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UU看書 > 穿越 > 華夏鼎世最新章節列表 > 第五十八章 霍光顧命
選擇背景顏色: 選擇字體: 選擇字體大小:

第五十八章 霍光顧命

後元二年,一代雄主劉徹離開了人間,世人商議過後,直接給了一個武的諡號。縱觀漢武帝劉徹的一生,當真是和夏商周秦所有的統治者都不一樣,算是從古至今最為好戰的統治者了。草原人被打的有了陰影,西域之地也因漢帝國的強大而儘量靠攏,南邊的戰亂全部解決,除了帝國的錢財被消耗殆盡外,整個漢帝國不管是疆域還是威望,都不算是劉徹給劉弗陵留下一個爛攤子。只要劉弗陵是個正常的皇帝,最後便可名留青史!

後元之年隨著劉徹結束,隨即開啟的劉弗陵世代,改用始元!

始元顧名思義,自然是都是開始的意思,也就是說,一個新的世代,是要做兩件事的。

這兩件事,劉徹留下的四個顧命大臣,在商討後和皇帝劉弗陵商議,最終確定為修身養性和西域之爭!

劉徹留下的四個顧命大臣,除了要平衡其他人外,更是需要找一個領頭人。金日磾是外族人,不管是否當初救過劉徹的命,也只能是意思一下了。在中原以降將的身份,經歷了這麼多年後,金日磾已經深得中原政治的精髓,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

桑弘羊更是精的沒邊了,一看這顧命大臣的配置便知道,自己就是個局外人。剩下的霍光和上官桀還是親家,縱然是有隴西派幫著,上官桀依舊不是霍光的對手。

所以四個顧命大臣,便是以霍光為首了!

“陛下,這是朝臣對您的期望。”霍光手裡的東西,烏壓壓的一片,讓年少的劉弗陵心驚不已:“要做這麼多事?”

霍光沒有說話,自己有能力行皇帝的權力,就看這皇帝信不信任自己,願不願意給自己權力了。

霍光的手裡還有一個殺手鐧,就是漢武帝劉徹在臨死前,命內廷繪製的周公輔成王的圖畫,並且親手的交到了已經是奉車都尉的霍光手裡。其他三個顧命大臣都懂這個意思,只是人心難測,霍光不敢輕易拿出來。

劉弗陵是當年廢太子劉據最喜歡的小兄弟,劉弗陵的很多行為,都是跟哥哥劉據說的。只是現在年少不懂事,很難成就大業,霍光也不及,先把自己知道的事,都告訴了劉弗陵。

劉弗陵知道漢帝國的敵人一直都是匈奴人,只是不知道中間還有那麼多事:“哼,李陵的造反姑且不說了,那李廣利的造反就是事實。”

這些霍光當然知道,只是霍光想讓劉弗陵知道的事,是真正的皇帝,應該做什麼:“陛下,匈奴即便是被打出北海,只要他們想回來,就一定能回來。所以北邊的事情不可輕易放棄,您也要瞭解。”

“嗯...那就讓車騎將軍來吧,他不是匈奴的王子嗎?”劉弗陵對金日磾的印象還不錯,不想另外那些歸降的匈奴人一樣,即桀驁不馴,又惹是生非。金日磾的諸多行為,像極了儒家人的彬彬有禮。

金日磾不久後被召喚而來,望著新繼位的皇帝劉弗陵,心裡知道自己是需要更加低調的:“陛下,大將軍。”

在劉弗陵繼位後,四位顧命大臣的官位也相繼變化了一下。霍光和當年的衛青一樣,成了大司馬大將軍,金日磾為車騎將軍,原來的太僕上官桀升左將軍,治粟都尉桑弘羊,成了御史大夫。

“車騎將軍,陛下想知道匈奴人的事情,你說清楚一些。”霍光挪了一下身子,劉弗陵看著金日磾這個匈奴人的老臉,心想著如果所有的匈奴人都跟金日磾一樣的話,那這華夏豈不是太平了?

