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接著說吧。”普天歌點點頭，覺得還是先等她說完為妙。
聞言，司空明了目光幽幽，陷入了無盡的追憶，她接著陳述道。
“離開萬佛古國後，我想了又想，不管他對我如何薄情，但畢竟他對我有救命之恩，所以為了償還他對我的恩情，我決定去為他父親報仇雪恨。”
“那世家的上一任家主，也就是他的父親，當年化道而去，絕對是被人所害，而害死他父親的人是誰，也一目瞭然了，很明顯就是上任家主的弟弟。”
“想要替他父親報仇，我當時的修為還不夠，所以我又苦修了兩年，境界有所提升，然後我回到了沉沙古國，在一天夜裡，我對那個世家出手了。”
“但我並沒有濫殺無辜，僅僅是斬殺了現任家主，以及那些當年支援現任家主奪權篡位的長老。”
“雖然我得手後，匆匆離去，但還是被人發現了蛛絲馬跡，後來訊息傳到了國主一脈的耳朵裡，這一脈的人勃然大怒。”
“原本當年我逃婚後，那世家由於沒能把我抓回來，所以被國主一脈的人狠狠的懲罰了一番，直到那世家又用一名如花似玉的少女再次聯姻，作為補償，才和國主一脈的關係漸漸緩和了下來。”
“他們以為事情已經過去了，但沒想到我又突然出現，血洗了那世家的高層，這對他們來說簡直是不可容忍，認為我挑釁了國主一脈的威嚴。”
“緊接著我就受到了追殺，這次來追殺我的人，修為可比當年那世家派來追殺我的人高多了，所以還沒等我逃出沉沙古國，就被追上了。”
“國主一脈的人說，如果我放棄抵抗，跟他們回去，還會留我一條命，否則就會將我當場格殺，我聽罷，笑了笑，跟他們回去？什麼下場，我還不知道？”
“即便沒有把握活著逃出去，我還是義無反顧的與他們拼死血戰，記得當時我施展出了畢生的修為，不過卻還是身負重傷，難以抵擋。”
“血水與我血紅色的長衣混為一體，分不清，辨不明，到了最後，我只是憑著一股執念還在支撐著，與那些圍攻我的人激戰。”
“我的意識漸漸模糊了，眼前陣陣的發黑，一種絕望感湧上我的心頭，猶如我七歲那年一樣，是那麼的無力，那麼的弱小。”
“當我快要昏厥之時，一道飄逸的白影從我面前閃過。”
“接著我看到有神通之光綻放，在那些敵人的身上炸開。”
“血染長空。”
“那些敵人倒下了，而後一隻有力的手掌放在我的肩膀上，渾厚的神力源源不斷的灌入我的體內，令我恢復了生機。”
“我的視野漸漸清晰了起來，我看到了他，他依舊那般面帶微笑，看著我，這一刻我欣喜若狂，以為他回心轉意，是為我而來。”
“但當我注意到他的眼神，與上次我見他時不同，不僅是純淨無暇，而且透露出一種無上智慧之感，就猶若天人轉世一般。”
“這種智慧之感，我也曾在一些絕世高僧的眼中見過。”
“當時我的心就涼了半截，但我還不死心，問他到底是為何而來？他回答，他推算到我將有劫難降臨，此次前來救我，就是為了，了斷因果。”
“聞言，我的心彷彿在滴血，也徹底涼了下來，心想他為何如此絕情？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又對我說，紅塵已斷，你我之間，再無瓜葛，再無因果。”
“我呆愣了片刻，他又接著說道，他佛法大乘，此次入世，除了與我了斷因果之外，還為了化解世人劫難而來。”
“他臨走之前，最後對我說，北域將亂，十國無一倖免，勸我儘早遠離大世，躲避即將到來的災厄。”
“他走之後，我的心中一片麻木，對於他最後的話，我也沒聽進去，我身心疲憊的回到了巫靈古國，也就是我的家鄉。”
“我在巫靈古國住了下來，不過由於北域的戰爭還在繼續，巫靈古國也並不太平，時不時的有無量古國或風吟古國的人來襲。”
“後來，我聽聞長生古國以及永今古國大戰到決生死之際，然後不知發生了什麼變故，兩國突然憑空消失了，沒有了蹤跡。”
“在兩國消失後，北域中的空間開始不穩定了起來，甚至形成了一些空間通道，連通到不知名的異空間，緊接著就是災難的發生。”
“從那些空間通道裡，不知為何鑽出了許多鬼怪妖魔，那些鬼怪妖魔強橫到可怕，一般的修者根本就不是它們的對手，而且那些鬼怪妖魔各不相同，有的嗜血如命，喜歡吞食活人，還有的姦淫擄掠，詭詐多端。”
“它們的出現，為整個北域帶來了無窮的災難，一時間生靈塗炭，血流成河，北域中的其他古國為了應對這一局面，紛紛停戰，匯聚所有力量，對那些鬼怪妖魔進行圍剿，不過由於那些鬼怪妖魔從空間通道內源源不斷的湧出，根本就殺之不盡。”
“有人說它們來自地獄。”
“還有人說，它們的出現，很可能與長生古國和永今古國的消失有關。”
“我忽然想起了他曾經對我說的話，我當時還沒放在心上，沒想到北域真的會有災厄降臨，而且他說他入世是為了化解世人的劫難，想必應該就是去對付那些鬼怪妖魔吧，我心中感慨萬分，不管他是為何而來，畢竟他又救了我一命。”
