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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話:翠翼鳩

獨孤達設下奸計,引回紇大軍敦煌城,在城牆之上佈滿了箭手。幸好阿旺達的警覺性強,發現事情不妙,緊急命回紇軍撤退,牆上的箭手出現發箭攻擊,轉眼間數百回紇士兵中箭倒地,倒臥在血泊之中。

阿旺達憤怒,心知中計,轉頭一刀砍死史達;騎馬率兵快速衝出敦煌城,因為阿旺達機警,回紇軍死傷並不多,只是獨孤達此舉,激怒了回紇人,獨孤達背信忘義,使回紇全族憤概不已。

回紇大軍集聚在敦煌城外,全軍憤怒,議論紛紛,看見回紇士兵的慘死,漢人無恥背信,誓死要殺進敦煌城,殺盡所有漢人。民怨四起,怒聲大放,阿旺達已經壓抑不住民怨。玄奘知道事態嚴重,特地求見阿旺達。

「我知道法師的來意,但漢人實在是太無恥,竟設下陷阱,想滅我回紇全族,這一口氣是我回紇勇士所不能忍。聽聽四周請戰的聲音,攻打敦煌已經誓在必行。」

「我知道今天再說什麼,將軍也不會相信,將軍要攻打敦煌,也不是我可以阻止。但是一切的錯,只是少數人的野心,今日請求,請將軍不要傷害敦煌城的平民百姓。」

「法師的請求,本將答應,絕對不會傷害敦煌百姓。」

阿旺達率軍攻打敦煌城,回紇軍矯勇善戰,氣勢如虹,是報被伏擊之仇,只見一個個的雲梯架在城上,一個個的回紇兵衝上城上,與敦煌守軍展開戰鬥,進行殘酷的肉搏戰。

敦煌守軍不多,並不是勢力龐大回紇軍的對手,且事出突然,請不到援軍,只見唐軍紛紛敗退,大唐士兵一個個被殺,城內戰煙四起,屍體堆積如山,敦煌城內民心大亂,百姓紛紛向外逃難,陷入一遍烽火之中。

玄奘心中不忍,見如此慘狀,心中埋怨自己。原本是一片好意,想湊合回紇人與漢人和平相處,能讓百姓一同安居樂業,怎知事情會變成如此,出乎他的意料,反而使回紇人與漢人反目成仇,陷入一遍戰亂。

獨自一人走進敦煌城,眼見一個個的敦煌居民奔波逃難,紛紛逃出敦煌城,在街上躺了許多屍體,都是因為戰亂而死。玄奘心中懊惱,他們的死都是自己間接害死,原本本著一顆菩薩之心救世人,如今卻害了世人,真是陰錯陽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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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麼懊惱,也救不回這些人的性命,玄奘口唸大悲咒,希望替死者超渡亡魂。