“車騎將軍,你在草原和中原都呆過,請詳細的說下,你認為的草原和中原,有什麼區別?”劉弗陵期待的等著,結果卻得到了一個失望的回答:“陛下,草原人和中原人,並無區別。”

“車騎將軍,陛下是問你話呢,不是開玩笑。”霍光也誤以為金日磾是在玩鬧,只是金日磾的臉色很嚴肅的回答:“大將軍,當真是無區別。”

劉弗陵沒有說話,而是翻身到一旁的書架上,找尋了半天:“找到了。”

這是漢武帝劉徹對於匈奴人的認知,上面清楚的寫了匈奴人的兇殘:“車騎將軍,雖然你出身匈奴,但你既為漢臣了,那麼這些說辭,你也要客觀的看,客觀的想。”

這是金日磾第一次的看記載的內容,其中有些事情金日磾是認可的,有些事情是不認可的:“陛下,匈奴的狡詐是真的,但也是逼出來的。”

“此話怎講?”劉弗陵來了興致,還給霍光和金日磾都安排了座次。

“陛下,中原人吃糧食,以肉食和蔬菜作為輔助,營養均衡,所以漢人都是高高大大的。反觀匈奴人,糧食在漢初的時候,還可以互市的交換一下。只是在武帝的世代,互市一斷,糧食就是稀缺品了。沒有糧食沒有蔬菜,看似肉食更能吃飽,只是長久以來營養失衡,所以匈奴人的壯是虛壯,馬上不好說,馬下,一漢敵三匈,甚至一漢敵五匈,都是有可能的。所以兩軍交戰,瘦弱且戰力弱的匈奴人如何能正面交鋒漢人?唯有狡詐一下,算是計謀吧。”

“這些朕是知道的,但你們為何不在草原上種糧食,以求自保?或者說跟西域人促成糧食交易,絲綢之路開通後,各式各樣的糧食都有運到西域的,你們等價交換一下,不也可以嗎?”劉弗陵的問話顯得有些幼稚,但霍光還是把這個機會,給了金日磾。

“陛下,匈奴人也有內亂,也在相互爭鬥。政局不穩的情況下,大家都是用拳頭說話的,饒是你之前多了強悍,只要是稍顯頹勢,迎來的必然就是殺戮。想想頭曼單于和冒頓單于的事,在我們匈奴人眼裡,當真正常。而且...陛下,要不是長安城的未央宮矗立在這裡,中原造反的事,應該也不計其數吧?”金日磾的話讓劉弗陵陷入了沉思,連同霍光一樣,都覺得金日磾的話,當真是看透了人性的本質。

“你說的有道理,造反的事,若不是中央足夠強大,自然是比比皆是了。”不管是誰,只要是遇到這種人性的行為,那麼必然會生出無力感。劉弗陵想和父皇劉徹一樣霸氣,但遇到者等無法更改的事,也只能放棄了。

雙方談論了很多事,金日磾也說了很多匈奴人的經歷。霍光能從金日磾的最終,多少瞭解到匈奴人喜歡在水源下毒,那麼當年表哥霍去病的突然離世,是否跟這些有關?

霍光來不及細想,也不敢細想:“車騎將軍,如今匈奴的局勢,你瞭解嗎?”

“大將軍,從武帝走後,臣就聽說匈奴人內亂了。雙方都覺得自己是正統,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對中原你造成什麼影響。”金日磾若有所思,想到了一個人:“對了,陛下何不把蘇漢使給召喚回來?他在北海牧羊了那麼多年,應該比臣要瞭解匈奴人。”

“蘇漢使?”劉弗陵想了半天都想不起此人是誰,霍光卻知道:“陛下,漢使蘇武。”

