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
魏安不由得錯愕。
講真的，他一直以為老皇帝是賭自己不會失控，並沒有孤注一擲。
沒想到……
蕭九五緩緩道：“一品的壽命是五百年，這是人類無法突破的極限，我已經抵達這個極限。要想延年益壽，只有捨棄人身，化為妖魔！你明白了嗎？寡人，不想做人了！”
魏安動容道：“為了延年益壽，就算變成吃人的妖魔，你也不在乎是嗎？”
蕭九五回道：“煉製這枚御用丹藥的人叫蕭歸藏，他已經告訴寡人，失控可以分為兩種。
第一種是完全失控，變成妖魔之後，人類時的記憶、語言，乃至情感等等全部喪失，淪為一頭飢餓的怪物，除了吃還是吃。
第二種是半失控，變成妖魔之後，可以保留人類時的記憶，些許情感，以及語言溝通能力等等，他們也會感到飢餓，但可以控制食慾。”
他看著魏安，平靜道：“這枚御用丹藥的效果，就是能夠讓寡人進入半失控狀態。寡人也會變成妖魔，開始階段自然也會十分飢餓，會吃掉大量的人，但之後，寡人會恢復神智。”
此話一出！
魏安不禁重新看了遍模擬結果。
老皇帝選擇在齊州王城失控，吃掉了將近一億人口，之後陷入沉睡，於六年後甦醒過來。
御用丹藥的實際效果，和老皇帝描述得大差不差。
魏安遲疑道：“除了妖魔化，真的沒有其他辦法可以延年益壽嗎？比如，裡世界呢，我聽說裡世界有無數個，每一個裡世界中都存在超乎想象的存在。
既然我們可以進入詭譎莫測的裡世界，或許可以在某個裡世界中，找到能夠讓一品高手延年益壽的寶物。”
聞言，蕭九五笑了起來，嘆道：“你這個想法是好的，但很可惜，你顛倒了因果關係。
寡人問你，武者修行的境界是九品到一品，下限是九品，上限是一品，那麼一品之上，是什麼境界呢？”
魏安搖頭，表示：“我從未接觸過那個層面。”
蕭九五澹澹道：“論個體戰鬥力，寡人天下第一，無人能敵。
寡人已經站在了這個世界的巔峰，可以肯定的告訴你，一品便是極限！
當你修煉到一品之後，你的罡力漸漸漲到巔峰，你的肉身會漸漸蛻變為金剛不壞，你的精神也會逐漸趨於圓滿。
罡力，肉身，精神，全部達到極限！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你只能慢慢等死，每一天你都會感覺到自己正在老去，正在走向衰落，正在步入死亡！”
魏安認真聽著，眉頭漸漸擰成一個疙瘩。
一品境界便是極限，不存在一品之上？！
啊這……
蕭九五頓了下，接著說道：“至於你提到的裡世界，不錯，武者晉級三品之後，的確可以深潛進入裡世界，但是，我們實際上是無法探索裡世界的，哪怕你是一品高手也不行。”
“無法探索？”
魏安眨眨眼，忽然想到了“迷霧”，開口道：“是因為裡世界中，普遍存在對我們有毒的迷霧？”
“哦，你居然知道迷霧？”蕭九五訝異了下，“那這事就好解釋多了。”
他將手伸進旁邊的噴泉水池，緩緩道：“有人喜歡將裡世界稱為‘迷霧世界’，而迷霧對我們是有害之物，迷霧會侵蝕我們的精神，腐蝕我們的肉身，總之，我們無法在任何一個裡世界中長時間存活。”
魏安問道：“一品不是金剛不壞嗎，也不行？”
蕭九五搖搖頭，嘆道：“金剛不壞之軀，看似強大，但撐死了只能在迷霧中堅持一炷香的功夫而已。”
“……”
魏安深吸口氣，終於恍悟過來，沉吟道：“也就是說，如果我們想要探索裡世界，就必須超越一品！”
“對！”
蕭九五玩著水道：“所以，你想要利用裡世界延年益壽的方法，是行不通的。只有先超越一品，才有希望探索裡世界，但如果你真的超越了一品，你的壽命一定會延長，可能就沒有探索裡世界的必要了。”
魏安明白了，問道：“超越一品這種事，曾經有人做到過嗎？”
蕭九五沉默了一會，點頭道：“寡人相信是有的。寡人專門派人蒐集過這方面的訊息，發現一些蛛絲馬跡，那些曾經超越一品的人，似乎在他們超越一品之後不久，就莫名消失不見了，以致於，世間甚至沒有人知道他們曾超越了一品。”
“消失了？”
魏安一陣無語。
鬧了半天，老皇帝自己也沒有親眼見過任何一位超越一品的存在。
他只是相信有這樣的存在！
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可能，老皇帝就……
一想到齊州王城那一億人即將命喪在老皇帝之口，他的心情不由得變得無比複雜，鄭重道：“您在失控之後，可能發生任何事情，造成的破壞無法預估。
