元慶無法理解。
有投資，這就意味著公司發展前景被人看好。
這樣也就能獲得公司發展的資本。
“投資的人，有時候不一定有耐心，他們投資的目的，是為了獲得回報，這跟你們當初高價收購暘宏科技的股份，強行塞股份給我不一樣。別的不說，就是之前的5億，如果我用注資的形式，後果會如何？”
馮元慶深吸了一口氣。
他算是明白了。
當初謝暘主動提出借5億給他，加快馮氏電子的發展，他第一時間就是擔憂。
一旦真的以注資形式把這5億注入馮氏電子，馮氏電子，已經不再是信馮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我用資金把基礎配置搞上來，你覺得，馮氏電子的估值達到30億甚至50億，需要多長時間？到那個時候，如果我把手裡股份變現，會如何？”
冷汗，瞬間從馮元慶的額頭上冒了出來。
後果，不用他想，就知道。
一旦謝暘真的這樣幹，最多兩三年時間，就會達到。
頻繁而又高額的注資，為的就是提升估值。
每一次的注資後，都會溢價很多。
說到底，還是炒作。
而一旦最終謝暘把手裡股份變現，不管馮氏電子有多好的發展前途，最終都會被這些資本玩死。
“這好像跟瓊海省那邊的炒房沒有本質區別，房子的價值就是那麼多……”
“對。所以，你得保持其他股東對公司的信心。因為按照目前的發展，投資將會遠大於收益……畢竟，代工這塊，利潤真心不是很高，靠的就是規模化的生產來降低成本……馮氏電子雖然沒法分紅，利潤都要用於償還利息跟用於擴建。但是投資暘宏科技的分紅收益，是可以分紅的，畢竟在馮氏電子沒有出現虧損的時候，這些錢，留著也沒大用，卻能增強股東的信心，避免最終會有資本進入……”
看著謝暘一臉的平靜，馮元慶很想問謝暘一句：你是哪裡來的妖怪。
最終，馮元慶選擇了支票。
2500萬的現金，清點，都需要很長時間。
“老闆，他們還欠咱們那麼多錢呢！扣下來，他們第一年的利息就欠得不多了。”
韓春燕實在是無法理解謝暘的這些想法。
真的。
作為謝暘手下的財務總監，到現在，她都還有些無法適應這樣大筆的資金出入。
很多錢，看起來龐大無比。
可結果呢？
剛到賬上，變成一個數字，然後就支付出去了。
“留那麼多資金在公司幹什麼？難不成等到銀行分利息？”
謝暘沒有解釋。
韓春燕是無法瞭解一個穩定的代工廠，多麼難得。
當然，謝暘也可以找臺蛙那家已經進入大陸的血汗代工廠，可那老闆三觀比較歪，謝暘自然不會給他賺錢的機會。
甚至，從一開始扶持馮氏電子，也為了打壓那架血汗工廠。
代工這塊利潤確實太低。
即使規模足夠大，利潤也不會太高。
要不然，謝暘就自己下場甩開膀子幹了。
“老闆，韓氏那邊怎麼處理？聽說，他們公司股東分紅，有超過800萬的現金……”
魏方圓又來了。
韓秉瑞從暘宏科技離開的時間並不長。
廠房什麼的都是新建設，他們原本的資金也不多，大部分都是貸款。
而利息絕對不會比馮氏從謝暘手裡借錢的低。
在電子錶的時候，又被謝暘給坑了……
還能有錢分紅！
不可否認，都是來源於私下生產暘宏科技的BP機，低價供應市場而導致。
甚至，很大可能直接就用暘宏科技的技術給摩托羅拉等公司生產……
“那又如何呢？要想讓人滅亡，首先得讓人瘋狂。看不到足夠的利益，他們怎麼會更大膽地投入呢。”
謝暘咧嘴笑著。
韓家村。
依然是作為總部辦公樓的四層樓房。
此刻已經擠滿了人。
所有人臉上，都看著主席臺上桌子上堆成小山一樣的現金。
卻並沒有太多的興奮可言。
只有少數小孩子，在一邊追逐打鬧著。
韓秉瑞成立韓氏電子，直接把韓家村的人給踢開，但是又不是徹底踢開。
沒辦法，他需要韓家村的資金跟人脈，甚至土地。
為了自己掌握絕對控股權，透過各種手段跟運作，韓氏電子，韓秉瑞自己拿了54%的股份！
剩下的，吳文斌以技術入股，依然拿5%；再剩下的就是韓秉瑞已經撤資，並且把村裡土地等納入，作為資產的韓式商貿佔了41%的股份。
“各位，每年分紅，是咱們韓家村的傳統……不過，今年呢，情況大家也都知道……所以，為了讓大家能過個好年，咱們在目前資金緊張的情況下，也拿出800萬分紅……”
韓秉瑞看著眾人說道。
800萬的分紅，僅僅是他一個人，就能拿到超過400萬。
而整個韓家村，所有人也不過才分300多萬。
可聽到這話後，不少人都看向了韓忠平。
“秉瑞啊，按說，咱今年都是在投資建廠，資金需求大，不應該分紅……可建廠，大家所有的家底都掏空了……雖然公司確實困難，不過也沒少掙……”