“哦對了,確實有這個人。只是...朕如何召喚呢?匈奴人也不會聽咱們的命令啊。”這是劉弗陵認知的最簡單的話,但確實最無解的話。

“陛下,臣先去跟您打探打探,看看還有沒有什麼熟人。蘇漢使此時在北海呢,咱們可以找到匈奴人內訌的事,而後找個機會,看看雙方誰願意放棄蘇漢使,咱中原就跟誰和好。”金日磾畢竟是匈奴人,這種看似幫著蘇武歸漢的事情,實際上也是想讓匈奴人和漢人不要再爭鬥了,至少不要再自己活著的時候,再發生衝突了。

在霍光的點頭之下,劉弗陵把此事安排給了金日磾,最後便和霍光和金日磾一起,一起前往了新任丞相田千秋的府邸,希望和這位當年齊國田氏的後人,好好的拉攏一下關係。

匈奴人跟金日磾說的一樣,當真是內亂在了一起。老單于且鞮侯單于因病去世。兒子狐鹿姑單于早早就繼位,可還是擺脫不了匈奴人被漢武帝多年的打壓,已經四分五裂了。

左右賢王都不遵從狐鹿姑單于的統治,那匈奴人引以為傲的聖地龍城,一時間有一半的匈奴人不去祭拜了。

人在失去了信仰之後,便會整個人都變得瘋狂。匈奴人也不例外,本就信仰不多的匈奴人一經失去了龍城後,更是提不起精神。整日渾渾噩噩,反倒是被草原上的另一股勢力烏桓給搶了一定的先機,失去了大片的土地。

烏桓的地界在草原的東邊,但馬蹄之下已經不是草原了。就等於說,周世燕國對抗的那些東北野人,如今已經騎上了馬,在白山黑水的地方成長了起來。匈奴人四分五裂,靠南的依附漢帝國,靠西邊的與西域交好,東邊的雖然和烏桓爭執不斷,但不打不相識,如今也是合作狀態。唯獨漠北的匈奴人,認為自己是純匈奴,靠近北海依託狼居胥山,蘇武所在的地方,正是匈奴人最多的地方。

蘇武如今在草原已經待了很多年了,但行為之下,還是以漢人的生活方式。李陵待不住,時常的往原始森林裡走,而李廣利則待在了這裡,時常的來找蘇武。

蘇武是有血性的人,知道李陵的投降是被迫,而李廣利的投降是主動。看透人生的蘇武,認為李廣利這樣的漢人,還是高階軍官,就是讓自己噁心的存在。

“貳師將軍,你怎麼又來了?”蘇武每每提到貳師將軍,李廣利的臉上就猶如多了幾分難看:“蘇漢使,您老是這麼說,有意思嗎?”

“確實沒意思,只是相比之下,也是無聊啊。你貳師將軍的威名當年可是僅次於冠軍侯和衛大將軍的。可如今怎麼老是在這片轉轉,沒意思,當真沒意思。”蘇武也知道李陵自從李廣利來了後,便有意無意的往原始深林裡走,畢竟這李廣利是當真丟了漢人的臉,如今還敢在草原上遊蕩,不但蘇武不理解,蘇武認識多年的胡人朋友衛律,也不理解。

“貳師將軍,這地方你別來了,來我這個胡人都討厭你,你這不是自取其辱嗎?”衛律身為匈奴的丁靈王,官位也比李廣利大得多。

李廣利也不想來啊,只是李廣利實在是待不住了。本來當貳師將軍的時候,在西域征戰多年還算有點威望。可如今匈奴分部在西域,自己如何去得了?

