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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章 金蟬脫殼

“不知公子師承何門呢?”遲昭平淡然問道。

“無門無派,這個很重要嗎?”林渺漫不經心地反問道。

“當然不重要,重要的卻是公子何以甘於屈居人下?”遲昭平怪怪地笑了笑。

“遲幫主高估我了。”林渺也不置可否地應了聲。

“昨夜公子可否看見那彗星經天?”遲昭平意外地問道。

“正值未曾熟睡時。”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公子近日必有麻煩,如果有用得著黃河幫的地方,昭平願意盡力!”遲昭平意味深長地望了林渺一眼。

林渺微怔,隨即淡淡一笑道:“幫主好意我心領了,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也不會客氣。”說完,頓了頓,接道:“就到府外了,恕我不遠送!”

遲昭平笑了笑,頭也不回地大步跨出府外,立刻有馬車來接。

望著遲昭平乘馬車而去的身影,林渺思忖了半晌,他不明白,為什麼遲昭平知道他近日必有麻煩呢?

“賢應公子在何處?”林渺收攝心神,向一旁的府中家將淡然問道。他心中所記掛的,仍是白玉蘭。

“在後花園!”那家將雖只見過林渺幾面,卻知道此人頗得王郎欣賞,被王郎視為上賓。是以,他回答得甚是客氣。

林渺並不太熟悉王郎府中的情況,但大體位置還是能夠把握住。

王郎府中的後花園,便像皇宮內殿一般,四季皆有花香,亭、池、榭、山、曲徑…一切的一切,將整個後花園點綴得雅緻而清幽,美好而別緻。

此刻的王賢應是又急又恨,白玉蘭對他不冷不熱,心中根本就沒有他,可是他卻無法對白玉蘭發脾氣。他恨林渺,白玉蘭所發生的一切,他都知道,也知道白玉蘭心中只有林渺一人,但他心中積怨之下,更要得到白玉蘭,即使是得不到她的心,也要得到她的身體!他要將所受的一切怨氣積在婚後再在白玉蘭身上發洩。不過,這一刻他仍要以笑臉相對,因為白善麟尚在,而白玉蘭還未嫁入他王家。

後花園之中的梅花暗香浮動,氣息極為清爽,並沒有護衛,或許是王賢應不想有人打攪他與白玉蘭兩人的世界,或是怕別人看到他在白玉蘭面前遭受冷遇的樣子,是以,他喝退了花園之中所有的護衛。

“賢應公子!”王賢應說了一堆討好白玉蘭的話卻沒有效果,正在暗惱之時,林渺的聲音便傳入了他的耳鼓之中。

“叫你們不要進來打攪我,難道你們都是聾子不成?”王賢應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出氣的人。

林渺不驚不惱,緩步行了過來,淡淡地道:“公子何用發這般火?老爺子想讓姬先生給你推算一下命理,是以讓我來請公子到會客廳去一趟。”

王賢應本來窩了一肚子火,但卻見林渺那不驚不躁、沉穩如山嶽的樣子,心中的火又發不出來了。不知為什麼,在他面對林渺的眼神之時,有一種心虛的感覺,是以,訓斥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同時他也知道,林渺便是昨夜在宴會上大出風頭的那個年輕人,自王昌口中得知這年輕人極得他父親看重,無論武功還是才智膽量皆是一流。是以,他也不能不認真估量林渺。

“是你呀,你回去告訴我爹,說我馬上就到!”王賢應冷著臉道。

“老爺子說,請公子和白小姐立刻就去!”林渺說著目光投向白玉蘭。

白玉蘭心神倏地一震,林渺那銳利的目光讓她有種似曾相識之感,那種神態和氣質也似乎很熟悉,只是她根本就不敢想,而只是避過林渺的目光,神情冰冷如寒霜。她並不想說話。

王賢應見林渺神情肅然,不由得扭頭望了白玉蘭一眼,他明白姬漠然乃趙地第一星相大師,能得其推算命理,這是極為難得的機會。而父親王郎讓他立刻去很可能還有深意,他很清楚自己父親的野心。

“玉蘭,我們一起去吧!”王賢應有些低聲下氣地道。

“你們去吧,我只想在這裡靜一靜!”白玉蘭漠然道。

“難道白小姐就不想知道自己將來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嗎?”林渺淡然問道。

“知道又如何?生命本空無,明天發生怎樣的事情都是一樣!”白玉蘭不屑地蹙然一笑道。

“既然生命本空無,明天如何發展並不重要,那白小姐又何必如此蹙然不樂?生命本空無,世情豈不虛?恩恩怨怨,愛恨情仇,僅一念之間,白小姐如此蹙然不僅傷自己,也讓賢應公子和家人擔心,這又是何苦?”林渺悠然道。

王賢應眼睛一亮,林渺竟說出這樣一堆話來,確實讓人深思。

白玉蘭也為之一震,目光再次投到林渺的臉上,她竟自林渺的眸子裡捕捉到了一絲奇異的情感,那般熟悉而親切,她心中頓時掀起了一陣狂瀾。

“是啊,梁木說得對!”王賢應也附和道。他似乎感覺到白玉蘭的口氣鬆動了,是以,他想趁熱打鐵,同時,他也暗贊這個年輕人確實思想獨特。

白玉蘭意味深長地看了林渺一眼,吸了口氣道:“好吧,我跟你們去。”

王賢應大喜,向林渺投以感激的一瞥,可是他卻發現林渺的臉上升起一絲古怪的笑容,他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之時,便覺腰際一麻,隨即頹然倒下。

“你…”白玉蘭吃了一驚。

“玉蘭,我是阿渺,快換下他的衣服!”林渺的聲音頓變,急促地道。

白玉蘭大喜,剛才的感覺並沒有錯,這個神秘的年輕人竟正是她日思夜夢的情郎,她怎麼也想不到林渺居然先一步混入了王郎的府中,此刻哪還猶豫?

林渺扒下王賢應的外衣和靴子,然後迅速將其軀體塞入一個假山洞中,再趕來,白玉蘭也已脫下了外衣,換上了王賢應的靴子,頭髮盤起,以王賢應的方巾打了個英雄結,卻無法掩飾其脫俗絕豔的容顏。

“阿渺,真的是你嗎?”白玉蘭望著林渺,卻有些不敢相認。

“小傻瓜,當然是我了。我說過,就算搶,也要把你自王賢應的身邊搶走,你是我的!任何人都別想奪走!”林渺一把將白玉蘭擁入懷中,心中湧出了無限的豪氣,儘管他並未佔有白玉蘭,但卻已將其看成了自己的女人。他沒有保護好梁心儀,而成了這一生的遺憾,此刻,他絕不想讓任何人再傷害他的女人。

白玉蘭淚水“譁…”地一下子便流出來了,這些日子的委屈彷彿一下子迸發了出來。

“戴上面具!”林渺想起了什麼似地,迅速自懷中掏出一張薄薄的面具道。

白玉蘭展開一看,愕然道:“王賢應?”

