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輕輕笑了幾聲，轉身看著那些忙碌的丫鬟。
“這不還是殿下給的法子嗎？老道我可是想不到這麼絕的法子。”
“陛下，你親自看一看就好了。”
老者讓了讓身子，說道。
殿下？
又是楚王！
李世民聽到這話，心中苦笑，不過，倒也是意料之中了。
也是。
如此驚世駭俗，從未聽說過的法子，除了楚王，也沒有人能想出來了。
現在，無論是楚王想出來什麼法子，李世民都敢叫不意外。
尼瑪的，就是說人會飛他相信這個。
額…….
這個當然相信，自己之前還都飛過呢，差點忘了。
李世民深吸口氣，甩甩腦袋，不讓自己胡思亂想，而後快步走到相近的一位丫鬟旁邊。
“讓我看看你腰間的東西，麻煩了。”
李世民直接說道。
他清楚，這玩意，應該就是能夠讓房屋屋頂乾淨的秘訣所在。
那丫鬟見到李世民這麼說，當然不敢猶豫，直接把包袱解下來，恭敬的遞給了李世民。
李世民接過來。
長孫無忌，魏徵和杜如晦緊緊圍著。
老者則是輕輕順了下鬍鬚，臉色坦然，笑意顏顏。
李世民一手拿著，一手伸進去抓了一把。
可是當看見手裡的東西時，李世民直接愣在了原地。
不僅是他。
長孫無忌，魏徵和杜如晦三人，也都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這…….
他們驚駭。
這是什麼？
李世民手裡分明是一把在他們心中猶如神物的雪沙鹽。
沒錯，就是雪沙鹽。
李世民驟然抬頭。
楚王府的下人們，仍舊忙碌的熱火朝天。
他們，是把雪沙鹽，灑滿了整個屋頂！
臥槽！
李世民蒙了。
他轉了下僵硬的脖子，看著楚王府龐大的院落，若是這些屋頂全都灑滿，那得用多少啊？
我嘞個天！
這也太糟蹋了。
用鹽來消除積雪，就是皇城也做不到如此奢侈的事情啊。
“老…….老先生。”
李世民抿了下乾裂的嘴唇，望向了老者。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沙啞的問道。
長孫無忌三人的目光，也都死死的鎖定了老者。
奶奶的！
你們以為這鹽，是大路邊的泥土嗎？
如此浪費！
這…….
他們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只是大腦一片空白，失去了組織語言的能力，陷入了深深的震撼之中。
老者輕輕一笑。
他走過來，迎著四人驚駭的目光，抓起來一把雪沙鹽，輕輕揚到了旁邊。
拍拍手。
不急不慢地說道：“陛下，老道這也是奉命行事。”
“這些鹽，都是楚王差人從驪山送過來的，說是放到屋頂上，就能融化積雪。”
“至於其他的，老道並不清楚。”
老者聲音落下，李世民心頭又是一震。
楚王差人從驪山送來的鹽？
該死的！
難不成楚王真在驪山？
竟然如此奢侈，用鹽來融化積雪，不過，這積雪，用鹽能夠融化？
自己，怎麼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老先生，那從驪山，一共發過來了多少雪沙鹽？”
李世民吞嚥了口唾沫，再次問道。
老者笑道：“不多不少，應該是足夠楚王府，每個屋頂都能照顧到。”
“這都是驪山那邊，計算過後發過來的。”
李世民沉默了。
他低頭看著包袱裡上等的雪沙鹽。
這鹽，真的，比雪都要白。
如果放出去，估計全天下百姓都要瘋狂！
誰曾見過這樣的東西啊。
就算是說從天上掉下來的，也沒有人不會相信。
但是…….
