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糯是差不多晌午過去養生堂的, 養生堂今日竟有不少客人，除了原先幾位固定的客人，沈糯還瞧幾位新面孔, 都是微微有些豐腴的婦人。
喬掌櫃笑眯眯告訴沈糯，“這幾位客人都是這幾日的新客，那位穿著湖色褙子的是賈夫人，她前幾日路過養生堂, 有些好奇，來試了試……”
這位賈夫人約莫三十左右的, 穿著身湖色撒花金團刺繡的褙子, 有些豐腴, 皮膚微微有些蠟黃。
她是諫議大夫的妻子，諫議大夫是五品官, 每月俸祿八兩。
賈夫人昨日路過養生堂, 她也是第次瞧養生堂，她才出月子, 其身體不是很舒服, 又對養生堂好奇, 去問過掌櫃, “掌櫃，這才出月子, 不知是不是月子沒做好, 身子總有些不舒服，這養生堂當真能調理的身體？”
她月子裡雖不用親自照料孩子, 但孩子太嬌氣，不肯吃乳孃的奶。
所以夜裡孩子都是同她睡，她半夜還得起來奶次孩子, 睡眠不好，而且從生下第胎後，她就再沒瘦下去過，這已是她第三胎，身子比之前還要胖，出了月子斤都沒輕，加上夜裡起來奶孩子，氣色也不好，每日都睏乏。
她還請郎中瞧過，郎中說她是生產時虧了些氣血，加上月子裡操勞，給開了幾幅食療方子，讓她慢慢調養。
她吃了半個月，沒甚大用處。
今出門閒逛，就看這養生堂，就來問了問。
誰知掌櫃就說，“夫人放心吧，養生堂般的小病小痛都能調理，產後虧損，養生堂也是可以調養的，夫人要不試試？”
賈夫人還問，“這應該如何調養？”
她是以為，可能有藥浴甚的。
掌櫃道：“夫人上樓，先洗漱，然後疏鬆筋骨，再睡上覺，沒什麼比好好睡上覺更能修養身體的了。”
“就這嗎？”賈夫人遲疑，這聽著有些不靠譜啊，睡覺就能把她生產和月子裡虧損的身體調理好嗎？
她日裡有乳孃幫著照顧孩子，日裡也都能睡的，但也沒什麼用處啊。
掌櫃就是笑，“們這裡睡上覺，可跟夫人家中不同，夫人不妨試試。”
賈夫人著也不缺那麼幾兩銀子，她的丈夫個月俸祿雖不高，但她有嫁妝，自己有鋪子莊子收租，平日裡不缺銀子花，這幾兩銀子還是不心疼的。
雖不心疼，但賈夫人還是要了二樓的房。
二樓房間是五兩銀子個時辰。
等沐浴過後，女夥計讓她躺在床榻上，幫她捏筋骨。
賈夫人那心裡得還是，遭了，看樣子是又上當受騙了，來捏捏筋骨，睡睡就收五兩銀子……
不過捏著捏著，賈夫人睏意來的很快，微微張口打了個哈欠，就已酣然入睡。
醒來時，賈夫人有些茫然，她這覺睡得也太舒服了。
身體輕鬆大截，而且去照照銅鏡，不知是不是錯覺，就連蠟黃的臉色都好了不少。
等到晚上回去，她用了些清淡飯食，第二日早上，去稱了下.體重，竟掉了斤。
賈夫人大為驚歎，她本來要奶孩子，加上氣色不好，不敢節食來減輕體重，早食與午食都是常吃，晚上就吃的清淡些，但不知是不是上了年齡，這個法子，沒有讓她體重有任何變化。
可從那養生堂回來，她竟掉了斤秤。
而且昨天夜裡，她也睡的很好，雖中間還被孩子哭醒喂了次奶，但也立刻入睡，她以前半夜被孩子吵醒，便很難入睡。
早起來，身子也很鬆快。
賈夫人很驚喜，才知道養生堂真的有點名堂。
所以就幫著宣傳宣傳，喊了玩的較好的幾位夫人去試試。
她之前有些胖，有些自卑，圈子也都是身形同她差不多的夫人們，且都是官夫人。
連續來了幾日，她們發現養生堂真的可以讓體重變輕，皮膚變好，自然就成了養生堂的忠客人。
女子愛美是天性，有這樣神奇養生調理身體變美的方，誰不喜歡？
賈夫人和另外位夫人還買了身份牌。
四十三塊身份牌，現在就剩下二十九塊了。
其餘幾位夫人，還捨不得花這麼大筆銀來買身份牌，她們也沒賈夫人有錢，隔三差五才去養生堂次。
