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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無罪之證

若統治之人欲使人死,則除反外無他法也,趙高及李斯知扶蘇人品,及蒙恬扶蘇之情,故敢妄為使二人以死謝罪!——華夏鼎世

嬴政死後是個什麼樣子,胡亥還沒有什麼反應。但作為胡亥老師的趙高,心裡明白的很,如果扶蘇不死,那麼蒙恬必將帶著三十萬北疆軍來咸陽。到那時候別說其他地方的反秦勢力會怎麼樣,自己辛辛苦苦完成的計劃,也會隨著蒙恬的鐵騎化為泡影!

“丞相,北邊的事,該怎麼辦?”趙高知道李斯身為丞相,算是自己的一面旗幟,只要自己和李斯聯手,那麼至少咸陽就不會亂。

李斯不是傻子,在回到咸陽後便仔細的琢磨起來之前所想不明白的事情,繼而對趙高這個人越發的感覺到害怕。而且在回來不久後,嬴政的公子公主之所以能被很順利的軟禁,也是因為胡亥在回到咸陽的第一時間,就把咸陽縣令交給了一個叫閻樂的人。而這個叫閻樂的人和趙高的關係,李斯直到今日才知道。

“蒙恬有三十萬野戰軍啊,就算是把章邯召喚回來,也抵擋不住蒙恬。趙大人,您是不是太草率了?”李斯的意思很簡單,咸陽城裡還有個蒙毅,蒙氏兄弟裡應外合,不是一個閻樂能夠阻止的。

“丞相,您是怕蒙毅吧?哎...他這個郎中令做的時間夠久了,現在始皇帝仙逝,他也應該去...想想他認為的清福了。”趙高見李斯緊皺著眉頭不信任自己,便開口說了一件新的任命:“剛剛皇帝說了,讓我弟弟趙成擔任郎中令,蒙毅啊,只是時間問題。”

趙高手握胡亥的優勢現在體現了出來,李斯的心裡那種說後悔但也不是太後悔的無奈心情,讓李斯根本沒辦法做出相應的計謀:“趙大人是技高一籌啊,但老臣是真的沒辦法對付蒙恬那三十萬北疆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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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高的心裡是有那麼個計劃,就是要用社會上的輿論逼迫扶蘇自殺。因為扶蘇對名聲和規矩的認知程度遠超當下所有的儒生和法人,只要讓扶蘇認定了是始皇帝嬴政讓他死的,那麼扶蘇絕對不會命令蒙恬殺回咸陽:“長公子那邊沒權沒勢,也就那樣了,關鍵就是蒙恬這個人,咱們得用政治的手段,我手上有將軍王離可用,北疆軍是可以換帥的。”

直到這時,李斯才真正意義上的明白自己和趙高之間的差距,心想自己雖然貴為丞相,也有章邯為軍方後盾,但對於控制皇帝胡亥的趙高來講,已經沒有辦法抗衡了:“那皇帝是什麼意思?要對蒙恬下手了嗎?”

“咱來就是跟丞相您通個氣的,先把蒙恬收拾了,蒙毅便如同斷了四肢的人,除了等死再也沒有別的什麼辦法。”趙高斷了李斯的後路,李斯也只能硬著頭皮而上:“行,現在事已至此,咱們必須先透過皇帝解決蒙恬這個禍害。至於其他人,再說吧。”

“丞相說得對,至於其他人,再說吧。”李斯沒有發覺趙高說完後那嘴角微微上揚的樣子,因為在趙高的心裡,丞相李斯是知道秘密的人,也同樣是要清除的禍害。

第二日清晨不到,趙高就拉著胡亥去上早朝。本來胡亥還不願意去,但趙高說是要下葬始皇帝嬴政的事,胡亥也只能硬著頭皮起床,簡單的洗漱了下便跟著趙高一起去上早朝。

今日的早朝人數非常的多,在咸陽城裡除了蒙毅這個重量級人物沒有參加外,連王綰這個老丞相都被趙高‘請’人帶了過來。

“今日郎中令蒙毅身體不適,以請假休息,其他人等,上朝。”趙高那尖銳的聲音說出蒙毅身體不適的話,讓包括李斯在內的所有人都為之震撼——深受嬴政喜愛的蒙毅,可能快要死了。

“老師,我該說什麼?”胡亥其實是一次早朝都沒有開過,自然不知道該怎麼上朝。

“公子啊,您現在貴為皇帝,是九五之尊,不能說我,而是要稱朕。”趙高這話沒有悄悄的和胡亥說,而是當著大臣們的面說的。趙高之所以這麼幹,就是要讓大臣們知道自己和胡亥的關係。

大臣們面面相覷,顯然是不明白為何胡亥如此聽趙高的話。與此同時也在後悔這些年嘲笑趙高是宦官的事情,並且還有些後怕了。

“諸位,朕剛剛登機,還不懂什麼規矩,你們要多監督監督朕,明白嗎?”胡亥照葫蘆畫瓢,大臣們只能應允:“臣等聽命。”

“老師,接下來呢?”胡亥說話聲音雖小,但在大殿裡的大臣們還是聽得清楚,有些得罪過羞辱過趙高的大臣,此時更是汗如雨下,跪在那裡一動不動。

“皇帝,蒙恬的事情...您忘了?”在趙高的‘提醒’下,胡亥恍然大悟的說道:“對了諸位,蒙恬這些年做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吧?”

