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世界漆黑。”
“其實我很美。”
“在愛情裡進退。”
“最多被消費。”
“無關痛癢的是非。”
“又怎麼不對。”
“無所謂。”
……
歌聲很舒緩，帶著幾分自嘲。
原創？
顧言心中有些驚訝，而且這歌詞有點意思。
怎麼看都像是對他評價的回應。
顧言冷著的臉不由得舒緩了一些，蘇文海這個老青皮總算是靠譜了一回。
唱功什麼暫且不提，僅憑這首歌目前展現出的質量，無論是作詞，還是作曲都比許多自覺有才華的詞曲人強上不少。
他對陸行接下來的演唱也不由得期待起來。
其他幾個公司高層同樣也被陸行這一手給驚住了。
現在整個九州音樂圈，詞曲有如此造詣的人已經沒幾個了，而且大部分都是七八十歲的老一輩音樂家。
但他們的風格都已經定型了，很難寫出這種旋律。
會議室中如果說誰還對陸行有意見，那就只剩下長著鷹鉤鼻的洋鬼子王威廉了。
他整個人心態都快炸了，臉色陰沉的可怕。
他不得不承認，在詞曲上面，陸行要比他厲害，而且厲害很多。
這樣的歌曲讓他來寫，他恐怕一輩子都寫不出來。
九州人不都是音樂界的低能兒嗎？
怎麼會出現這樣一個怪物？
“如果像你一樣，總有人讚美。
圍繞著我的卑微，也許能消退。
其實我並不在意，有很多機會。
像巨人一樣的無畏。
放縱我心裡的鬼
可是我不配。”
……
陸行的歌聲還在繼續。
顧言幾人卻有些沉默。
這首歌唱的是美醜嗎？
不！
是自卑！
是已經深入骨髓的自卑。
至少截止目前，他們聽到的是這樣。
他們彷彿看到了一個少年，同樣期待有人讚美，期待認同，卻總是無疾而終。
當有一天機會降臨，少年表面在假裝不在乎，假裝巨人，假裝無畏。
內心深處卻是只是認為自己不配。
而這個少年是誰？
是他們在座的每一個人，是她們對未來，對音樂那種深深的自卑。
“醜八怪，伊呀呀呀誒……能否別把燈開啟。”
“我要的愛出沒在一片漆黑的舞臺，”
“醜八怪，伊呀呀呀誒……我的存在像意外。
……
歌聲由高昂漸漸轉入低平，一種卑微到骨子裡的感覺油然而生。
整首歌到這裡好像就要結束了一般。
顧言他們只覺得心裡如同壓了一塊巨石，所有的情緒聚集在這裡，連喘氣都好像有些困難。
醜八怪，醜八怪……
他要唱的真的只是醜八怪嗎？
顧言想起若干年前，自己也曾憧憬成為歌手，站在聚光燈下。
可最後他還是選擇站在了幕後。
只是因為他膽怯，他自卑，他認為自己配不上那樣光鮮豔麗的舞臺。
就如同歌詞了所說的一樣，他要的愛出沒在一片漆黑的舞臺，無人關注，自然也無人看到。
顧言看著陸行，心情沉悶。
這首歌很不錯，但如果就這樣結束的話也只是不錯。
他在期待，期待接下來還有其他篇章。
“有人用一滴淚會紅顏禍水
有人丟掉稱謂什麼也不會
……”
陸行在笑，帶著譏諷，帶著嘲弄。
許多所謂的外國藝人跑到九州撈金，除了一張好看的臉還有什麼?
