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瞬之前。
當炎波鬼神吼出那一番話以後，正在天上佈下八卦陣的天師道六境真君，在瞬間黑下了臉色。
“怎麼辦？光靠八卦陣雖然可以支撐，但還是打不過神霄派那些瘋子。”
“確實打不過，朱雀法相還是弱了點，要是能召喚出幽螢、燭照法相就好了。”
“怎麼辦？這一次在九原搞出了這麼大動靜，可不只是有神霄派跟我們在。”
“世家、佛門、左道，甚至是皇族朱家都可能派了人下來。”
“要是保不住炎波那廢物，我們的麵皮也就掉了。”
“被神霄派的雷神法相打成這樣，我們的麵皮掉得還不夠多？”
“人爭一口氣，跟神霄派拼了，起碼得打個平手！”
“怎麼拼？拿什麼拼？”
“把泰山府君喚下來。”
“你瘋了？泰山府君還沒祭煉完成，要是現在把他喚下來，起碼得多祭煉十年。”
“還有，把她喚下來，那我們得了《六甲奇門》的訊息就保不住了，有些東西也瞞不過有心人了。”
“瞞不過就瞞不過，我們忍得夠久了，底蘊也積累到如今的程度了，真瞞不下去了，大不了就起勢，先把神霄派這些神通境屠了。”
“至於多祭煉十年，也不過是十年罷了，時間可以等，但面子不能掉。”
“老三說得對。”
“最近幾十年沒出手，我們已經失了人心，要是這次再掉了麵皮，訊息又被傳出去的話，那門裡的心氣也就散了。”
“行，那就拼一把，讓世人看看我天師道的實力。”
“那把她喚下來吧。”
“老三，老六，你們兩個實力強，施展奇門拖住神霄派一瞬間。”
“好。”
話音落下，有兩道人影飛出了八卦圖，隨後朱雀消散，天穹上卻浮現出了一個巨大的太極陰陽圖。
雷神執掌的雷霆落到圖上雖然震得陰陽圖不斷顫動，但也沒能突破奇門太極的封鎖。
其餘六人則趁機列陣，掐指輕誦間對著高天一指。
下一刻，一道無比龐大的身影就出現在了幾人上空。
“《六甲奇門》？”
“天罡第十三術《六甲奇門》？”
“我就說天師道怎麼能煉製神籙，還以為他們真的是從泰山府君身上觀摩來的，原來是有《六甲奇門》傳承。”
“天上那個陰影是誰？好像被鎖鏈纏著。”
“是泰山府君，天師道在祭煉泰山府君？難怪幾十年都沒見他們出手，原來在祭煉泰山府君！”
“他們瘋了？不怕崑崙山神報復？”
“看泰山府君這個樣子，怕是已經被祭煉得差不多了，也許他們巴不得崑崙山神出來呢？”
......
“徐都升，貧道再說一遍，人間歸你們，幽冥歸我天師道，要是同意，今天的事情我就當沒發生過。”
徐都升，也就是姜玄大師伯祖，衛鳴大師兄，聞言就在雷海之中現出了身形，略顯陰沉地看向了被鎖鏈鎖住的泰山府君。
“《六甲奇門》？”
“我就說北邊的鬼神怎麼扎堆往外冒，是你們天師道暗中養起來的？”
“還有這天下鬼物如此肆虐，也是因為你們天師道放縱，甚至推波助瀾吧？”
天罡神通《六甲奇門》，分六甲跟奇門。
六甲為遁甲之術，可役使鬼神，祈攘驅鬼。
奇門為數理奇門與法術奇門，包含醫卜星相跟諸般法術。
很明顯，在徐都升看來那些鬼神就是天師道故意養起來了。
等有鬼物突破鬼神境了，他們就遣人過去奴役鬼神，增加自身實力。
想到這裡，徐都升又低頭看了眼九原上那一堆聚在一起的鬼神，神色難明。
而天師道的那些六境真君聽了徐都升的言語後也不說話，只是略顯陰沉地看著徐都升。
見此，徐都升不由笑了起來：
“呵，天師道，社稷神廟，天下正宗。”
“好一個社稷神廟，好一個天下正宗。”
“還不如說你們是魔窟。”
“這些年你們為了養鬼，死了多少百姓？”
話音間，徐都升身上有五色雷光泛起，將周邊空間震出了一道道裂縫。
“世間無魔，人為大魔。”
“張九，我承認我小看你了。”
“沒想到你竟然能狠到這種程度。”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又有九道人影站在了他身後，身上同樣泛起了恐怖的雷芒。
