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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復仇(三更)

陶岫雲一看到那份報紙暈過去了。

藍鯨把陶岫雲抱起來,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在陸地上和人類一起生活了許多年,他依舊不大會說人話。

“阿鳴,阿鳴!”

蔣有鳴掃了熙熙攘攘的火車站一眼,果斷地下了決定。

“快走!”

藍鯨揹著陶岫雲在前面跑,他跟在兩人身後斷後,一出火車站,立刻攔了一輛三輪摩的。摩的一路開往市區,他不敢帶陶岫雲去醫院,心裡有種模糊的預感:他們應該已經被人盯上了!

至於盯上他們的是什麼人,他不敢下論斷,卻有很大的把握判定,應該是組織裡的人找過來了。

剛剛在火車站裡那麼多人從他們身邊走過去,他敏銳地發現人群裡有個黑皮膚的矮個子男人,他的脖子後頭紋了一個十字架,黑色的。

當年島上每個人都有。他手臂內側原來也有一個。

從島上逃出來以後,他尋機把刺青燙掉了。

外頭燈火初上,他們找了一家招待所,只敢開一間房——因為誰也不知道分開以後,同伴會遭遇什麼。

進城後不久,陶岫雲醒了。從三輪摩的上下來,一直到進了招待所,她一直都一言不發。三個人沉默地隔著一張桌子坐了許久。

最後他說:“藍鯨,你出去給岫岫買點吃的吧。”

藍鯨猶豫了許久,看見岫雲朝他點了點頭,才轉身出了屋門。

他用招待所裡的電熱棒燒了一壺熱水,給她倒了一杯,看著她用雙手捧過漆色駁落的搪瓷杯子,像是要從中汲取一點勇氣支撐自己不倒下去,他終於忍不住包住她的雙手:“岫雲,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那份報紙上並沒有寫明受害人夫婦的姓名,她怎麼看了一眼昏過去了呢?她怎麼那麼肯定受害人一定是自己的父母?

想通這些疑點的那刻,他忽然覺得有些荒誕。原來一直以來,自己認為平凡得毫不起眼的陶氏夫婦,其實也有自己的秘密。這個秘密,連一向沒有什麼城府的陶岫雲也知道。可她竟瞞得這樣好。

然而在事發之前,他根本沒覺察到一絲異樣。

他問完話後,陶岫雲整個人忽然打了一個激靈,像是突然之間從夢中驚醒了一般,然後眼淚才譁地下來了。

她搖頭,說,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媽只叫我不要擔心,我根本不知道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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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住她的手,微微用了點力氣:“岫岫,你知道什麼,告訴我。”

她望向他,眼睛裡含著淚光。

這個時候電燈爆了一下,屋裡忽然陷入一片黑暗。有人撞開門闖了進來,拉起他和陶岫雲的手往屋外衝。

整個街區都斷了電,招待所裡伸手不見五指,他們跟隨人群從樓梯上擠下去,衝出門外。

他反手推了藍鯨一把,一瞬間做好了抉擇。儘管後來事實證明,他當時的抉擇愚蠢透頂,可當時他的心情是悲壯的,他心中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

“藍鯨,你帶岫岫走,不要再回去,走得越遠越好!”

藍鯨抱住陶岫雲,迷茫地看著他:“阿鳴,你呢,你要去哪?”

他?

他當然是要回山東。

當時場面很混亂,他又先入為主地認為殺了陶氏夫婦的人是組織的人。既然是組織的人,他再和岫雲他們在一起,是害了他們。

招待所那夜一別,直到兩年後他們才得以相聚。

當他返回山東,弄清殺害陶氏夫婦的並不是組織的人,卻發現自己再也找不到藍鯨和陶岫雲了。

而他並不知道,藍鯨和陶岫雲與他分開之後,一直在逃亡中度過。

偶爾有那麼一兩個月,對方跟丟了他們,他們才得以在夜裡睡上一個完整的覺。

而很多事情,在他們分別以後悄然發生了變化。

沒有了他的保護,藍鯨很快成長起來。不知道他受到什麼樣的影響,他竟然以為蔣有鳴是為了脫身保命才離開他們的。因此他對蔣有鳴的感情由敬轉為埋怨,最後竟然帶上了點恨意。

藍鯨找到蔣有鳴的時候,他剛剛在鹿城落定工作和住處。這裡是整個南方訊息流通得最快,匯聚了最多獵人的城市。

他已經走過了北方的許多城市,根本找不到藍鯨他們,只好抱著希望來到鹿城。

那天他剛剛幫進新租房子,下樓搬行李的時候,忽然看到對面的街上,站著兩條有點眼熟的人影。

手裡的紙箱嘭地一聲砸到了地上。

“岫岫,藍鯨……”

藍鯨挽著陶岫雲的手走過來。陶岫雲的眼睛紅紅的,看著他笑得很真誠。她說:“有鳴哥哥,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藍鯨沉默地站在她身後,很久,才吐出一句:“阿鳴,你不帶我們上去坐坐嗎?”

