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UU看書 > 修真 > 霸漢最新章節列表 > 第十五章 一統河北
選擇背景顏色: 選擇字體: 選擇字體大小:

第十五章 一統河北

這自劉秀身上自然而生的氣勢也可看出。

昔日劉秀身上並不具備這種氣勢,這是在經歷百戰之後磨礪而出的銳氣,那種氣度則是由於自信而顯示的威嚴。當然,這與劉秀所練的《廣成帝訣》也脫不了關係。

《廣成帝訣》自內部改造了劉秀的氣質,使其天生所具的皇者之氣充分發揮,而讓人不敢仰視。

“小婢見過…”那兩小婢一時之間都不知該如何稱呼劉秀才好。

“免禮。”劉秀溫和地吸了口氣道。

“他們還好嗎?”劉秀望了閣樓內那有點深幽的景象一眼,吸了口氣問道。

“夫人和主公都好,只是…”

劉秀見兩俏婢欲言又止,不由打斷其話又問道:“那些將軍對他們還好嗎?”

“很好,他們一開始就不打罵我們,我們想要什麼,他們都送來,也沒打攪過我們。”俏婢又道。

“那就好。”劉秀吸了口氣,隨即移步向內閣行去。

“大人請留步,我們去通報一聲。”說話間一名小婢忙匆匆行了進去。

劉秀不由得止步,心中又湧起了昔日白玉蘭那幽傷而冷靜俏麗的面容,往事彷彿就發生在昨日,一切都那麼清晰明朗。

“造化弄人。”劉秀自語地嘆了口氣道。

“大人,夫人說不想見你。”那俏婢出來,神情有點無奈地道。

劉秀苦苦一笑,卻並沒有止步,依然向閣內行去。

那兩俏婢一怔,卻又不敢相阻。

“你來了…”迎上劉秀的是王賢應,王賢應沒有半絲敵意,儘管神情異常頹喪,卻很平靜,平靜得讓劉秀有點意外。

劉秀望了望這個昔日不可一世的世家子弟,心中竟有種莫名的憐憫,是以他點了點頭。

“她在裡面,情緒很不好,也許你可以讓她開心一些。”王賢應的聲音依然那般平靜,卻透著一股無法掩飾的澀然和悲哀。

劉秀的心也一陣揪痛,他完全可以體會出王賢應的痛苦,那種痛苦的根源就是他愛上了一個根本就不愛他的女人,而且愛得那麼深!

而更讓王賢應痛苦的卻是他知道白玉蘭心中所愛的人是誰,但他卻無法讓白玉蘭抹去心中的影子。

劉秀心中也一陣痛,因為他從王賢應的口中聽出了,白玉蘭對他的愛依然是那般深,這才使得王賢應痛苦、悲哀、頹喪。

愛一個人的偉大,使劉秀並不覺得王賢應討厭,至少,王賢應執著!認真!對感情的執著便連劉秀也自嘆不如,如果不是自己的出現,白玉蘭一定很幸福,王賢應也一定會快樂,但是就因自己的出現,才會產生這般讓人痛心的悲劇。

劉秀沒跟王賢應多說,只是悠然推開內廂的門。

他看見了白玉蘭,依然是一襲白裙,顯得更纖瘦。

沒有看到面孔,只有一個亭亭玉立的背影,給劉秀一種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卻多了幾分酸楚和無奈。

“玉蘭!”劉秀喚了一聲。

白玉蘭沒有動靜,對著一扇開著的窗看院中的桃花。

“玉蘭!”劉秀又叫了一聲。

白玉蘭這才似收回心神,卻依然未曾轉身,僅是淡漠地問道:“你為什麼要來?”

劉秀怔住了,他為什麼要來?或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我來看你。”劉秀怔立了半晌,才吸了口氣道。

“看我?”白玉蘭不屑地笑了笑,笑聲依然很優雅,卻並不轉身望劉秀一眼。

“是的,看你。”劉秀重複道。

“我已不是昔日的我,並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白玉蘭悠然籲了一口氣,很平靜地道。

“我並沒有同情你,只是來看你。”劉秀道。

“這有區別嗎?”白玉蘭反問。

“有!”劉秀很沉重地道,頓了頓,吸口氣又道:“因為我從來都沒有把你當成外人,如果我同情你就最先要同情我自己!”