“還想執掌幽冥，吃屎去吧。”
言罷，十人身上的雷芒合一，化作了一道通天徹地的雷光，徑直朝著泰山府君噼了過去。
看了眼那道彷彿足以滅世的雷光，姜玄眼中露出了一絲嚮往。
接著他轉而看向了朝著自己圍過來的鬼神們，這絲嚮往又變成了無奈。
“小友，如果說我們也是身不由己，你信麼？”
看著無垢鬼神一邊凝聚著鬼神之力，一邊對著自己說出這番話，姜玄解散了陣法，摧毀了所有陣盤，臉上的無奈隨之更甚：
“是不是身不由己，還有關係嘛？”
無垢鬼神同樣點了點頭：
“唉，六甲奇門啊，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著了天師道的道。”
“這一次，真的是栽了。”
“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一擊將你泯滅，不會讓天師道藉著你這道分身搞什麼事。”
深深的看了眼無垢鬼神，姜玄隨後自己泯滅了這道分身。
無垢鬼神雖然在示好，但他可不會信鬼話。
天知道這無垢鬼神是不是早就投靠到了天師道那邊。
將所有意識收束到位於泉眼上的分身中，感受著手心邪神石胎傳出的憤怒情緒，姜玄挑了挑眉頭後就抓著她跳到了泉眼之中。
在地面上分身消散之前，泉眼中的陣法就已經布成了。
不然他高低要拖上一些時間。
隨著縱身入陣，那由陣法顯化而來的玄龜隨即一擺身子，朝著泉眼深處遊了下去。
不久後，泉眼一陣虛幻，消失在了原地。
又片刻，無垢等九原鬼神就來到了泉眼之前所在位置。
“來晚了一步。”
“晚了就晚了，有什麼大不了的？”
“天師...”
“炎波，你是真的準備當天師道的狗了？”
“哼，無垢，你今天所言所語，所作所為，我會一一告訴天師道幾位真君。”
......
離開後不久那些鬼神就出現在了泉眼之前所在位置，姜玄還是有所猜測的。
但這跟他無關了。
他此刻正看著手心的邪神石胎發呆。
或許是這幽冥之地太適合邪神石胎了。
總之隨著進入九泉之眼，等陣法匯聚了各種負面氣息供養邪神石胎以後，石胎的氣機就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了起來。
“按照這個速度成長，好像只要十年就可以成長到神通境了？”
“這速度比正神石胎都快了。”
想到這裡，姜玄又不由抬頭看了眼高天。
雖然身在九幽泉眼之中，但姜玄還是可以感覺到天地間有一道道狂暴的氣機相互交纏，攻伐。
“可惜我實力還是太低了，幫不上什麼忙。”
“要是多來幾次道影顯化、天地交感，或許到了蘊神境就可以直面天師道的六境修士？”
“不對，五境突破到六境只需要悟道，我現在已經悟到道了，突破到五境後稍微充實一下底蘊，就可以準備突破到六境了。”
“到時候，沒準我一個人就可以面對泰山府君，甚至壓著泰山府君打。”
回想起泰山府君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機，姜玄不由心中感慨。
先天地祇卻是強大，哪怕沒有在神域之中，但其散發出來的氣機也恐怖得驚人。
想到這裡，姜玄的心又不由提了起來。
“師父，師公，師祖他們不會打輸吧？”
心中各種思緒轉動，姜玄就這樣在九泉泉眼中等了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後，天地間各種氣機逐漸消散，正當姜玄準備將意識收束到本體上時卻突然一愣，然後勐地抬頭看向了高空。
雖然看不見，但姜玄可以感覺到有一個無比龐大的身影正在鎖鏈的牽扯下逐漸隱入虛空。
“《六甲奇門》？”
“為什麼我會突然得到《六甲奇門》的傳承，為什麼我會看到泰山府君的身影？”
