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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數術之率

一事似偶,實含無盡之故,而占卜之緣,正是如此!——華夏鼎世

自外丙繼任君王開始,伊尹的眉頭就一直沒有鬆開。而當君王湯離世後,伊尹更是感覺身上的擔子,不是一般的重。

原因也很簡單——這外丙看起來也是個短命的君王!

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君王後,外丙整個人的思維都變了。變得凡事親力親為,就差親自為自己站崗。

“君王,臣作為輔佐您的存在,得有該有的價值啊。”伊尹敬佩外丙之餘,更多的是擔心。擔心外丙和太丁一樣,心理壓力過大而導致身體出問題。

“老師您可能不知道,我出生看似高貴,可恰恰欠缺的東西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我不趁著還能動親力親為,那麼等老了怎麼辦?”外丙和其他兩個商湯的孩子,也就是自己的兄弟,都稱伊尹為老師。所以作為老師的伊尹也是真心的愛護自己的學生:“就你現在這樣,還能等到老了嗎?”

伊尹握著外丙的手腕,然後開始了檢查外丙的身體狀況。

漸漸的,伊尹松了眉頭。

漸漸的,伊尹搖起了頭。

“是不是時日無多了?”外丙畢竟也是個聰明的人,常年的勞累也使得自己明白些什麼。

“把困難的事交給我來做,至於你...好好修養的同時,看看下一任是誰吧。”伊尹這話讓外丙釋懷了:“老師,我弟弟仲壬就完全可以替代我,所以我還是可以努力的。”

“一起努力,一起努力。”伊尹知道自己畢竟是臣子,是需要順著君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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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君王商湯離世後的一年多時間裡,華夏彷彿一隻都陰雨綿綿的。這不僅讓外丙的身體遲遲沒能養好,連老三仲壬也是一樣,身體越發的瘦弱。

伊尹站在仲壬的身邊,手握著仲壬的脈搏,心情彷彿被現實摔了個粉碎:“你的身體比你二哥還要差,怎麼搞的?”

“天生的吧!”仲壬不好色不好酒,所以說天生的伊尹也不能反駁:“既然是天生的,那麼還不好好休息,非要和君王一樣親力親為。記住啊...你們是統治者,是管理者,親力親為看起來是為國為民為華夏,但你們的身體垮了,誰來做君王?”

在這段時間君王外丙已經找過仲壬,說起了自己身體的狀況。但讓君王外丙難受的是,老三仲壬的身體好像還沒有自己好。所以外丙在和眾人隨便聊了幾句後便走了,只是最後走的時候說了句——別死在我的前面!

這話傳到了伊尹的耳朵裡,所以才有了今日的見面。

“我和二哥都死了,就讓大哥的孩子繼任唄。”仲壬說的孩子,叫太甲,是太丁的孩子。

對於太甲伊尹也是研究過,總感覺這個聰明的孩子不太踏實:“為什麼非得是太甲?你們的孩子不行嗎?”

“嫡長子繼位是正常,所以嫡長孫也是正常。”仲壬的話讓伊尹啞言了:“你說的有道理,但我希望你和你二哥能多在君王之位上呆的時間久一些,尤其是你,可別死在你二哥的前面。”

伊尹是嘆著氣走的,所以仲壬的心情也不算好:“來人,我想喝酒了。”

仲壬身邊的人都在勸仲壬別喝,可仲壬非要喝。所以最後沒辦法,仲壬只能用占卜的方式來選擇到底是喝還是不喝:“來來來,咱們一起來占卜。”

就現在而言,占卜雖然成了華夏商世的主要信仰手段,可具體如何操作,還真是沒有一套系統性的程式。雖然伊尹想過,也和巫師們商量過,但巫師們之間都議論不休沒個準頭,所以伊尹也只能讓每個人都按照自己的路數來占卜了。

而仲壬的路數,就是摔青銅!

砰的一聲,青銅器被仲壬摔了個粉碎。

其他人都靠了過來,按照碎的程度開始分析:“公子,這碎的程度不是很大,看樣子適合喝酒。”

有人說適合,就有人說不適合:“不對公子,你看這個紋路是向下的,顯然是不適合喝酒。”

由於沒有確定這個占卜到底怎麼算,都是人來定,所以仲壬最後一生氣,說道:“還喝個屁,你們自己喝吧!”

眾人小心翼翼的把已經搬上來的酒水又給搬了下去,然後又悄悄的關上了門,讓仲壬好好休息。

仲壬看著身邊這群關心自己的人悄然離開後,又重新的站了起來,走到了原本破碎的青銅地方,望著已經被打掃乾淨的青銅地面,自言自語道:“這占卜到底有什麼用?難道就是讓人不開心的嗎?”