蔣有鳴這才手忙腳亂地把人帶到出租屋裡。

他要給他們沏茶,被藍鯨攔住了。藍鯨看了眼很快窩在沙發裡睡過去的陶岫雲,從夾克衫裡掏出打火機和一包煙,朝他作了個手勢。

兩個男人悄無聲息地走到陽臺上,輕手輕腳地帶上了門。

咔嚓。

藍鯨點燃了一支煙,吞雲吐霧的姿勢很老練。

這是個完全陌生的藍鯨。

咬著過濾嘴的時候,他心中如是想道。

“不問問這兩年我們是怎麼過的嗎?”

蔣有鳴取下香菸,撕破煙紙,把菸絲從裡頭拉出來,用大拇指一點一點地碾著。

“我一直在找你們。”

藍鯨冷笑起來:“是嗎?”

“當年你為什麼要帶我岫岫出去旅遊,如果我在的話,叔叔阿姨一定不會死!”

蔣有鳴刷地望向藍鯨,心中巨震。

“你說什麼?!你在懷疑什麼!”

藍鯨揪住他的衣襟,把他整個人抵到牆上去,用筋肉結實的小臂卡住他的喉嚨,兇狠的表情像一隻狼狗。

“你又在心虛什麼?哪怕叔叔阿姨的死跟你沒有關係,你敢承認,當初你不是像個膽小鬼一樣丟下我和岫岫自己逃走了嗎?”

他想說,我沒有……

然而喉嚨被用力壓住,蔣有鳴根本說不出話來,連呼吸都困難。

視線下掃的時候,他忽然在藍鯨的右手虎口處發現了一個黑十字刺青。

他用力地推開藍鯨,抓住他的右手,逼問:“這是什麼?”

藍鯨手指裡夾著的香菸掉下去。他用腳踩住,碾熄了菸頭,冷冷地和他對視。

“是能讓我和岫岫活命的東西。”

“荒唐!你知道,你知道……”

藍鯨低頭抽出一根煙,用牙齒叼住,冷笑連連:“我應該知道什麼?”

蔣有鳴忽然語結。

是啊,他能說些什麼?

說,你的母親是被我親手殺死的。但那並不是我的本願,都是組織逼我做的。

而那個組織,是黑十字……

他不能說,也說不出口。

忽然間有些慶幸。魚的記憶大概真地不好,藍鯨已經忘記在島上發生過的事情了。可從某方面來說,這種遺忘對藍鯨而言,不能不說是一種悲哀。

藍鯨倚在欄杆上,望著他說:“阿鳴,我這次過來找你,不是為了讓岫岫和你重聚。只是想告訴你一聲,我已經找到殺死叔叔阿姨的兇手了。”

“是誰?”他問。

“一些【化人】。”

“為什麼?”

“為什麼?”藍鯨轉身,看著樓下走過的人,用一種飄渺的語氣說道:“為了桃花源。”

他很快補充了一句:“岫岫不知道,你別告訴她。她跟我說過,當年旅行之前,她曾經聽到叔叔阿姨在吵架。”

“阿姨說,他們想要的東西,你給他們是。萬一把人逼急了,他們真地會殺人的!”

“叔叔說,做人要有信用,他是陶家的後代,他的母親到死都守著先祖留下的諾言,他作為母親的兒子,怎麼能夠不守信?”

“阿姨開始摔東西,說要把岫岫送到國外,免得被叔叔這個老頑固連累死。”

“那次爭吵,岫岫聽到了,可是沒聽全,所以她並不知道那些【化人】在找什麼東西。”

藍鯨說完,忽然沉默下來。他定定地看著蔣有鳴,像在等待一個滿意的答覆。

蔣有鳴說:“現在【桃花源】在岫岫手上嗎?”

