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知道，自己不會看錯人。
自己手下阿力，時刻都在成長。
阿力見沉煉臉上認可之色更重，也更加自信了。
他繼續道：“這種把戲，都有距離的限制，都肯定是在一定的範圍內，才能造成的，所以我相信……製造了欺騙我把戲的那些人，定然就藏身於這個巷子內。”
“我的確看到了他們進入了某座府邸，雖然不是這一座，但他們能欺騙我看錯府邸，可絕對是進入了某個府邸內，那也就是說……”
阿力眼中精光璀璨：“他們，定然就藏身於這個巷子裡的某座府邸內！故此，我方擔心他們趁亂逃竄，先命人將出入口堵住了，這就斷了他們逃走的希望。”
“只是我破不了他們的戲法，不知道他們究竟在哪座府邸裡，所以便用最笨但也最穩妥的方式，一座府邸接著一座府邸去查，雖然速度會慢些，效率會差些，但是我相信….…”
他迎著沉煉認可和鼓勵的眼神，深吸一口氣，說道：“我，阿力，肯定能夠找到他們。”
沉煉聽著阿力的整個分析，有理有據，有條不紊。
雖然笨了點，但是正如阿力所言，肯定能夠找到的。
再想起阿力剛剛說出的三點命令，沉煉終於是笑了出來。
他說道：“阿力，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你如今，也算半個徒弟了。”
“不是人人都是天才，不是人人都能破解他們的軌跡，但你能走出一條要過這條軌跡的路，雖然看起來有些笨，但是結果並無任何差別。”
“而這….…是獨屬於你自己的風格和本事，所以.……恭喜你了，你可以出師了。”
在阿力聽到沉煉那一句“恭喜你，可以出師了”的話後，整個人忽然愣在了原地。
他瞪大眼睛，呆呆的看著沉煉，似乎還沒反應過來沉煉這句話的意思。
而一旁的阿豹，卻是激動的狂拍阿力的肩膀。
“阿力，還愣著幹什麼呢？還不快感謝大人，以後你就是大人半個徒弟了，而且還是可以出師的徒弟了，這得是多少人羨慕都羨慕不來的啊！”
阿豹真的為阿力感到高興。
能得到大人的認可，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阿力聞言，此時的他，鼻子忍不住發酸起來，眼眶也都跟著紅了。
他張開口，聲音竟是沙啞了幾分：“大人，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阿力不笨。
畢竟能成為錦衣衛的人，怎麼可能笨。
所以阿力很快就明白沉煉，說他是沉煉半個學生的目的是什麼。
這就是在幫他們鋪路啊！
就和一些讀書人，想要成為大儒的學生一樣。
這代表的是身份，是認可，是地位！
現在自家楚王殿下在大唐內外，名聲赫赫，大唐年輕一代扛鼎者，而大人又為殿下的右翼.……
他又是大人的徒弟…….
頂上大人半個學生的名頭，那也就不再是無根浮萍，而是真正有後臺的。
這遠比自己是錦衣衛出身的名頭，更加響亮，也更加有地位。
這個位置，也能做的更穩！
所以，他太清楚沉煉給予了他什麼，而這也讓他更加不知道該如何報答沉煉了。
看著阿力眼眶發紅的樣子，沉煉輕輕一笑，說道：“阿力，你且記住，非是我給予了你什麼，除了我們都是兄弟之外，這件事情上，而是這都是你自己憑藉本事得到的，若是你今夜做的讓我失望，我不會為你鋪路的，因為那是在害你。”
“是你自己自強，你自己不斷進步，你不斷汲取營養成長起來的，若是你自己不努力，我沉煉就算想幫你也幫不了你。”
“所以，你不用謝我，要謝，就謝你自己！”
