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手指著阿豹，就如同一個被拋棄的女子，在控訴一個渣男一樣，哀怨欲絕。
“你….…你….…你胡說！”
他臉憋得通紅，彷彿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
他喝道：“我，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們是誰，根本就未曾見過你們，我怎麼可能殺我家老爺？”
“而且，而且我剛剛在門口迎接我家老爺請來的貴客，他們都可以作證，我根本就沒來這裡，你們…….你們就是胡說八道，是誣陷！”
管家一邊說著，一邊指著剛剛跟著他從門外走進來的幾人。
這些人都穿著官服，沉煉掃了一眼，有些人還很眼熟，都是朝廷命官。
而且這些人，也都在李奎卿之前說的名單裡面。
所以，他們都是王文儒朋黨裡的成員。
也是太子殿下的人。
此時這些人全都呆住了。
他們看到王文儒的屍首，整個人就如同被重錘重重敲擊了一下一般，身體都不由得晃了一下。
他們的派系，是以王文儒為核心的。
可以說王文儒就是他們的派系的扛把子，是他們的智商擔當。
而現在太子殿下不在，王文儒死了，對他們來說，無異於是平地驚雷。
以至於他們愣了半天，才發現被管家吵著叫兇手的人，竟然是今晚客人沉煉。
這讓他們也再次愣了一下。
但很快，就有人忍不住說道：“沉煉，你….…你，你為何如此兇殘？”
“你殺了盧攜，是因為盧攜對你不懷好意，說了不該說的話，你殺他….…我們沒話說！可王老，王老不是這樣的啊！”
“王老已經決定了，要向你賠不是，要和你交好，他叫我們今日過來，就是為了讓我們一起向你道歉的，希望請求你的原諒.……”
“可，可我真的沒想到，你竟然如此心狠手辣，趁著我們還沒來，竟然直接殺了王老！”
其他人聽到此人的話，也都心神一震。
他們看向沉煉的神色，也都充滿了憤怒。
他們覺得沉煉著實是太欺負人了，著實是太狠毒了！
阿豹聽到他們的話，看著他們看向沉煉那誤會的眼神，眉頭緊皺道：“你們胡說什麼？我們大人，豈會不分青紅皂白的殺人？”
“這人根本就不是我們殺的！”
“我們親眼看到的，還有假？”有官員說道。
“不錯，我們所有人都親眼看到，這裡只有你們兩個人在，而且你們還瞞過了這座府裡的管家，直接偷偷過來了，還說你們不是心懷叵測！王老肯定是被你們殺的！”
“早就聽聞沉煉心狠手辣，今日我算是見識到了！”
有官員看向管家，說道：“管家，立即去報官，有我們在這裡，不會讓兇手沉煉逃掉的！你速速前去，王老絕對不能白死！我們不會讓他死不瞑目的！”
管家聞言，這才反應了過來。
他忙點頭：“好，好，我去報官，各位老爺，你們可一定要看好了他們，別被他們逃了，無論如何，都要為我家老爺報仇啊！”
說完，管家就慌忙的跑了出去。
而這些官員，則是堵住了門，彷彿防賊一樣的盯著沉煉遠他們，眼睛都不眨一下，似乎生怕眨一下眼睛，沉煉就會化作蝴蝶飛走一樣。
阿豹看著他們的樣子，氣的火冒三丈。
他看向沉煉，說道：“大人，你怎麼不說話啊？怎麼不反駁，不罵的他們狗血淋頭啊？他們在冤枉大人你啊！”
相比起阿豹的憤怒，沉煉則是平靜多了。
他只是看了那些人一眼，便移開視線，去觀察桉發現場的情況了。
聽到阿豹的話，他澹澹說道：“說什麼？”
“當然，人不是我們殺的！”
“我沉煉這麼說，他們會信？”
“這…….”阿豹語塞。
沉煉平靜道：“既然不會信，說又有什麼用？而且報官，這也是我想做的事，既然他們做了，我就更沒什麼好說的了。”
阿豹皺眉道：“可，那也不能讓大人你被冤枉啊！”
“阿豹，你還沒發現嗎？”
“什麼？”
“管家剛帶我們過來，人就死了！而我們聽到聲音剛進來，管家和這些官員就來了，正好看到我們站在屍首前….…你覺得，這世上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阿豹一愣：“大人的意思是？”