“不錯!”林渺點了點頭。

“你早有準備?”白玉蘭見到這張早就做好的面具,訝然問道。

“我昨晚動手做的!”林渺笑了。

白玉蘭更喜,迅速戴上面具,林渺卻抓起地上白玉蘭的衣衫也塞入一個假山洞之中,這才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再擦乾白玉蘭眼眶邊的淚水,笑道:“賢應公子,我們到邯鄲大街去逛逛吧。”

“正合我意!”白玉蘭壓低聲音,卻有點怪腔怪調。

“不行,你少說話為妙,我們快走!”林渺一聽,皺了皺眉道。

有愛郎在身邊,白玉蘭心情大為放鬆,毫不介意地笑道:“那我就儘量不說話了!”

“這才是我的好玉蘭,走吧!”林渺說完,率先跨出後花園。

林渺知道,此刻王郎定是在向姬漠然請教那彗星之兆,他很明白王郎的野心,而這樣一個深具野心的人,必會在意天命,而姬漠然那番真主可能會出現北方的言論更是深深地觸動了王郎的心,是以,他怎會錯過這次姬漠然來他府中的機會?

當然,對林渺來說,這是一件好事。至少,少了王郎和白善麟的干涉,走出王府的可能性便大多了。他對自己的易容之術極自信,連秦復都誇他的天資。這數月來,他對易容之術已經基本上參透了。

今天是大年三十,府中人個個都為新年而忙,處在一片節日的喜慶之中,或者是說,這些人正在為下午的祭典而忙。

一年的最後一天,王郎府上都要舉行一次祭典,是以,府中的人都很忙。

林渺兩人一路走出幾重大院,並沒有遇上什麼重要人物,但這些人皆向白玉蘭這假王賢應躬身施禮,倒沒人瞧出半點破綻。

“應兒!”一聲嬌喝自林渺身後傳來,林渺只感到一陣頭皮發緊,來者竟是王郎的夫人,王賢應的母親曾素巧。

白玉蘭停住腳步,轉身,她的頭皮也發緊,但她認識這位大夫人,忙施了一禮,壓低聲音道:“娘叫孩兒有何吩咐?”

林渺雖然心中發緊,但聽白玉蘭的音調倒有五分像王賢應,也暗自慶幸,忙跟著施禮道:“梁木見過大夫人。”

曾素巧望了“梁木”一眼,淡漠地問道:“你便是昨日入府的梁木?”

“正是晚輩!”林渺強作鎮定地道。他真怕白玉蘭露了餡,那時,他便不得不闖出重圍了。他打量了一下曾素巧身邊的幾個俏麗小婢,一個個都以一種極怪的目光打量著他,似乎對林渺極感興趣。

曾素巧也以同樣的眼光打量著林渺,對林渺高大且略顯雄偉的身材頗有感觸。半晌,她才笑了笑道:“果然是一表人才!”

“謝謝大夫人誇獎!”林渺恭敬地道,心中卻在暗罵,你這臭婆娘,什麼時候不好出來,偏偏要在這種時候出來壞事,真是個掃帚星。

“應兒,蘭兒呢?你一個人要去哪裡?”曾素巧淡淡地問道。

“蘭妹在宴會廳中。”白玉蘭儘量讓自己把聲音壓低。

“是啊,老爺子讓我跟公子去姬先生府中取羅盤和卦壇,想讓姬先生測算昨夜彗星天兆!”林渺忙搶過話頭答道。

“孩兒正是欲去姬府一趟!”白玉蘭忙附和道。

“原來如此,你的嗓音怎麼了?怎麼聲音變得怪怪的?”曾素巧惑然問道。

白玉蘭最擔心的事終於還是發生了,不過她還沒開口,林渺卻笑了起來。

曾素巧的目光頓時轉向了林渺,那幾個俏婢也訝然望向林渺,不知林渺怎在此時發笑。

“你笑什麼?”曾素巧有些慍se地問道,她覺得這個梁木很是無禮,居然在她問正事之時發笑。

林渺臉se微變,望了白玉蘭一眼,故作為難地道:“我不敢說!”

“有什麼不敢說?快說!”曾素巧也有些訝然地望向其子“王賢應”,她不知道這之中有什麼古怪,但直覺告訴她,這很可能與她的兒子有關。

林渺又望了白玉蘭一眼,裝作怯怯地道:“公子之所以嗓音發啞,是因為剛才吃了太多辣椒之故,晚輩想到白小姐逼公子吃辣椒的樣子,就忍不住發笑了,還望夫人恕罪!”

“哦,辣椒辣成這樣了?”曾素巧訝然問道。

那幾個俏婢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白玉蘭想到林渺居然想出這樣的怪話,又是好笑又是好氣,禁不住臉真的有些紅了。

“光辣椒自然還沒事,可是公子剛才立刻喝了熱酒,這就火氣衝喉,聲音自然有些暗啞了。”林渺又道。

“是嗎?”曾素巧釋然問道。

“是的,娘,你不要怪蘭妹!”白玉蘭忙答道。

“看你,也是個男兒!蘭兒也真是的,這樣的法子也想得出來。”曾素巧又好氣又好笑。

“孩兒…”

“好了,你不要說了,我不會怪蘭兒的,我要去找她好好談談,你去辦你的事吧!”曾素巧見愛子“王賢應”吞吞吐吐,並無懷疑,打斷他的話淡然道。

“謝娘!”白玉蘭心中大喜,忙道。

“那晚輩回來再向夫人請安了!”林渺也微松了口氣道。

“好,你回來與應兒一起來見我,我有事找你!”曾素巧道,說完轉身悠然而去。

“是!”林渺與白玉蘭相視望了一眼,都長長地松了口氣,見曾素巧轉身離去,他們也立刻轉身而行。

此刻,他們惟有以最快的速度趕出府門,然後開溜。如果曾素巧在客廳之中沒有找到白玉蘭的話,便立刻穿梆露餡了。那時,不只是王郎會來尋找,白善麟也絕不會甘休,整個邯鄲城只怕會鬧翻過來。不過,這一切,林渺並不管,他只要將白玉蘭帶出邯鄲,帶到安全之地,然後找個無人的地方安靜地住一段時間再從長計議。他並不在乎得罪誰,更不懼白善麟,他當初對白善麟還有一絲尊敬,現在卻只有鄙視。

“公子好!”

白玉蘭正習慣性地漠視之時,林渺卻對那上前問好的侏儒吩咐道:“快給公子備馬,他要去姬府!”