大臣們雖然都知道胡亥要對扶蘇下手,是肯定要先動蒙恬的,可蒙恬這些年做的事情到底怎麼樣,大臣們包括李斯,也不明白胡亥的意思:“皇帝,您的意思是?”

胡亥沒什麼意思,所以只能看向老師趙高。而趙高卻早就想好了說辭:“諸位,皇帝的意思很明白,三十萬北疆軍在長城邊上只能是浪費帝國的錢財,更會讓匈奴人永遠敵視咱們。而且當年的北擊匈奴那麼好的機會都讓蒙恬給做成了那樣,理應受罪。”

大臣們沒敢回話的,畢竟蒙恬手上握著三十萬野戰軍。現在蒙毅也只是沒有露頭,但並不代表蒙氏兄弟在咸陽城,是那麼的不堪一擊。

趙高見眾人不回話,心裡便下了狠心:“蒙氏兄弟一沒人品,二沒能力,只是仗著家世跟在始皇帝身後謀了個一官半職而已。現在咱們秦帝國的矛盾如此之重,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百姓得不到應有的東西。公子胡亥繼位後一直致力於打擊這些濫竽充數的人,蒙氏兄弟首當其衝該受罰。”

趙高說完後趕緊給了胡亥一個眼神,胡亥便立即說道:“就是,咱們秦帝國得用老師這樣的能人,蒙氏兄弟欺人太甚,朕忍不了了,該罰他們。”

胡亥這算是給了蒙氏兄弟下了戰書,更算是跟自己的哥哥扶蘇下達了戰書。身在咸陽城內的大臣們都知道,北疆的事情自己管不了,可咸陽城內的安危,還是要注意的:“臣等領命。”

議會結束後,大臣們直到走出行宮才敢三三兩兩的湊到一起商議著事情。但商議來商議去發現丞相李斯還待在大殿上,所以眾人便知道了丞相李斯也一定是早早的投靠了胡亥和趙高。甚至還琢磨了始皇帝嬴政這次東巡死在路上的原因,是越想越不對勁,但同時也越發的寒意。

“丞相沒走?”趙高本想和胡亥商議如何懲治蒙恬的事情,但李斯沒走便讓趙高沒敢輕易開口。

“趙大人,咱李斯不是外人,對蒙恬這樣的邊疆大將動手也需要我這丞相,您有什麼計劃就一起說吧,咱也聽聽。”李斯透過這一早晨的議會,深知胡亥已經完全聽命於趙高了,所以心一橫,打算徹底的跟著趙高混,對蒙氏兄弟下手。

“丞相不愧是扳倒呂不韋的人物,眼睛果然清晰。”大殿裡的侍衛和侍從全部退下後,趙高開始了計劃最重要的部分:“丞相,蒙恬手上雖然有三十萬北疆軍,但始皇帝的餘威還在,北疆軍是動不得的。所以一個蒙毅在咸陽城鬧不出什麼風雨,反而是等死的結果。”

“也就是說,咱們的敵人,也只是公子扶蘇一人而已?”李斯說完後,趙高點了點頭:“對,只要扶蘇一死,蒙恬肯定不肯苟活。到那時候咱們便可以高枕無憂了,皇帝,您說對吧?”

胡亥和扶蘇的關係世人皆知,所以此時胡亥的表情顯得有些為難:“老師,我哥他人好,能不能...放他一馬?”

“不行!”趙高和李斯同時呵斥道,身穿黑色龍袍的胡亥差點跪在地上:“那咱應該怎麼寫啊,寫讓我哥去死?”

“皇帝,是朕不是咱。”趙高說完後扭了下頭,示意此時丞相李斯該開口了。

李斯用極短的時間想出了說辭:“這公子扶蘇去北疆不是去走過場的,而是去開疆闢土的。有蒙恬三十萬大軍幫忙,又有萬里長城作為防禦。可這麼多年竟然還是那樣還死了那麼多的將士,並且多年對始皇帝和朝廷的政策進行誹謗,滿腦子都是回到咸陽當太子,這就是扶蘇的罪過。而蒙恬手握重兵但從來不阻止公子扶蘇的罪過,還摻和扶蘇對始皇帝和朝廷的誹謗,更應以死謝罪。”

極其簡單明瞭的‘罪證’,讓曾經輕易搬到呂不韋的李斯給說了個明白,趙高嘿嘿一笑,對李斯的忌憚同時有多加了幾分:“這理應的罪過,可真是毀了扶蘇和蒙恬一生的功績了。”

胡亥在當日就寫下了這理應的罪證,讓剛剛命名的北疆軍副將王離親自送到萬里長城去。同時又明確召喚各郡縣的兵力來咸陽,順帶著還讓章邯做好保護咸陽的準備。

各郡縣的兵力加上章邯的兵力至少百萬了,雖然戰力比不上蒙恬的北疆軍,但也能給蒙恬一定的壓力。

王翦的孫子王離在接到密令後便匆匆北上而去,心想著自己幸虧沒有在那些年站出來支援蒙氏兄弟,要不然今日蒙毅的結果,便是自己的結果了。

密令離開了咸陽直奔北疆,咸陽城也變得冰冷了許多,始皇帝嬴政的屍體雖然已經沒有了鮑魚的腥臭味,但在刺骨的冰寒之地儲存著,彷彿預示著自己不入皇陵,這種兄弟相殘的事情,是永遠不能結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