“沒地方去了,讓我在這裡緩緩吧。”曾經位居漢帝國高位的李廣利,如果沒有了那次北伐的失敗,如果沒有投降,那麼李夫人便是李皇后了,衛律在中原的好朋友李延年,也會是活著的外戚。

李延年正是李夫人的哥哥,文也不行武也不行,但娛樂之下,一首自創的佳人曲,著實讓漢武帝劉徹沉迷了很久。如果李延年是個女人,那麼必然會遭受除了皇后衛子夫外,基本所有後宮女性的打擊。可正好李延年是個男的,後宮也就放心了。

衛律和李延年交好,自己身為胡人,能夠接觸到漢武帝劉徹,也是李延年的功勞。衛律不止一次的想過,如果沒有李廣利的投降之事,那麼在帝國需要李廣利的時候,又在皇后衛子夫自盡後,李夫人自然是皇后的不二人選了。到那時候自己這個胡人背靠李延年這樣的至交好友,自己再低調點,中原的榮華富貴,哪裡能少得了自己?

如今的李夫人之子劉髆還在世,要是希望繼續著,那麼最後劉髆成為皇帝,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這裡,衛律看了眼滿臉無辜的李廣利,當真是想動手去狠狠打一頓這個曾經的貳師將軍:“蘇漢使,道不同不相為謀,明日我再來找你,你...要小心叛徒啊。”

李廣利是氣得牙癢癢,可就是說不出什麼話來。等到衛律走後,才使勁的說了一句:“我是叛徒,你衛律不是嗎?”

蘇武嘆了口氣,微微說道:“貳師將軍,丁靈王,當真不是叛徒。”

衛律是同樣出使匈奴的漢臣,只是中原的巫蠱之禍太要命了,自己回去就是個死。遣散了所有部下後,衛律獨自踏上了匈奴人的地方,講解清楚後,還被封了個王。

李廣利的能力不高,眼界更低,總認為投降者是一樣的,卻不知衛律在投降的時候,不僅不脫漢臣服飾,還義正嚴詞的說自己就是躲避無法避免的死亡而已,要是草原不收留,那就去西域了。

“既然你也不喜歡我,那我走就是了。”李廣利騎上了馬,表現出的委屈表情,著實讓蘇武也為之一震:“同是漢人,我蘇武是被扣押的,而你是戰敗投降的。史記之上,必然你我都有,但我蘇武是名留青史,而你呢?有想過嗎?”

李廣利騎著馬久久不願意動彈,雖未哭腔但也淚水直流:“蘇漢使,我李廣利就做了這麼一件錯事,難道真的一點機會都不給我嗎?真的要逼死我嗎?”

“貳師將軍,為你而死的漢軍將士,足足七萬啊。你不去赴死也就罷了,還投降到了這裡。歷史是有規律的,不是你想還是不想的,走吧,別再來了。”

李廣利當真受不住了,策馬而跑,還邊跑邊哭著。

等李廣利走後,衛律又不知道從哪裡出現,眼神中透露著殺氣,可見剛才獨處的時候,聽到了李廣利的對話,是個什麼心情:“蘇漢使,今夜我要去見單于,要好好的探知這貳師將軍當時是個什麼情況。”

“丁靈王,有那個必要嗎?想當年你和他們李氏兄弟,不也是親如兄弟嘛。如今他已經成這樣了,何必呢?”蘇武能看得出來衛律的殺氣,生怕衛律做出傻事來賠了性命。畢竟如今在這北海之上,能陪著自己說說話,玩鬧一下的,除了自己的女人外,也就是這個從小在中原長大的匈奴人了。

“你不懂,莫勸了。”衛律也是一樣的策馬飛馳,一路奔著匈奴單于的大營而去。

狐鹿姑單于是且鞮侯單于的兒子,算是子承父業,深知當年發生的所以戰事。在衛律趕到後,李廣利竟然比之還要快。於是衛律在營帳外偷偷埋伏好,聽著這個曾經的好友李廣利,到底已經爛到了什麼程度。

“貳師將軍,你上本單于這裡訴苦,意義不大啊。”狐鹿姑單于自然也是看不上這個自稱比肩漢帝國雙龍的人,但也是覺得投降而來的,還給匈奴人送了七萬人頭,也不好太過面子。

“單于,我李廣利在中原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啊。就是因為打了一場敗仗,如今就變成了這個樣子。您至少也得給我丁靈王一樣的位置,他侮辱我好幾次了,著實該死。”李廣利的話傳到了營外,連同守衛營帳的匈奴士兵也噁心的要死,連連謾罵這個中原來的垃圾。