白玉蘭訝然之際,那侏儒忙應了聲,快速退了開去。

林渺心中暗喜,在這快出府門之時居然遇上了魯青,這確實是再好不過了。

白玉蘭一臉疑惑,但見林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也便放心,知道林渺絕不會無緣無故地吩咐這件事。

官兵大敗,這一役,甄阜和梁丘賜幾乎是全軍覆滅,不僅數萬官兵被殺,連甄阜和梁丘賜也都戰死。這可以說是綠林軍有史以來取得的最大勝利,不僅勝得輕鬆,而且繳獲糧草軍器馬匹無數。

屬正死守新野集而僥倖存活,但是義軍勢如中天,戰意如虹,僅他守於新野集的數千人,根本就沒有戰的可能,在收到逃兵帶回甄阜和梁丘賜皆戰死的訊息後,他也嚇破了膽,哪裡還有心情守新野集?倉皇收拾物資返回淯陽城外與嚴尤合兵。

與王常合兵的義軍又有數萬之眾,加上一些收編的降卒,兵力也不少,更重要的卻是這新勝的銳氣,使義軍一掃頹氣,變得鬥志昂揚。

這些日子來,義軍一直都在捱打,一直都處於絕對的下風,自宛城大敗之後,他們幾乎沒有嚐到勝利的滋味,可是便在王常合兵的這一刻,他們卻取得了讓他們驕傲的戰績。

降敵近萬,殺敵數萬,還殺了對方兩員不可一世的大將,這之中的感覺幾乎有天地之別。

所有人都在慶幸有王常合兵,每個人也都嘗到了合兵的甜頭,而這些人則對王常有著無比的感激,沒有王常,他們便不可能取得勝利,甚至是無法見到明年的陽光,可是現在一切都改觀了。

王常這一戰所安排的策略和戰術確實讓人無法不信服,其才能發揮得淋漓盡致。可以說,這一戰的勝利完全是王常所帶來的。不過,每個人都清楚地知道,義軍任重而道遠,即使是殺了甄阜和梁丘賜,可仍有嚴尤、陳茂和屬正這等名將,官兵的力量尚比他們強大,這是不爭的事實。是以,勝利可以讓人激動,但勝利之後,仍有許多俗務讓人頭大,而眼下義軍所面對的,便是這些頭大的俗務。

劉玄和王鳳本想乘勝直搗淯陽,緩解淯陽的危機,但是王常卻堅持要編制新軍,定軍規,正法紀之後才能起兵,否則他便會帶下江兵戰士回宜秋。

劉寅和劉秀也贊同王常的做法,劉玄和王鳳也沒辦法,因為當初在聯兵之前,他們便已經答應了王常的五個條件,現在自不能反悔,否則王常若真是領下江兵回了宜秋,他們仍逃不過散夥的命運。憑他們的殘兵,絕難對付嚴尤,而劉寅很明顯站在王常一方,是以,他們只好放棄乘勝追擊這誘人的想法,而調頭整頓軍規,正法紀,將所有的戰士再重新編制,雖然仍以下江兵和舂陵軍的形式,但是每一旅、每一營的編制卻更加齊全,其軍階層次分明,不會有半點馬虎。

王常的軍中早就是這般編制,一切從嚴,是以下江兵整體看上去絕沒有半點鬆懈的風氣,王常治軍一向以嚴格著稱,是以其戰鬥力也是綠林軍幾支義軍中作戰能力最強、內部協調最好的一支。

王鳳並不是一個擅於治軍的人,儘管帶兵打仗對他來說並不難,但是要談到治軍,整頓軍紀,他卻有力用不上。

劉玄雖有治軍之才,卻沒有治軍的魄力,若是王鳳反對,他一般不會堅持要治軍,這便是他的弱點,但才能他是有的,眼下王常和劉寅重整軍紀的決心已成不可逆改的事實,他倒也能幫上一些忙。

王常、劉寅和劉秀則是治軍的絕對骨幹,劉秀曾遊學四方,熟讀兵書戰策,無論是曆法還是軍略,都有著過人之處。談到治軍,現在倒成了他發揮才能的舞臺,而他提出的許多建議都被劉寅、王常和劉玄所欣賞。

劉玄對這位堂弟倒是極有好感,因為劉秀一直都極為尊敬他,而他比劉秀大上近十歲,是以對劉秀既有兄弟之情,又有子侄之義,對於劉秀的才學,他一向極為看好。

劉秀雖然娶回了曾鶯鶯,但因一直都在征戰,很少照顧到曾鶯鶯,只是讓她呆在舂陵,現在終於松了口氣,卻又置身於義軍改編之中,他很難抽出機會回去看曾鶯鶯,這讓劉玄和劉寅比較佩服,如此嬌妻,能夠忍而不見,以大局為重,這使軍中之人對劉秀大有好感。

林渺走出王府的大門,與白玉蘭相視一笑,長長地松了口氣之時,魯青已趕出一輛大馬車自後門繞了出來。

“請上車!”魯青一揮馬鞭,意味深長地道。

林渺想也不想,拉起白玉蘭立刻上車,車子馬上遠馳。

“快,摘下面具!”林渺說話間先抹去自己臉上的易容膏,將外衣脫下,拿出易容工具,在摘下白玉蘭臉上面具之時,迅速為其再度易容成一個中年書生。

“魯青,你將馬車馳出城外,然後自己設法與耿信和任泉聯絡,我們先下車了!”林渺隔著車廂沉聲吩咐道。

“小的明白!”魯青沉聲應道。

“很好!”林渺露出欣然一笑,向白玉蘭道:“我們下去!”

“嘎…”馬車在一胡同口停下,林渺和白玉蘭以最快的速度掠下馬車,沒入衚衕之中。魯青卻已驅車向城外急速趕去,而此刻自王府的方向卻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之聲。

“我們去哪裡?他們追來了!”白玉蘭擔心地道。

林渺吸了口氣,笑了笑道:“我們先去找幾個朋友,然後去信都!”

白玉蘭露出幸福的笑容,至少,她此刻是跟愛郎在一起,她不用擔心其它的任何事情。她相信不會有任何事情能夠難得了林渺,這是基於內心最真實的信任。

“你到哪裡,我就跟到哪裡,無論是天涯海角!”白玉蘭認真而歡悅地道。

“當然,我怎能再棄你而不顧?也捨不得!”林渺也笑了,然後拉住白玉蘭的手快速向耿信的宅中趕去。

王郎正與姬漠然談得興起,曾素巧卻趕來了,而且問白玉蘭在哪裡,當曾素巧把林渺和白玉蘭與之對話說了一遍之時,王郎和白善麟全都傻眼了。

他們根本就未曾讓梁木與王賢應去姬府拿什麼羅盤之類的東西,而白玉蘭明明是與王賢應一起,且梁木是去送遲昭平,又是如何與王賢應走到一塊的?而且說出這般謊話呢?