他們的基本功甚至比不上他那些剛剛邁入大學校門的同學。
不懂音樂，不懂演戲，沒有藝術品位。
僅僅只憑藉一張外國人的臉就能得到認可，受到無數粉絲追捧。
“只要你足夠虛偽就不怕魔鬼，對不對。
如果劇本寫好，誰比誰高貴。
我只能沉默以對，美麗本無罪。
當慾望開始貪杯，有更多機會。
像塵埃一樣的無畏。
化成灰誰認得誰。
管他配不配。
……”
這些詞，陸行並不是唱給顧言他們聽的。
而是唱給那些諸如許樂山一樣的投降派。
因為虛偽，才能將自己無恥的行徑說的那麼冠冕堂皇，因為虛偽才不害怕九州文化消亡。
寫好的劇本是什麼？
是命運！
可這劇本是誰寫的？
如果認同他們定下的命運，替身，群演，幕後……
在這個圈子裡又有哪個人高貴？
不過都是螻蟻一般，誰也不比誰高貴。
“醜八怪，能否別把燈開啟
我要的愛，出沒在漆黑一片的舞臺
醜八怪在這曖昧的時代
我的存在，不意外
醜八怪其實見多就不怪
放肆去High用力踩
那不堪一擊的潔白
醜八怪這是我們的時代
我不存在，才意外。
……”
歌聲在又一次高昂後，然後帶著一點尾音消亡了，就好像是一個人最後的謝幕。
會議室裡一片沉默。
所有人還未從這首歌的餘韻中回過神來。
學音樂，懂藝術的人在面對這樣一首歌時，總會忍不住多想，然後感同身受，領悟出一些原作者都沒想過的東西。
“怎麼說？”
還是顧言先開了口。
“歌的確是好歌，透過預選賽應該沒問題。”有人長舒一口氣，出聲應道。
“你們幾個是什麼意思？”
顧言沒有急著下結論，反倒繼續問剩下的幾個公司高層。
“名額給這小子我沒什麼意見，國內的確很久沒出現什麼亮眼的新人了，而且我們原本的目標也只是預選賽而已。”
“說是這麼說，但我還是覺得這件事有風險，現在市場對本土歌手的接受度你們也都知道，而且他的外形卻是不怎麼出眾。”
“我持保留意見，名額給誰我都沒意見。”
……
隨著顧言問題落下，這些領導很快就分成了幾個派別陷入了爭論之中，一時半會根本拿不出一個統一的章程來。
眼看著到手的名額就要飛了。
剛才還一臉囂張的王威廉坐不住了，“顧總，我們是有合約的，如果拿不到明天的參賽名額，我們的合約只能作廢。”
剛才喊小顧，現在叫顧總。
陸行瞥了這洋鬼子一眼，這態度變化挺大的。
顧言現在也有些頭疼。
從內心深處來說，他是偏向陸行的。
但考慮實際情況，還是王威廉更穩妥一點。
看到顧言猶豫，外國人繼續開口道，“顧總，剛才這首歌的確不錯，能寫出這樣的歌我也很佩服，但是唱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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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外國佬搖了搖頭，一臉不屑，“不如我唱一遍，你聽聽再做決定？”
說罷，也不等顧言答應，他就清唱了起來。
不得不說，這洋鬼子還是有水平的。
僅僅聽了一遍，就將歌詞完完整整的記了下來。
而且只論唱功，確實比陸行略勝一籌。
一曲結束，原本偏向陸行的高層們猶豫了。
“顧總，想要在青年歌手大賽取得更好的名次，一首好歌雖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唱功，唱功不行就算有好歌也唱不出那股味道來。”
王威廉話引來了不少高層的贊同。
兩人唱的雖然是同一首歌，但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
陸行的歌聲裡是自卑，但更像是在唱別人的故事。
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而王威廉則不同，歌聲裡的自卑像是在敘說心聲，歌詞的變化猶如心境的改變。
就好像是一個人慢慢走出自卑的過程。
眼見著已經有不少人偏向自己，洋鬼子王威廉決定再添一把火。
“顧總，如果您還是拿不定主意，不如這樣，明天上臺時我來唱這首歌。這樣優秀的歌曲再加上我傑出的唱功，一定能折服所有評委。”
顧言沒有說話，只是臉色明顯變差了。
陸行臉色也不好看，對這洋鬼子的感官已經差到了極點。
反倒是這洋鬼子王威廉自己洋洋得意，“顧總這有什麼好猶豫的，好歌也要有好的唱功，就他那點水平，發揮不出這首歌的實力。
將這首歌交給我，我肯定能為公司取得一個好名次，到時候受益的不還是公司。還有我們籤的合約，我想了想半年的確有些短了，不如三……兩年如何？”
他心裡有著自己的小九九。
現在九州樂壇上更多的是外文歌曲，華語歌很少，優秀的就更少了。
而陸行剛才唱的這首《醜八怪》無疑是這幾年來最優秀的一首歌。
如果能拿到這首歌的版權……
他甚至已經開始幻想爆紅後的幸福生活。
對了，到時候還可以給自己貼上熱愛九州文化的標籤，那些傻不拉幾的九州人還不搶著給自己送錢。
當然，自己送上門來的女人也不會少。
“陸行，這件事我們需要商量一下，晚上給你答覆如何？”顧言揉了揉眉頭，還是沒下定決心。
“這還有什麼好商量的？”
王威廉聽到這話就急了，“顧總，這首歌給我，我唱。讓這小子唱也是浪費，不，這首歌給任何一個九州人唱都是浪費，只有我們日不落帝國的歌手，才能完美唱出這首歌的情緒。”
陸行聽到這話差點就氣笑了。
臉呢？
還只有你們日不落帝國的人能唱出這首歌的情緒？
以他目前的唱功，的確比不上這洋鬼子。
但他今天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非要給這洋鬼子開開眼不成。
“顧總，我也覺得沒有商量的必要了，你們不就是擔心我唱功嗎？我這裡還有一首歌，對唱功要求極高。
我唱一遍，您先聽聽，如果您還有所顧慮，名額的事情我自此絕口不提。”
“還有歌？”
顧言幾人來了興趣。
“對，僅憑唱功，沒有歌詞，還是原創！”陸行自信滿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