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力與靈力還在體內亂竄,朱六點身形不由自主的再次拔高,幾乎要碰觸到洞穴頂部,天蓬元帥印懸在頭頂,絲絲縷縷的金光垂落下來,映照的他猶如天神下凡。
“元帥,元帥回來了。”坐在角落裡咳血的天罡已經痴了,目光灼灼的看著朱六點。盼星星盼月亮,盼了數百年,終於再次看到天蓬元帥印熠熠生輝的一刻。
無論是特警還是特工,無論是魔族還是仙人,這個時候都揚起頭仰望神蹟。朱六點腹部的傷口在仙力和靈力的幫助下迅速癒合,看著給自己造成重創的骨魔,抄起頭頂上的天蓬元帥印,輪板磚一樣狠狠砸了下去。
“破骨頭架子牛掰什麼?”
“老子差點被你捅死!”
“看我不把你砸碎了餵狗!”
在一片驚愕的目光注視下,天神下凡的朱六點以流氓打架的姿態將骨魔按在地上,一塊塊的把骨頭拆下來。
可憐的骨魔毫無還手之力,重新變成一堆骨頭棒。
跑吧,這胖子下手太狠了。魔族僅存的抵抗意志徹底消退,像被狐狸鑽進窩裡的一群小雞仔,在地下洞穴中漫無目的的四散奔逃。
杜子騰四人召喚和維持骨魔運轉幾乎已經耗光了魔力,又在羅盤破碎時受到反噬,此時死狗一樣趴在地上。程蘇蘇看著這幾個新任魔君的忠實走狗,重傷她父王又害死元叔的兇手,咬著嘴唇步步逼近。
朱六點注意到程蘇蘇的舉動,沒有阻止,而是邁出一步擋住特工們的視線,他已經聽到牛蹄筋在呼喝繳槍不殺、抓活口的廢話了。
身後傳來幾聲沉悶的痛呼,帶著血腥氣的程蘇蘇來到剛剛縮小身形的朱六點身邊,魔體已經消散。
“痛快了?”朱六點小聲問。
程蘇蘇拽著朱六點的胳膊,身體發軟的靠在他的肩頭,雖然是手刃仇敵,第一次殺人還是讓她有些不適應。
“話說你的魔體到底啥樣?隔著黑霧完全看不見啊。”朱六點不懷好意的上下打量程蘇蘇。
“要你管!”程蘇蘇狠狠掐住朱六點的肥肉,惡狠狠道。
一番插科打諢,總算緩解了程蘇蘇的不適。牛蹄筋效率很高,沒過多久就打掃完戰場,數百魔族抱著頭蹲在地上,從今天開始,他們的身份就和偷渡客一樣,還是沒有祖國可以遣返的那種,也不知道國家會怎麼處理他們。
何瓊三人已經獲救,朱六點招呼眾仙人圍攏過來,掂著已經變化得如硯臺大小的天蓬元帥印,沉聲道:“剛才天蓬元帥印解開封印,釋放出的仙力已經突破了飛昇的界限,我很快就會破開壁障飛昇天庭,你們跟我回去吧。”
此言一出,眾人盡皆愕然。呂洞賓、天罡、財神和哮天自然高興,他們或是被迫來到凡間,或是來到凡間的目的已經實現。
何瓊小丫頭有些不開心,回到天庭又要忍受那數百年如一日的苦悶生活,那裡沒有手機、沒有韓劇,實在太過無聊。
嫦娥有些躊躇,此番下界相當於叛出天庭,回去之後不知道會遭到怎樣的懲罰。
最讓朱六點意外的是老齊頭,這老家夥整天自稱的太上老君轉世自然不是真的,可也應該確定無疑是天庭的神仙,此時竟然第一個跳出來說自己不回去。
“你要走?”程蘇蘇拉住朱六點,兩眼含淚。
“再次飛昇,去天庭報個到是必經程式,就算我不想走也對抗不了飛昇的力量。”朱六點拍著她的肩膀安慰道:“放心,我速去速回。”
得了承諾,程蘇蘇才戀戀不捨的放開手,站的遠遠的。飛昇時的仙力不是她作為魔族所能承受的。
老齊頭把洛神圖交給朱六點,小跑著躲到遠處,他是說死了也不回去,還不肯說出原因。嫦娥猶豫半晌也退到一邊,與其回那冰冷的廣寒宮,還不如留在凡間終老。
朱六點感覺越來越強烈,身體已經不由自主的要漂浮起來,洞穴半空浮現出一道縫隙,金光自縫隙中不斷湧出,很快就將這縫隙撐開成光門的形狀。
“哎,兄弟們往這看,我要飛昇啦!”朱六點嚎了一嗓子,眾人只見光門中射出一條光柱,將朱六點周邊完全籠罩,幾人雙腳離地,緩緩飄向光門。
“我了個大擦,真—飛昇啊。”牛蹄筋徹底看傻了眼,這幾日與天風集團戰事焦灼,他還沒來得及審問朱六點展現出來的力量到底是何緣由,難道這死胖子還真的是神仙不成?