連貴族都開始這麼想了,百姓甚至是奴隸,自然對這占卜也漸漸的有了想法......

“右相,不是我們不讓您休息,是這占卜確實已經有了動搖的苗頭了。”老巫師帶著巫師們找到了伊尹,想用伊尹的政治力量來讓占卜繼續下去。

“我最近頭痛,這些事先緩緩吧。”伊尹不是藉口,而是讓君王和可能繼任的君王煩透了腦筋。

“開始吧。”老巫師在伊尹沒注意的情況下,瞬間完成了占卜的準備工作。而後又在伊尹想要暫停的時候,直接開始了占卜。

巫師們的占卜顯然比平常人的占卜要正式的多,也要專業的多。而伊尹也是第一次見巫師們占卜事情,所以沒有打算,反而認真的觀察了起來。

突然,伊尹發現了一個事情,就是巫師們看似是在和鬼神交流,可仔細琢磨,這鬼神其實就是數術與機率的結合:“你們是不是在計算機率?”

老巫師聽後讓巫師們繼續占卜,自己則走到了伊尹的身邊:“右相果然天縱奇才啊,說的有理。”

聽了老巫師的回話,算是伊尹第一次徹底的對占卜有了興趣:“那有沒有錯的時候?”

“就現在看來還沒有,可是時間一長絕對會有。”老巫師的回答很是淡定,讓伊尹更刮目相看了:“那在一些決定性的事情上,算錯了怎麼辦?”

“怎麼辦?”老巫師顯然沒有料到伊尹會這麼問:“如果在決定性的事情上算錯了,導致咱們商世覆滅,那也只能認了!”

“是鬼神的意思嗎?”伊尹問後,老巫師回道:“即是鬼神的意思,也是天地的意思,更是自然的意思。”

“是啊,咱們人在自然面前,永遠是個學者!”伊尹惆悵完後,巫師們也占卜完了。

而占卜的結果也沒有出乎伊尹的意料......

在得知占卜的基礎技術後,伊尹彷彿忘記了自己身為右相的身份。從原本幫助君王治理國家的行為,轉而變成了研究占卜。

也沒有人來問,也沒有人敢問。

就這樣,直到鍾虺的彌留之際,伊尹才從研究占卜的行為中走出來:“老兄弟,就這麼走了?”

“不然呢?”鍾虺是和伊尹一同迂迴到夏桀正規軍的後方,也就是豫州,這才有了吃到夏桀正規軍的前提。之後滅了夏世後,更是一個左相管軍事,一個右相管政治,配合的相當默契。

“你們都走了,我估計也快了。”伊尹自嘲的話讓鍾虺‘氣憤’了起來:“這是什麼話,咱們都走了,誰來讓商世好好的延續下去?”

“我占卜過,我還能活很久呢。”伊尹聽出來了鍾虺的故意氣憤,所以趕緊給自己找個人臺階下來。

“占卜啊...我個人倒是沒覺得有什麼與眾不同的地方。有些事情都是確定的,再怎麼猜也沒用。還是做點實事,讓百姓過上好日子吧。”從掌管軍事的左相口中得到了關於民生的話,讓伊尹的頭腦清醒了許多:“至少十世,占卜是絕對有用的。”

“那就在我要走之前,跟我講一下吧。”鍾虺這一輩子都喜歡熱鬧,所以生怕死前太過寂寞。

伊尹點了點頭,開始了對占卜理解的解說:“這占卜看起來是在猜,但仔細觀察這其中有跟算數和機率有關的事。就拿咱們人的生老病死吧,是不是看起來是定數,可真的占卜起來又有別的說法了?”

在得到鍾虺繼續說下去的意思後,伊尹把自己的研究成果公佈了一下:“人死是定數,就是機率百分之百的事。可什麼時候死卻是人能夠控制的了得!比如兩軍交戰,在我這邊危險的時候如果選擇撤退,那麼是不是就可以留下性命?說占卜是猜,還不如說是經過了縝密的思考和計算,然後給自己選擇了一個最穩妥的結果。”

作為左相的鍾虺,自然明白戰爭雖然瞬息萬變,可選擇權確實是在自己的手裡:“可是如果占卜的結果是死戰呢?”

“占卜的方式有很多,感覺錯了就不要停繼續占卜啊,直到自己滿意為止。”伊尹這對占卜的研究成果很簡單,概括一句話就是在占卜的過程中,一切以自己的心願為主。

而心願,其實就是自己經過了全盤的思考,然後把失敗的機率算清楚後,得出來的,最穩妥,最安全的結果。

“可惜了,我沒去仔細的研究一下這有趣的占卜。”鍾虺的自嘲讓伊尹很難受:“見到君王的時候給我留個位置,等著我。”

鍾虺點了點頭,然後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