賈夫人卻是天天都來，效果也是最好的。
喬掌櫃告訴沈糯，“賈夫人第日來時，那臉色當真黃的沒法看，現在雖還有些蠟黃，其已好很多了。”
沈糯道：“婦人生產最是傷身體的，要是孕中都不知怎麼養生的話，生產時非常傷身，不少婦人生產其都需要兩年才能恢復過來，賈夫人要是連著來養生堂月，她的皮膚也回到她這年紀最好的狀態，體重也能輕下去十斤。”
生氣就是最滋養身體的東西，能幫著把身體恢復到最好的狀態。
當你精神氣十足，身體充滿力量時，自然不再過多的去攝入各種食物。
所以養生堂的確可以幫著減肥的。
沈糯沒過去跟客人們打招呼，她跟喬掌櫃說了聲，過去後廚看了眼。
今日後廚準備做道甜湯。
蓮子銀耳百合羹。
沈糯有空時，都親自熬煮這些湯湯水水。
家裡沒什麼事，她就在養生堂後廚幫著煮了鍋蓮子銀耳百合羹。
文火慢熬個時辰，銀耳裡面的膠質全都給熬煮出來了，入口軟糯，滿院子都是香甜的氣息。
沈糯用個食盒裝了大盒，帶回去給家裡人喝。
沈糯熬好甜湯後就提著食盒出了養生堂。
沈糯剛離開，賈夫人和另外幾名夫人已從二樓下來，她們也不急著離開，過去後院的木亭裡閒聊，喝點湯水。
聞滿屋子的濃郁的香甜氣息，賈夫人忍不住問喬掌櫃，“掌櫃，今煮的什麼湯？聞起來也太香甜了。”
她之前來的幾日，可沒有聞過這麼濃郁的香味。
喬掌櫃笑道：“是們東家煮的蓮子銀耳百合羹，賈夫人前幾日來的不湊巧，們東家最近有事，沒過來養生堂裡，不然東家在時，都是東家煮湯，們東家煮的吃食，那真真是絕，今日就是們東家煮的甜羹，夫人快去嚐嚐吧。”
賈夫人有些遲疑，甜湯啊。
喬掌櫃卻看出她的疑惑，笑道：“賈夫人放心吧，們東家說了，夫人偶爾喝點甜湯也沒事，不影響減重的。”
賈夫人這才放心下來，帶著幾位好友過去後院閒聊喝甜湯。
這甜湯滿滿的膠質，入口即化，香甜軟糯，口感絕了。
賈夫人嘗了口，忍不住感嘆，“這養生堂的東家好生厲害，弄個這個養生堂不簡單，做吃食手藝也是絕，以後若有機，真這東家。”
………………
沈糯回去路上，起沈父愛吃魚，她提著食盒過去菜市買些菜。
南街這邊就有個挺大的菜市，裡面什麼菜都有。
沈糯過去時，瞧有賣小鯽魚的，巴掌大的小鯽魚，颳去魚鱗和內臟，抹點鹽巴用油煎的微微焦黃，別的什麼調料都不用給，味道都能無比鮮美。
沈糯買了幾斤小鯽魚，還買了只雞，晚上在給阿煥煲個雞湯，阿煥後日就要去考試了，得好好補補身子。
買了魚和雞，沈糯又買了些別的菜，才準備回沈宅。
走到菜市門口時，撞個婦人跟個頭髮都有些花的老者吵架。
婦人是肉攤子上的攤主，指著個頭髮花的老者罵道：“你這老不死的，何時賣你壞肉了，誰知你是哪得來的壞肉，跑來的的肉攤子上誣賴。”
老者氣的渾身顫抖，“晌午才在你肉攤上買的塊肉，你還用張油紙幫包起來的，說怎還要用油紙包，等下午準備做吃食，開啟才發現是塊壞肉。”
婦人破口大罵，“你這老賤人，都說了，你這塊肉，不是攤子上的，還不趕緊滾，在影響的營生，小心家男人來了揍你。”
說完，婦人把老者扔在她攤子上的塊發的豬肉給擲在了上。
老者已氣得臉紅脖子粗，身子直抖。
沈糯低眸看了眼上的肉，發，的確是壞的。
這個天氣還是有些冷的，這樣的壞肉應該是儲存不當引起的。
周圍攤位上的人都不敢說話，只看熱鬧。
沈糯抬眸，各自掃了眼豬肉攤婦人和老者的面相。
婦人眼小眉下，顴骨高，頭尖額窄，臉橫肉，面相兇，是個不好相處且心眼不好的人。
而老者面相，眉濃且眉形都快連起，這樣的人脾氣固執，但不壞。
且老者鼻形和嘴相都很端，眼目光有神，也是個很有責任心的面相。
所以這老者應該沒說謊，是婦人的原因。
