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一點，燕京市電視臺。
這個時間點，電視臺的大部分工作人員都已經下班了，只有深夜檔的節目還有一些工作人員在堅守崗位。
張燁帶著陸行從正門進去，偶爾遇到一兩個老員工還能打上幾聲招呼。
不過這種人已經很少了，大部分人也都沒什麼固定職位，主要就是給各個演播室打打下手。
“我記得這裡以前還有間辦公室，沒想到現在都變成雜物間了，臺裡的裝修風格也和以前不一樣了。”
張燁對著電視臺的大部分地方，都如數家珍，時不時就和陸行說上兩句。
“張老師，你和燕京市電視臺很熟？”陸行有些好奇。
“你叫我張哥就行。”
張燁笑笑，神色間有些唏噓，“現在也算不上熟悉吧，我其實已經有六七年沒有到這裡來過了。
我記得當時這裡的外國人還不是很多，不像現在！
其實有時候想想，也是因為我們自己實力不行，再加上各大影片網站發展起來後，對電視臺也有著不小的衝擊。
上面領導壓力其實也挺大的，為了收視率就找了很多在業內有名氣的外國人進來，電視臺也慢慢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陸行點了點頭，他對張燁說的話其實挺能理解的。
這裡雖然和他穿越前的那個國家有許多不同，但除了文化方面的差別後，很多發展程序差別並不是很大。
網路普及，影片網站興起，再加上智能機的出現……
不管是那個世界，看電視的人其實都已經越來越少了，很多家庭買了電視，最後都只能淪為擺設。
這種情況下，各個電視臺的收視率自然會迅速下降。
這裡面，有的電視臺反應比較快，迅速調整重心朝著網路靠近，或是開辦電視臺的自有影片網站，或者和各大影片網站達成合作……
這裡面轉型成功的就能繼續延續電視時代的輝煌，轉型不成功的便只能逐漸沒落。
不過，燕京衛視以前，在九州也是一個挺不錯的電視臺，現在卻淪落到了讓一群洋鬼子做主。
讓人心裡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舒服。
“行了，不聊這些沒用的事情了，先進演播室！”
張燁前面帶路，兩人很快就走進了一間亮著燈的演播室。
來的路上，張燁已經和陸行介紹過這檔節目了。
這是燕京電視臺最近才開播的一檔節目，截至目前才播了一個多月，節目形式也是以訪談為主。
收視率和各大影片網站的播放量，都只能說是不溫不火，反正和喬伊等人這段時間參加的節目是沒法比。
但對陸行來說，就現在這種情況，還要啥腳踏車，有就不錯了。
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燕京電視臺是政府單位，不怎麼受外界那些歪風邪氣影響。
演播室裡，主持人已經來了，是一個明顯更符合西方審美標準的美人，高鼻梁，大波浪。
陸行他們進來時，主持人正忙著給自己戴美瞳。
“這是節目主持人，王小美。”
張燁出聲向陸行介紹道，然後又對著開口，“這就是我白天和你說過的那個小兄弟。”
“請叫我Mary。”
王小美放下隱形眼鏡的盒子，頗為高傲的瞥了陸行一眼，“節目的規矩你都和他說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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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都已經說過了，多聽少問，讓他說話的時候再說話，不然他說話的就保持微笑，安靜，認真聽其他嘉賓的發言。
Mary姐，這次就多麻煩你了！”張燁低聲下氣出聲賠笑道。
“知道了就行！”
王小美態度十分冷淡，“節目開始還有一會，你們自己找地方坐。”
“好，有什麼事需要幫忙，Mary姐你隨時喊我。”
話音落下，張燁帶著陸行真的就在演播室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
“張哥，他們請你來當嘉賓，還這樣對你！”陸行是真的迷惑了。
按照咖位來說，張燁雖然不是什麼大明星，但也比一個深夜檔的節目主持人要強，對方不說要對張燁有多熱情，最起碼的禮貌總應該有的吧！
“什麼嘉賓！”
張燁笑了笑，“對他們來說，我們這些人最大的作用也就是在節目宣傳時，可以堂而皇之的寫上一個知名歌手***做客直播間，再將我們之前最有名氣的幾首歌的名字寫上。
一些曾經聽過這些歌，或者知道我們的人，也許會因為看到熟悉的名字而觀看節目，即便沒有這些人，也可以偏偏無知的觀眾，畢竟這些名頭放在十幾年前其實也不假。
這也算是廢物回收再利用吧！所以有時候別把別人說的話放在心上，有些話只能聽聽。”
張燁話語很輕，語氣也沒什麼變化。
就好像事情本該如此，他們就該如此被人看輕一樣。
可陸行知道，事情不應該是這樣子。
這個世界，九州的科技，經濟，或許比穿越前的那個世界強。
但這並意味著這個世界就是對的。
陸行和張燁到達演播室沒多久，又有幾個嘉賓到了，都是一些生面孔，在圈子裡也沒多少存在感，或者說就是一群混子。
陸行甚至還在裡面看到了一個老熟人，當初在天水娛樂遇到的那個外國人，王威廉。
如果蘇璃沒有將他帶到天水娛樂，代表天水參加青歌賽的或許就是這個王威廉了。
陸行看到對方的同時，對方明顯也看到了他。
王威廉並沒有上前搭話，但時不時看過來的眼神裡充滿了譏諷，和他一起出現的幾個外國人也頻頻朝陸行看了過來，臉上都帶著不懷好意的嘲笑。