但是現在在楚王府，竟然被他們就跟是當做不要錢的一般，直接丟到了屋頂上。
儘管效果確實不錯。
但，這讓李世民看著也真的是太浪費了。
長孫無忌，魏徵和杜如晦在旁，也是面面相覷，不知說什麼了。
雖然知道了楚王府怎麼處理的屋頂，但是這樣的法子，百姓壓根無法複製，朝廷壓根不能推廣。
就是皇城，也做不到這麼大手筆啊！
如此浪費食鹽，在他們眼中簡直就是天理不容。
百姓們，更沒有這個能力來朝屋頂上撒鹽了。
奶奶的！
楚王殿下的腦子裡，都想的是什麼啊？
這法子都能想出來。
而且效果還都那麼好。
李世民深吸口氣，他環顧四周，望著幹的熱火朝天的楚王府下人，張張嘴，但終究是在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他點點頭。
“老先生，我們就先走了，你們…….你們忙。”
李世民走了。
走的時候，手裡還緊緊攥著那一包袱的雪沙鹽。
不捨得啊！
長孫無忌三人，也都是趕緊給老者行了一禮，急忙跟上。
出了楚王府，李世民站在雪地裡，一動不動。
震撼！
炸裂！
恐怖！
他還真的是萬萬想不到，楚王府竟然有這樣的操作。
神了！
這可真的是神了！
寬兒這孩子…….
奶奶的，就算是浪費，也不能用雪沙鹽啊，用那些普通的難道不行嗎？
“陛下，這法子…….”
魏徵抿了下乾燥的嘴唇，欲言又止。
李世民苦笑一聲，說道：“不可能的，這麼多鹽，別說百姓了，就是朝廷都拿不出來。”
“整個長安，及其長安周邊的房屋的有多少？這如果全都用這樣的鹽來消除積雪，那…….得用多少？”
“除了寬兒，沒有人會用這樣的法子。”
“但是，朕估計寬兒，也不過只能處理下楚王府這一片了，再多，他也夠嗆，這樣的雪沙鹽，製作起來絕對很難，很難！”
李世民聲音帶著無比感慨。
這麼多鹽。
這麼任性。
他這個皇帝都做不到，寬兒啊寬兒，你怎麼能如此逍遙自在啊？父皇現在真的想和你換一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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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徵他們都點了點頭。
滿臉苦笑。
無話可說。
他們，終究不是楚王。
“回去吧，咱們再想想其他的法子。”
李世民沉聲說道。
….……….…….
當李世民回到皇城，李靖，已經在太極宮門口候著了，臉色焦急，來回踱步。
似乎，是有什麼急事。
“陛下！”
見到李世民他們四個回來，李靖趕緊從臺階上跑下來，遠遠的衝了過去。
李世民也有些意外。
李靖作為兵部尚書，這個時候不應該坐鎮兵部，或者是指派軍隊清除雪災嗎？
怎麼來皇城了？
看樣子，還如此的慌張。
“陛下，你可回來了，不好了，出事了！”
李靖的呼吸有些急促。
李世民輕輕皺了下眉頭。
長孫無忌已經是開口，問道：“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就現在而言，長安百姓的情況，不是已經安穩下來了嗎？”
“我等，剛剛陪著陛下在長安裡轉了一大圈，情況雖然不好，但是一切都在控制之內。”
“還能有什麼事情，如此緊張。
魏徵和杜如晦也是不解。
“咕冬…….”
李靖狠狠的咽了口唾沫。
“陛下，還有輔機，這不是雪災的事情，是…….是…….是鹽。”
“陛下，鹽出事了。”
李靖的聲音顫抖著，狠狠地說了出來。
鹽。
這可是關係著百姓生死的大事。
更別說現在又是多事之秋。
天氣嚴寒。
積雪厚重。
百姓雖說暫時安穩住了，但情況仍舊不妙。
若是這個時候沒有了鹽分補充，那…….後果不堪設想。
到時候，百姓們會連清理積雪的力量都沒有了，就算是有再多的蜂窩煤，可是百姓們仍舊會感覺冰冷無比。
百姓，會在不知不覺中死去。
別看鹽小，似乎只是平日間的一個調味品，可背後的關係卻大。
這一點，李靖作為兵部尚書，戎馬生涯，怎麼能不清楚？
所以，他不敢耽擱。
當鹽出現異動的第一時間，就來稟報李世民。
鹽！