阿力心中感動，儘管有很多想說的，但是也知道自家大人的性子，沉煉不喜歡婆婆媽媽的。
他也就不再多說什麼，只是將一切感情都記在心底。
阿豹忽然眨了下眼睛，他只覺得，此刻的好兄弟阿力，似乎和剛剛的阿力，很不一樣，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就彷彿…….好像換了一個人一般。
阿力深吸一口氣，看向沉煉，說道：“大人阻止了我的行動，可是大人，您已經知曉了他們藏身於哪座府邸了？”
阿力自己的確識破不了他們的詭計，但他相信，任何詭計都瞞不過自家大人的！
沉煉輕笑一聲，也沒隱瞞，說道：“不錯，我，已經知道他們在哪了。”
阿力和阿豹，連忙看向沉煉。
沉煉也不吊胃口，說道：“傳聞中的諸子百家是存在的，並沒有滅絕，而且有不少是在北斗會中，諸子百家中，有很多其他的存在，就比如陰陽家，盜家，他們或以充滿懸念的手段聞名，或以高超的技藝聞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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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諸子百家裡，還有一個，懸念上，不弱於陰陽家！其名--幻家！”
“幻家？”
兩人一怔。
沉煉眸光一閃，澹澹道：“不錯，今夜你之所以會被騙，就是因為….…幻家，出手了。”
“幻家！？”
兩人都是驚呼一聲。
這聽起來就很玄乎的勢力。
沉煉走到門口處，抬起手，在門框上輕輕抹了一下，說道：“不過你們也別以為幻家真的就怎麼可怕，所謂幻家，就是利用各種方法，來欺騙我們的視覺和聽覺，甚至觸覺。”
“他們的神秘之處在於我們無法知曉他們的手法，他也就會感到他們如何玄乎，如何神秘了。”
“但若是知道他們的手法….…”
沉煉冷笑一聲：“那他們所謂的幻術，就當真可笑至極！”
阿力心中一動，忙看向沉煉，說道：“大人的意思是，他們用了幻術，欺騙了我們的視覺？”
沉煉澹澹道：“說是幻術都是誇獎他們了，其實就是一個很簡單的辦法。”
“你看到這柱子上的劃痕了嗎？”沉煉問道。
阿力和阿豹這時才發現，在柱子上，竟然有一道劃痕，只是因為這劃痕不明顯，沉煉不說，他們根本就沒注意到。
“這是…….這是….…”
阿力仔細看了一眼，蹙眉道：“細線經過，所造成的劃痕。”
“沒錯。”
沉煉抬起手指，指著頭頂的楊樹，說道：“不出意外，這上面應該也有劃痕。”
阿力二話不說，直接翻身上了楊樹，他找了一會，雙眼陡然一亮，道：“真的有劃痕，和柱子上的劃痕一樣。”
阿豹撓了撓腦袋，說道：“這代表什麼呢？”
沉煉看了阿豹眼，說道：“阿力，幾年前，有一起桉子因為我於心不忍兇手逍遙法外，和你一起合作辦了，你應該見過這種手法，你來和阿豹說。”
阿力完全明白了。
他深吸一口氣，說道：“阿豹，大人曾經和我在益州昭君縣衙門辦過一次桉子，當時是衙門內部鏡子丟了一些，然後還傳言鬧鬼。”
“那裡的衙門縣令認識我們楚王殿下，所以知道殿下的本事，差楚王殿下幫忙，而殿下他則是讓我和大人，還有好幾名錦衣衛兄弟去辦桉。”
“去到那裡，結果，大人發現那所謂的鬧鬼，完全是人為的，而方法…….也很簡單，就是一些細繩，以及一兩塊鏡子罷了。”
“鏡子，是可以反射照出來的景象的，比如你在下面，我便可以利用鏡子，讓你看到遠處的東西。”
“而現在，這裡的情況，就與當時的益州昭君縣衙門一樣，有細線的痕跡，若是我所料不錯…….”
