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子棟拿起一塊麵包，撕掉一大塊，丟入了口中，邊往浴室走，邊滴咕道：“喜歡誰不好，非喜歡我……”
草草洗漱完，他拿著手機坐到了餐桌前。
不出意外，一夜沒有看手機，手機上又多了幾十條未讀訊息。
有昨晚權娜拉發來為自己辯解的訊息，有金亞榮今天早起後發來的十幾張美腿美照，有金栽經曬出的聊天記錄，表明她已經將漫畫冊子的原稿發給了金敏秀、印刷廠以及金PD。
最後是裴珠泫發來的訊息，她發的訊息又長又多，韓子棟狠狠滑了兩下螢幕才堪堪滑到一半。
翻到最頂部的一條未讀訊息，裴珠泫耐心的解釋了她昨晚的練習時間安排，為她不能出來陪他道了歉。
韓子棟按了按眉心，他分明從這段話裡讀出了幾分小心翼翼，這也讓他回顧起了自己昨晚跟裴珠泫煲電話粥的細節。
難道是他昨晚說話的語氣不太好，給裴珠泫帶來了心理負擔？
雖然多少喝了點酒，記不起很多詳細的話語，但是既然他那麼著急拉著申允珠滅火，想來他的語氣也不可能好到哪裡去。
自從兩個人確定了關係後，裴珠泫很少會拒絕他的要求，哪怕是真的拒絕了他，心裡也會很不安，就像是上周末裴珠泫明明還沒有做好準備，週五晚上拒絕了他，但是第二天還是給了他一夜歡愉。
可見他昨晚的那通電話確實給裴珠泫帶來了不小的負擔，這不眼見他一直沒有回信，這個傻丫頭居然還在問他是不是生氣了。
時隔十幾分鍾後，她終於是意識到他可能是睡覺了，又在問他為什麼這麼早就睡覺，也不跟她說聲晚安，是不是對她厭煩了。
緊隨其後的一條訊息，裴珠泫的智商終於上線了，意識到他可能喝了酒，又告訴他以後少喝酒，巴拉巴拉。
然後就像是開啟了話匣子一樣，自顧自的把昨天發生的一切經歷全部發了過來。
哪怕是沉悶到無聊，習慣到麻木的練習生活也有很多值得說道的細節，像什麼瑟琪的嗓子又開始沙啞了，也不去醫院，就那麼硬挺著，什麼瑟琪跟一個同年成了親故，她有點嫉妒了……
像什麼她在廁所裡偷聽到有兩個練習生嘲笑她年齡大，跟她同年的人都成了名作家，就她這種大齡練習生還在公司裡混著，真是沒有概念。
那一刻她不但沒有受到打擊，反而還很振奮，因為那兩個練習生嘴裡的名作家可是她的男親……
看到這裡，韓子棟心情複雜，又翻回去反覆讀了兩遍。
他是網漫作家，本身就比較注重文字表達，透過這段看似帶了幾分自嘲的話語，他彷彿看到了其他練習生三五成群坐在一起說說笑笑，而裴珠泫卻單獨坐在練習室的角落裡的畫面。
練習生時期大抵就相當於每個人的高中時期，然而卻又遠遠殘酷過高中時期。
因為每個練習生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出道，要做到什麼地步才能出道，最初的熱情和夢想也會隨著練習時長逐漸消耗殆盡，心裡慢慢充滿了對無法預知的未來的空虛感。
哪怕是像姜澀琪那樣堅定的人也會時不時感到茫然，不知道自己怎麼做才能成功，會懷疑自己會不會是在浪費時間，以及拷問自己她的未來會是什麼樣的，何況是羞羞答答的裴珠泫呢。
這時，一句話突然闖進了他的腦海裡：“阿尼，我很開心你給我打電話，感覺自己又能再跳一個小時誒~”
裴珠泫說這句話的時候應該更想聽到的是“明明擁有了名品美貌，卻還過分努力，你這讓其他人怎麼活”之類的認可，可是他當時卻只想著睡人，哪裡顧得上去體會裴珠泫那份失落落的心。
短暫的沉默了一會兒，韓子棟繼續瀏覽裴珠泫的心事。
訊息越往下，時間也越來越晚，彼此之間的間隔的時長也越來越長，最晚的兩條是凌晨2點17分，也不知道她是一直沒有睡，還是睡眠比較淺，中途又醒了過來。
這兩條訊息是裴珠泫發來的訊息裡字數最少的兩條，卻也是讓他負疚感最重的兩條，因為這兩條訊息是用中文書寫。
『古劍情深。』
『故劍情深。』
上週裴珠泫還被他嘲笑一個外國人幫他們夏國創造新字，今天她已經能夠熟練的打出這四個字，儘管一開始還打錯了字，但是進步神速，或許抽空還可以幫她出一本拼音的圖文教程。
這Kakao也是，為什麼不早點推出訊息撤回，他不由得腹誹道。
讀完裴珠泫的訊息，他沉默了一會兒，先洗乾淨了鍋碗，然後才斟酌起了回覆。
