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關人員很快過來引領邱筱菲去會議室，業務部經理鶴立雞群一樣的坐在中間，兩側還一共坐了四個人，沒有名牌也沒有自我介紹，顯然是不想讓應徵者知道太多。
這場面的確像應聘，但沒有那種緊張氣氛，畢竟代理商是合作伙伴關係，雖然級別不高。
邱筱菲走到給她的椅子前，禮貌地向對面五個人點頭問好，然後坐下，雙腿交疊包包放在腿上雙手扶住。
經理們大概是美女養眼心情都比較放鬆，個個都面露笑容，邱筱菲也回以微笑，一呼一吸間換了口長氣。
“完全沒想到太陽系的華瑞商城派駐來的分公司總經理會是位年輕女士，想必一定很能幹才被委以重任。”業務部經理坐中間必然是以他為中心，所以他第一個說話。
“多謝誇獎。”這寒暄的口吻，邱筱菲也就簡單地應下，“梅倫斯蒂在太陽系也有相當高的知名度。”
“但是我們的產量有限，而且也不是以供應太陽系的市場需求來安排生產計劃的。用本星球的資源來供養太陽系的吸血鬼，這可是當年獨立戰爭爆發的一個理由。”正題就這麼開始了。
“是沒錯，您說的完全對，梅倫斯蒂完全不需要按照太陽系的市場需求來安排生產計劃，但話又說回來，代理商能賣出多少是代理商的本事，對不對？比如說，貴公司某個產品月產量二十噸，華瑞商城買走十五噸，剩下五噸投放本地市場。”
“這會造成我們本地市場供應不足，本來二十噸是夠的，為了彌補缺口，不得不讓工廠加班生產，而且在零售商環節恐怕還會造成商品漲價，引起消費者的不滿。發生這一切可能的原因，就是發了太多的貨去太陽系。”
“我還在總部做事的時候就知道，有些明明在原產地是超市大眾貨的商品，進入我國後就變成了高階的洋氣貨，買的人還要排隊，季節性打折從來沒見過。梅倫斯蒂的產品線那麼豐富，我每月每樣採購兩噸發回太陽系，不影響貴公司在本地的市場供應，但在那邊卻已經能滿足特定消費市場的需求。”
“既然如此，又何必應徵代理商呢？直接從代理商手上進貨就是了。”
“網路代理商的新產品試銷權對華瑞總部來說是唯一經銷權，何況我們華瑞從來都只跟廠家直接進貨，消費者也能因商家的進貨環節減少而節省不必要的開支，多方皆贏的結果何樂而不為呢。”
“既是新產品試銷，就說明產量是有限的，而且代理商是要反饋資訊的，如果你都發到太陽系去了，鑑於兩地通訊的延遲性，你如何按時信息反饋呢？”
“當然，發到太陽系去的貨物，恐怕要等銷售完畢才有市場反饋回來，但我在這裡是開著網店的，發一部分去太陽系，剩下的還是直接銷售給了網購買家們，而貴公司無論生意做多大仍是以本星球的市場為重點，所以我認為反饋資訊的及時性是不用擔心的。而且話說回來，貴公司的網路代理商擁有新產品的試銷權，其實看中的就是網路資訊傳遞的及時性和公開性，消費者對產品的直觀感受可以毫無阻礙的直接傳到決策層。”
邱筱菲停頓了一下，接著說完了最後一句話，“我想全國有意應徵的人很多，拿得出二百萬的不會少，我一個初來乍到的外星人得到了面談的機會，如果貴公司對我華瑞商城所代表的市場地位不感興趣的話，又何必讓我佔去一個名額呢？”
談話到此沒有再繼續下去，對方五人面無表情地互相看看，就宣佈此次談話結束，讓邱筱菲回家等最後結果。
禮貌地道別，走出會議室站在走廊上的時候，邱筱菲看了一眼手錶，她在裡面最多呆了十分鐘。
別人都在裡面半小時，而她就十分鐘，不知道這預示著什麼，邱筱菲回到休息室門外，敲敲玻璃門，提醒裡面的人注意，然後她就在公關人員的指點下，乘電梯離開大樓。
昨天她花了幾個小時走進酒店，今天十分鐘完成她此趟旅行的任務，站在熱浪滾滾的大街上，邱筱菲有點茫然，不知道該上哪去，她沒有做逛街購物的計劃。
發呆了那麼一小會兒，最終決定不管去哪打發剩下的時間，她得先找個涼快地方坐坐，不然要被太陽烤焦了，這裡乾熱的環境與卡貝的溼熱不一樣，陽光曬在皮膚上感覺發燙。
隨興地決定了一個方向邁腿就走，找一個綜合商場，或者是乾淨的快餐店，能坐下來喝杯飲料吃點東西的地方。
在地下通道裡涼快了一會兒，等出來的時候被直射臉上的陽光晃花了眼，而且還覺得更熱了，好在對面就是一家大商場的正大門，邱筱菲眯著眼睛衝了進去。