白玉蘭的身軀微顫動了一下,但並沒有回過身來,吸了口氣道:“可你已經是外人了!你是勝利者,成王敗寇,我不過是你的階下之囚而已!”

“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依然是我,你依然是你…!”

“你說這些都沒有用,春天的桃花,秋天只會成為果實,它終究會凋謝,沒有人能夠留住時間,也沒有人能夠讓自己的心態停滯在某一點!”

白玉蘭幽幽地嘆了口氣,接道:“人,活在現實中,不能讓夢主宰了靈魂,夢可以用,但那終究只是夢,所要面對的仍是現實!”

“可是…”

“你不要說了,往事再美,只是往事,便像去年的桃花。”說話間白玉蘭把窗子推得更開一點,伸手指著院中的桃花道:“看,這些桃花依然很紅火、很美,但它只屬於今年,你可以在每一朵中找到去年桃花的影子,卻不到去年的感覺,更不會有去年殘存於今日的花朵!”

劉秀的目光不由得也投向那片桃花,心中卻更多了幾分酸澀,也更多了幾許無奈,恍惚間,他與白玉蘭之間已經相隔太遠!

稍頓了一下,白玉蘭又道:“若花開花謝為一個輪迴,那麼我們已經歷了一個輪迴,所面對的,都是新的生活;若是每一個輪迴都承載著一個輪迴的記憶,那沒有人知道他在下一次輪迴後會不會被記憶的包袱壓垮。因此,人要學會遺忘,學會放棄,就像桃花,留戀上一個春天是不智的,在這一個輪迴中,謝了就是謝了,不要留下遺憾和傷感,所以你不該來。”

劉秀無語,他真不知該如何去禪述內心的感受,卻不能說白玉蘭所言沒有道理,或許,他真的不該來。

“王賢應是個好人。”半晌,劉秀突然改口道。

“是的,他是個好人。”白玉蘭也道。

“他對你好嗎?”劉秀又問。

“很好!”白玉蘭隨口應道。

“好!那我可以讓你們自由來去,我希望你們能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快快樂樂地活下去!”劉秀語氣中透出一股從未有過的酸楚。

“謝謝,我會記住你的話,如果天下還有安靜的地方!”白玉蘭不無自嘲地道。

“我走了,你多保重!”劉秀吸了口氣,轉身大步行向門外,在門口卻頓住了,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依然只是看到白玉蘭的背影,白玉蘭並未向他看一眼,抑或是根本就不想見他。

劉秀不由得心中長嘆,轉身來到廳中,王賢應的神情木然。

“你們可以自由來去,我希望你能帶她去一個安靜的地方好好生活。”劉秀吸了口氣,向王賢應道。

“我有一件事求你!”王賢應道。

“什麼事?你說吧。”劉秀道。

“很多人都是無辜的,我希望你放了那些無辜的人,如果你願意,我願以我的生命換取王家那些無辜的生命!”王賢應堅決地道。

劉秀的目光掃了王賢應一眼,王賢應並不迴避地與之對視。

“我答應你,我可以放了那些無辜者,但你必須也答應我一個條件!”劉秀道。

“什麼條件?”王賢應反問。

“我要你好好照顧玉蘭,不要讓她再受半點委屈!”劉秀肯定地道。

王賢應一怔,隨即慘然一笑道:“即使你不說,我也會做到,不管她心中愛的是誰,她都是我的妻子,我最愛的人!如果一切可以重新來過,我仍不後悔愛上一個不愛我的她!”