眾人身影緩緩沒入光門,就在光門即將關閉之際,一隻毛茸茸的大手從伸出光門,把遠處站著的老齊頭拽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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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天上,天庭所在,仙霧嫋嫋,靈鶴齊鳴。一道彩虹自終南山起,橫貫長空,越過七十二殿,跨過三十六宮,直抵凌霄寶殿的琉璃金頂。
除了三清和佛祖還在忙著將洛神圖復位,重構天庭基柱,此時的凌霄寶殿之中,叫的上號的神仙、佛陀、菩薩盡數到場,幾乎神滿為患。玉帝端坐龍椅,久未露出笑容的臉上喜氣洋洋,在他英明神武的派財神和呂洞賓下界後不久,就助天蓬轉世順利得道昇天,再列仙班,更是把幾個有神位的仙人安全帶回天庭。
財神必須要大加封賞,至於呂洞賓,暫時忽略掉他是自己強行下界這種小細節,也要封賞。在下界受了苦的何仙姑,天罡元帥,哮天犬,需要好好安撫,一一打賞。
一圈封賞下來,該進入正題了。玉帝看著和猴子並排坐在白玉欄杆上
的朱六點,有些犯難。
前前世的天蓬元帥,被貶下界成了豬妖,前世的淨壇使者,打了佛祖的臉再次被貶下凡,和天庭須彌山都有淵源,又在兩邊都有案底,現在再次昇仙,該如何安排才好?
須彌山已經明確表態不接收,人家佛祖也要面子的。
天庭這邊倒是還好,畢竟當年的案子隨著翊聖元帥被捕,翻案是遲早的事,官復原職不成問題,可保護下界神仙,又把他們安全帶回天庭,這個功勞就不太好算了。
朱六點一臉蛋疼,飛昇之後他眼睜睜看見老齊頭被猴子拽上天庭,在猴子的手裡變成一根猴毛,被重新塞回後腦勺。然後猴子就賤兮兮的學著老齊頭叫了一聲大孫子。
原來在淨壇使者被貶下凡的時候,猴子就偷了天蓬元帥印,又偷渡了一根猴毛到人間,裡面存了他的部分法力和一縷意識,想幫著朱六點修煉重返天庭。
天庭裂隙的出現是個意外,雖然帶來了危機,但對朱六點來說卻也是加快修煉程序的契機。
難怪老齊頭不願回天庭,回來之後就剩下根毛啦。朱六點見玉帝還在講話,這套官話估計沒有半個時辰結束不了,湊到猴子耳邊小聲道:“猴哥,能不能把那根毛送我?”
“免談,弄出那麼個老頭來做甚?丟我的臉面。”猴子斷然拒絕。
你也知道丟臉啊,那不是你的分身嗎?難道是到了人間以後才長歪的?朱六點暗暗吐槽,不過還是耐心的跟猴子解釋:“你放心,我到了人間再把他喚出來,而且他也不願意回天庭,保證沒人知道和你有關係。”
“你還要回人間?”猴子問道。
“啊,必須回去啊,魔界裂隙還在,對人間的滲透不會停止,我怎麼能放心呢?”朱六點義正言辭。猴子啐了一口,滿臉壞笑:“我看是放不下你那親親公主小妹子吧?”
“猴哥。”朱六點咽了口吐沫:“我怎麼覺得你越來越像老齊頭了呢。”
剛才說的什麼胡言亂語啊,難道被那一縷分身影響了?猴子也發現自己不對頭,急得抓耳撓腮,一呲牙把剛剛插回去的猴毛拔出來扔給朱六點:“給你給你,以後這根毛與我就算斷了干係。”
把“老齊頭”要回來,朱六點很開心,打歸打鬧歸鬧,他對老齊頭還是有感情的,很難接受與自己互坑十幾年的老不死就這麼變成猴子毛。
玉帝的官方發言剛好結束,招呼朱六點上前聽封。
朱六點跳下欄杆,來到大殿中央,對著玉帝拱供手權當行禮。
玉帝也不以為意,這個朱六點起碼比那猴子有禮貌的多。
“朱六點抗擊魔族、救護仙友有功,封天蓬元帥,統領十萬水軍,入主北極驅邪院,你可願意?”
