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日子是漫長而又迅捷的。
張子凡從一開始就知道，是今年夏天，上面才正式解散閣委會。
可真要說個具體時間出來，張子凡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甚至連幾月份都不知道。
這一天，都差不多等了快十年了，眼看著事情越來越近，要說心裡不激動，那是假的。
這天張子凡下班回來，剛到院門口正好看到棒梗從院裡出來，也不知道怎麼弄的，現在還一頭捲毛了，原先也不這樣啊。
棒梗也看了張子凡一眼後，一句話沒說，扭頭就走了。
張子凡心裡笑道：“這小子，這脾氣?嘿嘿。”
之前聽說因為工作的事，一大爺帶著棒梗去街道辦找了趟王主任。
但人王主任也沒辦法，工作指標都分配完了，她也不能變出來啊，現在知青太多了，沒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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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掃大街的工作倒是可以給他一個，就這還是看在一大爺的面子上，本來掃大街是不缺人的，但跟一大爺認識這麼多年了也不能不給面子，可以臨時賽一個人進去。
可棒梗不領情啊，一聽是掃大街的工作，臉當下就拉了下來，二話不說就出了道辦事處，也不說等一大爺了。
“棒梗，要不你先幹著，等媽退休了，你在接媽的班。”秦淮茹也想不出注意。
“誰愛去誰去，反正我不去。”棒梗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腦袋蒙，他才不去掃大街呢，這要被以前的同學看見了，那得多丟面子。
“要不就讓棒梗在家待一段時間，等有了好工作再說，反正咱們家又不是養不起。”賈張氏看棒梗不願意去，她也覺得掃大街不怎樣，這是他好孫子去幹的活嗎。
秦淮茹也只能答應下來。
“淮茹，這工作的事情可以放一放，但這房子得抓點緊，棒梗都二十多了了，老跟我們幾個擠著也不是個事兒，這也不方便。”賈張氏讓秦淮茹想辦法。
房子這事簡單，後院聾老太太的房子，何雨水的房子，都空著呢，但是你這以什麼名義住進去呢！
“媽，要不先讓棒梗住進後院聾老太太那屋，我給傻柱說一聲就行，”秦淮茹對賈張氏說到。
“行吧，先這樣安排吧！”
1976年了，聾老太太已經去世了，她的房子理所當然的留給了傻柱，傻柱現在還是老光棍一條，他和秦淮茹還沒住一起呢。
這天剛回到四合院，張子凡就聽到電視聲了，這不用說，肯定是三大爺家買電視了。
現在生活感覺變好了，這院裡人幾乎家家戶戶都買了電風扇，而許大茂家最有錢，第一個買了個九寸電視。
不過這個張子凡也不奇怪，本來許大茂這時候也該買電視了，現在三大爺也跟著買了。
張子凡心道：“等休息的時候我也去買一臺，就去買個十二寸的，這接下來的日子可有盼頭了。”
然後就回家了，也沒去三大爺家看電視。
等到休息日，張子凡直接抱著新買的電視就回來了，到家於莉和孩子們就迫不及待的開始拆包裝，把電視給拿出來了。
於莉看著電視笑道：“這電視漂亮啊。”
“是啊，是啊。”四個孩子笑道。
張子凡笑道：“我也覺得漂亮，一眼就看上這個電視了，直接就買了它。”
大女兒笑道：“媽，快插上，開啟看看。”
於莉笑道：“好，看你們急的。”
然後於莉就去插上電，張子凡把天線拔出來，調了一下，接著就在四個孩子高興的歡呼聲中，一家人看起了電視。
這時候的電視也沒啥節目，不過於莉和四個孩子還是看的津津有味。
張子凡又出去買了六個冰棒，一家人一邊吃著冰棒一邊看電視。
幾天後，晚上大家睡的正香呢，突然就地動山搖了起來。
張子凡一下就醒了，於莉和兩個孩子也嚇醒了，張子凡趕緊抱起兩個孩子對於莉道：“快跑出去。”
把兩孩子放到院子裡，又去另一間屋裡叫兩個大的。
院子裡各家也都在拼命的往出跑，張子凡和於莉站在院子中心的地方就抱著孩子站著，隨時準備躲閃，應付突發狀況。
一來防止這群無頭蒼蠅，衝撞過來，二是怕瓦片掉落和牆壁倒塌。
雖然自己這個位置很空曠，屋倒了也砸不到自己一家人。
但是人在天地之力面前，脆弱的不如一張紙。
張子凡感覺自己的心臟就跟心率失常一樣，一下快一下慢，有時還像是連跳兩下一樣。
這是心在發抖，生物面對天地之威的本能恐懼。
應該就是所謂的心驚肉跳了吧。
這時候的三大爺，還是捨命不捨財的，還抱著電視呢，三大娘都跑出來了，一回頭，看老頭子還沒出來呢，趕緊往回返。
到了家門口，三大爺慢悠悠的抱著電視往外跑，三大娘道：“這時候你還抱它幹啥啊！”
三大爺道：“咱家就這一個值錢的東西，不能不要啊。”
這時候他家房子震的撲撲掉灰，一下就把三大爺的眼給迷了，三大娘趕緊幫他弄掉，然後扶著三大爺就趕緊跑到院子中央。
這時候人都跑出來了，震了一會後，地震終於停了。