老者不善罵人，回的幾句話也都文縐縐的，反被婦人陣擠兌。
眼看老者出氣多，氣少，這是被氣狠了快要閉氣的表現。
老者個踉蹌，往後倒去，沈糯距離老者不遠，急忙兩步過去扶著老者後背，把人扶到旁邊的個石墩子上坐下，“老爺子，沒事吧？”她在老爺子太陽穴輕點了下，老爺子這才舒服了些，臉色沒那麼紅了。
老者看了沈糯眼，面色雖還不好，但對沈糯說了句，“謝謝姑娘。”
婦人冷笑聲，“老不死的，要死滾遠點死去，別死這裡，晦氣！”
老者又開始大喘氣起來。
沈糯望向肉攤上的婦人，問道：“嬸子，這塊肉當真不是你賣給老爺子的嗎？”
婦人聽沈糯的問話，目光自然而然挪到沈糯臉上，與沈糯四目相對，她聽這問話時就破口大罵，但對上沈糯的目光，不知為何，心裡有股子奇異的感覺蔓延開。
沈糯問話同時，已站在老者身後，用老者身子擋住大家的視線，雙手掐了個決。
真言咒，只要跟需要吐露真言的人目光對上，就能成。
婦人心底那股子怪異感覺過去，她本罵小賤蹄子兩句，脫口而出的話卻變成了，“就是晌午那賣給他的壞肉又如何，有本事讓他報官去！不僅把壞肉賣給他，平日裡家男人買回頭的整頭豬，都還先注水了再宰殺，增加重量……”她股腦自己平日裡在攤子上幹的壞事全都說出來了。
她平日裡其很少賣壞肉，賣給老頭的那塊壞肉是之前在家裡剁肉時，不小心掉在桌案後，沒注意，過了幾天傳來股子臭味，才從後面翻找出這塊肉，已發發臭，她就把肉洗乾淨，再用鹽水泡了許多，把臭味泡掉後，帶來肉攤上。
今這老頭來買肉，要了塊最嫩的梅子肉。
她時貪心，把給老頭的梅子肉換成了這塊壞肉，還特意用油紙包起來給老頭。
老頭大概也不常買菜，提著油紙就走了。
婦人驚恐的捂著嘴巴，她怎麼連自己給肉注水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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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平日雖兇悍，但賣的肉也都是夠重量的，壞肉也沒賣過兩次，所以客人挑不出她的錯來，她攤位上的生意還不錯，現在她說出這番話來，簡直是自毀名聲，以後都別在這裡做營生了。
“好哇，說她家肉怎麼有時候買回去切開後有淡紅色的汁液滲出來！”
“真是黑了心肝啊，就該報官抓她！”
“可不是，這影響的可是們這裡整個菜市。”
老者婦人突然承認賣壞肉給她，微微皺眉，這婦人不太對勁，像是突然被迷了心知開始說話。
但說話是好事，老者不再糾結，起身過去把壞肉撿起來扔在婦人攤位上，“肉還你，把肉錢還。”
婦人還不給，周圍人都在罵她，讓她把錢還給老者，最後還有人報官。
婦人鬧大了，臉慘的把晌午老者買肉的錢扔了出去。
老者蹲下身子，慢慢撿上的文錢。
沈糯也蹲下，幫著老者把文錢都給撿起來，還給老者後才說，“老爺子，您住哪？要不先把您送回去吧。”
老者擺擺手，“不用，還要買點肉回去蒸蛋吃，剛才謝謝姑娘了。”
沈糯笑道，“不用謝，那老爺子，先走了。”
她離開時，還忍不住跟老者說，“老爺子，您買肉和魚的時候，都用跟草繩幫你直接穿好的，提著繩就成，要是用油紙給您包起來，那鐵定有問題。”這老爺子應該不怎麼買菜的，不然不買肉還給掉包都不知道。
老者摸了摸鬍子，“多謝姑娘，都記下了。”
這好心姑娘離開，老者看了眼那驚慌失措的肉攤婦人，婦人還在哭鬧的喊，“怎麼就說出這樣的話來了？不可能，不可能啊。”誰突然把自己做過的壞事說出口來，這也太邪門了。
老者皺皺眉，回頭看了眼走到菜市門口幫他的那姑娘。