當這個字出現的時候，李世民的腦子“嗡”的一下，猶如旱雷響徹於蒼穹。
長孫無忌，魏徵和杜如晦也是眼睛驟然睜大。
四個人，就像是條件反射一般，死死地盯著了李靖。
這一路上，他們還都沒有從楚王府的操作中驚醒過來，腦子裡都想著雪沙鹽的事情，突然，再次聽到李靖所說的話，這心，突突的，一下子劇烈跳動了起來。
鹽，出事了？
“藥師，到底怎麼回事？說！說清楚些！
”
李世民眼眸凝重，沉聲說道。
李靖深吸口氣，回道：“陛下，長安缺鹽，應該是從三日前就開始了。”
“不過那個時候，正是下雪的時候，下面有人反應，我也沒有太過於注意。”
“畢竟雪災當緊，只覺得這些鹽鋪，應該是因為下大雪，所以短暫沒有開門。”
“而且，這幾日也有官營的鹽鋪支撐，所以並沒有什麼大亂，百姓們無非就是多走幾步路罷了。”
“可是，這麼多天過去了，鹽鋪，仍舊如此。”
“整個長安的鹽鋪鋪子，都是大門緊閉，臣派人去問，他們都說，鋪子裡的鹽，全都空了。”
“咱們官營鋪子裡的鹽，也不知道為什麼，賣的比以往都要好，據說有好幾撥人買了大量的食鹽。”
“所以現在，竟然也都售空了，也就是說，當前整個長安，完全沒有鹽了。”
李靖說著，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李世民聽著他說。
長孫無忌，魏徵和杜如晦也都聽著他說。
眼神，越發的凝重起來。
售空了？
好幾撥人買了大量的食鹽？！
這…….
要知道，之前這鹽的生意，官營佔據的分量很小。
平常，所賣的銷售是很低的。
可是突然被人賣空，李世民是真的萬萬沒有想到。
“官營鋪子，現在還有沒有鹽？”
李世民再次問道。
李靖滿眼苦澀。
“沒了。”
“所有的存貨，全都賣給那群人了。”
“因為咱們官營鋪子，從來都沒做過這麼大生意，存貨本就不對，而咱們長安的鹽，壓根也不指望官營鹽鋪，所以說，這幾天，幾乎賣了咱們官營鋪子兩年的銷售量。”
“全都空了，而那群人，我派人調查過，臣想要看看他們突然買那麼多鹽要幹什麼，想著，實在不行，咱們官府回收一些，先緊著百姓。”
“可是，疑惑的是，壓根找不到來歷，他們，肯定還在長安，但是卻消失了。”
李靖的臉色也沉重起來。
人，肯定還在長安。
這一點，絕對不假。
因為積雪厚重，大量的貨物，壓根運不出去。
但是，官府卻找不到痕跡了，這就有些讓人玩味了。
魏徵眉頭緊促，眼神閃爍，大腦瘋狂轉動。
“是世族！
”
他突然開口。
給出了一個無比堅決的答桉。
“陛下，是世族！”
“整個長安，除了世族能做到這些，其他的，幾乎沒有。”
“咱們官營鋪子的份額雖然小，但是想要買完，也需要很龐大的一批資金，除了氏族，沒有人做到。”
“而除了他們，也沒有人會做！”
“平常的那些財主，他們買那麼多的鹽要幹什麼？完全沒有道理。”
“所以，只能是世族了，藥師他也說了，找不到事後的痕跡，這更說明了是世族出手。”
魏徵一一分析道。
給出了一個答桉。
這個答桉一出，剎那間，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又低了好幾度。
李世民手指勐的一頓。
目光擰巴。
他狠狠的雙眉緊促。
“世族…….他們傻了嗎？”
“買這麼多的食鹽，要幹什麼？而且，他們才是食鹽的最大供應商，壓根不缺鹽，就是觀銀官營的鹽，也是從他們的食鹽中分出來的一些，他們…….難道是有錢沒地方花？”
李世民想不明白。
房魏徵的話，有道理，很有道理。
但是這是如果是世族幹的話，太出乎人的意料了啊。
“呼…….”
魏徵搖搖頭，長長吐了口氣，聲音，越發的陰沉了。
“陛下，他們這是，要徹底的把長安給割爛，把朝廷給掀翻了。”
魏徵聰慧。
已經看出了世族的目的。
其實世族的計策，也並不複雜，很簡單。
但，就是最簡單的計策，也最要人命。
簡單到沒有翻盤的點。
此話一出，緊緊盯著魏徵的幾人，目光，突然炸裂。
他們，突然也都明白了過來。
鹽！
可以說，這是百姓的命根。
而百姓，絕對是大唐的命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