照著標識牌的指點，邱筱菲轉向了開在商場內的甜品店，當然不是比比人開的，不過看裝潢應該是家不錯的店。
被新品海報所吸引，腦子裡想著吃點什麼好，邱筱菲沒注意別人，差點與捧著飲料離開櫃檯的兩個男人撞上，她反應靈敏地迅速閃開，簡單地扔下一句抱歉，繞過對方撲向櫃檯。
而那兩個往外走的男人，其中一個停下腳步，滿臉詫異地回轉身，他的同伴也不得不停下腳步奇怪地看著他。
“傑子，怎麼了？”
“老何，你等一下。”
那個男人抬起手制止同伴再說什麼，他牢牢地盯著在研究餐牌的邱筱菲，好一會兒才不太確定地輕喚了一聲，“邱筱菲？”
正跟店員諮詢，卻猛然聽到自己的名字字正腔圓的發音，邱筱菲從櫃檯上直起身，吃驚地循聲望去。
然後看到兩張臉，一個是戴著一副無框眼鏡三十多歲身材挺拔卷著襯衫袖子露出肌肉結實精瘦的小臂的男人熟悉的臉，另一個年紀略大不太熟悉但知道名字而且與記憶裡的長相仍然一樣。
邱筱菲驚訝地差點咬到自己舌頭，在這麼遠的星球上看到熟人的機率是多少來著？
“天吶！沈經理？還有，呃，前總經理？何先生？呃，怎麼稱呼才合適？”邱筱菲抱歉地向店員抬抬手，走向那兩人。
“邱筱菲，真是你？我以為是我眼花，剛才都不敢叫你。”沈傑也是難以置信地上下打量著他的前員工，“一些日子沒見，你也變樣了。但是你怎麼會來這裡？”
“這也是我想問的。”
“那不如我們都坐下來聊聊？邱小姐時間方便嗎？”華瑞總部前總經理何同樂和顏悅色道。
“當然，何先生，我正好沒事。”
“今天太讓人驚喜了，想喝什麼我請客。”
“那我先去找個座位。”何同樂接過沈傑的飲料，找了個四人沙發座。
片刻之後，邱筱菲拿著她的果汁，沈傑手上多了一盤切好的牛油原味蛋糕片一起回來了。
一坐下，邱筱菲的滿腔激動就消失了，看著對面的二位，她不知道第一句話該說什麼。
而且，對他們倆人同時出現也感到困惑。
“邱小姐，我們現在不是上司和下屬的關係了，你放鬆點，別緊張。”何同樂嗓音低沉地笑道。
邱筱菲被逗笑了，“想當初何先生還是華瑞總經理的時候，我們一線員工只有在年底的員工大會上才能遠遠地看一眼，沒想到我今天居然能這麼近距離地坐在這裡。”
“我們也很意外，沒想到在這裡還能碰到認得的人。”五十多歲的何同樂發出愉悅的笑聲，畢竟他曾在華瑞商城服務了超過十年，雖然現在離開了，但還是有感情的。
“是呀，小邱，你還沒說你是怎麼過來的？好好的你怎麼會來這裡？”
“公司在這裡開了分公司，我到這來做負責人。”邱筱菲咬了一口蛋糕，一副無所謂的態度聳聳肩。
何同樂與沈傑對視一眼，沈傑皺起眉頭，“你沒有一點市場方面的經驗，好好的怎麼會派你過來？還讓你做負責人？公司的人在想什麼呢？”
“誰知道呢，無所謂了，反正我一人在這裡，天高皇帝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總部看我不順眼也拿我沒轍，最多在公款上卡我。”
“你來多久了？”
“整六個月了。”
“我們是聽說過華瑞派了員工在這邊建立分公司，但絕沒想到會是你。”沈傑看著他一手培養起來的前手下，情緒複雜。
“你們？兩個都聽說了？”邱筱菲放下打算要咬一口的蛋糕，歪頭想了想，“我還聽說韋塞爾集團在這邊分公司的負責人換人了呢。”
沈傑像是被擊中了一般地張了張嘴，最後撫額不語，何同樂拍著他的肩膀笑得很開心，“傑子，我終於知道為什麼當時你手下那麼多客服，你單單把那些好東西都給了這一個新人。夠敏銳。邱筱菲，我就說我對這個名字有印象，曾經有一年拿過客服一部的全年業績第一。對不對？”
“嗯，何先生還記得我？可惜不是整個客服大部的業績王，不然就能在那年的員工大會上登臺領獎。”
“分部的業績第一也很不錯了，大部的業績王那是個多少年的老人，才有了自己的人脈，一筆單子就是多少錢，你一個新人拼不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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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就是因為這個理由，才把我扔在這裡，讓我盡情地賺取業績？”邱筱菲最終還是把那口蛋糕塞進了嘴裡。