陸行也不在意，一個跳樑小醜而已，沒必要去計較。
對方大概是知道些自己被幾家大公司聯手封殺的事情，此時正在看自己笑話罷了。
很快，節目就開始了。
算上主持人，參加節目的一共有六個人，除了陸行和張燁，就是王威廉和其他兩個外國人了。
安排座位時，三個外國人都被放在靠近舞臺中央的位置，反倒是作為特邀嘉賓來和主持人搭場子的張燁被放到了靠邊的位置。
這完全就不合理，可是現場這麼多專業人員就沒有一個提出異議。
至於陸行，大概是本場節目中最慘的一位。
節目組好像完全忘了張燁有說過要多帶一個人來的事情，根本就沒有提前給他準備座位，只是臨時拿了一個小馬紮讓他坐在王威廉幾人的沙發旁邊。
這樣看上去，陸行的高度比王威廉等人低了不止一個頭，攝像機在拍攝的時候，也很容易將他忽略，只能拍到一個黑乎乎的頭頂。
張燁有心上去和節目組理論，可惜時間已經來不及了。
這檔節目雖然會放在各大影片網站，但在電視臺上還是會現場直播的。
從踏入演播室開始，陸行就已經發現這個房間裡所有人對他們的態度都只有三個字：不重視！
舞臺下面，導播已經開始倒計時。
三，二，一，訊號接入！
王小美臉上瞬間帶上了甜美的笑容：“各位觀眾晚上好，歡迎觀看《小美訪談》，我是主持人王小美。
今天我們直播間邀請到了知名歌手張燁老師前來做客。這個名字年輕人可能比較陌生，但在十年前張老師可是紅極一時的大歌星，很多人都曾聽過他的歌。
而且張燁老師還曾在多屆九州青年歌手大賽中擔任評委、”
“小美老師謬讚了，這都只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小事情，我現在就是一個已經過氣的普通人。”
攝像機對準張燁，張燁笑了笑謙虛道。
“除了張燁老師之外，我們還邀請了幾位年輕歌手，希望有機會的話，張燁老師能在音樂上指點一下後輩們！”
“不敢說什麼指點，只能說互相學習，現在的年輕人都太厲害了，就像是最近青年歌手大賽中有一個選手……”
“張老師一向都這麼謙虛。接下來不如讓幾位年輕歌手先介紹一下自己。”
王小美截斷了張燁的話，根本不給張燁介紹陸行的機會。
“大家好，我是王威廉，來自日不落帝國，在九州已經待了快三年了，最大的夢想就是有一天能夠讓全世界都聽到我的歌聲……”
三個外國人依次介紹自己，王小美在一旁做傾聽狀，時不時還和幾人互動一下，笑得前仰後合。
“好了，經過一段時間的談話，我想觀眾也已經記住了你們幾個，接下來讓我們把鏡頭交給今天的最後一個嘉賓，他可是青年歌手大賽的三十二強。”
話筒傳到了陸行手中，“我叫陸行……”
“快點說快點說快點說……”
陸行剛剛開口就聽到周圍傳來了一陣碎碎念，隨著聲音望去只看到了一雙十分陰毒的眼睛。
王小美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了，神色也變得異常可怕，嘴唇在細微的抖動。
碎碎念就是從這裡傳來了。
陸行微微一愣。
“看來我們最後一個嘉賓有些靦腆。”
王小美走過來一把從陸行手裡奪走話筒，繼續和王威廉幾人互動。
陸行看了張燁一眼：她這是什麼意思？
張燁頗為無奈的露出一絲苦笑，他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大概是什麼地方讓人家不滿意了吧！
接下來的節目中，張燁和陸行兩個人徹底就被晾在了一邊。
張燁幾次試著插進他們的話題中，都被王小美無情的給打斷了。
從節目開始到現在也就四十多分鍾，陸行滿打滿算就說了四個字。
張燁還能好一點，至少還說了一句完整的話。
隨著時間流逝，陸行的臉色也越來越黑。
大半夜不睡覺，把他們叫過來就是為了他們發呆？
簡直是活久見了！
他還從沒見過有哪一檔節目，會將嘉賓從頭到尾都當成空氣。
要是有這打算，就別喊他們來啊！
這樣消遣人有意思嗎？
“時間真是過的飛快，一轉眼間就又到了要說再見的時候，節目的最後不知道幾位嘉賓還有沒有什麼話想說？”
王小美看了一眼舞臺外的倒計時，距離節目結束還有五六分鍾，按照以往的慣例她會將最後的時間交給邀請來的嘉賓。
“時間過的是挺快的，沒想到這麼快就要告別了。”
王威廉點了點頭，“節目的最後，我發現了一個問題，不知道小美姐發現了沒有？”
“哦，什麼問題？”
王小美十分配合的露出一臉好奇。
“我發現這次嘉賓雖然有四個人，但始終只有我們幾個在討論，有一個嘉賓從頭到尾好像都沒有說過幾句話。
我想問問他是怎麼想的，如果不想加入我們，為什麼要來參加這個節目。”
王威廉將話筒對準了坐在小馬紮上的陸行。
“你不說我還沒注意到，這位嘉賓的確從頭到尾都沒有講話呢，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害羞的嘉賓！”
王小美也一臉玩味，似笑非笑的看著陸行。
陸行為什麼不說話，沒人比他們更清楚。
現在說這些話，無非就是殺人誅心，想看陸行笑話罷了！
至於掀桌子？
別說他們不認為陸行有這個能力。
就算有這個能力，他們也不認為陸行有這個膽量。
陸行看著已經伸到面前的話筒，還有周圍眾人臉上的嘲笑。
害羞？
靦腆？
這是真當他老實人欺負了？
從王威廉手中搶過話筒，陸行直接走到了舞臺中央。
眼簾微垂，氣運丹田！
他想到了一首歌！
你們不是問我為什麼不說話嗎？
好！
我給你們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