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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鼎記.2_第五十四章 柳暗花明

樊力大驚失色,沒想到幔陀一個嬌滴滴的小娘子竟有如此武功。打不過怎麼辦?難道還要報官抓人?他們就是官,馬展國也是官。萬般無奈之下,他當機立斷,“撲通”一聲跪倒在馬展國面前,聲淚俱下,希望馬展國看在相識一場的分兒上幫他一個忙,若是他無功而返,裴縣尊會重重責罰他,懇求馬展國留下一人,他也好回去交差。

馬展國身在公門之中,知道當差的不易,再者此時畢竟是在市樂境內,真要鬧大了,裴碩章參夏縣尊一本,也是麻煩。微一思忖,他留下了莊非凡。比起嚴孫和董李氏,莊非凡雖也是關鍵人物,卻還不是最重要的人證。

樊力帶走了莊非凡,急忙往回趕路。才走不遠,竟遇到了駐地禁軍的副指揮使尉遲直。尉遲直帶領百餘名全副武裝的禁軍騎兵,和樊力一行迎頭相遇。

真定府駐地禁軍共計二十萬兵馬,十萬駐紮在真定縣,十萬駐紮在市樂縣。因市樂縣是產糧大縣,禁軍逐糧而居,故又稱為就糧禁軍。真定府禁軍的都指揮使吳義東直接受崔象管轄,市樂縣禁軍的副指揮使尉遲直既受吳義東管轄,又受裴碩章節制,還得服從崔象的命令。

當然,他的直接上司是吳義東,崔象的命令要聽,吳義東的命令要聽,裴碩章的命令,也要聽,所以尉遲直是一個處處受制,誰都可以對他指手畫腳的受氣包。

接到裴碩章出兵的命令後,他原本想請示吳義東之後再調兵遣將,傳令之人卻亮出了腰牌,當即嚇得他出了一身冷汗,竟是星王府的金牌。

沒錯,傳令之人正是高見元。

高見元在裴碩章派出樊力去攔截馬展國等人之後,得知幾人之中還有一個嬌美的娘子隨行,當即想起了幔陀。幔陀武功高強,幾名衙役怎會是她的對手?想通此節,他當即讓裴碩章手書一封,帶信騎馬飛奔前往市樂縣東部的望鄉山禁軍駐地。

只有出動禁軍才能攔下幔陀!

高見元到了禁軍駐地傳達了命令之後,當即返回了縣衙。他是星王府的親兵,身份特殊,不宜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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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有裴碩章的手諭,又有星王的金牌,尉遲直雖不是十分情願出兵,也不得不打起精神點了一百人,策馬前來接應樊力。樊力見禁軍出動了大隊人馬,當即精神大振,急忙讓尉遲直再去追趕馬展國等人,務必將嚴孫和董李氏押回市樂縣。

尉遲直領兵直追,半個時辰後,在真定縣內追上了馬展國一行。尉遲直橫刀立馬,要馬展國留下嚴孫和董李氏,否則刀槍相見。馬展國自是不肯,現今已在真定境內,尉遲直雖是真定府駐地禁軍,卻又是市樂縣就糧禁軍,管轄不到真定境內之事,他正因莊非凡被搶走之事生了一肚子氣,又被尉遲直逼迫,當即就發作了,一揮手中腰刀,大喝一聲“給我上”,一幫捕快就將尉遲直圍在了中間。

尉遲直哈哈大笑,捕快和衙役平常嚇唬百姓還行,在禁軍面前就是烏合之眾,和禁軍交手簡直就是以卵擊石,馬展國之舉正中他的下懷。他是禁軍首領,卻無權干涉地方之事,何況又是在真定境內,馬展國對他視而不見,只管向前走的話,他還真不敢動手拿下嚴孫和董李氏。哪怕有星王的金牌也是不行,他是聰明人,萬一事情鬧大了,星王斷然不會承認有金牌之事,他只能忍氣吞聲背了黑鍋。

