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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燭九陰間

或有生靈默默無聞,至死無遺,而知之者,必見其精神所感,然後放而之生存!——華夏鼎世

世界已經改變了的事阿貪是不知道的,因為阿貪此刻正面對著死亡,一種真正的死亡!

阿貪不怕人,不怕野獸,甚至不怕自己。但眼前這樣的場景,阿貪從來沒見過,甚至從來沒想過會親身經歷的。

還是在曾經生活過的那個山洞裡,還是那個和軒轅死磕的地下河邊上,成群結隊的死屍站了起來,目光呆滯的看著阿貪等人。

阿巨的手也在抖著,整個隊伍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阿貪站在隊伍的最前方,覺得沒有先東行,而是來到這裡,是自己的責任。讓整個隊伍陷入危險的狀態,更是自己的責任。所以阿貪義不容辭的向前邁了一步,企圖用自己的氣勢來壓迫對面的這群...曾經並肩作戰的兄弟。

有不少被毒蟲啃食過的屍體阿貪是能認得出來的,雖然對面大多是快剩下骨頭的軀殼,但阿貪就是能感覺的出來,這個是誰,那個是誰。

“首領,咱們是撤退還是怎麼的?”阿巨的問話,壓根就沒有提到戰。

可是阿貪卻有另一種打算:“這些兄弟變成今天這般模樣,也是我阿貪的責任,所以我這次回來,是必須讓他們入土為安的。但是...好像有種東西不願意這樣,那麼我只好玩硬的了。準備!”

阿貪一聲令下,不到百人的隊伍立馬做好了戰鬥的準備,然後慢慢的,朝著對面的死屍前進。

等到阿貪等人離著死屍只有不到幾步的時候才知道,原來死屍的身體裡,盡是些蟲子。

阿貪等人當然知道這些蟲子是什麼,更知道這些蟲子有多厲害。

“退後!”在對峙了一段時間後,阿貪還是下了這個看似不太光彩的命令。

不過讓阿貪沒想到的是,後面卻沒有路了。

原因很簡單,後面有一隻蛇堵在那裡。

阿貪認出了這只蛇,正是之前要偷襲伏羲等人的巴蛇。

為了小心起見,阿貪沒有直接的去跟這位‘老朋友’打招呼,而是先靜觀其變,打算看看在這個詭異的環境下,巴蛇是否還是原來的巴蛇。

狹窄的道路使得近百人的隊伍沒有辦法徹底的攤開,只能前面放著死屍,後面防著巴蛇。至於最中間的大部分人,只有等待。

阿貪悄悄的對阿巨說要注意死屍的話,然後就獨自一人穿過隊伍,來到了最後面,想看看這‘老朋友’,是否還認得自己。

在穿過人群的過程中,阿貪的心裡就咯噔咯噔的,總感覺會有什麼事情發生一樣。

果不其然的,當阿貪看清楚這位‘老朋友’的容貌的時候就知道了,它...也被蟲子給侵蝕了。

巴蛇有多厲害阿貪這些人是知道的,這也就是有最外邊的飛蛇和這個洞內的巴蛇在,阿貪才敢在這裡落腳,不怕東夷族人的追殺。

可是現在...巴蛇的軀殼就這麼趴在自己的面前,一點往日的霸道都沒有!

阿貪仔細一看,果然...這巴蛇的內體,也盡是些蟲子。

前進不了,後退也不行,到底怎麼辦?

不久之後,阿巨等其他阿姓兄弟也來到了阿貪的身邊,看著眼前的巴蛇軀殼,有種說不出來的恐懼。也不是因為別的,就是這巴蛇既然已經死了,那它肯定是因為蟲子的原因才移動到這裡的。還有就是這麼大的個山洞,巴蛇就是個霸王,除了自己所在的山洞裡的燭九陰外,其它的......

阿巨想到這裡,不由得提醒了阿貪一下:“這麼等下去不是辦法,畢竟,咱們的老兄弟燭九陰是死是活還不知道呢!”

