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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降將(二)

不論小老虎如何頭疼,吾麻還是趕了上來。小姑娘怒氣衝衝,似乎是來興師問罪一般:“小老虎,後邊那兩個降將,你到底管不管?”

小老虎無奈道:“又怎麼了?”

“就是那個麴義,非說我的人亂了行伍秩序。”吾麻小丫頭憤憤不平,“我不過是想讓我的人走快一些罷了,誰叫他麴義的人馬走得那樣慢吞吞地?”

小老虎心下一動,問道:“你是想越過麴義的佇列,走到前面來?”

“是啊。”吾麻丫頭一副理所當然的神色。

“不行。”小老虎一口否決了,“行軍之時最要緊的就是部伍分明,你怎麼可以隨意就越過前軍的隊伍,那豈不是亂了套了?”

吾麻氣急道:“怎麼不可以,只不過是叫他麴義先讓一讓,由我先過,把他的位置讓出來給我,誰前誰後還不是一樣的?還有你,為什麼非把我的人馬安排到隊伍的尾巴去,除了斷後的那個張繡,就是我良吾部落的人馬拉在最後面。”

吾麻說者無心,小老虎聽者有意,心裡就是一緊;小老虎是這一路歸師實質上的主將,行軍隊伍自然由他編排,將良吾部落人馬遠遠安排到後面,也是他的主意,其中用心不言自明,卻被小丫頭無心之下一語道破。

小老虎心裡揣著鬼,不敢答話,吾麻小丫頭卻不依不饒:“那個麴義,說起話來好不氣人,說什麼我們良吾部落一點都不懂規矩,還笑話我們都是烏合之眾,只會好勇鬥狠,到底是蠻夷……你不覺得他太過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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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老虎慢慢琢磨了一通,點了點頭:“說的是過分了點,不過,說到軍法那一條,他沒有說錯……”

吾麻一怔,而後就大發嬌嗔,心裡說不出的委屈:“怎麼你也這麼說,連你也夥著那些人來氣我……”一肚子氣無處發洩,抬手就是一鞭打在小老虎背上。這一下渾若無力,沒有絲毫的火氣,更多的是小情人間一種曖昧的親暱舉動。

小老虎是虎皮虎骨,就當是撓癢癢一般,嘴裡還繼續討人嫌:“麴義說的確實沒有錯,行軍之際,最忌亂了隊伍,他讓良吾部落守規矩,怎麼能是錯呢?”

“你還說,就是故意氣我!”吾麻氣不過,一連又是幾鞭,給小老虎背上撓癢癢。

小老虎作勢躲閃著,好像真的在害怕瘋丫頭的鞭子;他如今也發現了,有時候不與瘋丫頭針鋒相對,順著一點,自己的麻煩會更少一點。“你到底還想怎麼樣?”

吾麻作勢喝道:“你下令,讓我的人馬走在麴義前面,靠近中軍來。”

“不行,隊伍已經定下來了,不能朝令夕改。”小老虎一口回絕,心裡卻不免有些發虛。

吾麻沒想到小老虎回絕得這般乾脆,眼珠子一轉,又道:“那你就下令,嚴懲麴義,他故意詆譭羞辱友軍,要他賠禮道歉。”

“那就更不行了,麴義又沒有做錯!”小老虎又是一口回絕,這一次卻是理直氣壯。

吾麻一時氣急,刁蠻之氣發作起來,鞭子沒頭沒腦抽過去,這一下卻真正帶了幾分火氣,打得小老虎四下躲閃,最後乾脆一拉馬韁,躲開一旁,拉開了和瘋丫頭的距離。

兩個人打打鬧鬧,閻忠在一旁樂呵呵地看了好一場熱鬧;心裡也暗自琢磨:“這個小老虎崽子,看似懵懵懂懂,其實心裡卻明白得很。雖然對小丫頭的刁蠻性子處處忍讓,但是遇到軍務大事,卻能堅持己見,寸步不讓,不為一己之好惡親疏而有所偏袒;如此性情,殊為難得。說起來,這兩個小家夥還真有相似之處,都是小事隨性,大事端方的性子,若只論品性,還真是般配——老邊果然是慧眼如炬。”