馬展國先動手就好說多了,他可以以襲擊禁軍為由,將人押送回去,尉遲直當即大喝一聲,就要動手時,忽然人影一閃,一個曼妙多姿的娘子擋在了馬展國面前。

正是幔陀。

幔陀雖是江湖兒女,自小卻在官宦之家長大,見多了官場上的傾軋和算計,很清楚以眼下的形勢推斷,一旦動手絕對討不了好。她攔下馬展國,小聲告訴他,尉遲直是駐地禁軍,無權干涉地方事務,若是他強行動手,是嚴重的越權行為,輕則丟官,重則問斬。

馬展國一時激憤之下,就想動手,經幔陀點醒,才恍然大悟,趕緊收起兵器,帶領隊伍轉身便走。

尉遲直手下的禁軍面面相覷,等尉遲直發號施令好動手,不料等了半天,也不見尉遲直說話,回頭一看,只見尉遲直望著幔陀的背影正大流口水。

尉遲直本想等馬展國等人走得遠了,再轉身回去交差,就以沒有追上為由搪塞過關,他才不想將事情鬧大。不想幔陀驚鴻一瞥的芳華讓他垂涎三尺,他還從未見過如此美麗、如此英姿颯爽的娘子,一時鬼迷心竅,竟不由自主驅馬前行,跟隨在幔陀身後。

禁軍們不明就裡,也跟隨在尉遲直身後。大概走了半里,走到一處樹林。忽然從林中飛出幾隻驚鳥,幔陀站住,來到禁軍中間,借了弓箭手一張弓,拈弓搭箭,一箭射出,空中飛鳥一聲悲鳴,直墜而下。

正當眾人震驚幔陀的神技時,飛鳥落地,眾人才發現竟是兩隻飛鳥被一支箭射中,一箭雙鵰,傳說中的神箭手也不過如此,禁軍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叫好聲。

幔陀將弓還給弓箭手,抽出寶劍,劍尖挑起雙鳥,遞到尉遲直眼前,說道:“指揮使辛苦了,送上鳥兒一雙,不成敬意。”

尉遲直才知道眼前貌美如花的小娘子不但箭法神乎其神,劍術也十分高明,是一個罕見的高手,當即收起輕薄之心,接過鳥兒,朝幔陀一拱手:“多謝娘子。”

隨即回身一揮手,大喝一聲:“回營!”

禁軍們齊聲回應,百餘人的騎兵,回身疾駛而去,激盪起無邊的塵土。

幔陀一行險之又險地剛剛返回真定縣衙,夏祥就被崔象傳到真定府衙。崔象先是語重心長地說起他以前初入官場之時的熱血和激情,後來經歷事情多了才知道,有時候退讓並不是無能懦弱,也不是不為民做主,而是為了顧全大局,為了中正平和的君子之道。

隨後崔象直截了當地要求夏祥中止董現一案的審理,直接判處付科斬立決,報經府衙,府衙會上報大理寺和刑部核准,一旦批文下達,即刻行刑。

夏祥清楚崔象急於要處死付科,必是受到了背後的壓力。按說崔象身為知府,雖是他的頂頭上司,對真定縣之內有過問之職責,但並無決定之許可權。他並沒有一口回絕崔象,而是以大張聲勢在滹沱河中打撈了董現屍體為由,聲稱董現一案已經深入民心,若是草率結案,怕是會引發百姓不滿。向來民心似秤、民意如鏡,崔府尊在真定為官以來,頗多清名和官聲,斷不可因為董現一案而毀於一旦。

夏祥先是送了一記高帽讓崔象戴上,然後口風一轉,說他已經查到了確切證據證明董現一案的幕後真兇,並沒有牽涉到達官貴人,只是生意上的糾紛所致。不出七日,他必能查明一切真相,順利結案,然後將案情呈報給崔府尊。

崔象還想再說什麼,夏祥以還有事為由,匆匆告辭離去,不再給崔象說下去的機會。儘管夏祥也知道,崔象真要強行向他施壓,他也會十分為難。眼下最要緊之事,就是儘快查出真兇,讓真相大白於天下,就算幕後的黑手勢力再是強大,也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