“所以你今天穿成這樣出現在這裡，而離這裡步行幾分鐘的路程，就是梅倫斯蒂大樓，聽說他們最近在找網路代理商。”沈傑重新打起了精神。
邱筱菲笑了一下，當是預設。
“有希望嗎？”何同樂問道。
“不知道，今天只是來面談，十分鐘談完，比我先進去的都談了半小時。”
“噢，聽上去好像不是太好的預兆。”
“不成功就算了，反正我爭取了，沒浪費這個機會。”
“看得開，好，還得到了面談的機會，說明你這幾個月幹得也不賴。”何同樂點頭。
“而且還結交到了有用的朋友，梅倫斯蒂的訊息有自己的傳送渠道，外人就算聽到了風聲也弄不到細節。”沈傑抿了一口他的咖啡。
“唔，是從供貨商那裡得到的，他們都是消息靈通的傢伙。”邱筱菲沒有一點猶豫地瞞下了琺姆，把消息來源安在了別人身上。
“哦，呵呵，你要是成功了，別忘了回頭謝謝人家。”沈傑沒有追問下去，畢竟他已經離開華瑞了。
“那肯定的，要是辦成了，那就財源滾滾，吃喝不愁了。”邱筱菲調皮地搓著雙手，好像真的看到眼面前出現一堆錢似的。
何同樂和沈傑都被逗笑，之後三人互相交換了電話號碼，需要保持聯繫的理由太多，他鄉遇故知就是最完美的一個。
倆男人最終還是先走一步，他們中午與人有約，邱筱菲在甜品店裡又多坐了一會兒，用手機給吉安諾發消息，騷擾她唯一的員工，看他有沒有認真幹活，順便問問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她能上哪逛逛去。
吉安諾正悠閒地在電腦上看電影，他剛做了一筆外星遊客的單子，貨也發了，又沒別的顧客光臨，他就給自己找點樂子。老闆不在，適時偷懶嘛。
擺在桌上自己的手機短信鈴聲響了一下，正看在興頭上的吉安諾等著一個小高潮的情節過去了，他才懶洋洋地衝他的手機默唸了一句咒語，下一秒，手機就離開了桌子跑到了他的手心裡。
暫停電影點開簡訊，先看到發信人是邱筱菲，還以為是老闆查崗，再看到內容才知道不是他想的那樣。
【我知道韋塞爾集團現在的負責人是誰了。我完事了，在明天回去之前，莫倫有什麼好玩的地方？】
吉安諾挑挑眉，他不知道該回應這條簡訊裡的哪個資訊，但最後他還是收起了電影，上網搜尋可以打發時間的有趣地點，並回來一條簡訊過去。
【你現在在哪？】
一分鐘後，回信過來，【離梅倫斯蒂大樓幾分鐘路程的商場裡。】
【大老闆交待的事情，突然有答案了，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他鄉遇故知，是不是該淚流滿面？】
【絕對的！這機率太低了！應該去買彩票！】對於邱筱菲到底碰到了什麼故知，吉安諾沒有刻意打聽，老闆的事員工少問。
【我寧可好運氣體現在梅倫斯蒂上面。】
【尊敬的邱總您真是一心為工作的勤懇的好人。】
【錯！拿到了生意，你我每月收入才能更進一步。不過，如果你要是覺得提成比例太高，我也可以降下來點。】
【邱總經理，您完全無需接受我的意見，您照您的想法去做就好了，身為您的員工，我一定肯定以及確定是無條件支援您的任何決定。】
【嗯，這馬屁拍得好，我收下了。還沒查到有什麼好玩的地方？】
【我已經查到了你的地理位置，嗯，就在商場七樓的美食城，有一家全國連鎖餐廳，要是你感興趣，我現在幫你訂位子。】
【可以。下午呢？】
吉安諾噼裡啪啦地電腦上一番操作，給邱筱菲訂好了午餐的位子。接著才騰出手來發短信，【對植物園感興趣嗎？那裡正在辦花展，現場有新鮮的蜂蜜和花粉出售，就是遠了點，在城郊。】
【你能找個近點的嗎？】
【要不去逛逛梅倫斯蒂的直營門店？就在你那間商場裡，吃了午飯下來慢慢逛，有不少超市裡見不到的高檔貨哦。】
【這個可以考慮。你做事吧，明天下午我就回去了。】
【老闆玩得開心點。】
明知邱筱菲看不到，吉安諾仍對著手機做了個討好的的傻笑表情，然後關掉不必要的頁面，重新開啟電影繼續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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