「南無喝囉怛那哆囉夜耶.南無阿唎耶,婆盧羯帝爍缽囉耶.菩提薩埵婆耶.摩訶薩埵婆耶……」

玄奘獨自一人潛入刺史府,回紇兵與唐兵在刺史府外發生戰鬥。刺史府,就看見獨孤達拿著火把與利劍,到處亂砍與瘋狂大叫,獨孤達神智陷入迷惘,招如此劇變,已經失去理智。

「完了,一切都完了,我所建下的偉業,就要在一夕之間全毀。我對不起大唐,對不起敦煌城的子民,今日敦煌城就要在我獨孤達的手中失去,被回紇人佔領。」

獨孤達一人獨自走進藏經閣,玄奘怕獨孤達會想不開,尾隨在獨孤達背後,獨孤達狂笑,看著上千卷的佛經。

「你們都是我辛苦收集的寶貝,我獨孤達活不過今日,你們都要陪我一起葬身於此。」

獨孤達放火要燒佛經,玄奘見事情不妙,立刻上前阻止獨孤達,與獨孤達不斷的拉扯。

「清醒一點,刺史大人,這些是佛經,是至高無上的經典,一旦燒燬,就挽救不回。」

「今日敦煌城已經完了,與其讓它落入回紇人手中,還不如與我喪生在火窟之中。」

「冷靜一點。」玄奘將手一甩,猛力打了獨孤達一個耳光,清澈響亮。

「你打我……?」

「刺史大人,只希望你鎮定下來,聽我說完一個故事。故事聽完,你若覺得沒有道理,你愛怎麼燒佛經就怎麼燒,玄奘絕對不會阻止。」

「好,我就看你要編什麼故事說服我?」

「我所要說的故事叫做『翠翼鳩』,很久以前,有一座風景秀麗的名山,泉流清澈,果木茂盛。一對鳩鳥在大樹營巢而居,日子過得還算暇逸。

「在平順的生活裡,雄鳩努力的採集鮮美的果子,銜回巢內,小兩口的愛巢終於堆滿積存的果實。

「居安思危的雄鳩告訴妻子:『家中儲藏的果實先不要食用,現在外面還找得到其它足以謀生的食物,可以填飽肚子。天有不策風雲,等一旦遇到風雨,食物難得,才能靠儲蓄的果子維生。』賢淑的妻子連聲應好,欣喜於夫婿的勤勉、顧家。

「日子一天天過去,巢中鮮美的果子經歷風吹日曬,逐漸脫水乾燥,原來滿滿一巢的量,因而縮減許多。不明究理的雄鳩怪罪妻子:『我老早交待過,這些果子不可以食用,妳怎麼一個人吃掉?』

「『我沒有!』妻子回答。

「『之前,果子堆滿整巢,現在少了,妳沒有吃?那果子到哪裡去呢?』先生不信地罵道。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變少了?』妻子回答。

「他們倆爭吵紛紜不可開交。突然雄鳩一怒之下,用嘴啄雌鳩的頭。雄鳩那知,雌鳩竟然因此喪命。

「孤單的雄鳩,一個人難過得守在巢邊,忽然天降大雨,乾燥的果子吸水後又開始膨脹,滿滿填充鳥巢之中。雄鳩心想:『果子又滿巢了,明明就不是她吃掉的。』

「他對妻子懺悔:『可愛的妻子,求妳快快活起來吧,巢中果子真的不是妳吃的,我早該相信妳!一切都是我的錯,妻子,請妳饒恕我呀。』然而,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一對同修好之伴侶,能安樂住在山林中,卻因為無知愚痴而殺害對方,因而造成損失,實在是不值得。

「一念之間,可能讓好因緣轉為惡業,也可以讓惡因緣成為善緣。情緒生起的當時,一定要提醒自己,不要做胡塗事。

「佛經都是刺史大人努力收集而來,也是有緣得到,如今卻要燒燬佛經,佛經一旦燒燬,就不能復得,此乃大大的不智,有愧於當初刺史大人向佛之心。」

獨孤達聽了玄奘的故事,心中感動,已恢復理智,跪在玄奘的面前:「法師,我錯了,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背信忘義,更不應該心存燒燬佛經之意,差一點鑄成大錯。」

「刺史大人能實時覺悟,就是成就大功德。就算今日佛經落在回紇人手中,我想回紇人也會盡心盡力的儲存佛經。」

獨孤達痛哭流涕,向玄奘深深的叩拜:「這一切都實在太晚,我所鑄下的大錯,一切都無法挽回,徒傷多條人命,使敦煌城陷入大亂。」

「只要覺悟,一切都來得及,俗話說得好: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獨孤達從懷中拿出一卷手諭,交在玄奘手中,對玄奘說道:「這是我的手諭,法師憑我的手諭,就可以出玉門關。祝法師此次去西方取經順利,完成取經成就大功德。」

獨孤達又拿了數卷佛經交給玄奘:「這是我已經命人辛苦譯好的《蓮華經》,希望法師能攜帶身邊,好好儲存。」

「刺史大人的好意,小僧就此謝過。」玄奘拿起《蓮華經》,愛不釋手。

玄奘當夜憑著獨孤達的手諭,逃出敦煌城,再透過玉門關;穿過伊吾國,再至高昌國。過不久敦煌城就被回紇軍攻陷,瓜州刺史獨孤達也下落不明。

高昌國,是現今的吐魯番,高昌國王名字叫曲文泰。曲文泰篤信佛教,高昌國境內有許多小乘佛教的高僧,對佛法十分愛好。曲文泰有個女兒,人稱凌波公主,公主活潑好動,喜歡武術、刀劍、騎馬、射箭,正值青春年華,僅十五歲,個性叛逆,經常反抗高昌國王的話,但生得美麗動人,為高昌國第一美女,曲文泰對她是又愛又恨。