“是泰山府君把《六甲奇門》傳給我的？”
“或許天師道擁有的《六甲奇門》也是泰山府君傳承給他們的，他們將神通修煉到一定程度以後轉頭就把泰山府君給控制住了？”
“所以還是那個問題，泰山府君為什麼要把這門天罡神通傳給我？”
“是因為師門跟天師道不對付？”
“還是說，因為她？”
思緒間，姜玄把視線落到了邪神石胎上。
“難道是因為我沒有奴役邪神石胎，反而給他庇護，所以泰山府君才把《六甲奇門》傳授給我？”
想到這裡，姜玄又是自嘲一笑。
“不過，泰山府君好像看錯人了啊。”
心思轉動間，姜玄在手中凝聚了一枚殘缺的《道》字道文，並且用靈機加持，讓道文得以長存於世後又將其印到了邪神石胎之中。
不管是邪神石胎還是正神石胎，都關乎一界之地，姜玄自然不可能不在他們身上佈下後手的。
“不過我做的，應該比天師道那些人人道多了吧？”
“我只是讓地祇石胎對我親近，不會反抗我的命令，天師道卻是想把先天地祇煉製成傀儡。”
心中心思紛亂，姜玄一邊繼續安排分身凝聚道文，一邊將意識收束回了本體中，開啟了圍著竹屋的陣法。
然後不出他意外，葉景確實在竹山上等他。
只不過葉景現在這情況，好像有些不太好？
見葉景臉色蒼白，氣息起伏不定，一副隨時都要掛掉的樣子，姜玄上前兩步後趕忙拿出了一個玉瓶：
“師父，您沒事吧？”
“我像是沒事麼？”
橫了眼姜玄，葉景也不跟他客氣，拿起玉牌後就往自己嘴裡倒了第一芝人血。
然後他的臉色肉眼可見的紅潤了幾分。
但氣息還是不穩。
“師父，你多用兩滴唄，芝人血還有不少。”
“用完了我再去連山氏要。”
“少去別人家要這種寶物。”
說了一句，葉景隨後把玉瓶放到了懷裡：
“你師公、師祖他們受的傷也不輕，我把這些芝人血帶回去給他們養傷沒事吧？”
“沒事，只要有用，那儘管拿過去。”
回了一句，姜玄又有些擔憂道：
“師祖他們的傷很重麼？會不會傷到本源？我還能想辦法凝聚三光神水，師父您等下帶回去。”
言罷，姜玄又分出了一個個分身，開始煉製《北方玄武陣》的陣基。
用靈玉凝當陣基可比用真氣凝聚陣基快多了。
至於姜玄在死龍脈時用真氣凝聚陣基，那是因為他的真氣上帶著先天太易之炁的氣機，本質極高，不容易被九泉之水侵蝕。
另一邊的葉景見姜玄分出了一個個分身後開始用制符手段製作陣基，不由沉默了一下。
雖然在九原的時候見過他分出218個分身作為陣基佈陣，但現在再次看到，他還是覺得離譜。
他這徒弟才三境啊！
三境就能吊著六境鬼神錘，雖然借的是陣法的力量，雖然那六境鬼神堪稱六境之恥。
但陣法的力量就不是自己的力量了麼？六境之恥就不是六境了麼？
當真是離譜！
不過看著姜玄準備凝聚三光神水，他也沒拒絕。
神霄派這一次確實損失慘重。
雖然沒有人死亡，但卻全員重傷。
特別是他大師伯徐都升，已經可以說是重傷垂死了。
各種靈丹妙藥，那是越多越好。
不過想到這裡，葉景又是一愣：
“三光神水？什麼三光神水？傳說中的三光神水？你哪來的三光神水？”
看著反應慢了幾拍的便宜師父，姜玄心裡也是有些不好受。
自己這便宜師父是被打傻了？他陣基都快製作好了，這才反應過來？
以後非得把天師道那些六境修士揚了給自家師父報仇不可。
不過心裡思緒萬千，但他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了自家師父的問題。
“三光神水是佈下《北方玄武陣》以後，以其為承載物開闢洞天，在開闢洞天時玄武將日月星三光跟靈氣凝聚後形成的天材地寶。”
“因為其特性跟傳說中的三光神水很像，三者合一時都可以對肉體、神魂、真靈產生滋養作用，分開時又是攻伐至寶，所以我才將其命名為三光神水。”
見自家還是呆呆愣愣的，姜玄也沒繼續開口解釋。
