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大愚聽到吳冕的問題，眼中先是出現一抹疑惑，而後又閃過一抹恐懼：“九哥，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事了？”
“只是閒聊而已。”吳冕啞然失笑：“除了霸道之外，你對我還有其他印象嗎？”
短短幾秒，魯大愚感覺自己的量子腦都快燒了：“說真話，還是說假話啊？”
吳冕放下了茶杯：“你說呢？”
“外人對你的看法，一直以來都是蠻橫、冷血、暴力，大家在私下裡都在議論，說你是一個沒有感情的人，不是童年缺愛，就是長大缺愛！還說你的性格比全合成人還冷……”
魯大愚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吳冕：“九哥，這些話可都是他們說的，跟我沒有任何關係啊！”
吳冕面無表情的擺手：“你繼續。”
“別人怕你，是因為你殺伐果斷，平日裡連個笑容都看不見。但他們怕你，我可不怕你，我知道你就是面上看起來冷，但心裡什麼事情都清楚，而且也根本不是傳說中那個只知道殺人的活閻王，其實跟你在一起，我挺踏實的。”
魯大愚難得能有機會跟吳冕說工作之外的事情，逐漸放鬆下來：“當年我只是一個潛藏在社會中的底層人，為了治療癌症，將身體置換了一堆的二手零件。再後來，因為遇見我女朋友被流氓調戲，失手殺了人。我知道這個世界對於合成人的殘忍，被抓的那天就做好了必死的準備，沒想到卻被你要到了剛剛成立的九處。九哥，其次從那天開始，我就知道你不是一個冷血的人，你是看中了我優秀的品質，所以才救了我……”
吳冕經過魯大愚提醒，想起了那時候的事情，微微搖頭：“不，我把你要來，是因為在九處成立之前，警方並沒有專職對付合成人的機構，所以被抓捕的合成人少的可憐。當時我翻了一整本的檔案，發現監獄裡的全合成人，只有你一個，而你身上的配件太垃圾了，但凡有的選，我都不會要你。”
魯大愚：“？？？”
“感情是後天培養的，我不希望用謊言換取你的忠誠，因為謊言終究是虛假的。”吳冕拿起了煙盒：“接著說。”
“我剛來九處的時候，嘉鴻和衛凌還沒有因為搶劫軍火庫被捕，所以一直跟在你身邊出任務，說實話，當時我挺怕你的。”
魯大愚一邊說話，一邊觀察著吳冕的情緒：“當時整個九處的人，都在背後罵你是個王八蛋，因為你的眼中只有自己，在出任務的時候，你可以毫不猶豫的把隊友拽到面前擋槍，為了不暴露九處的行動，也可以像殺豬一樣做掉因為負傷而無法撤離的隊友，那時候就連我也在跟著罵你，想著哪天如果你想要拋下我，我就跟你同歸於盡。”
吳冕點頭：“是挺操蛋的。”
魯大愚連忙往回找補：“九哥，那都是我以前的想法，現在我心甘情願幫你擋槍，而且也不覺得你……”
“我罵的不是自己，而是你。”吳冕挑眉：“沒想到我居然把你這麼操蛋的人，提到了今天這個高度，算是看走了眼。”
魯大愚：“！！！”
吳冕擺手，示意魯大愚繼續。
魯大愚的心情已經有些忐忑：“再後來，我們抓捕了大量的合成人，並且挑選人員加入九處，我的工作也就輕鬆了下來。那時候沈嘉洪和衛凌也加入了，他們兩個人都比我機靈，能力也比我強，但你還是沒丟下我不管，而是將我也提到了高層……我知道，你是一個念舊情的人。”
“別把我想的那麼高尚。”吳冕再次糾正道：“我把你提起來，是因為你有利用價值。”
“人這東西，不就是在互相利用麼！有些時候，利用並不一定就是個貶義詞。”
魯大愚對於這件事看得很開：“九處除了在警校選拔的普通警員，其餘人哪個不是你從閻王手裡拉回來的，我們都是活一天賺一天的人，大家都欠你的！說起這事，衛凌那個王八蛋還真是不識好歹，其實我們都能看得出來，九處這些人裡面，除了林寒酥，你最偏向的就是衛凌，把他像親弟弟一樣對待！結果這個混蛋，居然出賣了你，如果被我抓到他，我他媽……”
“跑題了。”
吳冕腦中浮現出衛凌的臉頰，心臟跟著刺痛了一下：“我們認識的時候，我有沒有跟你提起過我的以前？”
“你是說，成立九處之前嗎？”
“嗯！”
“沒有！”魯大愚連連搖頭：“我記得有一次我們出任務，去一個幫會的地盤抓捕他們的合成人成員，遭遇了一群人的襲擊，是你帶領大家死裡逃生，並且順利將目標抓了出來。當時我們的任務是處決那些合成人，我記得其中有一個半合成人的少女已經懷孕了，大家誰都下不去手，但你一槍殺了她。”
雨夜。
槍聲。
哀求。
閃電。
血液。
吳冕腦中閃過了那個畫面。
別說魯大愚，就連他自己想到當時的行為，都感覺有些難以置信。
他實在難以想象，當時的自己怎麼會有那麼重的戾氣。
魯大愚繼續道：“當時那些合成人苦苦哀求，說大家都是同類，為什麼要自相殘殺，我們的人都有些動容，唯有你無動於衷。”
吳冕想起了那天：“所以，你問了我原因。”
“是啊，那天我很不理解，問你究竟遭遇了什麼，為什麼會對合成人懷有這麼大的恨意，以及聯合政府為什麼會容忍合成人進入警務系統，並且成立了九處。”
魯大愚像是回憶起了什麼恐怖的事情一樣，嗓音低沉：“當時你用槍指著我的頭，告訴我這是我最後一次問出這個問題，如果再敢提起你的以前，就一槍打碎我的腦袋。”
魯大愚形容的畫面在吳冕腦中一閃而過。
以前！
這個詞語如同死水將吳冕吞噬，一瞬間讓他頭痛欲裂，他努力想要回想過去，但記憶卻只能追溯到九處成立的那一天。
魯大愚看見吳冕眉頭緊蹙的模樣，喉結蠕動：“九哥，這不是我提起來的，可是你讓我說的啊……”
吳冕做深呼吸調整著自己的情緒，擺了擺手：“沒你的事了，出去吧！”
“哎！”
魯大愚如釋重負，走到門口處，想了想又轉回神來：“對了九哥，除了剛才說的那些，我還有句話沒說，你這個人除了面冷心熱之外，長得還多少還有點像我爸，嘎嘎帥！”
吳冕眯起眼睛。
“爸爸，再見！”
魯大愚扔下一句話，當即關門離去，站在走廊上連連拍著胸口：“他姥姥的，伴君如伴虎啊……以後說啥也不能跟九哥嘮家常，幾句話整的我跟坐過山車似的，這也太他媽嚇人了……幸虧我機智，俗話說虎毒不食子，我說他長得像我爸，他應該就不能整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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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內，吳冕發了瘋似的翻找著自己的抽屜和檔案櫃，對私人電腦進行檢索，希望能夠透過蛛絲馬跡，將自己的過去回憶起來。
一小時後，他翻遍了辦公室的每一個角落，仍舊一無所獲，大汗淋漓的坐在了椅子上。
指尖彈開，微型無人機圍繞著手掌不住盤旋。
吳冕看著自己翻開的手指，一股莫名的躁動湧上心頭，將視線投向了桌上那張他穿著警服的照片，而後又盯住了鏡面上倒映的臉頰：“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們究竟是如何變成這副模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