劉秀心中一陣感動,他還能說什麼?這不知是白玉蘭的有幸還是不幸。

“你是個好人,至少,你配擁有她!明天我會把你的家人送出城外,然後讓你與他們會合。你需要什麼儘管說,我能做到、能給的,儘量為你準備。”劉秀吸了口氣,懇然道。

“你也是個好人,不過,你不應是一個感情用事的人,我什麼也不需要!”王賢應望了劉秀一眼,吸了口氣不無感嘆地道。

“我會記住你的忠告!”劉秀吸了口氣道。

“我也希望百姓有好日子過,你或許能給他們希望!”王賢應由衷地道。

劉秀不由再打量了王賢應一眼,王賢應依然有些愴然,卻很平靜,頹然的表情中卻有一雙明澈的眼睛,甚或挾帶著一絲悲天憫人的情懷。

劉秀沒再說什麼,轉身便行出了閣樓。

長安城中四處都是楚軍,馬蹄之聲很快驚碎了寧靜的晨曦,四面城門皆被封鎖,百姓也跟著緊張了起來。

但很快便有人傳出訊息,戶寧侯申屠建及廖府、張府全被包圍,戶寧侯更被禁軍抓住,全家老小皆被帶走。

於是有人說是他們要造反,皇上派禁軍平亂。

廖府上下家丁和婦孺也全部被抓,張卯、胡殷的侯府亦被抄。

一時之間滿城風雨,劉玄一次抄掉四位侯爺的家,也確實讓長安城的百姓大感意外。

四大侯府上下數百人,全都下獄,而四位侯爺卻只有申屠建遭擒,廖湛、張卯和胡殷卻下落不明。

劉玄立刻下令全城搜捕三人,一時之間,長安城中戰雲密佈。

“你去見了玉蘭?”怡雪突然問道。

劉秀覺得有些意外,怡雪居然關心起他的這些事來。

“是的!”

“那她怎麼樣?”怡雪問道。

“她說桃花一謝一開即是一個輪迴,如果每一個輪迴都留著一個輪迴的記憶,那在下一個輪迴之時,可能會被記憶的包袱壓垮。”劉秀鬱郁地道。

怡雪的神se間露出訝se,劉秀轉述的話確讓她吃驚。

“那你怎麼做?”怡雪又問。

“你認為我該怎麼做?”劉秀反問。

“我不知道。”怡雪搖了搖頭道。

“我也不知道,如果真的可以淡忘,為什麼桃花今年仍開著去年的模樣?”劉秀嘆了口氣,望著手中的書簡自語道。

怡雪不由淺淺地笑了,道:“沒有人真的能夠明白其中的道理,如果真的可以淡忘,那桃花應該開成什麼模樣呢?”

劉秀不由得也笑了,可是心中依然有著一絲鬱悶。

“你為什麼又回來找我?”劉秀突然把話題轉了過來,反問道。

怡雪不由笑了笑道:“我的任務是找尋明君,為天下百姓謀求平安!”

“那與我何幹?”劉秀反問道。

“我去見過劉盆子!”怡雪突然道。

“你見過劉盆子?”劉秀頓時也大感興趣。

“是的,就在上個月!”怡雪道。

“他是一個怎樣的人?”劉秀問道。

“一個極有野心,卻又彷彿充滿仇恨的人!”怡雪道。

“一個很有野心,又彷彿充滿仇恨?”劉秀訝然。

“那是一種感覺!”怡雪道。

“他不是一個放牛娃嗎?”劉秀反問。

“如果他是放牛娃的話,那麼他就不配做赤眉軍的皇帝,樊祟和徐宣也不會那麼傻的讓一個放牛娃做他們的皇帝!”怡雪道。

“那他是個怎樣的人?”劉秀惑然問道。

“一個高手,一個絕對的高手,但在他身上充斥著一股異樣的桀氣,我想他一定是個修習魔功的高手!”怡雪肯定地道。

劉秀不由皺起了眉頭,惑然不解道:“天下之間還有哪個魔道中人能讓樊祟和徐宣這樣的高手稱臣呢?”

“他很年輕!”