朱六點盯著玉帝的臉,沒有說話。
玉帝被看得好生尷尬,輕咳一聲:“難道你不願意?”
“敢問二郎真君,翊聖元帥可審完了?”朱六點問二郎神。
“已經審完。”二郎神應道。
“千年前我是否無罪?”
“確實無罪。”
“既然無罪,天蓬元帥本就是我的職位,何來封賞一說?”朱六點哂笑道。
“這…此言有理,那封為祖師九天御風雷尚父五方都總管北極左垣護天道上將都統大元帥天蓬真君意下如何?”
這一長串什麼鬼?欺負我沒文化啊?朱六點掏出天蓬元帥印,一字一詞對照,發現裡面多了御風雷和護天道兩個詞,二十六個字變成三十六個字,可有啥用呢?最後還是個天蓬真君。
“說了半天,立下汗馬功勞,官階是半級也不升啊?”其實朱六點也明白,天庭一個蘿卜一個坑,神仙又不會生老病死,根本升遷無望,他只不過是想難為下玉帝。
玉帝略顯尷尬,遲疑著問:“那你想要何種封賞?”
“我不要封賞,只要你履行承諾。”
“什麼承諾?”玉帝佯裝不知,可閃爍不定的眼神已經出賣了他。
“還有沒有點契約精神。”朱六點冷笑,回頭問猴子:“猴哥,當初我們約定的內容難道你沒向天庭轉達?”
“轉達了啊,玉帝老兒都答應了。”猴子嗖的一下竄到朱六點旁邊,掰著手指頭:“當年的案子翻了,財神送下界了,呂洞賓也下界幫你打架了,這三條算完成,接下來還有玉帝當面道歉,金翅大鵬鳥舔飯底一百年,十八珈藍唱曲,七仙女捶背捏腿暖…”
猴子每說一條,在場的神仙就臉色一變,朱六點覺得火候差不多了,連忙捂住猴子的嘴,再讓他說下去,師兄弟倆不來個二鬧天宮估計是走不了的。
玉帝臉都綠了,當初孫猴子提出來的時候他就氣個半死,今天竟然還當著這麼多神仙的面說出來,真讓他無地自容。好在觀音大士及時解圍,呵斥道:“悟空休得胡言,讓朱六點自己提要求。”
“好,既然天庭和須彌山都同意我自己提要求,我就不客氣了。”
時間回到飛昇時。
朱六點的靈力迅速向仙力轉化,仙力波動異常劇烈,神出鬼沒的裂隙自然不會放過送到嘴邊的肥肉。朱六點只覺得身體裡的仙力完全不受控制,飛速流向那無底洞似的裂隙之中。
不要再吸啦,再吸就X盡人亡啦…朱六點無聲的吶喊,再這樣下去,就會和想逆行裂隙上天庭的哮天一樣,被吃幹抹淨扔回人間。
危急時刻,朱六點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對著裂隙胡亂丟了一通天罡三十六法。結果用仙力催動的法術剛接近裂隙,就被吸幹仙力無疾而終。
反倒是用靈力催動的法術都能奏效,雖然不能傷害裂隙,但靈力卻留在了裂隙口,沒有被吞噬進去。
原來還有你消化不了的東西啊?朱六點急中生智,一股股靈力送到裂隙口,竟被他把裂隙口給堵滿了。
隨著裂隙被封住,吸收仙力的那股力量也戛然而止,朱六點這才得以順利昇仙。不過他留了個心眼,把餘下靈力全部貯存在天蓬元帥印中,然後把印中自己前世的仙力取出來,滿足昇仙所需。
有了控制裂隙的手段,朱六點原本打算放棄仙位仙力,順著裂隙回到人間的計劃自然要有所調整。
既然不用給裂隙繳“過路費”,就該輪到我來收過路費了,所以朱六點的發財計劃是這樣滴:
第一,給天蓬元帥印注入靈力,讓它由仙器降格為靈器,卡在裂隙裡作為溝通仙凡兩界的通道。
第二,設立天庭駐凡間大使這個新仙位,全權管理天庭千年前從凡間抽來的靈力,維持仙凡通道安全穩定;負責管理仙人下凡,凡人昇仙以及仙凡兩界物資流通貿易等事宜,避免交流過甚擾亂兩界秩序;負責阻止魔界向凡間的滲透。
第三,天庭駐凡間大使這個神位無需天庭提供俸祿,但所有經過仙凡通道的人和物資都需要繳納過路費,用這筆費用抵補大使的薪資。
嗯,美滋滋啊,從今往後我就是天庭和凡間唯一海關的唯一所有者,把高科技產品賣給神仙,把玉露仙丹賣到凡間,這裡邊的利潤多的無法想象,還要什麼點石成金?