衛律則癱倒在了營帳邊上,心裡想得都是當年自己在中原的時候,那年少的時候。

自己身為胡人,不可避免的會讓一些漢人欺負。李氏兄弟李廣利為大哥,李延年為二哥,都是比自己年紀大的人。見自己被欺負了,李延年站出來說辭漢匈實則一家,擺平了不少找事者。而李廣利從小喜歡動拳頭,二弟李延年說不透的,那就只能動拳頭了。所以衛律深知自己年少能夠健康成長到達,全屏這這對李氏兄弟。

所以衛律才會對投降的李廣利如此憤恨,因為是傷了自己心的同時,讓自己的信仰也破壞了。而如今在營帳外聽到的一切,衛律深感人性之下,當真什麼都靠不住。

“看來咱的貳師將軍,口才也是了得嘛。”衛律掀開營帳,大步的走了進來。李廣利看到了此景後,深知自己剛才的訴說,已經被衛律聽全了。所以所幸之下,也不怕什麼了:“哼,我投降單于,乃是大義。如今你三番五次的找我麻煩,單于,請為我做主。”

李廣利哪裡能想得到,自己這本身的虛張聲勢,竟然會被衛律一腳給踹翻了:“放你個屁,我衛律怎麼能瞎了眼了,在中原還把你當朋友。什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一個貳師將軍在軍方都排不上號,你是欺負單于不懂漢官制度嗎?單于,此等人若是留在草原,其他部落會笑死咱們的。”

狐鹿姑單于本就不喜歡這個看起來英俊,但內心邪惡的李廣利,如今衛律開口,故裝作憤怒的樣子:“李廣利,你身為降將,但三番五次的來騙本單于,當真是欺負匈奴人沒腦子嗎?衛律,交給你了。”

自己的營帳,但狐鹿姑單于卻氣的走了出去。衛律也不傻,當然知道這代表著什麼:“來人,把人給本王綁了。”

李廣利還在震驚之中,但人已經被綁起來了。走出營帳後,李廣利才當真知道,自己的人生,終於要結束了。無奈也好,憤恨也好,後悔也好,反正此時李廣利流出的淚水,衛律人為是真的。

但為時已晚,人生就是這樣,哪裡有什麼後悔的藥!

貳師將軍李廣利被匈奴的丁靈王斬首的事傳到了中原,讓天子劉弗陵和霍光都興奮不已。而這個丁靈王到底是誰,劉弗陵產生了疑問。而在霍光多方面的調查之下,也終於是有了眉目。

“陛下,丁靈王就是當年沒敢回來,但也沒有投降的胡人衛律。”霍光本來還對衛律的不辭而別感到憤怒,如今想想看來,當時的那種兇險,還慶幸衛律沒有回來呢。

“衛律殺李廣利,那就等於和蘇漢使在一起,對吧?”劉弗陵的心裡有了一個計劃,自己不可能和父皇一樣有著武的諡號,但也可以努力一下,好好的名留青史。

“應該是,這件事交給車騎將軍吧。”霍光把事情交給了金日磾,也是因為金日磾的時日在霍光看來,已經不長了。

在四個顧命大臣中,霍光其實最喜歡的人是匈奴人金日磾。究其原因也很簡單,就是金日磾足夠的低調,也知道把自己的權力拿出來。

霍光看不上親家上官桀,自然也是不在乎桑弘羊,除去一個金日磾後,整個顧命大臣,就得圍繞著霍光轉了。

始元元年剛到末期的時候,原本車騎將軍金日磾領命調查衛律和蘇武的事情,可身病於心,怕是命不久矣了。所以金日磾難得的主動邀請了另外三個顧命大臣,希望在自己死前,能夠把這三位的權力之爭給定下來,以免今後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

御史大夫桑弘羊是第一個來的,看到金日磾的樣子後,也不禁失落:“哎...雖說漢匈打了這麼多年了,但你車騎將軍,當真是不如兩族人的和平。”

緊跟其後的是上官桀,也是一臉愁容的走了進來:“車騎將軍,還好些嗎?”