梁木到這一刻仍未歸來,送遲昭平自不用這麼長時間,而王郎因昨夜彗星之兆與姬漠然談得興致高昂,都幾乎忘了梁木未回之事,經曾素巧這般一提醒,便立刻意識到事態的嚴重。

“不好!”白善麟倏然之間記起那梁木似曾相識的眼神,不由得驚起道。

“怎麼了?”廳中之人全都吃了一驚,王郎神se也變了,急問道。

“那個梁木一定便是林渺,我們都上當了!”白善麟的神se變得很難看地道。

“不會吧?”曾素巧神se也變了。

“立刻去把公子找回來,還有梁木!”王郎也意識到事態之嚴重,立刻吩咐道。

鬼見愁諸人也都相視望了一眼,微愕然,這才迅速起身而去。

鞏超剛才被林渺點了穴道,手法並不重,只是半晌就自動解開,但卻對林渺多了一絲恨意。

“那出去的定不是賢應,而是玉蘭!”白善麟想到當初林渺與白玉蘭在唐子鄉來個金蟬脫殼,也是讓白玉蘭易容而去,卻沒料到今日卻又重演了這場戲。

王郎雖然臉se極為難看,但卻表現得極為沉穩,又向立於大門外的護衛道:“立刻在各院中尋找公子和白小姐的下落!”說完又向姬漠然略帶歉意地道:“不好意思,小兒女弄出了一些事情,壞了先生興致,望先生別介意,我們繼續!”

姬漠然不由對王郎多了幾分好感,只看王郎眼下這份鎮定,可見此人的確有梟雄本se,他不由得笑道:“老夫也有些事,先走一步,他日有空,王員外可到我府中作客,老夫定當歡迎!”

“哦,那我送先生!”王郎向姬漠然客氣地道。

白善麟知道事已至此,便是急也沒用,畢竟他是一代宗師,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是以很快平靜下來。

“我也送先生!”白善麟淡然道。

“請!”“請!”

與此同時,王府的家丁四處尋找王賢應的下落,而府中的高手,則以快騎向剛才馬車消失的方向疾追。

府中家丁極多,人多也好辦事,很快便在那個假山洞之中找到了王賢應。因為有人知道王賢應最初與白玉蘭便是呆在這後花園之中,是以,大量的人力都放在這裡尋找,果然有效。

王賢應並沒有死,只是被林渺制住了穴道,但在被剝去衣服之後,又放在那假山洞之中,在寒氣的侵襲之下,王賢應幾乎都快凍僵了,臉se白得可怕,被救醒之後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因為一切都是他在失去了知覺之後才發生的。

找出了王賢應,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已是不問自明,剩下的任務便是追尋白玉蘭的下落和那個所謂的梁木的下落。

王郎送走了姬漠然,他確實再沒有必要留下對方,回過頭來再看到王賢應那一副慘兮兮的樣子,臉和唇都凍得青紫,又是心疼又是大恨,心中卻又暗暗可惜。

他對那個雖有些神秘,卻極為聰慧機智且有雄才大略的梁木極為看好,他本來還想著該如何去重用這個人,是以,他讓王昌派人去調查梁木的底細,可是他卻沒有料到,這個被他看好的年輕人卻是入室之狼,且是白善麟一直提防,而他卻滿不在乎的林渺。

王郎對林渺確實有些滿不在乎的態度,因為他從來都沒見過這個年輕人,只知其在湖陽世家為白善麟大鬧了一通,為湖陽世家出過不少的力,而且自唐子鄉救出白玉蘭,甚至白玉蘭一直因為這個年輕人而不肯嫁給其子王賢應。在他的思想中,林渺只是一個極為英俊的年輕人,靠臉蛋而已,卻沒料到這一刻卻被林渺給耍了一回,使他大失顏面。

不過,王郎仍覺得林渺是個極好的人才,居然敢隻身易容入虎穴,再找機會帶走白玉蘭,這要膽量,同時也要機智和靈活的腦子。單隻看他與曾素巧的對話,便可看出他是如何機智,這樣的人才,確實讓王郎愛惜。但是,眼下最重要的問題乃是要把白玉蘭找回來,否則他那些發出的請帖都變成了笑話的把柄了。他身為一方豪雄,這個面子確實丟不起。

王郎遣出府中所有的高手和家將,他必須要找到林渺和白玉蘭!但是他卻明白,以林渺那能混入府中一天多,且把白玉蘭化妝成其子王賢應而未被曾素巧看穿的易容之術,想找出這兩人確實如大海撈針,但是王郎卻查出了那個為林渺駕車的侏儒的來歷。

他知道這侏儒也是新入府的,只是由府中之人介紹而來,來自洛陽,聽說是殺了薛子仲的兒子避難北方,但他如今知道這個訊息又有何用?那侏儒也只是孑然一身,根本就無從查起,不過“侏儒”卻是最好的特徵,任何易容之術都無法將這個先天的巨大缺陷給掩飾。是以,王郎的手下高手四處尋找侏儒,尋找那輛載走林渺和白玉蘭的馬車,城中則四處尋找可疑的人物。

城門在很短的時間內便加強了盤查,對出城的人尋問極為嚴格,甚至對有些人還要驗臉,看看是不是易容而成。

後來,才知那輛馬車早就已經在他們下令嚴查出城之人前便已自東門而出了。當時守城者認識這是王府的馬車,並不敢盤問,而駕車者,便正是一個侏儒。

這個訊息的證實,使王郎府中的高手大部分都追出了城外,林渺直接出城的可能性比較大,只要城外早有準備,如果他直接出城,完全可以以各種身分離去,若有人接應,到時候想找也沒辦法找到。

白善麟也惱,他本以為林渺收下了他二十萬兩銀子後不會再來搗亂,誰知林渺居然仍膽大妄為地自王郎府中把白玉蘭帶走,這也是他始料未及的。他以為王郎府中極為安全,至少,白玉蘭與王賢應在一起會比較安全穩妥,可是林渺仍棋高一著,先他一步入了王郎的府中。事實上在林渺出言與遲昭平對話之時的神態,他便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只是他與林渺相見僅數面,而且在湖陽之時,他根本就不曾在意這個年輕人,只是後來到了唐子鄉,這個年輕人的鋒芒才露了出來,但後來他們便再也不曾相遇過。是以,白善麟對林渺並不清楚,他也很難想象林渺的武功能夠與遲昭平這等高手一較長短,而且讓河東雙雄的鞏超輕易著了道兒,這確實讓他有些意外。因此,他根本就沒有將這個梁木與林渺聯絡起來。

事情既然發生了,任何多餘的想法都是在浪費時間,不過白善麟惟一慶幸的是,這件事是在王郎府中發生的,雖然他有些責任,但他根本就不必向王郎解釋和交代什麼。在責任方面,王郎應該承擔更多,這一切也只能怪王郎府內的戒備和防範措施不力。

王郎也感到臉上無光,不管白玉蘭是不是心甘情願與林渺一起走的,但他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因為白玉蘭是在他府上失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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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渺只覺一切順利得讓他有些意外,他本以為要救出白玉蘭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至少不會這般順利。

當然,這也跟今天特殊的日子有關,除夕日,王郎府中的人各忙各的,沒有多少人有閒情來注意他,而他因昨夜那一鬧,使得在王郎府中的身分有所不同了。王郎為了想套住他這個人才,而對他另眼相看,讓他有機會送遲昭平,這便給了他難得的機會。

另一個原因卻是白玉蘭和王賢應在一起,又是自外而來,儘管白善麟也帶來了許多高手,以保護和看住白玉蘭,但是這些人卻不敢打攪王賢應和白玉蘭談情說愛,這便給林渺創造了出手的機會。