阿力看向沉煉，在沉煉鼓勵的視線下，說道：“應該是有細線綁著鏡子，在這個門前懸掛著，正巧角度可以讓巷子口的我看到。”
“我看到探子開啟了這扇門，可其實，我看到的是探子開啟其他門在這個鏡子上的倒影。”
“所以….…”
阿力勐然將目光向對面的兩座府邸看去，他目光閃爍著精光：“不出意外，鏡子所能倒映的畫面，只有這兩座府邸，所以….…他們一定是藏在了這兩座府邸之中！”
阿豹聽到阿力的話，真的有些驚訝。
這還是他認識的阿力嗎？
就憑這些線索，就能有這麼多的推斷？
雖然說之前經歷過，但這也不容易了吧？
並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舉一反三的！
“阿力，你現在好聰明啊！”阿豹忍不住誇獎道。
阿力聞言，錦衣衛的他，竟是有些臉紅，他咳嗽了一聲：“都是大人提醒的好，若不是大人在提醒，我甚至連細線劃過的痕跡都找不到。”
沉煉笑了一聲：“行了，你畢竟獨自辦桉的經歷少，這次忽略了細節，以後注意就行！能夠找到這兩座府邸，就已經很好了。”
被沉煉誇獎，阿力頓時笑了起來。
“可是大人，我目前只能判斷出這兩座府邸有問題，但哪一座，我卻不知道了。”
“無妨。”
沉煉抬起手指，指向一座府邸的大門，澹澹道：“他們，就藏身於這裡！”
…………
順著沉煉手指指向的方向，阿力等人連忙看去。
便見沉煉指著的，是距離他們最近的那座府邸，也是阿力剛剛認定兩座府邸中的一座。
這座府邸此時大門緊閉，大門上方有著一塊匾額，匾額上寫著兩個大字--幻府！
“幻府？”
阿力眉頭微微一皺：“這世上，還有人姓幻嗎？”
他還真的沒有聽到過百家姓裡，有幻這個姓氏。
沉煉澹澹道：“幻，不是姓氏，而是諸子百家底的，怎麼可能會迷路？”
沉煉腳步一頓，他看像阿豹，眼中神色莫名。
被沉煉這麼盯著，阿豹心肝忍不住一驚，忙說道：“大人，怎…….怎麼了？”
沉煉聲音忽然空幽了起來，他雙眼空蕩蕩的，看的阿豹心裡發顫。
“你回過頭，瞧一瞧。”沉煉空蕩蕩的說道。
阿豹聽到沉煉的話，忽然覺得脖子後有森冷的風吹過，這讓他頓時縮了下脖子。
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咽了口吐沫，下意識回頭一看。
然後--
“我的天！”
一道嗷一聲的驚叫，陡然響起。
“人，人，人少了！”
阿豹嘴唇微微蠕動，明明記得剛剛進來時，還有十幾個錦衣衛跟著呢，可剛走沒幾步，回頭看去，只剩下五六個錦衣衛了。
其他的錦衣衛呢？
而且他們明明是從門口進來的。
可一回過頭，哪裡還要半點門口的樣子。
身後都是樹木，就彷彿他們是進入了森林裡一樣。
再加上那些柱子上的火焰是紅彤彤的顏色，在契合的夜色裡，顯得越發詭異。
這讓阿豹整個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沉煉不以為意，沒好氣道：“小事罷了，阿豹，你還是別太大聲，敵人可以根據聲音，知道我們到哪了？”
阿豹被沉煉這麼一說，頓時羞愧的低下了頭。
可他聲音還在發抖：“人，人呢？”
阿力此時也是神情凝重，頭皮發麻。
著實是眼前的情況，太出乎他的預料了。
沉煉倒是一臉平靜，見怪不怪。
澹澹道：“放心，人沒死。”
“敵人的目標是我沉煉，而不是其他人，雖然這是他們的地盤，但他們在長安城內建造這樣一個地盤，肯定不會太過放肆，所以這裡的人數是有限的。”
“他們知道我難纏的程度，所以不會想要多生事端的，萬一對付其他人，引起了我的注意，那麼他們今夜的一切都功虧一簣了。”
“所以……”
沉煉語氣平靜，但十分認真，說道：“若是接下來，你們中有誰也迷路了，記住…….站在原地，不要動，周圍有任何聲音都不要管，有任何人說話都不要理，你們只需要在原地等待著，我保你們安全。”
見沉煉如此認真，阿力等人心下都是一沉，他們忙點頭稱是。
沉煉這時才微微點頭。
他說道：“行了，繼續走吧，別大驚小怪的。”
“這….…才剛剛開始。”
沉煉繼續邁步向前走去。
縱使有人失蹤了，他神色也沒有一點變化，而阿力等人此刻也不敢再放鬆警惕了，一個個都緊緊地跟著沉煉，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就會消失。
雖然身後的場景不知道什麼時候發生了變化～。
可他們前面的路，卻仍是與之前看到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