金日磾對桑弘羊和上官桀的印象都是一般的,只是點頭搖頭,等著霍光的到來。

霍光最後才到,因為要接天子劉弗陵來:“陛下,您去偏堂等一下,讓我們四個人想好好聊一下。”

劉弗陵來到偏堂後,發現這裡和金日磾的屋子就是一牆之隔,連重病纏身的金日磾說話都能聽得清楚,自然明白霍光的用意了。

另一間屋子裡,霍光率先開的口:“車騎將軍,能挺過今年嗎?”

金日磾搖頭道:“是撐不過去了,怕我走後你們是三個人打架,影響了陛下的前途,所以臨終之前,找你們來談談。”

這種直白的話,整個中原也就是霍去病敢直截了當的說了。如今被一個匈奴人說出了口,連同霍光在內,都臉紅不已。上官桀怕氣氛冷下去,連連開口道:“哎呀,我的車騎將軍,您怎麼能說這樣的話呢?”

金日磾最怕的就是這個背後有隴西集團的上官桀,丞相是田千秋的,就是用來頂住如今已經很難頂住的隴西派了:“哎...我金日磾,最怕的就是你們隴西派啊。”

如今身體重兵,不日便要離開人世,金日磾也不怕什麼了,畢竟當年自己的兩個孩子都敢殺掉,還有什麼能讓自己害怕呢:“當年我金日磾剛來中原,當真是被中原的政治環境給弄怕了。滿朝文武人人都是喜笑顏開的,但這笑容之下的殺氣,可遠比我們匈奴人弒父的要強。當局者迷吧,你們漢人看不太出來,是因為從小就是這種環境下,習慣了而已,但我金日磾不能裝傻,殺掉做錯小事的兒子,就怕等我死後,家族會死無葬身之地啊。”

當年金日磾殺死孩子的時候,著實讓漢武帝劉徹都身為震驚,還以為是什麼造反的大事,在清理門戶而已。只是後來聽說兩個孩子就是調戲了宮女,這種事情都殺,連漢武帝劉徹,在短時間內都不敢召見金日磾了。

可只有金日磾知道,在中原這種政局之下,一個人要想活得長久不難。但若是一個家族想要活得長久,就需要整個家族的嚴格。兩個孩子今日調戲宮女,明日能做出的事情,金日磾不敢想。

時間一長,金日磾這敦厚老實的樣子,漢人們也不覺得是裝出來的,當年殺兒的往事,也權當做在異鄉的擔驚受怕而已。

金日磾不僅是個文武雙全的人物,也是個極為厲害的政治家。在中原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最後混上了一個顧命大臣的名號。自己還是匈奴人,當真了不起。

而且在草原上,也流傳著不少金日磾的傳說,這種在中原和草原都吃得開的人,如今躺在了病榻上,一手握著上官桀,一手握著桑弘羊,眼睛看著霍光,突然笑出了聲:“大將軍,你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霍光腦袋一空,瞬間的也想起了一個人:“冠軍侯?”

金日磾點了點頭,遂而入了回憶之中:“遙想當年,軍臣單于自知命不久矣,給了我的父王休屠王一道密令。就是說如果新單于沒有那個能力,就取而代之吧。這種臨終的信任,我父王自然是不敢造次的。所以想派我去龍城,先和國師中行說交涉一下,看看下一步該怎麼做。”

在霍光三人的眼睛下,都知道這金日磾已經徹底的回到了當年,也就是第一次遇到霍去病的時候:“可誰曾想到啊,冠軍侯竟然率領著八百人,八百人啊,直接越過了四個部落,比飛鷹飛鷹傳信還要快,就把我們的部落給滅亡了。那金人就是草原佔據西域的象徵,結果連放的位置還沒選擇好,冠軍侯就來嘍。”

在隔壁聽聞這些的劉弗陵,屏住了呼吸,耳朵都快懟進牆壁裡了!