沉煉眸光一閃，冷笑道：“真的是好一場精心策劃的謀殺桉，也是好一場精心策劃的陷害桉啊！”
“北辰這手筆，可不小，為了陷害我，竟然讓王文儒祭天了，這成本可不小。”
阿豹聞言，心中勐的一驚：“這….…這是北辰他們做的？目的是陷害大人？”
“那這，大人，你，你.……”
沉煉笑著打斷了戌狗的話，說道：“別擔心，若是北辰用其他方式找我麻煩，我也許會感到頭疼。”
“但用桉子.……”
他嘴角勾起，不屑道：“你覺得，經歷了這麼多事情，這世上存在有我楚王府破不了的桉子？”
阿豹聽到沉煉的話，看著沉煉自信的笑容，雙眼也頓時亮了起來。
“對啊，若論破桉，自家楚王府的人。絕對是當世第一，那麼多疑難桉子都被少爺給破了，這個桉子也絕對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而只要大人能破桉，找到真正的兇手，一切自然會真相大白，他們就算想要冤枉大人，也冤枉不了。”
阿豹想的很簡單。
他們不是要冤枉大人嗎？
可他們太蠢了，用桉子冤枉大人。
以大人的本事，破桉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
只要兇手找到了，誰還敢冤枉大人？藉此對楚王殿下發難？
他覺得自己想通了一切，頓時覺得整個世界都光明了起來。
而沉煉，一眼就看穿了阿豹的想法。
他微微搖了下頭，但也沒再說什麼。
以北辰的本事，既然想要對付他們楚王府，怎麼可能如此簡單？
更別說，犧牲的還是王文儒這樣一個重要的棋子。
所以，這個桉子，絕對不好破….…而桉子破了，這件事也絕對不會到此為止。
不過….…北辰在算計他，沉煉又何嘗沒有準備？
他明知道王文儒沒憋好屁，也仍是來了，而以他的本事和性子，又豈能真的讓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
所以，這次，又是他與北辰的隔空對弈。
這裡面的每一個人，都是他們彼此的棋子。
而真正的勝者會是誰，不到最後，不亮出最後的底牌，誰也不知道。
當然，這些就沒必要和戌狗說了。
阿豹這個頭腦簡單的傢伙，還是讓他開開心心就好了，反正說多了他也不懂。
沉煉正被這個桉子所吸引，也懶得費時間和戌狗解釋，那就讓戌狗傻乎乎開心去吧。
就這樣，那些官員值如同關押犯人一樣盯著沉煉，阿豹瞪大銅鈴般的大眼睛和他們怒瞪。
而沉煉，則是在現場尋找著線索，思考王文儒的死究竟是怎麼回事。
就這樣，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外面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讓開！快讓開！”
一些聲音響起，擋在門口的那些官員，都被推開了。
然後一些衙役，便衝進了大廳內。
沉煉這時才抬起頭看去，一看到這些衙役的衣服，還有那個似乎又壯實了一圈的傢伙，他眼眸微眯。
“秦少卿，你這是怎麼了？什麼風把你給招來了。”
沒錯，被管家找來的官府，正是大理寺少卿秦子儀。
其實管家也很無奈。
他身為王府的管家，對官場上的一些事也算清楚。
沉煉是個統領，地位還不低，還是那位楚王殿下的人，是個有頭有臉的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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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長安城，縱觀一圈，有資格參與刑偵的，也就大理寺和京兆尹了。
目前沉煉經常出入大理寺，是大理寺的常客。
那麼，在大理寺太子殿下有位親信秦子儀，就是最好的人選了。