阿貪一聽就是身體一震,覺得如果燭九陰也因這些蟲子而出事,那麼自己這一趟可真是無功而返了。

最後阿貪看了一看巴蛇的軀殼和巴蛇體內的蟲子,然後就再次的穿過隊伍,向著死屍群而去。

再次站在死屍對面的阿貪,回到了往日的那種犀利的樣子,看著對面都是統一模樣的前隊友們,內心中嘆了一口氣,說道:“能不動手就別動手,想辦法把他們推進水裡。另外,一定要小心他們體內的蟲子。”

說完就第把離自己最近的那具站著的死屍給推到了地下河裡。

一時間,阿貪的隊伍就好像打了雞血一樣,勢如破竹的衝進了死屍群裡。

死屍一個一個的被阿貪隊伍裡的人推進了地下河裡,然後慢慢的沉了下去,又慢慢的漂浮了上來。

死屍體內的蟲子不知道是否還有毒,但都還活著是肯定的,這也讓阿貪等人在衝鋒的過程中異常的小心。

最後...阿貪等人成功的衝進了曾經安身的地方。

阿貪數了一數,一個人都沒死,這讓阿貪等人很是高興。在經過了簡短的防禦措施後,阿貪和阿巨等九位阿姓兄弟走進了燭九陰所在的小山洞。

然後...就是無限的驚訝。

此時的燭九陰瘦的跟皮包骨一樣,讓阿貪既是驚訝又是難受,覺得這燭九陰,應該是天地初開的時候就有了,這麼大的年紀,又和自己等人生活了這麼久,也不見得有半點閃失。自己等人才離開多久啊,燭九陰就好像是被某種東西摧殘成這個樣子的。

阿貪等人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那些害人的蟲子幹的。

從來沒有見過燭九陰這種狀態的阿貪等人,根本不知道該怎麼為燭九陰做點什麼,所以唯一剩下的,就是把火撒出來。

這火是虛空之火,更是阿貪內心中的火。

在取好了燭九陰的血淚後,虛空之火成功的再次的燃燒了起來,阿貪接著這個引子說道:“伏羲首領之父燧人前輩曾說過,火乃自然的孩子,這些混蛋蟲子也是自然的孩子,咱們更是自然的孩子,所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個孩子厲害。”

負責防禦洞外毒蟲的人此刻來報,說洞外的蟲子好像知道咱們要幹什麼,正在組織退卻中。

阿貪心想,還挺聰明的,更知道了這些蟲子的弱點在那裡,於是率先的拿著虛空之火衝出了山洞,奔著正在退卻的蟲子而去了。

這是一個失誤,一個莫大的失誤。

阿貪只顧著自己衝鋒,沒有把後路說明白。不過也有另一種可能,阿貪根本就沒想過什麼後路,反正衝鋒就是對了。

蟲子見阿貪等人衝來,趕緊避其鋒芒,有些跳進水裡,有些從牆壁逃跑,只有一些腿腳慢的,瞬間就被阿貪等人踏過。之後又挨個的被虛空之火焚燒,燒成了灰燼。

阿貪在跟著神農的日子裡,對醫藥有了一定的瞭解,透過被焚燒後的蟲子的味道就可以斷定,這些蟲子,都是有毒的蟲子。

而就在阿貪等人小心謹慎的尋覓毒蟲的時候,從山洞裡面傳來了一聲咆哮......

阿貪等人都知道這聲咆哮是誰發出來的,更知道這聲咆哮意味著什麼。

轟隆一聲,原先所在的那個山洞裡發生了大夥,無數倍燒傷的毒蟲從山洞裡跑出來。這時候阿貪才知道,原來這些可惡的毒蟲採用的是迂迴的戰術,知道自己的虛空之火是從哪裡取來的,所以來了個擒賊先擒王,想把燭九陰給先弄死,然後再來圍攻自己等人。而山洞裡的火明顯是燭九陰放的,這就代表燭九陰已經到了無法反抗的狀態了。

“殺回去!”阿貪又是第一個衝了回去。

經過一絲搏殺,很多的毒蟲都死在了火的威力之下。而阿貪這邊雖然沒有人陣亡,但被擊傷的,中毒的,也不在少數。

阿貪不是不想理會跟自己出生如此的兄弟,而是現在燭九陰的狀態實在是太不好了。

本就是提供燃燒物質的東西,當然更能燃燒!