此時崔象還沒有收到京城來信,讓他全力制止夏祥審案。

得知了幔陀一行在市樂的遭遇之後,夏祥更加斷定董現之死的背後,必定大有隱情,居然連禁軍都出動了,可見裴碩章是得到了指示之後才明白過來,要不惜一切代價留下嚴孫和董李氏,好在幔陀和馬展國機智應變,總算帶回了嚴孫和董李氏,雖莊非凡未能押回真定是為遺憾,卻也算是有所收穫了。

夏祥心思浮沉不定,想了一遍所有事情之後,他又和蕭五、幔陀和馬展國、丁可用幾人沿河走了半天。

已是深秋,秋風瑟瑟,有了深深的涼意。夏祥一行幾人來到一處餅店,餅店名楊麻子大餅,門面不大,是一棟兩層小樓。門前有一株高大的白楊樹,此時樹葉落盡,只留下光禿禿的樹枝。

樓宇風格頗有唐韻餘風,門口還有一副對聯,也是頗有味道。

上聯:炮製雖繁必不敢省人工;下聯:品味雖貴必不敢減物力。對聯雖不工整,卻也合經營之道。幾人進門之後,堂柱之上,又有一副對聯。上聯:修合無人見;下聯:存心有天知。夏祥暗暗點頭,此家生意如此興隆,並非偶然,店家必有過人之處。

到了樓上,選了一處好位置坐下,卻不見小二過來招呼,蕭五正要喊人時,卻見店家急急上來,走到夏祥面前,一揖到底,誠惶誠恐地說道:“小人田不滿見過縣尊。”

夏祥一愣,低頭一看,沒錯呀,他著青衣戴小帽,是書生模樣,不由得奇道:“店家,在下乃是一介書生,不是縣尊。”

田不滿咧嘴一笑:“縣尊乃是朝廷命官,小人不會看錯。”

“你莫非見過我?”夏祥想起當時打撈董現屍體之時,他曾在河中船上露面。不過離岸邊也遠,知道他是何許人的人也並不太多。

“小人並未見過縣尊。”田不滿神態恭敬之中,又有一絲得意之色,“方才縣尊上樓時,在樓道的狹窄之處,左顧右盼,生怕碰到烏紗帽的長翅。若不是常戴長翅官帽,怎會如此?真定縣衙之中,戴長翅官帽的人只有縣尊和縣丞。許縣丞小人認識,那麼閣下除了夏縣尊之外就不會是他人了。”

夏祥樂了,說來他戴長翅官帽的時候並不太多,卻不承想已然養成了左右避之的習慣,不由得哈哈一笑,人都有許多習慣成自然的行為,只不過自己習以為常不覺得什麼,在有心人眼中,卻成了顯著的特徵。

田不滿年過五旬,乾瘦的臉上有一雙大得驚人的眼睛,眼睛精光閃動,眼球轉動之間,頗是機靈。一雙大大的招風耳和稀落的眉毛、稀薄的嘴唇,從長相上可以判斷他是一個精明、機智並且善於察言觀色之人。

夏祥心思一動,笑問:“田不滿,你的名字倒是頗有意思,是取‘永不自滿’時時告誡自己嗎?”

田不滿方才在樓下的櫃檯裡面算賬,不經意一瞥,見到夏祥一行上樓,原本沒太在意,忽然想到了什麼,忙放下手中毛筆,來到樓梯處目不轉睛地盯著夏祥的背影,等看到夏祥在樓道處左顧右盼的動作,頓時眼前一亮,斷定此人正是新上任的夏縣尊。

奓著膽子鼓起勇氣親自上來侍候夏縣尊,是想留一個好印象,好讓夏縣尊記住他,不想一見之下,夏縣尊不但平易近人,且沒有官腔和架子,他的膽子就更大了幾分:“回夏縣尊,小人小時候家裡窮,總是吃不飽飯,再加上小人飯量大得驚人,小人父母嫌棄小人吃得太多,就為小人起名不滿,意思是怎麼也填不滿……”

