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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割兩斤肉

次日,下了午課,徐二愣子就再次來到了肉鋪,割了兩斤上好的肉。這次割的肉,有肥有痩,肥的多點。又買了半形錢的點心。總共提著兩個油紙包,到鄭胥吏的家裡登門拜謝。

打開門的是個歲數略大,看起來四五十歲的老媽子。她見徐二愣子一身學生打扮,又道明了和鄭胥吏的關係,就引其入了客廳,在一旁的側座就座,並上了茶水。

過了約莫半刻鐘的時間,一身常服的鄭胥吏走了進來。在縣衙的時候,吏員是要身穿皂袍的。

同時,望見鄭胥吏到來,徐二愣子也起身相迎。

“你最近在學堂的功課怎麼樣?”

二人重新落座。令徐二愣子驚訝的是,鄭胥吏沒有問他為何送禮,也沒有多看禮品幾眼,反倒問起了他在學堂的事情。以前,鄭胥吏可不會問他這些話。

“幾科的成績都不錯,再上一年高小,按劉先生的話,我到明年就可以參加升級考了,考入中學堂。”

徐二愣子思忖了一下,回答道。

高等小學堂是三年,他已經入了一年學。只不過高小不像初小,學的知識比較多,另外,他因學堂外的事情分心,沒有上初小時那般專注了。再加上因今年的停課事件等等原因,今年的升級考,按照先生的意思,他過的可能性不太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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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的天資也算拔群,能省下一年時間,跳級入中學堂。

“劉先生是留過洋的,他有遠見卓識。他說你得等上一年才能參加升入中學堂的升級考,應該沒錯。”

鄭胥吏用茶蓋撇去茶盞裡的浮沫,淺斟了一口茶水,然後道。

很快,女傭便在側廳擺好了飯菜。

有魚有肉,有一盅酒。

三四道菜。

吃飯的過程中,徐二愣子有點心神不定。他想問前程的事,如徐三兒所說的那樣,他得到了鄭胥吏的賞識,所以才有割肉送禮這一檔子事。然而入了鄭宅之後,鄭胥吏僅問了一句他的學業,其餘的話就沒說了。

緊接著,便是吃飯。但大戶人家有大戶人家吃飯的規矩,食不言、寢不語,嘈雜的開了口,那就是顯得他太急切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他還是懂得這個道理。亂說話,容易被人拿捏……。

“天色也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終於飯吃完了,徐二愣子等待著鄭胥吏的“凌遲”。但鄭胥吏仍舊沒有說話,他先用絹布細細的擦拭著嘴角的油漬,然後將桌上吃剩下的一根細長魚刺當做牙籤,挑揀著牙縫的肉絲,等兩排冷森森的牙沒了餘肉,他頓覺滿意後,這才開了口,說了一句趕人的話。

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徐二愣子內心失望,但他在縣衙待久了,臉色也沒露出不悅來,起身作揖行禮,就欲離開。

然而等他走到門庭,即將出宅的時候,卻被鄭胥吏叫住了。他回頭一望,鄭胥吏負著手,站在廳前的石階上,神色隨和。

這個姿勢像極了他第一次在孔廟街撞見的陳大人。

如爹喜歡學老爺,他喜歡模彷先生,做胥吏的鄭叔亦是一樣。鄭胥吏打著官腔,扮著同進士陳縣長的調子,“天黑矣,行路多難。”

他伊呀的說了一句,卻覺不會了,略微停頓了幾息,“劉媽,給徐從拿一個燈籠,讓他晚上打著燈籠回去,別絆倒、摔傷了。”

一個八角宮燈被徐二愣子之前見過的女傭拿了出來。這個八角宮燈挺華麗,鑲著紗絹,一看就不是便宜玩意。隨著女傭點亮宮燈,印在燈罩上的八仙過海彩畫亦顯露出來,美輪美奐。其外燈託是個鏤空的“福”字,燈一亮,就將“福”字烙在了地面上。

這個燈籠太貴了!

徐二愣子張嘴想要拒絕,但唯恐鄭胥吏看破了他的底,認為他是接不住富貴的可憐玩意。於是大著膽子就接過了宮燈,道了一聲謝,離開了鄭宅。

燈很亮,照徹了夜路。

一人一狐並行。

“胡老爺,你說鄭叔給我這個燈,意思何在?”徐二愣子提著棗木燈柄,憂心忡忡,他認為鄭胥吏“話”裡藏著話,只是他看不真切,“他家肯定有別的便宜紙燈,給我這個燈,萬一損毀了,我可賠不了。”

他家有現銀二十多兩,賠一個燈籠肯定是夠的。但一個這麼好的宮廷紗罩燈,又有彩畫,幾十個銅子?三四角錢?恐怕都不止。

為了一個燈籠,賠這麼一筆錢,他心疼。

灰白狐狸也不明其意,不過它大概有了一些猜測。於是叫了幾聲。意思是紙燈就是送人,這樣的好燈,定然不會送,而是借。積年老吏的算計,它縱使閱歷多一些,也難揣測。

借的燈?徐二愣子似乎有點明白了,“一個紙燈,落不下人情。但借了好燈,就落了人情了,事後我還得還他的燈。”