王郎也不會想到,自己竟是引狼入室,當然,這一切要不是那神奇的易容之術,根本就不可能發生這樣的情況,想在王郎府中救走白玉蘭,那也是難如登天,除非是搶親,但這在王郎的勢力範圍之中,那無異是飛蛾撲火,根本就沒有機會。

鐵頭等人見林渺居然帶著白玉蘭奇跡般地回來了,他們幾乎傻眼了,但卻是極為高興。他們也沒有料到,林渺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便完成了這項任務。

“主公真有能耐,魯大哥呢?”鐵頭興奮地問道。

“他駕車獨自出城了,轉頭讓他在城外與我們會合!”林渺淡然道。

“那我們這就收拾東西立刻出城吧?”任泉見已經完成任務,並不想再呆在城中,有些迫不及待地道。

“不,我們還要在城中呆一些日子。”林渺悠然道。

“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猴七手詭笑著道。

林渺點頭笑了。

“還是老偷兒有經驗!”金田義也笑道。

“否則只怕他早被人抓數百上千次了!”鐵頭也附和道。

“不要把矛頭全指向我好不好?”猴七手一臉無辜地道。

“那三爺準備怎麼辦?”任泉問道。

“把耿信先生找來,我想請他幫我聯絡上黃河幫的幫主遲昭平!”林渺吸了口氣道。

“三爺要找遲昭平?”任泉奇問道。

“不錯!”林渺肯定地點點頭道。

“你要找遲昭平幹什麼?”白玉蘭微微有些醋意地問道。她是見過遲昭平的,不可否認,遲昭平雖不比她美,但吸引力絕不遜se於她,她不明白,為何林渺剛與遲昭平分開,卻又要去找她,是以她有些醋意。

林渺見白玉蘭那一臉不高興的樣子,不由笑道:“我們既然不準備立刻離開,總不能一直閒著,找遲昭平,只是想與黃河幫做一筆互惠互利的生意而已。”說話間,輕擁白玉蘭的小蠻腰。

猴七手諸人瞪著雙眼,一個個都表情極為古怪,因為白玉蘭此刻乃是中年儒生的打扮,林渺這樣一抱,卻極是不倫不類的。

“看什麼?”林渺見眾人如此表情,不由沒好氣地問道。

猴七手眨眨眼睛,指了指白玉蘭的那張臉。

林渺順其所指看去,不由得也啞然失笑。

王家的高手快馬追出城外,卻在東城外十里處的一條小河邊發現了那輛馬車。不僅如此,還發現河邊蘆葦和水草有被碾壓的痕跡,顯然是這裡曾停有船隻。

在各種可能性的推斷下,認為林渺乘船而去的可能性較大,而且在城外還有人接應。這一點在走出府門之時,便有人推斷過。王郎也曾想過,如果林渺以最快的速度出城,而在城外又有人接應的話,那時想要找到他們,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為他們的易容之術完全可以以假亂真,讓人無法分出真偽。

王家的高手在派人回城相報的同時,也兵分兩路,一路向小河上游追趕,一路向小河下游趕去,他們不相信以快馬趕不上那只小船。不過事情的發展很難讓人猜斷,誰也不敢保證就一定可以追得上那只小船。

王郎聽到城外有人自水路為林渺接應的訊息後,心頭更是沉落,他在心中本有這個猜想,按白善麟的說法,林渺一定是有備而來,如果不是有備而來的話,那麼那馬車這般急匆匆地趕出城外,一定是城外有人接應,而最有可能的則是水路。

一來水路不易搜查,二來水路快捷便利,只要進入清章河,在那寬廣的水域之中,想要截住每一隻船,那確實是一件讓人頭大的事情,而且入了清漳河,便很難知道林渺的目的地會是何處。這條大河一直通向黃河,乃是黃河五大支流之一,僅次於渭水,比之洛水和汾水絕不遜se。

清漳水系源於山西晉中和上黨,而至河北河間國入黃河,水系長達千餘里。

“王昌,你立刻領人去清漳河上攔截,不惜任何代價,查尋過往的船隻,不許放過任何可疑之人!”王郎吸了口氣,沉聲吩咐道。

王昌皺了皺眉頭,卻沒有說什麼,只是領著人便去了。

白善麟對林渺所為極為惱怒,但是卻也沒有辦法,倒是有些 後悔不該將白玉蘭自鐵雞寨中帶來河北,他仍小看這個年輕人了。不過,他卻暗暗決定,如果林渺真的帶走了白玉蘭的話,他一定不會放過林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至少,在鐵雞寨,在宛城尚有林渺的人,他找不到林渺,可以找這些人出氣。

王家的家將和護衛目光也全都轉移到城外,轉移到河面上的攔截,而對城中的搜尋也顯得鬆弛,畢竟,人手有限,而王郎更不能大張旗鼓地宣揚此事,畢竟這是一件極不光彩的事。

耿信在邯鄲城中頗能吃得開,找到遲昭平落足之處並沒有花多大的功夫,他與黃河幫本就有些交情。

林渺只與金田義兩人易裝而行,在耿信的引領下,根本就沒有花什麼力氣就進了黃河幫的臨時分壇。

“去告訴你們幫主,便說冀州耿信拜訪!”耿信自報名號道。

聽說是冀州耿家的人,自然有人迅速上報遲昭平了。冀州耿家不僅是黃河幫的老主顧,同時也是平原義軍的支持者之一,因此,遲昭平與耿純的交情非淺。

“幫主有請!”

耿信卻是跟在林渺之後踏入遲昭平會客的小廳。

小廳自然無法與王郎府上的客廳相比,但又別具一番清雅和暖意,步入其中讓人有回到家中之感。

見客人已至,遲昭平才放下手中的簡櫝,微頷首示意。

“在下耿信,乃是冀州耿家負責邯鄲生意的代表,這位是我們三爺!”說話間耿信目光向林渺投去。

林渺則望了望遲昭平身邊的兩人,坦然道:“在下林渺,與幫主並不是第一次相見,也是幫主說如果我有麻煩便可來找你的,所以我來了!”

遲昭平的眸子裡閃過一絲訝se,也有一絲疑惑,淡淡地反問道:“我們有相見過嗎?”

林渺笑了笑,手掌輕翻,平空劃了一道弧,再一切一收之間竟幻出九重掌影。

“啊,是你!”遲昭平一驚而起,臉上閃出一絲驚訝和意外,但立刻向身前的兩名黃河幫弟子道:“你們先退下!”

林渺不由得笑了,向耿通道:“你們也先出去吧!”

耿信惑然望了林渺和遲昭平一眼,極為意外,儘管他看出了林渺那玄奧之極的一掌,似有著無窮的威力,但何以遲昭平要這般神秘兮兮地讓其手下離開呢?不過林渺既然讓他離開,他自不再說什麼,也不敢亂猜林渺和遲昭平之間有什麼關係。

望著幾人行出小客廳,遲昭平望了林渺一眼,道:“隨便坐,這裡只有我們兩人,你想我怎麼幫你?”

