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邊萬里之地？”
呢喃了一句，忘塵又輕彈手指，隨後有一縷紅芒在其指尖一閃而逝。
紅芒雖然一閃即逝，但眼尖的天機道人還是發現了：
“你還有後手？”
見自己小動作被發現，忘塵只是笑了一下，“也不算後手吧。”
音落，他也不解釋，抬腳就來到了一身穿月白色道袍的道姑身邊：
“寧道友可否將我們送到萬里之外？”
正低頭打量著山下慌亂人群的寧婉聞言輕皺眉頭，搖了搖頭，“不行。”
“除非能破開大陣，不然哪怕我掌握了空間之道，但最多也就把人送到百里開外。”
等她話音一落，一旁扔出了無數陣基的陣鬼就開口了，“我有把握破開陣法三個呼吸。”
“但也只是三個呼吸。”
聽到陣鬼這話，已經化作大劍的太虛老道又憑空凝聚出了一張大臉，“真能破開三個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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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能破開大陣三個呼吸，我們也不是不能逃。”
掃了眼太虛老道幻化出來的大臉，忘塵不由搖了搖頭：
“日月星還有爍沙四族既然對我們出手，而且還佈陣攻擊太蒼神山，想來是有滅我人族的想法。”
“真要逃，又能逃到哪裡去？”
太虛老道聞言撇了撇嘴巴，“打不過我們還不能跑到異界去？”
只不過他說話的聲音卻是越說越小。
好似他也意識到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畢竟道果融於太蒼大道，不管跑到哪裡去，根卻一直在這裡。
四族如果有辦法強行摘下道果，那不管他跑到哪裡去，都是涼涼的結果。
見太虛老道露出一副‘我好命苦’的模樣，忘塵不由笑著搖了搖頭：
“想到了？”
問了太虛老道一句，忘塵又環視了眼山頂上這些面和心不和的老友：
“四族既然對我們出手了，肯定是打著斬草除根的想法的。”
“所以別說什麼跑不跑的。”
“我們跑不了。”
“我們唯一的生路，就是破開陣法，力斬四族融道境強者。”
太虛老道聞言依舊是一副如喪考妣的模樣，“道理我都懂。”
“可誰第一個上？”
他從來不否認自己貪生怕死。
話落，見所有人都沉默了，他又忍不住想要嚷嚷。
可這一次不等他開口，忘塵就搶先說道，“我第一個上。”
見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自己身上，他再次開口道：
“陣鬼道友可以破開《三光大陣》三個呼吸，破開大陣以後，我會第一個上。”
“至於之後，要是不想死，我想大家會跟上的。”
隨著忘塵話音落下，月蝶立刻接上了話：
“蝶雖實力不強，但也知修道唯爭。”
“生機僅有一線，若不把握，那便不如讓三光之力落到身上，直接身死道消來的簡單。”
“我會死在月仙子身前。”
一臉猥瑣的陣鬼此刻難得正經。
但說出來的話，卻也是舔狗無比。
“吵什麼，還有什麼好吵的。”
紛紛擾擾間，正奮力運起時間大道的清虛童子做出了總結：
“唯戰而已，我神州修士又何曾怕過誰？”
“我等修為雖然有強有弱，但一個呼吸間誰不能跑出萬里之遠？”
“等陣鬼破開陣法，便直接一同出手。”
說到這裡，他的眼中又泛起了一絲殺氣：
“誰若是敢畏畏縮縮，或者藏著掖著，等大劫一過，我必殺他。”
“哪怕道隕！”
清虛童子話音一落，正牽引陣基佈置著陣法的陣鬼頓時大聲應和：
“好！”
“童子說得不錯。”
“無非道隕而已，有什麼好怕的。”
“我在十吸以後破開陣法，要是誰敢藏著掖著，或者敢半路退走，我哪怕自爆大道，也要尋他穢氣。”
音落，他又跟月蝶傳音道，“月仙子等下記得跟在我後頭，哪怕捨去一身修為，我也必護仙子安全。”
月蝶卻是不言，好似根本就沒有聽到陣鬼傳音。
見此，陣鬼眼中不由露出了一絲落寞神色。
終歸是錯付了。
...