“邪神已經死於泰山之巔,連天魔門的宗主秦盟也已死亡,天下間除了仙逝的武皇和王翰之外,還有誰擁有這麼強的力量呢?”劉秀不由百思不得其解。

“你不就是其中一個嗎?”怡雪笑道。

“可那人不是我!”劉秀道。

“但他可能會成為你最強的對手!”怡雪又補充道。

“所以你就來提醒我?”劉秀反問。

“不,我是來監督你!”怡雪神秘地笑了笑道。

“監督我?”劉秀也不由感到好笑。

“監督你是不是對百姓施以仁政,是不是貪圖享樂不思進取!”怡雪有些認真地道。

“啊,反正我又不是你理想中的明君,為什麼要這樣監督我?”劉秀故作不解地問道。

“如果你還那麼小氣地在乎我講過的那些話,算是我找錯了人!”怡雪頓時俏臉一紅。

“找錯了人,那該怎麼辦?”劉秀心情頓時大好,一副有恃無恐地追問道。

“那我就只好另尋他人了!”怡雪愣了一下道,見劉秀依然不懷好意地笑著,彷彿明白劉秀故意在逗她,不由又好氣又好笑。

“為什麼突然又覺得我是你想要找的人選呢?”劉秀笑了笑反問,他也不再開玩笑。

“你不是很小氣吧?”怡雪又問道。

“我沒有計較那些,只是我想知道是什麼改變了你的想法。你應該知道,眼前我雖破邯鄲,但依然舉步維艱,在北方尚有近十路自據的義軍,而中原更有綠林和赤眉,此刻要我談對天下百姓做點什麼似乎為時過早。”劉秀突一正se道。

“真的想知道嗎?”怡雪想了想問道。

劉秀點了點頭。

“因為你代表劉家,這是其一;你轄區的百姓皆能安居樂業,戰士紀律嚴明,曆法清楚,這是其二;北方土地富饒,屯兵積糧為福地,又有黃河之險,足以佔得半璧山河,這是其三;其四則是劉玄雖得天下,卻依然是民不聊生,貪圖享樂,縱容部下。欺壓百姓實屬昏庸無能之輩;其五卻是因赤眉軍劉盆子可能是天魔門之人,而赤眉軍無明確軍紀,治軍無方,更不懂得治政理朝,只知轉戰天下,與流寇無異,因此若其得天下,也必不會治天下!所以,我才會選中你!”怡雪吸了口氣道。

劉秀不由得苦笑一下,道:“看來你對天下的形式掌握得真夠清楚的。”

怡雪不由笑了,道:“別忘了我也身負使命!”

“那倒也是,你的使命很偉大,只不過我卻沒有那麼偉大的藉口。說說你會幹些什麼,我也給你安排一些差事。”劉秀望了怡雪一眼,笑了笑道。

“我的任務何用你安排?想來則來,想去則去!”怡雪不無傲意地道。

“那好吧,隨你,不過你最好能給我找點更有用的情報,而不是要你分析什麼天下的局勢,這些東西我都知道,我只想知道我尚不清楚的東西。”劉秀神情一肅,正se道。

怡雪不由笑了,望了劉秀一眼,道:“這個不是問題。”

“有你這番承諾,我就放心了,我知道無憂林在天下各地都有支持者,有你相助,說不定還真能讓我過一把‘偉大’的癮!”劉秀欣然道。

怡雪與劉秀對視一眼,兩人同時笑了。

劉秀斬殺王郎,並將其厚葬,也算是一種尊重,對當地的百姓或算是一份安慰,畢竟,王郎也在當地百姓心中有些分量。

至於劉秀釋放王郎的親人,此等義舉卻為百姓所稱道。

當地百姓對劉秀的仁慈之舉大為心服,而在城中定曆法,立衙門,設兵制,更對此戰之中立有大功的眾將加以封賞。

“報…長安有欽差到!”一名中軍急忙奔了進來,急促地道。

劉秀和殿中眾臣愕然,都沒有想到劉玄的聖旨這麼快便來了。

“快隨我去迎欽差!”劉秀起身領著眾將大步迎出大殿,卻見一群禁軍護著一名宮監自遠處策馬而至,正是劉玄身邊的柳公公。

“劉秀不知柳公公駕臨,未曾遠迎!”劉秀搶上幾步,客氣地道。

欽差柳公公見劉秀迎來,也忙下馬,尖聲笑道:“武陽侯何必這麼客氣,奴才此來只不過是為皇上傳一道聖旨而已!”