他的回覆很簡單，解釋了自己昨晚很早就上床睡了，並不是生裴珠泫的氣，末了又安慰了裴珠泫幾句，發了一張兩人在南山塔上的合影，再次重申了他永遠是裴珠泫的第一個粉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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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並沒有告訴裴珠泫自己今天會去拜訪SM娛樂公司，打算到時候給對方一個驚喜。
簡單收拾了一番，韓子棟下樓了。
坐車前往公司的路上，他總有點心緒不寧，擔心申允珠那邊會出什麼岔子。
要知道他們兩個，或者說他昨晚玩得比較過火，直到了凌晨才休息，而申允珠又是一大早起來準備早餐，又是回家換衣服，等會還要參加節目錄製，她那具身體真的吃得消嗎？
剛剛坐上車子，劉成燦就給他打來了電話。
電話接通後，劉成燦的公鴨嗓如期而至。
“你今天來不來錄製現場？”
韓子棟心思一動：“你現在在哪？”
“我在錄製現場，你要是不來的話，你去那幾家娛樂公司拜訪的時候，記得喊我一聲，我給你當司機。”
“渣男！”韓子棟啐了一口：“你昨天是不是陪人家素珍了？”
“你別瞎說，我就是喜歡看女團跳舞而已，再說了我明年就入伍了，還不能享受享受了。”
“你等我一下。”
韓子棟捂著手機，喊了司機一聲，臨時更換了目的地。
“你今天過去的時候，是空著手過去的嗎？”
劉成燦笑了兩聲：“沒有啊，我還給你帶了一份禮物，趕緊過來。”
韓子棟根本沒關心劉成燦所謂的禮物，而是聲色俱厲的罵道：“你小子光從栽經那裡收禮物，她這次拍節目，你第一天沒去也就算了，今天過去居然還空手過去，你還是不是人了？”
“啊……”劉成燦被罵懵了：“可是……你不也沒有應援嗎？”
韓子棟反問：“我跟你能一樣嗎？”
劉成燦無奈的回道：“不能。”
韓子棟繼續說：“那別廢話了，我過去的時候會買些咖啡、水果，還有寶佳士之類的飲料，你到時候喊兩三個人幫忙接我一下。”
劉成燦大抵是真的上心了：“咖啡我來買，水果、其他的零食、飲料也算我一份，你不要擔心開支，全部由我來承擔，哥們最近可能會有一大筆進項。”
狗大戶！
結束通話電話，韓子棟跟司機商量了一下，多付了一筆服務費，換來了司機一個小時的勞力。
兩人在中途下車兩次買了一些水果和其他的零食、飲料，原本不到二十分鍾的車程，硬是走了近四十分鍾。
等他到達拍攝大樓附近的停車位，劉成燦已經帶著四個人等著。
有五個人幫忙，連帶著他和司機很快就把兩箱橙子、兩箱寶佳士、兩大箱的紅參汁以及一小盒軟糖等零食搬到了錄製廳。
節目的主製作人金泳勳很識趣，看到韓子棟一行人搬著飲料進來，當即宣佈了中場休息。
包括Rainbow的七名成員、Hello Venus的六名成員以及製作團隊成員排隊領取水果、零食飲料，作為藝人，彩虹團和維納斯的成員反而是排在了最後。
在場的十三個藝人裡，趙賢榮排在了第一個。
她沒有接韓子棟遞來的寶佳士，而是自己抽了兩袋紅參汁，拿了一個橙子，在零食箱面前，她嫌棄的翻來翻去，只拿了一根棒棒糖。
“怎麼全是軟糖，看到軟糖我的臉就疼。”
排在她身後的金智淑捏著了她命運的後脖頸：“就你話多，趕緊走。”
趙賢榮扁扁嘴：“你就知道欺負我。”
韓子棟笑著指了指劉成燦：“他最近會有一大筆進項，喜歡吃什麼就讓他幫你買就好了。”
劉成燦抬起右手，比了一個友好手勢，但是臉上卻笑得很開心：“有什麼想吃的，儘管聯絡我，我請你們吃。”
趙賢榮道了聲謝，跟著金智淑打打鬧鬧的走了。
排在第三個的是金栽經，今天的她特意在臉頰兩側編了兩條小辮，很是自信的露出了額頭，水嫩水嫩的皮膚看得人眼前一亮。
韓子棟拿來一顆橙子，小聲說道：“今天的妝造很不錯，看起來元氣滿滿，就跟這顆橙子一樣。”
“也沒有了，就是我自己對著鏡子弄的，”金栽經顛了顛橙子，又塞給了韓子棟：“那你吃這顆，給我換一顆大一點的。”
啊……這。
韓子棟將橙子放在了手邊，掃了一眼後面排隊的幾人。
高佑麗拉著盧乙在那邊打鬧，完全不著急上來，再往後面的維納斯成員也不知道在說什麼，反正也沒有注意他們兩個剛剛的談話內容。
韓子棟又接過劉成燦遞來的寶佳士，一邊發給了金栽經，一邊說道：“昨晚辛苦你了。”