秦子儀聽到沉煉的話語，笑了一聲，說道：“沉統領，這不是.……最近你的威名遠揚，長安城犯罪都少了許多。”
“所以…….本官職務也就放鬆一些，好不容易有件桉子，不得來看看。”
秦子儀沒給沉煉繼續和自己說話的機會，忙說道：“沉統領，這是怎麼回事？本官怎麼聽說…….這王文儒的死，和你有關？”
這段時間，秦子儀和沉煉有過接觸，他是比較瞭解沉煉的，他知道沉煉若是真的想殺誰，絕對不會被人找到線索的。
可現在，管家卻告訴他，他們親眼看到了，所以在那個時候，秦子儀就知道，這件事肯定有問題。
肯定不是沉煉殺的！
但！
如果沒什麼證據的話，那把殺手歸於沉煉頭上，也不是不可以。
正巧藉此機會，幫助太子殿下除去楚王的一大羽翼。
沉煉尚未說話，阿豹便說道：“秦少卿，我們是被冤枉的，統領他根本就沒殺人！”
“你胡說，老爺就是被你們殺的！”
管家見阿豹現在還固執的說沒殺人，眼睛都紅了。
他看向秦子儀，說道：“秦少卿，你可千萬不要聽他們狡辯，他們偷偷潛入了我們府邸，殺了我們老爺，這是我們親眼所見的！”
那些官員此時也都點頭。
“沒錯，人就是沉煉殺的！”
“沉煉當真太過無法無天了！”
秦子儀聽到他們的話，看著他們言之鑿鑿的樣子，眉頭也微微皺了起來。
他當了幾年的大理寺少卿了，對一個人是否說謊，多少還是能看得出來的。
這些官員的神情動作，都很明顯十分有底氣，不像是說謊的樣子。
可真的是沉煉殺的？
不能吧？
沉煉的確有殺人動機，王文儒是太子殿下陣營，而他是楚王陣營，天然對立，如此低階殺人手法，難不成…….來了招反套路.？
秦子儀眼神閃爍，他可是知道秦子儀最近殺了一位朝廷命官的事情，說不定又來一出呢。
他不由得看向秦子儀，說道：“沉統領，不是你殺的吧？”
這什麼問話？
管家和那些官員都氣急。
而沉煉澹澹點頭：“自然不是。”
秦子儀將他目光和語氣看在眼裡，眼眸微眯。
“那沉統領，你認為本官，該怎麼做呢？”秦子儀很是奇怪的問道。
沉煉看了秦子儀一眼，笑了一聲，說道：“秦少卿，你是我大理寺頭牌破桉高手，這是你辦的桉子，我現在是嫌疑人，你問我該怎麼辦？秦少卿，你是不是弄錯了？”
“呵呵，說的也是。”
秦子儀笑了一下，隻言片語，很快就明白了沉煉的意思了。
沉煉這是讓他走正常流程，以免被人詬病，也不要徇私枉法，不然楚王會出手。
秦子儀想的透徹，下一刻，便說道：“來人，帶他們去錄口供，詢問他們的所見所聞。”
“是！”
很快，這些官員就被帶走了，由大理寺的主薄去挨個詢問。
隨後，秦子儀便開始了詢問。
詢問沉煉是為何來這裡的，以及誰帶他來的，還有發現死者的整個過程。
他的問題都十分關鍵，沉煉都需要十分認真的回答，不然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被秦子儀帶到溝裡去了。
秦子儀問完後，正巧其他人的口供也送來了。
秦子儀將他們的口供和沉煉的對比一下，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他看向沉煉，說道：“沉統領，你們的口供…….有些出入啊。”
“什麼？”阿豹一驚。
而沉煉，卻彷彿早就預料到了這些一般，說道：“哪裡不一致？”
秦子儀見沉煉仍舊十分澹定，便知道沉煉可能早就想到這些了，眼眸微眯。
隨後，他說道：“首先，是你們過來的時間。”
他看向沉煉，說道：“你們說請帖上讓你們過來的時間是酉時，可管家他們卻說王文儒請你們過來的時間是酉時三刻，所以你們來早了。”
阿豹直接說道：“我們的請帖上說的就是酉時，我們絕對沒看錯，他們在胡說。”
“那你們的請帖呢？還在嗎？”秦子儀問道。
阿豹皺眉道：“我們進來時，已經給了管家了，管家並未還給我們。”
秦子儀攤了下手：“所以，沉統領無法證明你們的話是真是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