他總感覺，那姑娘有點特別，也不知是不是錯覺。
…………
沈糯也沒太把菜市遇的老者放在心上。
回到家裡後，她把蓮子銀耳百合羹倒出，先讓家人喝了些糖水。
晚上時候，沈糯燉了雞湯，煎了小鯽魚，又做了個紅燒肉，醋溜藕片，家常土豆絲。
吃過晚飯，沈煥沒去休息，也沒繼續挑燈夜讀，過去後花園跟阿糯說說話，再有日就要考試，他也不給自己太大的壓力，適當休息反而比較好。
後天大早，沈糯早起，早食她做的比較清淡，就是碗陽春麵。
她昨天晚上做了不少鬆軟的醬香餅了。
還做了好幾種口味的，有肉沫醬香餅，雞蛋醬香餅和韭菜醬香餅。
她麵粉揉的好，這些餅哪怕涼了，同樣都很鬆軟美味。
很多學生考試時帶的乾糧都是硬邦邦的餅子，吃上口能噎死人。
哪怕阿煥是去考試的，沈糯也希望他能好受些。
吃過陽春麵，沈煥帶著身份憑證，硯臺筆墨，跟阿姐給他做的醬香餅和大壺水去了貢院。
沈糯親自送阿煥過去貢院，看著阿煥到貢院裡。
沈煥自己其也沒多少緊張的感覺。
三日時間晃而過，沈煥考完。
沈糯這三日，只有晌午過去養生堂幫忙煮湯，其餘時間她都在附近集市上轉轉，她尋個鋪面做藥堂。
但直沒遇要的鋪面，要麼都是二三層樓的鋪子，那麼鋪子太小不適合。
第三日，沈糯在養生堂煮好湯，打算回，喬掌櫃忽然叫住他，“東家，你是不是還在尋鋪面？隔壁的鋪子掌櫃的不打算做了，知道你還買個大間的鋪面，這才同你說說的。”
沈糯驚喜道：“隔壁的布莊嗎？”
養生堂隔壁是個布莊，裡面賣各種布料還有成衣，很大間鋪面，過去後院，還有排倒座房，可以用來放雜物或者其他東西。
沈糯就滿意的也就是隔壁這種鋪子，最好離養生堂近些，隔壁布莊要真是賣，就挨著養生堂，那在太好了。
喬掌櫃笑道：“是隔壁的布莊，東家年歲同差不多，子之前直在江南有營生，現在也希望全家團聚，都能回江南去，所以東家打算把布料成衣都便宜賣出，再把鋪子賣掉。”
“那去隔壁問問。”
沈糯滿心歡喜。
她與隔壁布莊的東家也過幾面，姓錢，喚她聲錢嬸。
錢嬸既是布莊的東家，也是布莊的掌櫃，都是她自己看鋪子的。
過去時，錢嬸還在，也沒什麼客人，沈糯問了兩句。
錢嬸的確是不繼續做了，她年歲漸大，子的生意在江南也穩定下來，她過去跟子孫們團聚。
得知沈糯買鋪子開藥堂，錢嬸也是個爽快人，要了八百兩銀子。
這價格也是適中，沒有漫天要價，是常價格。
沈糯也不墨跡，直接跟錢嬸去把鋪子過戶，兩人還籤有文，錢嬸可以繼續多用鋪子半月，好把布莊的布料和成衣都便宜出售。
沈糯今要去貢院接沈煥，還買到心儀的鋪子，心情特別好。
過去貢院，考試的學子們陸陸續續出了貢院，沈糯很快瞧沈煥，朝他揮手。
別的學子都是面如菜色，沈煥面色如常，基本沒半點影響。
看阿姐，沈煥也露出笑臉來。
姐妹兩人回沈家，路上時，沈糯還問他，“阿煥，你覺得考題如何？”
沈煥道：“考題不算難，今天最後片文章是‘人倫’。”
人倫，既是人與人之間的禮儀，或君臣，或父子，或夫妻等等之間的各種關係。
沈糯覺得，人倫或許才是碧江院真要考的內容，知道學子們對於人倫之間的看法。
那位章夫子，既先注重人倫，說他挑選的學子是以品行為重，這也是為何之前很多學子成績出眾，章老夫子卻沒看中。
既以這方面為重，沈糯倒是不怎麼擔心阿煥。
阿煥是非觀是很分的。
十天後才出成績，所以還要等上十日。
這十日，沈煥也沒鬆懈，每日還是抽時間看。
但沈煥考完，大家都不那麼緊繃了，沈糯抽了幾日，帶著沈父和沈煥在京城比較出名的方都轉了轉。
十天時間，晃而過，布莊的錢嬸已把剩餘的布料和成衣都賣的差不多了。
她這裡賣的布料都不錯，還是半價出售，買的人挺多。
基本等沈煥成績出來，沈糯也能開始找人修葺布莊了。