林渺高深莫測地笑了笑,道:“暫時,我並不需任何人幫忙,我此來,只是想與幫主做筆小生意!”

“做筆小生意?”遲昭平大感愕然和意外,頓了頓,淺淺一笑道:“你可知道,整個邯鄲城都在找你?”

“但我知道,他們在整個邯鄲城都不會找到我!”林渺自信地笑了笑道。

遲昭平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你真實身分到底是什麼人?”

“現在就是我的真實身分!”

“那你真實的面目呢?”遲昭平又問道。

“現在也是我的真實面目,如假包換!”林渺淡然笑了笑。

“你為什麼要劫持白小姐?”遲昭平冷冷地對視了林渺良久,似乎是想自林渺的表情和眼神中找出一點說謊的跡象,但是林渺神se平靜得像一池秋水,目光絲毫不作迴避,倒讓她根本看不出半絲破綻。

“因為我愛她,而她也愛我!”林渺神情微肅,坦然道。

“就為了一個女人,你才會潛入王郎府中,而不怕得罪這一南一北兩大宗師?”遲昭平有些訝然,對林渺那直接而坦然的回答有些意外。

“就是得罪更多的人,我也會去做!”林渺肯定地答道。

“那你認為這值得嗎?”遲昭平反倒對林渺的決定變得很感興趣,又追問道。

“幫主認為值得是一個怎樣的概念或是需要一個怎樣的標準?”林渺反問道。

“我覺得男兒當以建功立業為目標,兒女私情只會成為絆腳之石…”

“幫主說得很片面,男兒建功立業不假,但所有功業的最後目的又是什麼?那便是痛快,是快樂,若活在痛苦之中,功業何用?兒女私情不只是絆腳石,也可以成為功業的動力!至少,對於某些沒有偉大情懷的人來說,擁有這樣的動力不會是一件壞事!”林渺打斷遲昭平的話,淡然道。

遲昭平先是愕然,隨即卻笑了起來,笑得有些憨憨的。

“林公子說得或許對,不過,這是昭平聽過最有趣的論調!”遲昭平笑著道。

林渺也笑了笑道:“謝謝幫主的欣賞,不過,這只是一個開始!”

“但願這只是一個開始,林公子此來是想做什麼樣的小生意呢?”遲昭平淡淡地問道。

“黃河幫乃水道第一大幫,卻無精湛而優良的造船廠,總要自別處購回船隻,這是一種悲哀,今天我來只是想改變這一切,要為黃河幫造出最好的船隻!”林渺語出驚人地道。

“哦,林公子懂造船?”遲昭平眼睛一亮,驚喜地問道。

“不錯,我曾在湖陽世家學過一些,但卻不屑於那些老式之船,我可以讓人設計出比湖陽世家所造之船更好的船隻!”林渺自信地道。

“哦?”遲昭平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她並不看好林渺,她也很難相信,有人能造出比具有百餘年造船的湖陽世家所造出的更好的船。

“我這裡有一張圖樣,幫主看了就知我所言不虛!”說完林渺自袖間抽出一卷羊皮,遞了過去。

遲昭平將信將疑地攤開仔細看了一下,神se頓變,訝然問道:“如此之舟,為何人設計?”

“這個並不重要,只要幫主能滿意就好!”林渺對視著遲昭平,淡淡地道。

遲昭平吸了口氣,合上羊皮卷,望了林渺一眼,問道:“你欲如何做這筆買賣?”

“合作!”林渺肯定地道。

“我們合作?”遲昭平訝然問道。

“不錯,我需要借黃河幫的水上實力來造船和售船,同時,我們可以共同出資製造並出售這些船隻,然後共同賺錢!”林渺肯定地道。

“好!只要你願意與本幫合作,我絕不反對!”遲昭平大喜,欣然道。

“具體的合作方式,我們先不談,待出了邯鄲之後再細商如何?”林渺反問道。

“一言為定!”遲昭平立身而起,大步行至林渺之前,伸出嬌弱纖巧的右掌。

“那我們就擊掌為約吧!”林渺笑了笑,伸手與之在空中相擊了一下,然後兩人臉上皆露出歡悅的笑容。

“三爺!”林渺笑容的笑容並未褪去,耿信急促的聲音已自外傳了進來。

“發生了什麼事?”林渺聽出了其語氣之中的異樣,不由得忙問道。

“剛才兄弟來報,王郎的人找到了我們的住處,我們要快點回去!”耿信急道。

“啊,怎會這麼快?”林渺吃了一驚。

“林公子可把人帶到我這裡來,我們一起出城!”遲昭平肯定地道。

林渺不由得望了遲昭平一眼,吸了口氣道:“那我先告辭了!”林渺知道,他不是小看了王郎,這裡畢竟是王郎的地盤,惟一可行的便是他立刻離開邯鄲城,否則的話,在這個屬於王郎的城中,他很難有藏身之處。

“廢話,誰敢入內一步,老子讓他血濺五步!”鐵頭殺氣騰騰地道。

“鐵頭!”猴七手故意勸道。

“老子咽不下這口氣,有什麼了不起,就因為是邯鄲的大善人,就可以耀武揚威來嚇唬我們嗎?你給我靠邊去,否則連你也一起打!”鐵頭蠻橫不講理地道。

猴七手向那幾名王郎府中的家將作出一個無可奈何的手勢。

“你們不必在這裡演戲了,便是你們在這裡拖延再長的時間,他們也沒有機會自後門走!”王郎府中的護衛副教頭衛戚冷冷一笑道,他一直都只是以冷眼觀望猴七手和鐵頭在這門口一唱一合,卻沒有出手的意思,但他此言一出,卻讓猴七手和鐵頭大驚。

猴七手知道對方已經看穿了他們的演戲,而且自衛戚的語氣之中也可以聽出,衛戚可能早就知道白玉蘭便藏身於此地。

“鐵頭,不必跟他們囉嗦了!”猴七手不想再在這裡糾纏,不由得呼道。

鐵頭也早已壓下了滿肚子火,要不是林渺叮囑他不可莽撞,他早就大打一場了,此刻猴七手一說此話,他哪裡還猶豫?

“你們這些王八羔子,讓你們知道老子的厲害!”鐵頭怒喝一聲,身邊豎著的大鐵槳如大塊門板般翻射而出,拖起一股強勁狂野的風暴,院門如豆腐般地散裂而開,化為虛影,凝於大鐵槳周圍。

“轟…”“呀呀…”首當其衝的三名王府護衛本欲搶攻而上,但是一觸到那大鐵槳,立刻劍折人飛,身上的骨頭幾乎全被這瘋狂的一槳給擊成了碎塊。

鮮血狂灑而下,如雨一般,強大的氣勁激得讓口眾王府護衛衣衫獵獵作響。

所有的王府護衛都臉se大變,鐵頭這瘋狂一擊的力度之強幾乎讓他們傻眼了,他們也沒有估到這光頭擁有如此神力。

“哈哈…老子從來都沒將你們這群狗眼看人低的傢伙放在眼裡!”