“我金日磾第一次見漢軍的軍服,正是冠軍侯那首當其中的兇狠樣。你們也知道我們匈奴人騎馬過日子的,所以我第一反應就是此人騎術了得,戰馬了得。身後的漢軍一擁而上,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匈奴人還沒上得戰馬,便被騎兵衝鋒而死的時候。慘烈啊,窩囊啊,但對於冠軍侯,我金日磾是佩服的。”

幾個人不敢說話,生怕金日磾一著急,就此離開人世。那樣的話,這個見證了霍去病成為冠軍侯的在世唯一之人,便沒得機會了:“車騎將軍,當年表哥在世的時候,總讓我來扮演匈奴人,他來扮演漢軍。每次交手都是失敗,若是換成你啊,能行嗎?”

“不行,換誰也不行。”金日磾此時已經沒有了什麼漢人和匈奴人的區別了,全全一個要過世的老人,再對其他人講解著什麼:“在回去的路上,我心裡是一百個,一千個不願意的。冠軍侯看出了我的想法,便說要和我比試騎術,若是贏了,就放我還有我的族人回去,只留下金人。當時我牟足了勁,全力的一戰,可就是跑不過冠軍侯的馬。換馬之後也是一樣,我金日磾心服口服了。”

幾個人聽到這裡,心裡也是彭拜萬分,這匈奴王子的騎術如何,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哪裡不知道。只是冠軍侯的騎術今日被金日磾說了出來,也預示著漢人的戰力頂峰,還是冠軍侯那個時候。

“心服口服才是最舒服的,一路上冠軍侯沒有收繳我們的馬兒,連兵器也沒有收繳。就這麼八百人帶著幾千人,浩浩蕩蕩的往中原走。”金日磾說到此時,佩服的樣子有感而生,但這也出現了一個問題,霍光便詢問道:“八百人帶幾千人,還都是騎馬帶兵器,你們沒有反抗嗎?至少也有逃跑的人吧?”

“大將軍,你就是冠軍侯的表弟,不知此人的可怕。我敢說當年任何一次的沙盤演練,冠軍侯對您都是放了水的。若是真正意義上打了一局,哪怕是你騎馬看其背影,你也會明白這是一個不可逾越的高山,是當真的活閻王。”金日磾說了一下,造反的是沒有,但逃跑的人是有的。只是冠軍侯霍去病並沒有太過在意,有時候還讓自己去追,給了自己足夠的許可權。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車騎將軍,那你去追的時候,難道就沒想過要逃跑嗎?”上官桀此時的手,已經是冷汗直流了,畢竟聽到的這些事情已經不像是真事,而是神話一般的故事。

“想過啊,但跑能去哪裡呢?八百人就能沒掉幾萬人的部落,還是老老實實的吧。”金日磾說完後看了眼上官桀,而後又看了眼桑弘羊,最後又看了眼霍光。見三人都是有些不信,便說了實話:“說實話,是父王臨死前讓我別反抗的。說讓我去中原看看,那裡的風景,和草原有什麼不一樣。”

“休屠王,當真一代豪傑啊。”連霍光也不住的讚美道,可見當年的一場偷襲,讓霍去病勇冠三軍成了冠軍侯,而休屠王,也因一雙慧眼,看透了漢匈之間的鬥爭,到頭來還是漢人要厲害一些。

牆壁那邊的天子劉弗陵,此時已經興奮的癱倒在地上了。興奮之餘的笑容,也是覺得人性之下,都會有一些閃光的地方。冠軍侯霍去病,大司馬大將軍衛青,還有自己的父皇漢武帝劉徹,都將是青史留名的人物。自己現在貴為皇帝,當真不能浪費時間。