神山上這吵吵鬧鬧的一幕，姜玄自然是看到了。
因為他那分身，就在神山不遠處，甚至同樣在《三光大陣》的籠罩範圍之內。
只不過他修煉的道，包含了日月星三條大道，也包含了陣之大道。
所以他並沒有跟那些忘塵等人一般被困於一隅，還是有著充分的活動空間的。
就是雖然活動自由，但要是分身不跑出陣法覆蓋範圍，等陣法落下了，他這分身也逃不了化作飛灰的結局。
“甚至不只是這個分身。”
“我怎麼感覺只要一挨到三光，除了這個分身以外，位於太蒼界的其他分身也得涼呢？”
暗自感慨了一句，姜玄也沒控制這個分身離開。
左右不過是幾具分身罷了，隨時都可以分化出來，最多不過損失一些法力就是了。
大戲可不是隨時都有，由七境強者佈下的大陣，也不是什麼時候都可以遇到的。
等待之中，姜玄突然心神一動，隨後看向了日月星三族所在方向。
他能感覺到，就在他們不遠處，有一股極度微弱的陰影之力一閃而逝。
“影族？”
隨著影族出現，姜玄突然想到了很多。
“影族，是否就是忘塵的後手？”
“唔，日月星三族可以及時脫離忘塵的控制，是否也有忘塵主動讓他們脫離控制的原因？”
聯絡從巖王記憶裡得到的資訊，還有月蝶的所言所語，姜玄突然感覺自己腦海中劃過了一道光，然後所有事情都串聯了起來。
“百多年前，忘塵發現了神州通道，在那個時候，他就可以開始謀劃了。”
“若是沒人發現，他便暗中用己心代天心，以紅塵大道代天道，煉化神州，成為神州之主。”
“但因為我的出現，導致他各種算計一朝成空。”
“所以也就有了接下來的事端。”
“在星月二族發現神州通道之前，開啟通往大炎界的通道，讓日月星三族相遇，實力大增，從而壓過太蒼人族。”
“然後再挑起太蒼人族，太蒼百族，以及神州修士三方矛盾，讓我們互相征戰，最終讓他漁翁得利。”
“要是不出意外，影族應該已經被忘塵控制了。”
“哪怕沒有被控制，應該也投入了忘塵麾下。”
想清一切後，姜玄又忍不住看向了忘塵，“他就這麼有信心，能夠鎮壓一切？”
想著劫氣瀰漫的神州世界，姜玄不由沉默了一下。
要是劫氣因其而起，好像還真有這個可能。
......
思緒間，十個呼吸一晃而過。
抬頭看了眼近在眼前的三光光幕，陣鬼對著那些雜亂，卻又充斥著道韻的陣基一點：
“十吸已到，我現在便破開陣法。”
“記住，我們只有三個呼吸時間。”
“是死是活，就看這三個呼吸了。”
話音落下，他指尖便流出了一縷法力。
法力雖然不強，甚至比起天上光幕，更是有著螢火跟皓日的區別。
可當這縷法力落到陣基上以後，就彷彿按下了一個開關，
一瞬間，無數陣基發出了矇矇亮光。
它們相互勾連，組成了一個箭頭形狀，然後直接朝著神山東邊貫穿而去。
“呲~”
隨著一聲布匹被撕裂似的聲音響起，姜玄發現天裂了。
不對，說天裂了也不對。
應該是太蒼界的空間被撕裂了，露出了世界之後那黝黑的虛無空間。
混亂的空間風暴自虛無空間中湧出，衝亂了太蒼世界一切原有規則，也讓天上那由日月星三光組成的光幕一陣晃動。
也就在這一瞬間，姜玄眼中又閃過一匹紅綢。
紅綢之後，有劍光沖霄而起，又有皎月自神山山頂出現，墜於東邊萬里之地。
除此之外，還有時間長河流淌而出，灼世烈焰洶湧澎湃，萬條雷龍嘶吼衝擊。
大音希聲，大象無形。
人族修士這凝聚全力一擊的攻擊，好似讓整個太蒼世界都迎來了一瞬間的時停。
“轟~”
時停之後，便是一陣勐烈的爆炸聲自日月星三族擺陣之地響起。
在聲音傳到之前先一步湧出的，則是一陣好似可以毀天滅的風暴。
感受著呼嘯而過的風暴，掃視了眼被風暴颳起數十裡的地皮，姜玄又把視線落到了天上那由日月星三才之力凝聚的光幕上。
然後他嘴巴微張：
“彭~”
似是為了迎合姜玄的聲音，那本就有些混亂的光幕突然一頓，隨即所有光線都以陣法所在之地為核心，開始快速收攏。
千分之一個眨眼不到，世間就陷入了徹底的黑暗，好似只剩下了那一點光芒。