當玄奘經過伊吾國時,高昌使者恰巧在伊吾國辦事,於是拜見玄奘法師,回國之後立刻將經過報告給國王。曲文泰知曉,知道玄奘是大唐來的得道高僧,心中甚喜,立刻派大臣挑選五十匹駿馬,前往迎接玄奘,經過六天路程,玄奘等人到達高昌國的白力城,此時恰巧是午夜。

高昌國王命人立刻開啟城門,率領侍臣,手持蠟燭排成一列,親自走出宮殿迎接玄奘法師。不僅如此,當夜還親自陪伴玄奘法師,聽玄奘法師講解佛法,直到天亮,才回寢宮,並留下幾名黃門侍宿保護玄奘。

而且還令全國八十歲以上的高僧來拜訪玄奘,並勸請玄奘留在高昌,不要在繼續西行,但是玄奘並沒有答應。

曲文泰的心中一直希望凌波公主可以去見玄奘,希望玄奘法師的佛法可以改變凌波公主的個性,收起她傑傲不馴的個性,可是凌波公主不肯。

「真搞不懂,和尚有什麼好看?還不是一個禿驢,聽他們講沉悶的佛法,還不如去騎馬射箭。」

凌波公主生性活潑,活蹦亂跳,到處亂跑,曲文泰也沒有辦法,但凌波公主萬萬沒有想到,她與玄奘之間竟有奇妙的緣分。

一天玄奘覺得悶,四處逛逛,他走進鹿苑,鹿苑是專門供王族打獵用。鹿苑裡百草叢生、百花綻放,美不勝收,玄奘走進鹿苑,為這裡美景所吸引,不禁陶醉,一步步向前走,吸入安多芬,人變得神清氣爽,變得有活力。

不遠處看見一頭小鹿,小鹿一擺一跛,無法行走,玄奘走近一看,小鹿的腳被毛刺,感到痛苦,無法行走。玄奘將小鹿抱起,對小鹿說道。

「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我會幫助你除去你的痛苦。」

將毛刺拔起,把小鹿放在地上,活動自由;小鹿活蹦亂跳,一下子跑進叢林。過不久,竟有一大群的鹿跟著小鹿前來見玄奘,玄奘嚇到,莫非這些鹿有靈性?

玄奘命所有的鹿坐在地上,對它們說道:「今日有緣相見,就是緣分。你們前來,即是悟性甚高,萬事萬物皆有悟性。今日我就開悟你們,為你們說一個故事。」

玄奘坐在鹿群面前,為鹿說一個故事,鹿群彷佛聽得懂人話,不停點頭。

「從前在一個森林裡,有一隻鹿王,鹿王極為珍貴,能說人話,其頭上的角如灌木開枝,所有的鹿都聽其指揮。在北方有個王國,國王甚愛打獵,每次森林,一定射殺許多的鹿,鹿群不堪其擾。

「鹿王體恤鹿群,獨自去見國王,國王驚訝鹿王能說人話,認為其地位十分神聖,一定是神明化身。鹿王要求,希望國王不要再入森林獵殺鹿只,國王不肯。

「『我們獵殺鹿只也是圖得溫飽,今日不殺鹿,就沒有足夠的食物食用。』國王說道。

「鹿王猶豫不決,最後做出答案:『從此之後,鹿國每日派一隻鹿,以供皇宮烹調,希望國王不要再入森林獵鹿,不要打擾鹿國的安定生活。』

「『好,我答應你。』

「從此國王果然不再森林裡獵鹿,鹿國得到安定生活,但是每天需要派一隻鹿皇宮,任人宰殺,鹿國的鹿以抽籤的方式,決定進宮之鹿。

「一日,一頭母鹿來找鹿王,原來這日輪到母鹿進宮,但是母鹿已經懷孕數月,若進宮被宰殺,則是一屍兩命;不忍腹中的胎兒跟著自己一起死,所以特來求助鹿王,希望鹿王能排程,延遲它進宮之日。