一大爺抬頭望望天，然後高聲道：“大家都聽著，地震之後必變天，大家趕緊都把各家的木頭拿出來，搭地震棚。”
“我知道之前挖防空洞都留有不少木頭，別都捨不得，都拿出來。”
大家一聽就高聲應著，然後各家就都忙活起來。
張子凡對於莉說道：“看好孩子們，我去拿木頭。”
於莉點頭道：“你去吧，我肯定看好他們。”
張子凡點頭道：“好。”
說完張子凡就去拿木頭，進屋後就先把一家人的衣服都拿出來，然後扔給於莉和四個孩子，自己也穿上。
自己一個男的無所謂，於莉一個女的，就穿一身睡覺時候的衣服，畢竟不合適。
然後又進屋拿菜窖鑰匙，張子凡家的木頭都放菜窖裡了，裡邊不潮，木頭放裡邊也沒事，而且張子凡知道有這麼回事，所以木頭，塑料布都有準備好的。
然後大家把自己家木頭都拿出了，還有工具，然後大家就一起大半夜的開始搭抗震棚。
大家經過一個多小時的忙活，很快就把地震棚就給搭好了。
主要是也簡單，就四根木頭一立，在用木頭把四個木頭一連，在釘好捆緊，頂上在釘上所料布就行了。
然後又弄了個簡易的床，最後把被褥一鋪就完事了，反正是夏天，有個地方一呆就行了，主要就是防雨。
張子凡知道有這一天，當初特意多弄了點木頭，還是大個的，所以就直接搭了個大的地震棚，他可不想擠著。
而賈家這回，由於棒梗在家，她們家也有了生力軍，所以她們家把床都拆了，然後也搭了個大的地震棚。
此時，距離發生地震到現在，已經過去幾個個小時了。
比起剛開始和無頭蒼蠅一樣亂轉，哭天喊地的抹眼淚來說，眾人的情緒被一場大暴雨淋得，已經算是平穩下來了。
雖然還有些細微的餘震，可也並沒有什麼大礙了。
看著已經放晴的天空，張子凡心裡才算是真的松了一口氣，人沒事就好。
於莉和四個孩子都躺下歇著，張子凡又進屋拉了一條掉線出來，然後把電風扇給插上了，用這風扇趕一下蚊子。
各家一看，有電風扇的也都趕緊拉電線，然後把風扇拿出來插上。
由於怕下雨澆到插座和電風扇，大家就把電風扇都放在房簷下，省的被澆到。
這就是古代房子的好處，設計的就是全面，所以所有地震棚都是搭成一排的，現在有了這一排的電風扇，一起往地震棚裡吹，這下各家就都舒服了。
這一下原本驚恐減少了，還變成舒服了，甚至有人提議，以後大家夏天都可以這樣在院裡睡，挺好的。
這都弄好了，張子凡待著沒事，穿上鞋還特意去中院和後院看了一眼，都沒有啥大事
這一宿就在偶爾的餘震中度過了。
第二天
“小張啊，剛才中院的一大爺說的話，你也都知道了吧。”
“我覺得他們採取的這個集體開火的辦法就很好，咱們不妨也這麼辦。”
“你覺得呢。”
閻埠貴這時候還抱著他的寶貝電視呢，而且還是用被子捂上的那種，真難為你能跑出來了。
“行啊，不就是有菜的出菜，有糧食的出糧食有力出力嗎，我沒什麼意見。”
這時候誰還計較他算不算計的事啊。
剛下完雨，水都匯聚成小河了，想在外面做飯還真不是那麼容易的。
一聽張子凡沒有二話就答應了下來，閻埠貴也是笑道：“那好，趁著這會兒天放晴了，也好幾個小時不地動了。”
“咱們大夥就發揚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尤其是年輕的各位啊，你們就衝進屋裡，把家裡的糧食都扒拉出來，咱們也在一塊開火做飯。”
聽著閻埠貴的話，張子凡笑笑沒說什麼。
張子凡不說，但不代表別人也樂意啊，院裡不算張子凡一家，還有是幾戶人呢，自然有不願意讓閻埠貴佔便宜的。
“三大爺，俗話說好啊，這說話聽音兒，是鑼鼓聽聲兒。您說的這麼熱鬧，我想問問您，您家出什麼啊。”
說話的這人也和張子凡差不多年齡，家裡人口也不少，自然不想再多出閻埠貴的那一份了。
“這，不是不是，這不是糧店都還關著門呢嗎，我也沒辦法啊不是。哎，我們家那份，可以讓我們家老大替我出。”
被人戳破了心思，閻埠貴也是支吾了起來，不過一看見他家老大，閻埠貴就又有辦法了。
可閻解成哪裡能幹啊，趕緊說道：“憑什麼啊，憑什麼讓我們家出啊，再說了，能搭起這地震棚，還不是我們家出的木頭最多。”
閻家是一個比一個能算計，估計連一粒米都不想出。
而閻解成的話，也讓閻埠貴有了藉口，“哎哎哎，我們家老大說的在理，這棚子可都是我們老閻家出的木頭。”
“你們說，要是沒這點木頭，剛才那場大雨，大家夥還能這麼利索嗎，不都得給淋嘩啦了。”
“就是，今天晚上也沒法過啊。”三大娘也在一旁幫腔。
一家子打定主意不出糧食了。
“張子凡，你說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張子凡剛才就同意集體開火做飯了，怎麼這會兒不說話了，難道也想讓自己家出糧食。
張子凡也是一笑，“有道理，我看不如咱們大家，人多的多出點，人少的就少拿點。”
“現在連屋都回不去了，還計較那兩口糧食幹什麼，就這麼大點地，還能每家都支一個爐子不成。”
就算都用自己家的糧食，張子凡也不在乎。
對閆解成說道：“解成，我米缸裡，有米有面，少說也夠大家夥吃一兩頓的了，你們其他人就多拿點菜出來就是了。”
“怎麼樣?一會我來做?”