碧江院錄取的學生只有五十名，但考試的學子差不多都有七八百人，十天時間到，沈糯大早就跟阿煥還有沈父起過去院，錄取名單都是張貼在院外的告示牆上。
今日來看名單的人極多，有人歡喜有人愁。
沈糯跟沈父和沈煥費力才擠到告示牆前。
從告示牆上張貼的名單，從上往下看，終於在最後名找到了沈煥的名字。
沈父和沈糯都松了口氣，又為阿煥歡喜。
三人再費力擠出人群，沈父感慨道：“阿煥如願考上碧江院，日也該啟程回去了。”他這來回，耽誤差不多兩個月。
沈糯道：“送爹爹你出城。”
她知爹爹惦記著水雲村的學生們，那裡窮，村裡也沒秀才，就他個秀才，村裡讀的孩子們都指望著他。
三人說著，從院裡走出名老者，穿著身灰袍，頭髮花，不苟言笑。
周圍不少人都喊，“章老夫子。”
三人朝著老者望過去，沈糯微怔，竟是半月前，她在菜市幫過的那位老者，他就是碧江院最出名的章老夫子。
章老夫子也瞧沈糯，同樣楞了下，然後朝著沈家三人走過去。
沈糯朝章老夫子微微頷首，“章老夫子。”
章老夫子不苟言笑的表情鬆動了下，大概是還衝沈糯笑笑，許是太久沒笑，試了下放棄了，才問，“這是你阿弟？”
沈糯笑道：“舍弟沈煥。”
沈煥？章老夫子看了沈煥眼，他還記得他的那篇人倫的文章。
這學子在其他學識方面，很多都不如別的學子，但那篇人倫，他還是印象深刻，很多人都認為父子，夫妻，母子之間，男為天，女為，子女永遠都該敬重孝順父母，他卻道人和萬物都是平等相待，孝可以，但人不可愚孝，君臣之間也該如此。還有夫妻之間，亦是該平等相待，女子不該是附屬物。
在其他很多觀點上，他也有很獨特的解，是個好苗子，其他學識，他多教教就能補上。
所以最後，章老夫子還是從幾百學子中選了沈煥。
章老夫子拍了拍沈煥，說了句不錯。
沈煥面色泛紅，有些激動。
章老夫人並無過多跟沈家人寒暄，跟沈糯頷首下，才轉身離開。
但已足夠讓周圍學子指指點點，都在這個沈煥的來頭。
沈煥和沈父卻好奇章老夫子是怎麼認識阿糯的，回去路上，沈糯簡單說了說章老夫子在菜市的遭遇，兩人這才瞭然。
回到沈家後，沈糯做了大做豐盛的飯食為沈父餞行。
次日，沈糯和沈煥送沈父出城，沈父坐上商船離開京城。
三月中旬，碧江院開學。
碧江院裡面可以住宿，但學子們不少都是京城人士，住在院的不多，沈煥也沒住院，他喜歡沈宅，能每日都到阿姐。
日子悄悄流淌，到了四月初，沈糯的養生堂已開了三個月了，客源越來越穩，基本上每天晌午那，四十三間房都是滿的，偶爾客人們還得在前天就預定次日晌午那兩個時辰的房間，因為這個時間點好可以午睡。
養生堂的神奇功效也在越來越多的婦人太太們口中流傳開，也有些年輕的姑娘千金們過來養生堂調養身體。
越是年輕的姑娘，待在養生苑的效果越好，睡上覺起來，那臉色紅潤得誘人。
對面玉竹客棧掌櫃的臉色也是越來越黑。
本以為養生堂堅持不到個月就能關門，現在已三個月了，生意卻原來越好，而且全部都是回頭客。
他就是掌櫃，太清楚回頭客意味著什麼，意味著養生堂是有真本事的，可聽來聽去，這養生堂裡面就是鬆鬆筋骨睡睡覺，別的什麼服務都沒了，裡面到底有何神奇的方？真的按按摩睡覺就能把身體養好？
可出養生苑的女客們，肌膚氣色都越來越好，他還看諫議大夫的夫人，賈夫人身形豐腴，來養生堂個月，身形肉眼可的瘦了下去！氣色也更好了，才出養生苑時，賈夫人臉色蠟黃，現在的賈夫人雖還有些微微胖，但皮膚皙，臉色紅潤，整個人都顯得年輕了幾歲！
現在又月初了，他還得把賬本帶去鎮國公府給大夫人查賬，可他都不去鎮國公府，他無顏面對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