這個瞎尋思的理由,一人一狐都認為算是合理。再者,也僅僅是一盞燈罷了,再妄加揣測也是沒有必要的事情。

少傾,一人一狐就回了雜院。

臨到雜院的時候,徐二愣子提前熄了燈。這八角宮燈委實太過好看,一旦引來小寶子的目光,難免就要損了燈,多了汙漬。小孩子就喜歡這種漂亮的花燈。他固然可以呵斥小寶子遠離這盞燈。

但……沒必要的事情。

小寶子還在院子裡玩耍,不到睡覺的時間,她是不肯跑回家去的。小孩子總是精力比較充足。入了院的徐二愣子吸引了她的目光,她叫了幾聲哥哥,就專心的蹲在地上藉著別家的餘光在玩著屬於她的樂趣。

“你哪來的……”徐三兒也在屋外編著篾席。他聽到了小寶子的叫聲,知道徐二愣子回來了,於是一直用眼角餘光注視著徐二愣子,待聚斂在其身上的光線足了,他看到了燈,下意識的詢問了一句。但很快他就止住了嘴。今夜的事,他大致猜測到了一些緣由。八角宮燈是鄭胥吏家的。

跑到鄭胥吏家走關係這件事,可不能宣之於眾。

賄賂、送禮,是私底下見不得人的事。

竹篾他也不編了。徐三兒拉著徐二愣子入了門,將門緊閉,急問道:“鄭胥吏怎麼說?他同意了嗎?他答應升你的差遣了嗎?”

一句句話,有若連珠炮一樣,從徐三兒的嘴裡蹦了出來。

這還是他那個沉默寡言的爹?!

徐二愣子有些暈乎了,他理順心思,半響才緩緩搖了搖頭,“我送禮後,先是在客廳等,然後鄭胥吏問了我的學業,隨後就是用膳。爹,你知道的,大戶人家吃飯不能說話,所以我就沒敢開口,等吃完了飯,鄭叔就讓我走了,然後讓女傭給,不,借了我一盞燈……”

兩斤帶肥肉的好肉,不便宜,花了他約莫三角錢。還有半形錢的點心,他也捨不得吃呢。到頭來,一句承諾也沒得到。他面對徐三兒,心裡有一些愧意和燥火。燥火壓抑住了,沒發作。

蠅營狗苟……,在他看來,和他在學堂所學的知識是相悖的,是可恥的事情。到鄭胥吏家裡送禮,也跌了份、丟了一定的顏面。

他屈從於現實,但現實卻給了他一巴掌,打得他昏天黑地。

“燈?好燈?八角宮燈?”

不識字的徐三兒開始在屋內踱步,咬文嚼字了起來。

他覺得這裡面定然另有玄機。

“爹,不行的話,保持原樣也沒事。鄭叔應沒對我生惡……”徐二愣子縱使知道鄭胥吏不是清廉的主,要不然就不會貪圖縣長的賞錢了。他估摸著應是自己的禮送的時機不對,或者說錯了話,亦或者禮不夠厚。

可他已經忍痛割了兩斤肉,送給了鄭胥吏。

這肉有肥的,有瘦的。

頂好的肉。

話音落下,徐三兒仍舊在喃喃自語。

“爹!”

徐二愣子叫了一聲爹。

灰白狐狸叫了一聲爹。

在屋內踱步的徐三兒完全就沒聽進去話,他沒搭理一人一狐,像是陷入了魔障,不斷搖頭晃腦踱著步,和古板、食古不化的儒生一樣,對一個字、一個詞、一句話,品咂尋味,似乎要從中找出與常人不同的滋味來。

屋外的半張篾席也沒人編了。

到了深夜,二人一狐上榻睡覺。只不過這一晚,有點不同,徐二愣子和灰白狐狸都沒有聽到徐三兒響天徹地的呼嚕聲,他仍舊不斷的在咂摸著鄭胥吏的話,輾轉反側,始終沒有入睡。

“爹,別唸叨了。”

“我是學生,高小的學生,你是什麼?斗大的字,你連一筐都認不全。我沒尋思出來鄭胥吏的話,指望你自己,你能看出多少門道?”

過了一個多時辰,徐二愣子終於再難忍受徐三兒的異樣,他訓了一句。

徐三兒點了旱菸,他嘬了一口,“你不懂,這兩斤肉可不能白送了,我這輩子都沒吃過這麼好的肉,我得將這事想明白了。”

爹如老牛般執拗,極犟。一人一狐知道徐三兒這個性子,勸不了,也沒法再勸,就一兩句普通的話,有什麼值得過多在意的地方。

終於,快到黎明了,趙家的狗吠了一聲。徐三兒一拍徐二愣子的大腿,“娃,我想到了,肉找回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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