說話間,鐵頭橫鐵槳,向前逼上一大步,那渾身被血點濺染的樣子在殺氣相沖之下,顯得有些猙獰,整個人便像是一隻來自地獄的異獸。

衛戚也禁不住心中一寒,小退一步,這才厲吼一聲,幻成數道虛影自側方斜襲向鐵頭。

鐵頭冷笑一聲,他根本就懶得擋,舉起鐵槳以泰山壓頂之勢直截了當地向衛戚砸下,沒有任何花巧,但卻挾帶驚人的破壞力。

衛戚雖劍法輕靈,卻哪敢與鐵頭這超級神力相抗?那鐵槳還沒有壓下來,那股強大之極的氣勁已經如一個不透氣的袋子般罩下,他只感到一陣沉悶和壓抑,招未遞完,便駭然而退。

“轟…”鐵頭鐵槳擊空,泥土四射之際,地面之上竟炸開了一個斗大的坑。

“再來!”鐵頭得勢不饒人,大鐵槳自地上一迸立刻彈起,化為風影再次橫掃而出,速度快捷,力道沉猛之極。

王府護衛幾乎無人敢輕迎其鋒,紛紛避退,連衛戚也只能選擇退卻。

“不過如此,原來王郎府上盡是這等膿包!”鐵頭不滅狂傲,不屑地道。

“那你就試試這個!”一個冷冷的聲音橫裡傳來,一道人影如暗雲般沒入鐵頭的槳影之中。

“轟…”一聲巨烈的爆響聲中,塵土木屑如炸開的煙花般飛舞而起,迷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鐵頭“蹬蹬…”倒退兩步,胸口一陣發悶,再看來人,也小退了一步,卻是一個頭髮灰白、面目陰鷙的老頭。

“顧先生!”衛戚像是遇上了救星般,欣喜地道。

“很好,居然能硬接老夫一掌!”來者正是鬼見愁顧愁。

“老頭,你也不賴,居然可以硬受我一槳!”鐵頭對這老頭能空手接下他這沉重的一槳也感到吃驚,剛才他那一槳與對方手掌相擊,所有的力道彷彿是擊在一片軟泥之中,被卸去了大半。不過,他卻知道,對方絕無法完全卸去自己的力道,因為顧愁也退了一步,這證明對方並不能全然接下。

顧愁心中的驚駭也不下於鐵頭,忖道:“哪裡來的這個愣頭青,好霸道的氣勁!”他居然感到手心有些發熱,手臂發麻,若不是以巧勁先卸去了這一槳的七成力道,只怕他也難以接下這擁有無上殺傷力的一擊了。

“你們去把白小姐找出來,這小子就交給我!”顧愁吸了口氣,沉聲道。

“哼,有老子在這裡擋關,你們就休想進門!”鐵頭大鐵槳一橫,戰意狂燃,冷哼道。

“毛頭小子,也敢逞能!”顧愁被鐵頭那不可一世的樣子給激惱了,身形暴閃而上。

鐵頭微退一步,背後四尺便是堅牆和大門,他可不想弄得背腹受敵,於是大槳有如潑浪鼓般狂掃而出。

顧愁的眸子裡閃過一絲訝異,鐵頭的招式雖然簡單直接,但是卻如驚濤拍岸般無隙可尋,那有如門般巨大的鐵槳就是不用揮也可以擋住一方路,而鐵頭這一揮動起來,幾乎都把路給擋住了,每一寸進攻的空間都封得極為嚴密。

“轟…”兩股氣勁相交,再次暴出一陣氣浪,揚起一片迷茫的塵土。

顧愁也是沒辦法,他不得不選擇與鐵頭硬擊,否則他根本就別想穿過鐵頭的槳網。

鐵頭又退了兩步,但在衛戚諸人搶上來之時又快進兩步,大槳再掄。

衛戚諸人駭然,他們哪敢硬接?連顧愁都討不了好,他們惟有急退。

鐵頭並不追擊,而是再次橫槳怒對顧愁。

顧愁剛才又小退了一步,卻沒有取到半點好處,心中不由得又驚又怒,可是鐵頭似乎絕不離開身後大門半步,始終守在那個位置,不搶攻也不追擊。

鐵頭自然明白,論身法,那是他的弱項,他不敢與顧愁比身法,但他有的是力氣,又有這近丈長的大鐵槳,完全可以發揮自己的優勢,將這些人拒之門外。而他一旦離門太遠,那時背腹受敵,可能會讓顧愁依仗身法而揀了便宜,但眼下他卻沒有這樣的憂慮,他完全可以只一面對敵,顧愁若想進入大門,便不得不與他硬拼!他不相信這個老頭的耐力會比他強,這一點,鐵頭絕不傻。

“哼,別以為老子這一道關好過,就憑你們,老子還不放在心上!老鬼,有本事,你儘管使出來,老子接著就是!”鐵頭冷哼道。

顧愁卻被氣壞了,可是這個光頭小子卻絕不笨,一時之間他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猴七手吃驚非小,衛戚果然沒有說錯,任泉諸人護著白玉蘭剛走出後門便被王府的高手圍住了。

這些人正是王府昨日新招來的好手,任泉諸人雖然武功極高,但是卻在人數方面吃了虧,任家的好手一個個倒下,卻仍拼死護著白玉蘭,任泉更被太行五虎之一的季苛纏著,難以脫身。

猴七手吸了口氣,執出天機弩,到了這一刻,他已經沒有了選擇。

那群王府好手正在圍攻任泉和耿信手下的好手,猴七手只得大步向屋外行去,左手持摺疊小弩,大喝道:“你爺爺我來了,王府的牛鬼蛇神全給我滾蛋!”

“好個大言不慚的老東西!”一名王府護衛揮刀撲上。

猴七手冷笑一聲,腳下斜踏,一閃避過,手未動,腳尖微勾,正踢中那護衛的襠部。

“呀…”那名護衛慘嚎著跌出。

“好步法!讓你虎爺來會會你!”一渾身橫肉的漢子擺動著一對大錘,如飛襲來,人未至,氣勁已如潮般湧至。

“那便讓你嚐嚐它的滋味吧!”猴七手倒旋一步,左手摺疊弩驟放,借袍袖的遮掩,小矢無聲地自錘隙間射入。

那持錘而至的漢子才奔幾步,便發出一聲慘嚎,仆倒在地。

“好陰險!”頓時有人發現猴七手袖間的小弩,立刻有數道人影飛撲而至。

猴七手疾退,在幾道身影快逼近之時,才大笑自長袍之下執出已裝好弩矢的天機弩,笑道:“對付你們的是這個!”