畢竟等三光神水凝聚出來以後，便宜師傅就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了。
片刻後，陣基凝聚完畢，姜玄一邊開闢壺天，一邊對著葉景問道：
“師父，九原那邊是什麼情況？怎麼突然就停手了？”
“師公、師祖們傷得這麼重，是我們打輸了麼？”
聽到姜玄所問，葉景立馬就反駁了：
“我們怎麼可能輸？”
反駁了一句後他就開始說起了九原之戰：
“雖然沒輸，但也算不上贏。”
“你那分身泯滅以後，那些鬼神就下了死龍脈去尋你，不過我上去助戰的時候你的陣法也布得差不多了，再加上你那個身體也是分身，上邊壓力太大，所以也就沒有去管你。”
“總而言之，那些鬼神應該是沒有尋到你吧？”
姜玄點了點頭。
見姜玄點頭，葉景便再次開口道：
“那些鬼神沒找到你便又上了九泉，跟天師道那些狗娘養的東西一起圍攻我們。”
“我們十人獨戰神霄派八個真君，七個鬼神，再加一個泰山府君，壓力自然大。”
聽到這裡，姜玄立刻就發現了華點：
“七個鬼神？不應該是九個麼？”
“那個名叫黃天的鬼神不知道為什麼沒被天師道控制，幫我們攔下了照膽鬼神，說是還你人情。”
說到這裡，葉景看了眼天上的靈氣龍捲後拍了拍姜玄的肩膀：
“要不是有這個人情，沒準你大師伯祖就折在裡邊了。”
感慨了一句，他便繼續道：
“總之我們十人跟十六個六境打，打得那個是天昏地暗，最後我們這邊人均重傷，兩人垂死，天師道也折了五個鬼神。”
“最後要不是泰山府君有清醒的跡象，天師道先一步退走，沒準打上頭了得打到最後一人。”
“被我們打殺的五個鬼神裡，就有兩個鬼神是為了掩護天師道退走，才被我們打成灰飛的。”
說到這裡葉景又嘆了口氣：
“可天師道還是不好對付啊。”
“除了九原上還有三個鬼神以外，北邊誰也不知道他們暗中養出了多少鬼神。”
“現在打起來，肯定是我們吃虧。”
姜玄卻反駁道：
“暫時肯定打不起來。”
“天師道也怕泰山府君反噬，其次還有崑崙山神那邊要是知道泰山府君要被祭煉成傀儡了，肯定也會跟我們站在一起。”
“短時間內肯定打不起來。”
“等過上個幾年，山上那些師叔師伯們觀悟道蓮入道神通，那哪怕天師道真的把泰山府君祭煉完成了，我們也能把他們橫推。”
見葉景露出了一副你說的有理的模樣，姜玄又有些疑惑地問道：
“師父，您老不常說神霄派雷法無敵麼，怎麼這次只打了十六個六境就不行了？”
葉景聞言沒好氣地拍了下姜玄的後腦勺：
“天師道的修士是一般修士麼？真當他們的傳承是假的？”
“泰山府君是一般人麼？那是先天地祇，雖然不在神域，但也是此世最強者之一。”
“十打十六能打成這樣，已經是我神霄派雷法兇勐了好麼？”
“哼，要是拼到最後，贏得肯定是我神霄派，只不過傷亡可能會有些重罷了。”
看著自家師父的傲嬌樣，姜玄不由聳了聳肩，隨後將一滴漆黑色的三光神水取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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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您看。”
“這就是洞天開闢時凝聚的三光神水。”
“傳說世界開闢有所謂的開天之寶，我這勉勉強強是不是也能算是個開洞之寶？”
“你小子就知道皮。”
瞪了姜玄一眼，葉景隨後把三光神水吞到了肚子裡。
片刻後，他眼睛一亮：
“治療傷勢有神效，你多搞點我帶回去。”
“得讓你那些師祖們快些恢復過來才行，不然沒有我神霄派鎮壓神州，這神州大地還不知道要亂成什麼樣。”
“我知道的，師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