在眾多族人的注視下，韓忠平依然還是說了出來。
800萬雖多。
可相比全村的投入，大家能分到的，太少了。
更關鍵的是，韓家村每家都有小作坊。
這些作坊以前組裝電子錶，而現在確實生產BP機以及VCD相關的各種零部件。
韓秉瑞的操作其實很簡單，就是暘宏科技跟其他廠的訂單，都分配給村裡數量眾多的小作坊，由廠裡提供各種零配件，提供技術支持，最後由廠裡回收組裝好的，並且按照暘宏科技的要求進行檢測。
小作坊的質量，自然沒法說。
一開始，他們賣出去的，只是不合格的。
可最後看到這利潤更高，加上生產規模遠高於暘宏科技的訂單，而市場需求又大……
韓秉瑞同樣以廠子建設投資為由，各家的款項都壓著。
很大一部分的資金成本都轉移到了村裡的小作坊。
“族長，咱們韓氏電子規模擴大，大家都是知道的，所有的利潤都投入了進去，也是全村人都同意的……”
韓秉瑞皺起了眉頭。
看向了一旁的韓東昇。
韓東昇開口了：
“各位，咱們廠子擴大規模，今年全村都沒少賺，每個月一家都有好幾百呢！要是沒有這個廠，大家還得擔驚受怕的賺錢……要知道，這是分紅，不是結算大家的費用……”
韓東昇一直都是韓秉瑞的人。
“賺再多有球用啊！那都是賬上的錢，現錢一分都沒見到，反而還讓大家欠一屁股債……”
“就是，咱們工人得開工資，得支付生活費……”
“乾脆別分紅了，直接把加功費結算了吧！客戶都是結算了的，如果不結算，年後BP機我們就自己賣了……”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全廠的目光聚集在了一起。
韓秉瑞看著說話的人，臉色怒色一閃而逝。
“金忠叔，你這話就不負責任了。如果沒有廠子供應各種零部件，技術支持，大家能生產出來麼？還有，要是沒有統一交付，暘宏科技早就找上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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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韓秉瑞說話，韓東昇就跳了出來。
“找上門又如何？又不是咱們在生產！”
韓金忠冷哼了一聲。
韓秉瑞幹的事情，很多人都不爽。
可沒辦法，他把所有人都帶上了這條路。
甚至，全村所有人都被綁上了。
“行了，行了！各位，具體情況大家也都知道……雖然這次800萬的分紅有些少，但是我保證，年後開始，每個月都會結算加工費……如同東昇說的，這一筆錢，只是分紅……”
韓秉瑞見場面眼看要混亂起來，開口說道。
韓家村的股東，一共有400多戶。
可拋開村集體的，每一家只能拿到不到4000塊錢。
要不是每家人把所有的資金都墊到BP機的生產中去了，這比分紅，在這個年代，是很大一筆錢了。
普通打工人，一年累死累活，工資到2000的都不多。
韓家村眾人即使不滿，也清楚，怎麼鬧都沒用。
要是鬧得厲害，怕這筆錢都拿不到。
無奈之下，只能接受。
······
馮家村。
馮三爺等村裡的實權人物，看著房間中間桌子上堆成小山一樣的現金，都愣神了好一陣。
之前搞走私這麼多年，雖然都沒少賺。
可啥時候一次能有這麼多的錢？
“元慶，這錢不能分！”
“對！不能分。今年村裡各家在廠裡做工的不少，每個月工資也都不差，大家平時的開支都夠，還有節餘，廠裡欠那麼多的資金……”
“就是，先把這錢還一部分啊！好幾億的欠款呢！平攤到咱們村裡每個人，哪怕剛出生的小孩，一個也負債好幾十萬……”
這話一出來，所有人都嘴角抽搐。
馮家村就一千多號人。
欠賬高達六億多……
這是以前他們想都不敢想的。
可前景，大家都知道。
就這龐大得難以想象的債務，讓馮家村所有人，這幾個月都笑不起來。
馮元慶看著眾人，嘆了口氣。
他知道大家的心情。
別說大家，就連他自己，從謝暘提出借款5億給他後，都沒有幾晚上能睡著的。
每天一閉眼，就是龐大的債務。
睜開眼，同樣是龐大的債務。
雖然，這5億是分幾批借給馮氏電子的，現在第一筆錢剛到賬，可所有人都把這筆龐大的債務一起算了。
村裡同樣很多人反對。
可終究還是被馮三爺等人給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