“嗖嗖嗖…”天機弩十矢齊發,箭矢速度之快,力道之強,完全超出這幾人的想象,他們還沒有意會到閃身之際,利矢已以無可抗拒的穿透力深深地沒入他們體內,有的甚至自其背後穿出,帶著一蓬血雨墜落地上。

猴七手這一擊立刻鎮住了場中所有的人,這些人在被猴七手弩矢的威力一嚇之時,任泉竟脫開季苛的糾纏,倒撞入一名王府家將的懷中。

那人慘哼一聲,頓時骨折血噴,任泉一帶白玉蘭的手倒退幾步,與僅剩的四名受了輕傷的任家戰士退至猴七手的身旁。

猴七手以最快的速度再次為天機弩裝上箭矢,在任泉諸人退來之際,十矢再發,此刻他已無所顧忌,剛才是怕誤傷了任泉和白玉蘭,這一刻卻可以信手而動。

季苛駭然,身形疾縱,箭矢自他的腳下擦過,身形向猴七手疾撲,他可不想再給猴七手裝弩矢的機會。

季苛雖然避開了弩矢,但並不是每個人都這麼幸運,又有五人中矢受傷,一人斃命,在這近距離之中,天機弩的威力幾乎是無可抗拒的,儘管這些人身手都不俗,但也不能完全避開這可怕的利矢。

任泉諸人心神大振,王府的好手十數人此刻也只剩下六人能戰,在實力上,他們並不遜se多少,是以見季苛飛撲而至,任泉立刻迎上,向猴七手道:“帶小姐走,這裡交給我們!”

猴七手點頭,知道此刻不是推託的時候,在邯鄲城中,誰又真的能夠逃脫王郎的手掌呢?所幸,王府大部分人手全都調出了城外,城內的人手並不多。

“跟我走!”猴七手一邊上弩矢,一邊大步向馬棚方向奔去。

那幾名王府好手欲阻止猴七手上弩矢,但是卻被那四名任家戰士所阻。

猴七手將小弩遞給白玉蘭,道:“我們去找主公!”

白玉蘭也知道事情緊急,也顧不得任泉諸人,急速衝向馬棚。

白玉蘭的武功更勝猴七手,這一點猴七手很清楚,是以剛才白玉蘭能撐著不被王府之人抓去,只是她有些狼狽。幸好這些人都不敢傷害她,否則她多多少少也要受些傷。

“希聿聿…”戰馬昂首長嘶,這裡是耿信早已準備好的馬匹。

耿信的這座宅院也不小,本來馬棚之中還有人照看,可是此刻看馬之人早已嚇得躲開了。

猴七手翻身上馬,心忖:“如果鐵頭也在馬上,那大概可以將這些人殺個落花流水了。”只可惜此刻鐵頭的情況也不知如何,不經意地,猴七手便想到那日鐵頭一隻大鐵槳縱橫於敵軍之中,擋者披靡的場面,只是此刻他惟有孤身而去。

“駕…”猴七手拔出背上的刀,一手持弩,稍帶馬韁便向宅外的大道上衝去,身後白玉蘭則緊隨而動,那小弩也裝好了箭矢,只要有機會,便給敵人以致命一擊。

猴七手剛衝出宅門,便覺頭頂一暗,一股強烈的勁風壓頂而至,戰馬驚嘶。

“嗖…”天機弩忽地爆發,十矢齊出,掠向那自頭頂壓下的暗雲。

“呼…”天空倏地一亮,那片暗雲似乎憑空消失,十支利矢竟然射空。

“小心!”白玉蘭驚呼聲中,猴七手只覺得腦後生風,不由得駭然,極速自馬背上滾落。

“轟…”猴七手只感腦子一陣巨震,身下的馬兒一陣慘嘶,他無法自控地跌出三丈開外,“哇…”地噴出一口鮮血,險些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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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七手扭頭,自己的戰馬已化成一堆血肉,而他卻沒死,他也有些佩服自己的反應速度快,只被那可怕掌風掃中,否則他也定成了一攤血肉。但他卻駭然發現那出手之人竟是湖陽世家以前的主人白善麟!

“你連爹也要殺!”白善麟指間夾著白玉蘭所射出的那一支弩矢,臉se青得可怕。

白玉蘭也傻眼了,剛才她只是害怕這突然出現的神秘人物傷了猴七手,是以想也沒想便發出了手中的弩矢,但這一切對白善麟來說,根本就沒用,連那天機弩十矢連發也沒能在那近距離中對空中的白善麟構成任何威脅,何況這一支小小的弩矢?但是這支弩矢確實是救了猴七手一命。

救猴七手並不是這弩矢的威力,而是這弩矢的意義。

白善麟怎也沒有想到,白玉蘭竟會向他放箭,這使他心痛得厲害。他曾經是多麼關心和寵愛這個女兒,可是這個女兒此刻卻因一個外人而向他放箭,這一箭未刺中他的**,卻深深地射入了他的心中。

“我,我…”白玉蘭也傻了,她沒想到這個人竟會是父親,可是這一刻也解釋不清楚,另外,她可不想再跟父親回去,是以一時之間,倒不知說什麼好。

“跟我回去!他是不會給你帶來幸福的!”白善麟雙指一用力,利矢頓成兩截墜落。他緩緩地向馬背上的白玉蘭伸出左手,語氣沉重地道,目光之中有幾分憐愛也有幾分期盼。

白玉蘭吃了一驚,健馬也受驚地倒退了兩步,“不,我不會跟你回去的,我絕不嫁給王賢應!你不要逼我!”白玉蘭搖頭蹙然道。

“別說傻話了,賢應是你的未婚夫,你們的婚事已經讓天下豪傑都知道了,怎麼能夠反悔呢?”白善麟極力使自己的言語顯得溫和而沉緩,仍以一副慈父的口氣道。

“我不傻,我知道什麼是幸福,我為什麼不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人?就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這婚事又怎樣?我根本就不喜歡他,除了阿渺,這輩子我誰也不嫁!爹,我求你,你就依女兒這一次吧?”白玉蘭淚水“嘩嘩…”地泣然道。

白善麟臉上怒意一閃,見白玉蘭如此堅持,有些惱怒地道:“那小子只不過是一個混混,一個根本就沒有地位的市井小民,他根本就配不上我的女兒!”

“你眼中難道就只有權勢和金錢嗎?難道你一點也不為女兒的幸福著想?”白玉蘭含淚質問道。

“我怎麼沒替你想?你往後就會明白爹的一片苦心了…”

“我不要聽這些,只眼下我已經無法找到開心了,女兒已經長大chengren,有自己的主見,也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幸福,有選擇幸福的權利,如果爹真的要帶我回去,那我也不想活了!”白玉蘭說話間拔出腰刀,便要抹向脖子。

“你太胡鬧了!”白善麟又驚又怒,袍袖一拂,一縷紫se的氣勁如一支怒箭般擊在白玉蘭的手上。

白玉蘭一聲慘哼,腰刀還沒來得及移上脖子便已墜地。

白善麟如風般趨近,伸手便抓向白玉蘭,但又驀感背後勁風暴起,不由得冷哼一聲,反袖拂出,頓將那股勁風裹住,卻是猴七手再一次射出的弩矢。

“真是找死!”白善麟大怒,一甩手,幾支利矢倒射向猴七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