“車騎將軍,權力之爭自古有之,您的話我們記在心裡了,但若是今後有了紛爭,那也是必不可少。”霍光話風一轉,顯然是不想讓這次的交流,就這麼的浪費過去。

金日磾的屋子雖然也是木屋,可後院確是有一片不太小的草地。這還是當年漢武帝劉徹親自選的位置,就想讓諸位匈奴的王子,在中原也能得到念想。此時的金日磾知道,自己即便是哭死在三人面前,也不能讓三個人真心實意的放棄權力之爭。

“哎...你們扶我上馬吧,我想騎騎馬。”金日磾此話一說,三人都知道這是金日磾真正的彌留之際了:“上官大人,你去找馬去,桑大人,你去探查一下草地,看看是否可行。”

上官桀和桑弘羊同時一皺眉,問道:“大將軍,你做什麼?”

“陛下在隔壁,我去請陛下。”霍光的話讓金日磾都忍不住要站起來。而劉弗陵聽到後,竟然自己過來了:“車騎將軍,一會朕陪你騎馬,你們三個也找馬吧,咱們一起騎馬。”

五個人最後只找到了四匹馬,還是霍光聰慧,讓金日磾騎馬,劉弗陵在背後抱著,還顯得親切一些。

五個人就在後方的大院子裡慢慢的騎著馬,要不是四周的牆壁,年老的金日磾還當真覺得此地便是草原了:“陛下,等臣走後,四位顧命大臣,可就剩三個了,您要快些的成長起來,要把精力用在西域上,草原至少二三十年,不會有的大動靜。”

從草原而來的金日磾,最瞭解草原人內鬥的本質。是毫無理由的反抗內訌,總認為自己可以成為單于。如今匈奴分裂,光單于就有好幾個,誰都不服誰,誰也吃不掉誰。這種侷限就等於讓一部分匈奴人必須和漢人交好,以便在關鍵時刻,和敵對的匈奴人決一死戰的時候,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這點車騎將軍提醒的好,朕自然會努力的讓自己成為武帝這樣的人,也會在三位顧命大臣的保護下,成為一代雄主的。”劉弗陵話說完後,臉是朝著霍光看去的。不經意間,還笑了一下。

在後面跟著的上官桀和桑弘羊很不是滋味,上官桀覺得自己背後有隴西派,有足夠的政治實力當唯一的顧命大臣。桑弘羊則是倚老賣老,從漢武帝劉徹當太子的時候,自便是身邊的舍人。這一路上雖不是上的戰場,但也是披荊斬棘的,不容易啊。

而且在桑弘羊的眼裡,這文武百官中可以沒有一個霍光,但一定要有自己在。畢竟漢武帝的幾次北伐,國庫都給打空了多少次,要不是自己力挽狂瀾,想盡辦法從商人的手裡榨取利益,那麼沒錢這仗怎麼打?

上官桀和桑弘羊相視一眼,皆明白了對方的心意。而金日磾老而成精,不用回頭單單看二人呼吸的聲音便可知道,二人是不服氣霍光的:“陛下,臣走後,您大事要和丞相商議,我們幾個老頭雖然有武帝的顧明之稱,但真正處理政務的,還得是帝國的丞相。”

丞相田千秋不止一次的在文武百官的面前說自己最佩服的人,還活著的就是大將軍霍光了。所以從當上丞相的第一天開始,大小事務都和霍光商議。劉弗陵當然知道這裡面的關係,所以趕緊趁此機會,親自下馬跪拜霍光:“大司馬大將軍,朕年少不懂事,可要全憑您的幫助了。”

霍光趕忙下馬跪拜:“臣霍光,遵命。”

金日磾看著相互跪拜的劉弗陵和霍光,又看了眼臉色陰沉的上官桀和桑弘羊,突然會心的一笑,從馬上摔了下來,結束了自己這謹慎,但又不是光輝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