然後，就好比盤古開天，宇宙奇點爆炸。
無量，且純粹的光和熱，以光點為中心，在須臾間就撒向了整個太蒼界。
“轟~”
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隨之在姜玄耳中響起。
感受著迎面而來的狂暴能量，姜玄想要調動規則之力護持自身。
可一調動，他才發現發現太蒼界的大道，卻好似被繃緊了的鋼絲，隨時有崩裂的可能。
“嘣~”
或許不是好似。
隨著姜玄的念頭接觸，並想要調動太蒼大道，就好在大道上壓下了最後一根稻草。
本就已經難以為繼的太蒼大道，在此刻是真的斷裂了。
而隨著大道的斷裂，就好像引起決堤的那個蟻穴。
第一個缺口出現的同時，堤壩就正式陷入了崩毀。
視線雖然被照的一片亮白，但姜玄還是感知到了太蒼界的世界壁壘上，徒然多出了無數的裂縫。
世界之內，天翻地覆，地火奔湧。
四境以下生靈，在瞬息間就被抹去了生命。
四境以上生靈，也不過是在世界毀滅的前兆之下，多撐了一小會時間。
而這生靈死亡時產生的無盡怨氣，還沒彌散開來，就被無盡的破滅之氣給衝的一乾二淨。
靈識放開，感受著太蒼界的一幕幕，姜玄不禁有些失神。
前一秒，還是幾方勢力勾心鬥角。
下一秒，怎麼就成世界毀滅了呢？
“不~怎麼會這樣！”
“忘塵！你幹了什麼？”
失神間，忽有悲慘聲傳入了姜玄耳中。
尋聲探去，可不是日月二族僅剩的七境護持著幾個五境、六境族人，正流著血淚，仰天嘶吼？
“不過他們為什麼會說忘塵？”
疑惑一起，感應到什麼的姜玄又升起了一股瞭然的情緒。
扭頭看向那靜立在無盡破滅之氣中的忘塵，他的眼中眼中不由出現了佩服的情緒。
此時此刻，忘塵正在用紅塵大道接續太蒼界的其他大道。
“他是想要當太蒼界的救世主？”
念頭剛落，又感知到忘塵不斷用紅塵大道侵蝕著其他大道，姜玄又搖了搖頭：
“他是想要把太蒼界煉成自己的身體。”
意識到這一點以後，姜玄剛準備出手阻止。
可不等他動手，他又突然頓下了身子，看向了忘塵身後。
那裡，正有一個漆黑的門戶徐徐開啟。
門戶雖然還未開啟，但姜玄已經感覺到了一股莫大的恐怖好似就站在門後，窺視著整個世界。
“魔？”
也不知道怎麼的，姜玄心中突然升起了這個字眼。
“轟隆~”
隨著念頭升起，姜玄又聽到了一聲雷聲灌入耳中。
而他在雷聲響起的瞬間，就把意識收束到了本體。
走出靜室，看著已經變得血紅一片的天空，他的臉色立刻就黑了下來。
“魔道入侵？”
魔道，並非是魔修一道。
而是指魔之大道。
屬於異世界的魔之大道。
“忘塵投靠了某個以魔道為主的大界？”
“有那個世界支援，忘塵做那麼多小動作幹嘛？”
“還是說之前想要入主神州，所以沒下定決心投靠。”
“如今入主神州沒機會了，自己也有生死的危機，所以才下定了決心？”
感受著神州大道上突然多出來的異界氣息，姜玄的臉色不由更黑了。
“艹！”
伸手御使封印大道將魔之大道上的異界魔道氣息封印，姜玄隨後一閃身來到了通向太蒼界的兩界通道前。
接著他雙手一探，凝聚出一雙法力大手後探入太蒼界，把位於太蒼界，已經被破滅之氣摧殘得破敗不堪的天魔域掏了回來。
最後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摧毀了兩界通道。
不過通道雖然被摧毀了，不再有異界魔道自兩界通道入侵神州。
但已經纏繞在神州大道上的異種魔道卻好似附骨之疽，不是那麼好清除的。
“這魔道本質，好像不比神州來的弱，甚至還要更強一些。”
“老牌的無上大界？”
思及至此，姜玄直接身融大道，然後開始消耗本源之力消磨異界魔氣。
不趕緊把他磨滅了，姜玄怕異界強者打上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