兩個小家夥正自打鬧不休,後面又是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一員騎將疾馳而來。來到近前,卻見大軍主將被小丫頭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幾乎要抱頭鼠竄,登時愕然不知所措。還是小老虎眼尖,發覺來人,急忙一停,伸手捉住吾麻的纖纖玉腕,半是告饒半是責備地說道:“張繡來了,必定是有事找我,不許胡鬧了。”

吾麻回頭看見張繡,登時就不管小老虎了,卻把氣都往張繡頭上撒:“張繡,剛才你就和麴義合夥欺負我,現在還要到老虎這裡來,是來告狀的不成?”

張繡滿臉苦澀,不知如何作答,幸好還有小老虎為他解圍,斥責道:“吾麻,不要胡鬧,張繡為全軍押後,來找我自然是有事,怎麼會為了你那一點小事來告狀?”

吾麻嗔怒道:“我才不信,你問他,是不是來告狀的?”

吾張繡忙一抱拳,對小老虎道:“虎將軍,適才吾麻小姐在後軍與麴校尉起了些爭執,雖說不是大事,後軍卻因此耽擱了一些時間,沒能跟上中軍;屬下有些不放心,才來稟報虎將軍……”

吾麻一皺鼻子,嬌喝道:“說得好聽,你這麼快趕來這裡,還不是怕本姑娘到老虎這裡來告狀,才眼巴巴跑了來,說是稟報,是來看風色的吧?”

張繡被說中心思,不由面上一紅。他是新來降將,雖然看老邊和眼前這位虎將軍的意思,對他頗為坦誠信任,但是放在張繡自己的心裡,終不免心思重了一些,有點過於謹小慎微的意思。

小老虎攔到不依不饒的吾麻身前,斷然道:“吾麻,我相信張繡兄弟不是這樣的人,你不許再胡鬧了。擾亂行伍,本來就是你不對。”

小老虎的脾氣直來直去,說話也不留情面,吾麻被說得又羞又氣,萬般委屈在心頭,眼圈登時就紅了;她不願在人前無理取鬧,更見不得小老虎一副不講情面的模樣,一打馬鞭,青驄馬絕塵而去。

小老虎怔怔看著小丫頭拍馬而去,心裡亦有些無奈。身後的張繡更是心中忐忑,不知眼下該做何言語,只能手足無措地呆在一旁。

閻忠有些好笑地看著兩個小冤家的爭執,他既然也覺著小老虎和吾麻確實是良配,便難得地出言幫了小老虎一把:“虎娃,你愣著幹什麼,現在不追上去哄那丫頭,回頭更有得你罪受。”

小老虎疑惑不解地看了看閻忠,猛地恍然大悟,打馬追著吾麻而去。

張繡發現自家主將一句交代都沒有,就那麼追著小女孩跑了,登時目瞪口呆。

閻忠揚手揮開馬蹄揚起的塵土,笑了笑,轉而對張繡道:“小將軍,你就是張濟的侄兒張繡?”

張繡回過神來,朝閻忠一拱手道:“晚輩張繡,見過閻先生。叔父曾多次提及閻先生,說先生是漢陽名士,今日得見,是張繡之幸。”

閻忠不以為意地笑道:“不必如此多禮,我最不耐煩的就是這些禮數,來來去去,煩人得很。”

張繡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不由自主又往小老虎離去的方向看去,但也只能看到一路的黃塵和滾滾向前的大軍隊伍,再難辨小老虎的人影。

閻忠看到張繡的舉動,如何不明白他的心思,淡然笑道:“張繡,你其實不用如此重的的心思;那只老虎看著年幼,但處事公道明白,不會因為那小丫頭是他未過門的媳婦就有所偏袒,你大可以放寬心。你瞧瞧麴建公,他就比你明白得多;明明是他得罪小丫頭更深,可是他根本就不來。”

張繡郝然道:“是晚輩失態了。”

閻忠又道:“既然來了,左右無事,不如你和我說說美陽城的事情,董仲穎在美陽,日子應該不好過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