藍鯨點頭:“可能。那東西是可以繼承的。”

蔣有鳴皺緊了眉頭:“這也是說,岫岫可能成為他們下一個目標。”他看向藍鯨:“這個桃花源,究竟是什麼東西?”

藍鯨仔細地觀察他的表情,許久,又笑了。這次他的笑容裡不再有拒人千裡之外的冰涼和惡意的嘲諷。他說:“阿鳴,何必追根究底,你只要知道,從今天開始,你要好好照顧岫岫對了。”

蔣有鳴心裡咯噔了一聲。

“你想做什麼?”

“分工啊。我去報仇,你來照看岫岫。”

蔣有鳴錯愕,為藍鯨的反覆無常。他先前對他充滿了警備和敵意,為什麼一瞬間,這些牴觸又全部煙消雲散了呢?

藍鯨解答了他的疑惑:“阿鳴,我能聽見你心裡的聲音。你岫岫的,對不對?”

“可是你只是個普通人,根本沒辦法給叔叔阿姨報仇,但我可以。這件事情,只能由我去做。你很聰明,以後完全可以成為一個很成功的人,給岫岫很好的生活。可是我不行。”

“這兩年,我只學會一件事情。那是,怎麼殺人。”

蔣有鳴根本勸不了藍鯨,也攔不住他。藍鯨走後三個月,陶岫雲的肚子開始顯懷,她害喜害得很嚴重,每天都在問他藍鯨的去向,到了後來,她好像中了邪一樣,慢慢開始忘記有藍鯨這個人的存在。

有一天,他和她正在吃飯,鹿城電視臺忽然播出一條新聞,說有人在鹿城水庫發現一條體型堪比小貨車的大魚。

記者的鏡頭從上往下俯拍水裡那條大魚。它靜靜地躺在水裡,宛如一座沉默的小島。

陶岫雲的筷子叮地一聲砸到碗沿上,她吃驚道:“有鳴哥哥,這條魚好大,天啊,像鯨魚一樣。”

“誒,有鳴哥哥,你怎麼哭了?”

他單膝跪下,拉起陶岫雲的手,眼淚落到她的指尖上。

“岫岫,嫁給我吧。我會照顧你一輩子的。”

她的記憶像是被人篡改了一樣,不僅不記得藍鯨,也不記得父母的事情了。她以為自己是個孤兒,和他相依為命地長大,順理成章地結成夫妻。

不記得也好,至少,從此她可以永遠幸福地生活下去。他有自信,自己有能力給她幸福。

三個月後,蔣真真呱呱墜地。藍鯨的屍體也被做成了標本,放在鹿城市海洋博物館,成為一件引入驚叫的展品。人人都稱讚製作標本的團隊手藝高超,只有他知道,藍鯨他不是人,也不是普通的魚類,所以他的屍體可以儲存很久。

三年以後,蔣真真三歲。陶岫雲有一天忽然告訴他,她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地方。

那裡的人都說她是武陵人的後代。他們對她充滿了敬意,說都是因為有陶家的人小心翼翼地地維續著【元世界】與【桃花源】之間的聯絡,他們才得以偏安一隅。

蔣有鳴和陶岫雲一起進入桃花源,發現那裡的居民果真如古書中所說,在單純的環境裡生活久了,所有人心底都沒有“惡”這個概念,對他們毫不設防。

那時他和鹿城某些地下組織聯手在做一些實驗,想要找出【化人】們長生不死的秘密,而桃花源裡的居民,他們身上那種強橫無匹的自我修復機能令他吃驚。有一次,村裡的一棵老桃樹枯死了,一群小孩劃破手指,把血滴到樹幹上,不過短短幾分鐘,那棵桃樹死而復生了。