“哈哈,好一個田不滿。”夏祥放聲大笑,又想起了店名,繼續問道,“你姓田,店名為何叫楊麻子餅店?你臉上也沒有麻子。”

田不滿能和縣尊說話,已是三生有幸,不想縣尊對他還大感興趣,不由得更加開心了,忙獻寶似的說道:“夏縣尊有所不知,小人以前本是做糧食生意,後來賠光了,就轉行開了餅店。原來的飯店主人叫楊麻子,本是泉州人,因家中有事,盤了店面回泉州去了。因楊麻子大餅名氣響亮,在真定縣也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招牌,小人接手之後,也就沒有改名換姓……”

“店家,有什麼招牌菜,儘管上來。”幔陀並不喜歡田不滿過於卑躬屈膝的做派,不想他再囉唆下去耽誤夏祥的正事,就想打發了他。

“是,是。”田不滿偷看了幔陀一眼,卻被幔陀冰冷的眼神嚇得一縮脖子,忙下去張羅東西了。

不多時,田不滿又上來了,手裡託著托盤,有各種小吃、點心、瓜果,還有招牌豆腐和大餅。

放下之後,田不滿還不想走,站在一旁:“夏縣尊,有事情儘管吩咐小人,小人就在一旁候著。”

“你下去吧。”幔陀揮了揮手。

田不滿一臉失望之色,應了一聲,不情願地下樓。才下了幾個臺階,卻聽到夏祥的聲音傳來:“店家留步。”

田不滿如奉聖旨,忙不迭返回:“夏縣尊有何吩咐?”

幔陀不解地看了夏祥一眼,夏祥卻是淡然一笑,不慌不忙地夾起一粒花生米放在嘴裡,慢慢咀嚼:“店家以前做的是什麼糧食生意?”

“小人,小人……”田不滿欲言又止,目光閃爍不定,“小人只是小打小鬧,居中撮合,並不是什麼大商人,比不了徐望山徐員外和馬清源馬員外。”

“你是牙人?”夏祥並非閒來無事,非要和一個店家聊上幾句以顯示他身為縣尊的平易近人,而是他察覺到了田不滿的過人之處或許會有用處,可以從他左顧右盼就得知他是縣尊身份之人,又長年累月混跡在市井之間,田不滿所知道的事情,怕是比馬展國和丁可用還要多。

“正是,小人之前一直是牙人。雖不如安祿山一樣會六國的番語,卻也能說會道,會七八個地方的方言,而且童叟無欺,公平交易,所以小人當牙人時,也算是小有名氣。”田不滿對以前當牙人的經歷頗為自得,動不動就搬出安祿山曾為牙人的經歷為自己增光,“雖說牙人多被人誤解,稱之為牙儈,有侵漁百姓、欺行霸市、欺詐哄騙、鑽營漁利、收取高額佣金、損害交易雙方利益之舉,不過小人向來恪守操守,從不從中漁利,只收取應得的報酬。”

夏祥才懶得理會百姓對牙人的評價,牙人居於買賣人雙方之間,從中撮合以獲取佣金,在官府也登記在冊,發放牌照,是經過許可的正當職業,他只關心田不滿所做的糧食生意是撮合誰家:“田不滿,本官問你,你既是牙人,和誰家做糧食生意?莫不是徐望山和馬清源?”

“不是,不是。”田不滿連連擺手,“小人倒是想和徐員外、馬員外做生意,可惜徐員外和馬員外瞧不上小人。真定縣的糧食生意,全部被徐員外和馬員外一手掌控,小人後來迫於生計,只好為市樂縣的董員外跑前跑後,賺一點兒辛苦錢。”

本來馬展國和丁可用十分不解夏縣尊為何要和田不滿說個沒完,眼下最要緊的事情應該是儘快提審嚴孫和董李氏。市樂縣只搶回了莊非凡,崔府尊又向夏縣尊施壓,說不定不用多久連嚴孫和董李氏都會被強行押回市樂。現今第一要事是從嚴孫和董李氏嘴裡審出至關重要的口供,好讓崔府尊和裴碩章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