燭九陰此刻瞪著眼睛,不斷的從體內流出了血色一樣的油,讓原本快燃燒完的山洞再次的陷入了火焰中。

沒辦法,阿貪等人只能暫且的退出了小山洞,就這麼在外面看著。

阿巨在和阿貪徹底的歸於和好之後,把自己發現的整個山體的秘密都告訴了阿貪,所以阿貪知道,燭九陰就是個傳播地下火焰的一種中間生靈而已。如果沒有燭九陰的身軀擋在那地下青銅的上面,那麼這個山洞不會是這樣的,早就成了一片火海了。而且還類似於原東夷族總部的那個山洞一樣,是源源不斷的火海。

對於燭九陰這樣的生靈是怎麼活著的問題,阿貪請教過伏羲。而伏羲不懂,就去請教帝俊。但是帝俊...也只是聽說過而已。

帝俊曾經聽更古老氏族的老人說過,說天地在很久以前也出現過類似混沌之煙的事情,好像還不止一次。說人踩在的大地深處,是一片汪洋如大海一樣廣闊的火海。而人之所以能從火海中存活下來,就是因為更古老的仙人們,用仙法之術把火海的上面弄了一個‘天’,而這個天,就是人們口中的地。有了這個大地的存在,人就能活的很好,不用被烈火焚燒著。不過凡事都有意外,這火海畢竟是自然之魂,仙人們即便是厲害一場,也無法把整個火海給包裹起來。最後沒有辦法,便只能和自然妥協,讓這火海多少能和世間的空氣接觸一下,也算是做了足夠的讓步。

而燭九陰,就是仙人們死後的化身,來壓制地下火海的存在。

阿貪當時對帝俊講的這個緣故的故事嗤之以鼻,覺得這世間根本就沒有什麼所謂的鬼神仙魔,都是人想的而已。

帝俊當時見自己所說的話連伏羲都沒有反駁,到讓自己給反駁了,所以也就說了句人死後到底去什麼地方的問題,搞得自己下不來臺。

不過阿貪雖然不信鬼神仙魔類的事情,但對於人死後去哪裡的問題還是挺在意的,為此也悄悄的諮詢過一隻研究自然的伏羲。而伏羲的回答很簡單——不是陰間就是陽間。

陽就是有光的,陰就是沒光的,阿貪最開始就是這麼理解的。

不過透過後來的自己琢磨,阿貪又有了新的想法——思想留在陽間,形體留在陰間。

阿貪看著還在拼命燃燒的燭九陰,突然覺得這燭九陰要是死了,很難在陽間留下什麼。因為它不像伏羲那樣,讓世界上幾乎說有人都知道和認同,它只是在這麼個狹小的,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不知道的地方趴著,即便是為這個世界立下了無限之功,也不會讓出了自己這些人外的人知道。那麼它的功績,它所闡明的無私奉獻的精神,它的那種原本可以永世存在的思想,怎麼留在陽間?

阿貪看著小山洞內的火焰愈發的猛烈,覺得什麼生靈都不可能在這種環境下活過來的,它的結果...就是死亡。

想到這裡,阿貪為了這個和自己生活了好幾年的兄弟哭了出來,覺得這世界真的是不公平,即便有伏羲這樣的神人存在,也不可能讓全世界的生靈都能得到自己應該得到的。就拿燭九陰說吧,本來可以被世人膜拜的,本來可以像現在這樣到處遊走,並且不需要再火海裡遊走的,但造化捉弄命運,看燭九陰的一生,哪裡有什麼快樂。