他心裡一動,忽然冒出一個想法:也許他們身上也有晶核之類的東西。而這些東西可以令人死而復生。如果他能得到它們,並且掌握它們。

起初只是一個想法,他並沒有強烈的念頭想要將它們付諸實踐,然而現實卻逼著他作出選擇。

陶岫雲和藍鯨的孩子身上出了點問題。作為人類與人魚的混血種,她身上漸漸顯現出偏人魚的體徵,她的生理器官完全無法適應陸地的生活,也沒辦法在水裡生活。

他不得不把孩子送進實驗室裡,卻騙陶岫雲說,孩子是在隔離治療。

為了把桃花源裡的人騙出來,他勾引了年輕的女祭司夏姒,稱讚她的美麗,說她應該到他們那個世界去,成為萬眾矚目的明星。

祭司手下有許多信徒,他們追隨著她來到一個全然陌生的世界,以為自己能在這個世界裡過上刺激精彩的生活,沒想到最後全部都成實驗桌上的貢品。

桃花源裡的人進入【元世界】後無故失蹤,夏姒找到他,質問原因,被他一次又一次地敷衍過去。他心裡知道,這個女人喜歡他,所以才對他的每一句話都信以為真。

比如他說,他是誤入桃花源的。

他看見她的第一眼,上了她。

他至今未婚,直到見到她,才有了成家的想法。

可謊言總有被戳破的一天。夏姒發現真相的那一天,他以為她會殺了他,結果她卻報復在陶岫雲身上,她把一切都告訴了陶岫雲,詛咒她挫骨揚灰,死不足惜。

女人一旦狠起來,一點都不傻了。夏姒知道往哪裡捅刀才能讓他更痛,陶岫雲一天天消瘦下去,他氣急敗壞,想要帶她回到桃花源裡尋找救命的法子,卻被她告知:我已經切斷了【桃花源】於【元世界】的聯絡。

“我們回不去了,我也沒臉回去。”她說,要為他的罪行贖罪。

去他媽的贖罪!他根本不覺得自己有什麼罪!

可他根本無法改變陶岫雲的意志,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死去。

故事說到這裡,該結束了。陶岫雲死後,還發生了許多事情,他並不想告訴蔣真真。

蔣真真看向母親的墓碑。她記得,那一天,是在這裡,她淚流滿面地問蔣有鳴:“爸爸,你是不是有點恨我?”

“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不需要做那些事情,媽媽也不會選擇死。”

蔣有鳴笑容慘淡,他嘆了口氣:“是啊,我挺討厭你的,也挺討厭你爸爸後來那個樣子。把一切都丟給我,輕輕鬆鬆地死了。可我卻把什麼都辦砸了。”

他摸著她的頭髮,輕輕地說道:“可是後來,我發現了一個補救的辦法。”

她抽噎著:“是什麼?”

他說:“真真,你相信這世界上有靈魂嗎?”

“我們沒辦法讓一個死人死而復生,卻可以把死人的靈魂復刻到一具嶄新的身體上。真真,我需要你幫我,把岫岫和藍鯨的靈魂找回來。也許會遇到很多危險,也許會死,你害怕嗎?”

“想清楚了,再答應我。”

天亮的時候,她和蔣有鳴並肩走出墓園,看到園門外頭,卓野的車停在那裡,他從車裡探出頭來,深深地凝視著她,眼底一圈青黑,顯然一夜未睡。

他陰沉著臉,對她說:“真真,你爸爸來看媽媽,怎麼都不告訴我。我找了你一整個晚上。”

她的身體,像是被分成了兩半,分處於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裡。一半浸在南極的冰水裡頭,一半卻在熔漿裡翻滾。

那一刻她確信自己已經上了卓野,可她面前卻擺著另一條抉擇。

是簡簡單單地和卓野生活下去,還是幫爸爸復活那些親人——這裡頭牽涉甚廣,她也許會死。

一週了,她還是無法下定決心。她在心裡悄悄地鄙視過自己。可以復活自己的親人啊,這還有什麼可抉擇的,為什麼她要猶豫不決?

所以她決定再去安寧墓園一趟。她想問問媽媽。

於是凌晨四點,卓野還在沉睡的時候,她驅車開往安寧墓園。可她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在墓園裡頭迷了路。

霧越來越大,幾乎到了伸手不見五指額地步。她心裡覺得十分奇怪,明明是刮大風的天氣,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霧。

無法看清東西,令她的神經越發緊張。

忽然,有人抓住了她的手。

“啊——”她尖叫,叫了一聲,被一隻溫暖的大手捂住嘴。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是蔣有鳴的聲音。

“真真,你怎麼會來這裡?”

“爸爸,我……”

沒等她把話說完,蔣有鳴“噓”了一聲,道:“別出聲,快跟我來。”

蔣有鳴拉著她在墓園裡東拐西躥,他對墓園的地形十分熟悉,霧這麼大,他卻一次都沒走錯過。

前方忽然隱隱露出一輛車的車頭來。

蔣有鳴推了她一把,道:“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