「鹿王猶豫不決,最後對母鹿說道:『好,妳可不必進宮,一切的事就由我安排。』

「其實鹿王心中哪有辦法?它哪忍心叫其他的鹿國子民提早送死,與母鹿交換,叫任何一個,任何一個都不服。最後鹿王決定,由自己代替母鹿進宮,任人宰殺。鹿王一進宮,廚師就向前撲殺,鹿王奄奄一息,恰巧國王經過,見鹿王竟然親自獨來送死,心中哀慟,鹿王可是神聖之物。

「『為何?為何你要親自獨來送死?你鹿國那麼多鹿。』

「鹿王將一切原由告訴國王,國王心中感動,從此就取消與鹿王的約定,鹿國之鹿再也不用進宮受死,全國禁止獵鹿,但也挽回不了鹿王的性命。」

鹿群聽了玄奘所說之話,彷佛聽得懂,心有所感應,不禁連忙點頭。

此時凌波公主率領隨從鹿苑獵鹿,騎馬快速奔騰,跑了許久卻不見鹿只蹤影,公主心中憤怒,獵鹿是她最喜歡做的事,如今卻是鎩羽而歸,心中極為不快。過不久,遠遠地方看見鹿群圍著一個和尚坐著,聽和尚說道,心中憤怒,不禁破口大罵。

「不知是哪裡來的野和尚,竟然鹿群,打斷本公主獵鹿的雅興。」

凌波公主憤怒,拿出箭對準和尚,她的箭法神準,一箭就可以將和尚射死,那個和尚就是玄奘,玄奘生命危險。只見速箭發射,朝玄奘快速射去,箭風在空氣中呼嘯而過,響響作聲,眼見速箭就要插在玄奘的心頭,一隻鹿見玄奘危險,竟起身跳到玄奘面前擋下這一箭,中箭倒地不起。

玄奘心中悲慟,鹿竟然為救自己的生命,替自己擋下這一箭。凌波公主在遠處望見,心中不爽,竟然有鹿為和尚檔下箭,憤怒的她再拔出一箭,又朝玄奘快速射去,又有一隻鹿見玄奘危險,用身體替玄奘擋下速箭,中箭倒地不起。

玄奘心中悲慟,這些鹿果真有靈性,竟用自己生命保護自己。凌波公主大怒,鹿竟然用生命保護玄奘,這個和尚究竟有什麼通天本領?為什麼鹿會捨身救他?

公主跳下馬,拔出刀,快速走向玄奘,要一刀殺死玄奘,看鹿如何保護玄奘?

凌波公主走到玄奘面前,卻看得愣住,玄奘雖然是個和尚,卻是天生的美男子,他身材高大,有八尺高,體態輕盈飄逸,皮膚透紅;俊美的五官,濃眉大眼,高鼻子,在他眉目之中透出一股剛毅之氣;全身散發出一種氣質,讓人感覺神聖不可侵犯,那種風度,無比高雅,是風華絕代的美男子。

凌波公主看得傻眼,她沒有想到這個和尚竟是如此的秀美,她從未見過如此帥氣的美男子,竟一時看了傻眼。

「姑娘萬萬不該,進鹿苑獵殺鹿群,屠殺生靈,竟還想殺人?此乃犯殺生之罪。」

「我……我是凌波公主……」

玄奘看眼前的女子,竟然就是凌波公主,她的大名早已有所聞,卻未見過其人,如此一見,竟是如此美麗的美女,但刁蠻任性,竟想濫殺無辜。

「即使是公主陛下,也不可濫殺無辜,公主犯罪,與庶民同罪。」

凌波公主對玄奘的教訓,完全沒有聽進,只是不停痴情的望著玄奘,她竟然對玄奘一見鍾情,深深的喜歡上玄奘,不禁對玄奘脫口而出。

「我愛你。」

「什麼?妳說什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