朱六點提出自己的要求,凌霄寶殿鴉雀無聲。一眾神仙被這清奇的思路震得有些發懵,這是神仙說的話嗎?神仙不應該清淨無為太上忘情嗎?怎麼這要求如此的…市儈?
玉皇大帝率先反應過來,這個仙位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肯定是不及天蓬元帥的仙位,而且管理這條通道有什麼用?還貿易,我天庭天材地寶無數,和凡人有什麼可貿易的。
略一躊躇,點頭應到:“亦無不可,不過你必須保證裂隙穩定,若再有仙人被吸去仙力,下界蒙塵,唯你是問。”
凡間的東西好不好,您問問手機三廢就知道了。朱六點暗自竊喜,又問須彌山的意見。
觀音大士不理俗事多年,哪裡看得出這裡面的彎彎繞,只說同意。殿內眾仙皆無異議,何瓊歡呼雀躍,以後沒事都可以下凡間去玩了,哮天站在二郎神身後也是偷偷流口水,以後又有辣條吃了。
唯有天罡跳出來,抱著朱六點的大腿痛哭流涕:“元帥,祖師爺爺,我們好不容易將您盼回來,您何以棄天庭水軍十萬兒郎於不顧啊!”
“哭啥哭,嚎喪啊。現在有沒有魔族給你打,天庭水軍一天也沒啥事,難道我去北極驅邪院陪你們打麻將?”朱六點呵斥兩句,又覺得天罡為尋他下界受了不少苦,只得溫言相勸。
讓他代管天庭水軍,一旦有戰事,他保證向玉帝請求再領天蓬元帥之職。
天庭事宜安排妥當,朱六點在酒宴之上胡吃海喝一通,又打包了不少的仙丹仙果,穿過仙凡通道,到人間履職就任去了。
所謂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朱六點在天庭盤桓了大半天,人間的程蘇蘇藉助從魔族老巢收繳的魔晶修煉了大半年,一時間魔威大盛。
追著說好"速去速回"卻耽誤了好些時日的朱六點,從港城打到大海,卻在南海荒島巧遇尋找妖族的東域魔將龍煒。二人合力將其擊殺,才算平息了魔族公主殿下的怒火。
國安六處,牛蹄筋因為平亂有功已經升任處長,在朱六點的交涉下專門為他設定了一個聯絡辦公室。
其實朱六點是想要個大使館的,不過最終沒有獲得國家的認可,只好降格為天庭駐人界辦事處,但是獅子大開口要了高額的活動經費。
將猴毛變回老齊頭,讓他坐在門口當保安,楊紫琳和小獵豹負責處理日常工作,把紅姐從健身館挖來做財務,天庭駐凡間大使館正式開張,朱六點卻溜出去躲清閒,帶著程蘇蘇過上了沒羞沒臊的幸福生活。
若干年後,人跡漸稀的江邊廣場,黑髮藍眼、靈氣十足的小姑娘騎在一個乾瘦的老頭脖子上,雙手託腮,看著漸漸西落的夕陽喃喃自語:“齊大爺,您說我爸爸媽媽什麼時候能回來?”
老頭眯著眼睛,滿是褶皺的臉在金色晚霞的對映下宛如盛開的菊花:“小丫頭片子,告訴你多少遍了,叫太爺爺。”
小姑娘不高興了,把杵在老頭腦袋上的手肘拿下來,兩隻小手拽著老頭的鬍子用力搖晃:“哼,要不是媽媽非讓我叫大爺,我就該按爸爸教的叫你大哥。”
“聽你爸的咋行,該學壞了。”老頭疼得呲牙咧嘴,也不阻止小姑娘,對她很是寵溺:“放心吧,你那怕死的爸爸從來不打沒有準備的仗,你呂大伯,天罡大伯,何瓊阿姨和哮天都很強,加上你林峰叔叔,小偉叔叔和肖誠叔叔也都是一隻腳踏入仙界的厲害修士,肯定能順利把你姥爺接回來的。”
“太好啦!我還沒見過姥爺呢!”小姑娘歡呼雀躍,險些從老頭身上掉下來。
老齊頭連忙把這個小祖宗放下來,牽著她的手往回走,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暉將祖孫兩人的背影拉得很長,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