燭九陰在小山洞的火海裡,連著咆哮了好幾聲。

不知道怎麼的,阿貪的心裡竟然有了一種別樣的想法,覺得燭九陰的這幾聲咆哮,不是被火焚燒的咆哮,是出於一種我終於自由了的咆哮。

這個小山洞的洞口的大小,是剛好能讓燭九陰出來的,但是問題在於,燭九陰就是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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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巨等人也在阿貪的身旁著急著,還在幻想著大火滅後,燭九陰歸位,然後自己等人在陪著燭九陰的身邊等燭九陰的身體養好了,最後在離開。而且在今後的很多時候,這裡都是屬於自己的家,可以時常的回來,來看看這位默默奉獻的老朋友。

可是啊,這現實是殘酷的。

一個曾經朝夕相處的,從未讓自己有過半點不自在的生靈,就這麼的在火海裡焚燒著,怎麼能讓阿巨等人不難受呢?

幻想過後的現實,基本都是最殘酷的......

阿貪的心裡層幻想過和阿巨一樣的,但是最終明白了這是不可能的,這已經是結局了,就看這個結局...什麼時候徹底的完結而已。

等待是痛苦的,等待一個明知道是不好的結局更是痛苦的,阿貪等人就是這樣的心態。

不知道怎麼的,阿貪覺得就讓這個火焚燒吧,能燒多久是多久。

阿貪的這種消極的想法沒有存留太久,就看到燭九陰蠕動著身體,企圖回到它原有的位置上。

阿巨等人露出了興奮的樣子,但阿貪...露出了失望的樣子。

阿貪知道,這一切,就快結束了......

果不其然,在燭九陰好一頓的釋放自己之後的重新歸回所帶來的的結果——就是死亡!

一動不動的燭九陰很像平時的樣子,但阿貪明白,這位老兄弟的一生在歸位的那一刻就已經結束了。

小山洞內的火海因為燭九陰的歸位而沒了能燃燒的機會,就這麼的滅了,留下了一絲絲被焚燒過的味道,傳至到了阿貪等人的位置。

沒有阿貪的命令,阿巨等人不敢造次,所以焦急的等待著。

阿貪見阿巨焦急的表情,就知道這傢伙的心裡,還有一絲的幻想...算了吧,人是要成長的,阿巨是自己的左膀右臂,是需要快點成長起來的。

“去吧!”阿貪就說了這麼兩個字。

阿巨一聽阿貪同意了,立馬拉著阿文阿武衝了上去,迎著熱浪衝了過去。

阿貪不用過去就知道,阿巨的反應肯定不會好在那裡。

果然,阿巨的反應是沒反應。

阿貪知道自己的身份,更知道自己要為這位老朋友做點什麼,於是便走了上去。

整個燭九陰便是了一個軀殼,不是巴蛇那種軀殼,是一種完全透明的,但你看能看到出來整個身形的軀殼。

阿貪也沒有說話,只是嘆了一口氣,心想這位老兄弟最可惜的不是就這麼走了,而是走後其內在的品質無法讓世人知道。就連跟著自己來的這八十一位東夷族的兄弟,也沒有人知道這燭九陰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很多人的心裡還懼怕著這只從來沒有見過的遠古生靈,要不然也不會就自己這九位兄弟敢站在洞外,而其他人早就躲得遠遠的了。

阿貪不想說那些兄弟的不是,因為這也是人性,畢竟人家沒有和燭九陰朝夕相處啊!

“諸位,咱們是不是應該為了咱們這位老兄弟做點什麼?”阿貪不想在沉默下去了。

阿巨等人正在傷心的狀態下,一時沒有弄清楚阿貪的意思,還以為要讓燭九陰入土為安,離著自己痛苦奉獻的這個火眼遠一點。但眾人轉眼一想就知道不行,因為燭九陰的屍骸一移動,保不準地下火海又起來了。

“首領,您的意思是?”阿巨知道,阿貪既然說要為燭九陰做點什麼,那肯定是知道要做點什麼。

阿貪說道:“咱們的老兄弟之所以選擇赴死,無非是要滅毒蟲來換咱們的安全,所以咱們要好好的活著,要所有人都活著離開這裡,然後把燭九陰教會給咱們的,都交給別人,要讓燭九陰那永遠不滅的火,可以延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