“哦?”

“武陽侯劉秀接旨!”柳公公自袖中掏出聖旨念了一聲。

劉秀與身後的眾將慌忙跪下。

“武陽侯可以站著接旨!”柳公公道。

“謝主隆恩!”劉秀便站起身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武陽侯平定王郎之亂,威振北方,揚我大漢國威,功高蓋世,故封為蕭王,並領屬下將領南歸!”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劉秀一怔,柳公公卻道:“蕭王,接旨吧!”說著便把聖旨遞出。

劉秀卻並不伸手。

“蕭王,皇上可是對你恩寵有加,現赤眉動亂,你為我大漢支柱,一切就要看你的了,接旨吧!”

“對不起,請公公回稟聖上,這旨我不能接,眼下河北各路義軍雄踞一地,若是不平河北之亂,勢必使禍事再起,河北百姓將會再受戰亂之苦,待臣平定河北之亂後,馬上回京向皇上請罪!”劉秀突然堅決地道。

柳公公一時也怔住了,半晌才盯著劉秀道:“你應知拒接聖旨是欺君之罪的!”

劉秀並不為所動,吸了口氣道:“我想皇上聖明,必能體諒微臣的此番苦心。請公公回稟皇上,我需平定了河北之後才能南歸!”

“違抗聖旨者當斬!”一名禁軍頭領“鏘…”地拔劍而出。

“鏘…”在眾禁軍拔劍而出之時,劉秀身邊的將領也立刻挺身而起,一時雙方刀劍相向。

劉秀忙伸手制止身後的諸將,目光悠然投向那禁軍頭領。

那禁軍頭領被劉秀的目光所視,彷彿是裸露在秋風中,禁不住打了個寒顫,不敢與劉秀對視。

柳公公的神se也微變,他卻老奸巨滑地打了個“哈哈”道:“既然蕭王已決定,那我就只好如實回稟皇上了!”

“有勞公公了!”劉秀坦然道。

柳公公哪還不知道,這裡是劉秀的地盤,更有梟城勇將無數,一個不好,只會激得劉秀立刻翻臉,說不定還會當場斬殺了他們,因此他並不敢太過緊逼。

“公公遠道而來,先用膳歇息吧。”劉秀淡淡地道。

“蕭王請了!”柳公公也笑了笑。

寇恂與耿翕合大軍五萬,加上黃河幫的數萬大軍,兩方夾擊,立刻切開了高湖與重連軍的聯合,更以摧枯拉朽之勢連破數城。

高湖與重連軍的將士也紛紛投降。

因知王郎兵敗而死,許多高湖將領早已失去了鬥志,且這數月來,被遲昭平和馬適求的兵力騒擾得有些筋疲立竭了,自然無法再抗拒寇恂這股新銳之軍的狂攻。

僅用十天的時間,高湖與重連便已俯首稱臣。

寇恂整理降軍,立刻為劉秀送上捷報,而此刻劉秀已調回吳漢,遣其回北方調發幽、冀十郡的兵力北掃大槍;賈復與朱右調守梟城;馮異前往上江、大彤、鐵脛,諸路義軍遊說其歸降未果。

劉秀便命卓茂、寇恂、姚期諸將出征,以定河內。

而此刻鄧禹則與馮異、耿翕整合黃河幫與梟城軍,並重要編排高湖與重連的降軍,頓時實力大增,兵力達數十萬之眾。

“主公,如今我們兵多將廣,中原大亂,我們應該趁機入主中原才是!”馮異懇然道。

劉秀望了鄧禹一眼,道:“軍師意下如何呢?”

“馮將軍所言極是,中原各地分化,若能把握時機,必可獲利!”鄧禹也道。

劉秀笑了笑道:“其實我心中早有主見,此刻若入主中原,因南有洛陽朱鮪、李軼大軍,東郡又有赤眉,我們都不宜強攻,而若自平原進軍,必與張步等以硬碰硬,這並不是一件好事。以我們的兵力,稱雄一方足夠,卻不易與強敵相耗,因此只能先吃軟肋!”