“我在巫靈古國內見到過那些鬼怪妖魔，它們真的很恐怖，前去禦敵的那些巫靈古國的強者全都血染黃沙，若不是因為我離的很遠，我恐怕也是這種下場。”
“在見識了這些鬼怪妖魔的恐怖後，我不禁為他擔憂起來，雖說他對我無情，但我對他卻做不到恩斷義絕，所以經過一番思量，我決定去萬佛古國找他，我不清楚我為何要去找他，或許只是想見他一面罷了。”
“北域剩下的八國都遭到鬼怪妖魔不同程度的侵襲，我去萬佛古國的路上並不安全，所以我精心挑選了一條較為偏僻的路徑，從鬼怪妖魔喜歡往人多的地方聚集的習性來看，這條路徑應該還不算危險。”
“我動身了，我不知道他還在不在萬佛古國，但不管怎樣我都要去看一看。”
“在去往萬佛古國的路上，我遇到了他。”
“那裡，大漠風沙席捲，烈日高懸，荒涼而炎熱。”
“一行僧人走在大漠中，緩緩而來，沒有動用任何神通，而是像凡人一樣，一步一步的留下自己的足跡，任沙礫吹襲在他們身上，也不動搖。”
“他們的神情各不相同，有的僧人面相莊嚴神聖，有的僧人面相慈悲祥和，還有的僧人面相平靜，波瀾不驚。”
“在這些僧人中，我一眼就認出了他，面帶微笑，悲天憫人，眼中綻放著智慧的光澤，他看到了我，不出所料的點點頭，來到我的面前。”
“也許當時我不知道，這將是我最後一次見到他，後來回想起來，他的神情是那般的平靜，或者說是無畏，我沒想到一個人的心靈可以這般強大。”
“如果當時我知道這將是我最後一次見到他，我或許會陪他一同前往，但是人生往往沒有如果，已經發生的事情也不會改變。”
“只記得當時，我心中的萬千思緒湧到嘴邊，卻只化為了一句話，你會回來嗎？他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平靜的令我心顫，最後他只說了一個字，會。”
“我目送著他與那行僧人離去，消失在天地交接之處，知道他們將會去迎戰那些鬼怪妖魔，心中竟然升起了一份敬意。”
“我真的不明白，他為何會變成這般模樣？到底是什麼樣一種力量，才能讓一個人徹底的脫胎換骨，完全改變？”
“十萬大山，我腦海裡浮現出了這四個字。”
“這十萬大山究竟有什麼魔力？可以改變一個人？我心裡不由得有些好奇，為此，我專門去了一趟萬佛古國，想要去詢問一下十萬大山到底是什麼。”
“不過萬佛古國為了應對那些鬼怪妖魔，國中的大部分僧人都前去迎戰，只剩下少部分僧人留守，這些僧人對十萬大山瞭解的不太多，只知道一個大概的方位。”
“但這也足夠了，我踏上了尋找十萬大山的旅程，由於只有一個大概的方位，所以我尋找了很久，也許是機緣巧合，最後這十萬大山終於讓我找到了。”
“當我站在十萬大山前，果真如他所言，一身道行都消失了，猶如凡人之軀一樣，我抬頭仰望著群山，心中思量，我到底該怎麼做？”
“是轉身離去，還是邁出那一步？”
“不知過了多久，往事一件件的在我眼前浮現，最終嘎然而止，我邁出了第一步，直到我邁出了最後一步，十萬大山被我翻越。”
“等等，你在翻越十萬大山時，到底經歷了什麼？”普天歌問道。
司空明了嫣然一笑：“妙不可言，親身體會方可知曉。”
聞言，普天歌眉頭一皺，而後舒展開來，道：“然後呢？”
“翻越十萬大山後，我明悟了，決定去萬佛古國等他歸來，可當我來到萬佛古國時，卻發現佛門淨土之上妖魔之氣沖天，與億萬佛光對抗。”
“我這才知道萬佛古國已經被那些鬼怪妖魔血洗了，雖然我不知道還有沒有活人，但從這漫天飛舞的魔氣來看，恐怕是無人生還。”
“我決定等他歸來的信念依舊沒有動搖，因此我在這裡住了下來，不過萬佛古國越往深處，魔氣越重，所以我也只是住在萬佛古國的邊緣，並沒有深入。”
“噫，若不是大部分僧人都離開古國，導致古國空虛，否則又怎會給予那些鬼怪妖魔可乘之機？”司空明了感嘆。
“所以你就一直等到現在？但你為何能活這麼久？你七歲那年北域所爆發的戰爭，我們有所耳聞，那已經是不知多少萬年前的事情了，以你的境界，早就該化為塵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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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天歌質問道，他和宇青幾人都覺得此事有蹊蹺，這紅衣女子說不定是在撒謊，但她所言若是真的，那就很詭異了。
“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這些年來，我的容貌從未變化，依舊年輕。”司空明了並沒有因為普天歌的質疑而驚慌，反而還很平靜。
“哎呀，這樣說來，司空姐姐和我差不多呢。”風吟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