即便，有一天您真的恢復了神智，可能會很快，也可能要數十年之久，到那時這個天下可能早已不再是原來的樣子，甚至你的皇位……”
“寡人知道！”
蕭九五澹漠一笑，忽然話鋒一轉，問道：“你為什麼習武？”
魏安略默，應道：“為了變強！”
蕭九五點點頭，笑道：“這個世界實力為尊，無數的人習武都是想要變強，改變自身的命運。
區區卑賤螻蟻尚且如此頑強，如此不甘，甚至為了那一點點希望和微乎其微的可能，殺人放火，出賣親友，無所不用其極。
人的夢想是永無止境的！
寡人雖然高高在上，卻也頑強，也不甘，願意捨棄一切，放手一搏，這難道有什麼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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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安無話可說，只道：“有句話是這樣說的，我死之後，哪管洪水滔天。老皇帝，你的抱負和決心我可以理解，但你身為帝王，終究負了這個天下。”
“哈哈哈哈！”
蕭九五捧腹大笑，“寧叫我負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負我，是嗎？好！就憑你這句話，寡人金口玉言，保你不死！”
他將手從噴泉水池裡拿了出來，甩了兩下，笑道：“時候不早了，寡人差不多該走了。不過，你似乎有很多疑問啊，看在你這次送藥有功的份上，寡人允許你問三個問題。”
魏安問道：“御用丹藥有三枚，分三路運送，為什麼你會選擇我？”
蕭九五答道：“從寡人的角度看，御用丹藥只要一送出涼州地界，必然會被摧毀。所以，寡人從一開始就打算出其不意，親自降臨涼州接收丹藥。
寡人之所以選擇你，更多是因為，呃，寡人很久沒吃席了。”
“……”
魏安撇撇嘴，接著問道：“你失控變成妖魔之後，必定禍害極大，如果天下人聯合起來討伐你，殺了你呢？”
“不會的。”
蕭九五嘿嘿笑道：“寡人變成妖魔之後，涼王會立刻造反，到那時，天下大亂，國將不國，沒有人會在意寡人的。”
“涼王造反？”
魏安倒吸一口涼氣，“難道，這也是你計劃的一環？”
“不，那是涼王的計劃。”
蕭九五搖搖頭，“涼王是一個有趣的人，他喜歡亂世。寡人答應過他，只要他幫助寡人開展血脈禁術，研製出延年益壽的神藥，寡人便給他一個大大的亂世，任由他自由的玩耍。”
“……瘋子！”
魏安早就察覺到涼王的瘋狂，只是沒想到涼王竟然瘋狂到了這個地步。
以天下為樂園，逐鹿中原！
“你還有最後一個問題，要問什麼？”蕭九五此時面露一抹期待之色。
魏安澹澹道：“當你變成妖魔並且恢復神智之後，你覺得你還是你自己嗎？”
蕭九五略默，臉上的表情流露出一抹複雜，緩緩道：“多半，不可能是現在的我了。”
魏安明白了，站起身，鄭重施禮道：“老皇帝，祝你武道昌隆！”
蕭九五看了看魏安，他允許魏安問三個問題，實際上是打算給魏安三次索要獎賞的機會，天底下任何東西，只要魏安想要，他都能賞賜給他。
然而，魏安什麼都沒有索要，他真的只想要一些答桉。
“嗯，這句話寡人聽了不知道多少次，但從你嘴裡說出來，很好聽。”
“希望有一天，寡人再次遇到你的時候，不是想吃了你，而是想和你坐下來聊聊。”
蕭九五也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轉身朝著大門走去，一晃消失在了視野裡。
“嗯，此間事了，我也該走了。”
魏安略一沉吟，返回房間，收拾一下，之後喚來年輕婢女，吩咐她牽來獨角跑犀。
片刻後，魏安走出了姑蘇城堡，漸行漸遠。
……
……
吱呀一聲響。
徐耕道打開門，見到外面站著一個和尚，連道：“佛子，快請進。”
如花緩步走入，坐下來，澹笑道：“就在剛才，張三橋一個人離開了姑蘇城堡。”
聞言，徐耕道笑了聲：“走就走唄。”
如花略默，道：“張三橋也有人造盤古血脈，所以，他也在斬妖盟的必殺名單上，對吧？”
徐耕道眼皮一抬，鼻子輕哼道：“那是當然。”
如花沉默了下，神色一正，問道：“你沒有將張三橋出現在姑蘇城堡的訊息，透漏給斬妖盟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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