金栽經沒好氣的捏了捏手機的橙子：“那今晚是不是還得辛苦我，沒事，我習慣了，反正有人忙得很，連正經事都沒空做。”
韓子棟語噎，訕訕一笑：“你辛苦了，這個節目能成功軍功章有你一半的功勞。”
看到韓子棟如同被訓話的小學生一樣，劉成燦沒忍住，笑了出來，抬手就是一個大拇指：“栽經啊，還得是你！”
金栽經見好就收，沒再逗留，後面分發的速度就快了很多，馬上就輪到了維納斯。
在隊長柳娥羅的招呼下，六人鄭重的衝著韓子棟和劉成燦問了聲好，恭恭敬敬的遞來了兩張簽名的迷你專輯。
“康桑密達，我會好好珍藏的，Hello Venus……”說話間，韓子棟握起了拳頭，替維納斯加油打氣：“fighting！”
“康桑密達！”
柳娥羅帶頭企鵝拍手。
劉成燦這個舔狗雖然有的時候壞事，但是有的時候真的是強力僚機。
他見到一熘煙全是大長腿的維納斯的成員，立馬就連本職工作都忘了，只顧著跟幾個領完零食、飲料的成員拍照，倒是方便了韓子棟跟每名成員聊天。
“權娜拉xi，好好加油。”
發完零食、飲料，韓子棟看都不帶多看權娜拉一眼，目光立馬移向了申允珠。
權娜拉心裡有話想要說，但是礙於場合，她只得按捺住，道了聲謝，點點頭離開了。
排在最後一名的是申允珠。
申允珠依舊梳著昨晚的空氣劉海，兩手交織在小腹，低著頭脆生生的站在那邊，好像是犯錯的小學生，等待老師的批評。
韓子棟沒有著急給申允珠分東西，而是一邊看著劉成燦在那邊拍照，一邊拿起了手邊的橙子，撕著橙子皮。
清理乾淨果皮後，他掰下來一大瓣橙子，遞給了申允珠。
申允珠原本低著頭心裡越來越忐忑，但是在看到眼前晃著的橙子果肉，她兩眼泛光，歡喜的抬起頭，接了過來：“康桑密達！”
韓子棟反倒是沒怎麼看申允珠，自顧自的塞了一瓣吃掉，又撕下一大瓣，很自然遞了過去，這時他才注意到申允珠還拿著剛剛那瓣，厲聲道：“真墨跡，趕緊吃掉。”
“內！”
申允珠小心的撕開，一瓣一瓣的塞進了嘴裡，她的嘴比較小，才吃了四瓣就塞得滿滿當當，捂著嘴側過身子在那邊咀嚼。
不過她吃的很快，就好像她是在做什麼遊戲一樣，剛剛轉過去沒兩秒，立馬又回正身子，滿懷期待的看向了韓子棟。
韓子棟哪裡會等她，早就把剛剛那瓣吃掉了。
劉成燦這個時候走了過來：“呀，你又為難人家小姑娘呢，趕緊給她拿東西，我們待會還要拍合影呢。”
說著劉成燦自己上手了，拿起了一瓶寶佳士以及一顆橙子，遞向了申允珠。
申允珠看了韓子棟一眼，沒有接劉成燦的東西，而是委屈的低下了頭。
劉成燦的目光在韓子棟和申允珠之間轉來轉去，眼瞅著維納斯另外幾名成員也好奇的望了過來，韓子棟立馬嚴肅了起來。
“允珠xi，你這樣呆呆愣愣的表現，到時候又得是一個通編女。”
“我會努力表現的。”
申允珠說話的聲音顫抖，彷彿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
連帶著劉成燦都看不過去了：“呀，你真過分了，她們還是新人，藝能感當然還會不足。”
眼瞅著柳娥羅要過來，韓子棟把手裡最後一瓣果肉遞了過去。
“好好加油，別老讓我失望。”
申允珠抬起頭，重重的點了一下：“我會努力的。”
“我會關注你的。”
“內。”
申允珠接過那瓣果肉就要離開，韓子棟立馬喊住了她：“人家給你東西，你怎麼不接，你難道沒有上禮儀課嗎？”
這下輪到劉成燦堂皇了，他忙擺手：“沒事，是我來的不是時候。”
申允珠伸出了手，接過了劉成燦遞來的橙子、飲料，道了聲謝。
韓子棟又給申允珠塞了一包軟糖：“一點精神都沒有，吃點糖，提提神。”
“哦。”
申允珠再次道了聲謝。
見到申允珠走遠了一點，劉成燦湊了過來：“你小子什麼情況？”
“能有什麼情況，你別多想。”韓子棟隨口回道。
“不是，我是問你你怎麼把栽經給你的橙子分給了申允珠吃，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啊……”
韓子棟看了眼跟前那堆橙子皮，心裡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他剛剛只是順手，只是順……
“你瞎說什麼，”他從箱子裡掏出來一顆，放在了手邊：“這不是好好的放著嗎？”
劉成燦促狹一笑：“你開心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