還能怎麼樣，既然有人出糧食了，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了。
“聽聽，要不怎麼說人家是當官的呢，這覺悟就是高。”
“大家夥還等什麼，都回屋拿東西吧。”
於莉還想要說什麼呢，張子凡就笑著對她搖了搖頭。
只要咱們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在這裡待著，一兩袋子米麵的，那算什麼東西，扔了都不心疼。
不過，總覺得差點什麼啊。
“我說什麼來著，咱們六九年弄來的木頭，全讓他們給用了。”
靠，原來是這事，十多年了，張子凡一時想不起來這茬也正常。
現在一看閻家兩個小子帶著五六個人來了，張子凡也是想起了是什麼事。
“你們大家夥真夠可以的啊，地震棚，你們知道我們怎麼過的嗎。”
“一場大暴雨，把我家涮的跟落湯雞似的。”
“可不，我們家更慘。”
聽著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話，戲外之人看的是熱鬧，可戲裡之人就不是那麼回事了，這地震拆了，哪能行?
撇了一眼屁都崩不出來一個的閻埠貴，張子凡暗罵。
閻解成和幾人越吵越厲害，但卻也拿他兩個弟弟沒辦法。
張子凡喝道“夠了，實話告訴你們吧，這棚子是我和院裡的其他人搭起來的，木頭也都是用的我們的。”
“你今天要是敢給我動一根釘子，我就把你們的剁了。”
哪怕是條鹹魚，也是當了十年食堂主任的鹹魚，身上還是有點威儀，說出來的話，也是不容反駁。
更別說，張子凡現在還沒真和他們一樣，是普通老百姓呢，氣勢上穩穩的的壓他們一頭，未戰先降。
“你放……，你胡說八道什麼，這木頭全是我兄妹三弄回來了，你讓開，我要拆了這地震棚。”
張子凡直接把閆老二推了一個趔趄，
“張子凡，你……你真敢動我，你信不信我去廠裡告你去。”
“你去吧。”
“這地震棚現在這麼多人住著，就跟個房子一樣，你敢來拆我家的房子，我砍死你都算輕的。”
“就是到了派出所，你都喊不了冤。”
“就是，你跑到人家去拆房子，打你都活該。”
“我們大家合力蓋好的地震棚，是你說拆就拆的嗎。”
“三大爺你也不說說他們。”
一個人是條龍，一群人就是個蟲。
剛才閻家二小子氣勢洶洶的而來，他們除了嘴上說不行之外，連攔都不敢攔。
現在張子凡出來，帶頭把他們逼退了，又都跳了出來，站在張子凡身後聲討著幾人。
一群廢物，這院裡光男人都比他們多，一人打一個都有富裕，剛才怎麼不敢站出來啊，還得讓人領頭。
“張子凡，別以為你是領導，就可以不講道理，誰不知道，這木頭是我們從東直門外扛回來的，你給我讓來，我們現在就要拿回去。”
呵，有點意思。
之前你怎麼不說講道理的事，難道遇見講道理的，你就可以不講道理，遇見不講道理的，你就又想講道理了，閻埠貴就是這樣教你的嗎。
“講道理是吧，那我問你，你倆結婚分家幾年了，閻解睇你又出嫁幾年了，要是你的木頭，當初為什麼不一起拿走。”
“還有，你說是你的，上面有你的名字嗎，你叫它一聲，看它應不應你。”
“要是它應了，我就讓你拿走。”
“你……”
“我什麼我，滾不滾，再不走……沒你們的好果子吃。”
“你等著，這事沒完。”
“等著……”
“哈哈……”
看幾人跑了，所有人都是大笑了起來，除了三大爺閻埠貴臉色很難看。
當然，這麼一鬧，他早就沒什麼臉了。
“行了，大家都散了吧，趕緊把各家的糧食拿出來，吃頓熱乎的才是正事。”
“好。”
“咱們都聽張子凡的，快把糧食拿出來做飯。”
輕呼了一口氣，撇了一眼愁眉苦臉的閻埠貴，張子凡也是搖了搖頭。
子女教育成這樣，他這個老師當的也真是夠失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