“先吃軟肋?”鄧禹與馮異不解。

“赤眉此去必破長安,若讓其破長安,在西北穩住陣勢,只怕便難以抗衡,因此我們要讓其得長安而無法穩住長安!”劉秀充滿信心地道。

“屬下不解!”鄧禹道。

“不能穩住有幾大原因,其一便是遇到強勢攻擊;其二便是糧盡矢絕。只要有這兩個原因中的其中之一,赤眉軍勢必難以在長安久呆,也就只能做流寇之爭了。”劉秀悠然道。

“河東!”鄧禹與馮異不由同聲道。

劉秀不由得笑了,點頭道:“不錯,河東乃是長安的糧倉,如若我們得了河東,就是樊祟得了長安也枉然!”

“主公高見!河東無強將,守兵也並不多,若我們向河東下手,只要足夠快,當可趕在赤眉軍破長安之前奪下,到時我們坐擁河東、河北兩大糧倉,必能一舉定中原!”鄧禹讚道。

“不錯,此戰確要足夠快,否則洛陽的王匡領兵回救,必不好對付。若是我們能一舉奪下河東,赤眉軍就必難有所成,再趁赤眉轉攻西部之時,我們便可入主中原,平東海,待赤眉回頭定已不及!”劉秀不無嚮往地道。

馮異和鄧禹也聽得眼睛大放光彩,劉秀的分析確實是高論,彷彿他們已經看到了他日的勝利。

“那主公要派誰去攻打河東呢?”鄧禹問道。

“你!”劉秀肯定地道。

“謝主公!”鄧禹大喜。

“我給你挑選精兵兩萬,可自行選編裨將以下的部將,其他人你可以在軍中任意挑選,明日登臺拜將!”劉秀悠然道。

鄧禹更是大喜,忙謝劉秀。

翌日,劉秀拜鄧禹為前將軍,持節遣西入關。

鄧禹以韓歆為軍師,李文、李春、程慮為祭酒,馮音為積弩將軍,樊祟(與赤眉軍首領樊祟同名)為驍騎將軍,宗韻為車騎將軍,鄧尋為建威將軍,耿訴為赤眉將軍,左於為車師將軍…向山西進軍!

河北大半已在劉秀梟城軍的控制之下,儘管尚有小股流竄的實力,但是卻並無大礙,幾路義軍的主力已完全被消滅,剩下零星的戰局根本就無傷大雅,但劉秀惱火的卻是五校軍趁他破邯鄲之時,突然發難,進攻梟城。

五校軍似乎並不想屈居劉秀之下,更知劉秀對河北諸路義軍會逐個吞併,如果他不降服的話,就必會遭到攻擊,甚或步上王郎和尤來的後塵,是以他搶先發難了。

梟城兵力並不太多,僅萬餘眾,卻有朱右、賈復這等大將,而且更是劉秀經營了多時的營地,五校軍一出動便已被梟城軍知道了訊息。

朱右安排在五校軍中的探子在這時便發揮了極為重要的作用。

五校軍大舉來犯,一開始就受到了朱右的猛烈反擊,而連敗數陣,這使得馮逸飛大為惱怒,但是梟城軍隨後又迅速作出反擊,信都的援兵也很快趕到。

馮逸飛無奈之下,只好與大槍聯手,這樣卻又成了吳漢所領的十郡之兵的攻擊。

賈復則領兵橫殺至臨平,其威勢讓五校軍嚇破了膽。

五校軍大將安其、王德先後戰死於賈復之手,鐵慶豐也大敗一場,臨平被梟城所破。

馮逸飛只好敗退真定(今河北石家莊東北)。

賈復領軍緊追不捨,劉秀也領兵北上,助之掃平北方。

眼下就只有大槍與五校軍兩支義軍尚在北方活躍,但有吳漢的十郡之兵,確實夠了,但劉秀卻必須速戰速決,皆因此刻兵分數路,若在北方留下隱患,則不好籌劃大局。因此,他急於掃平北方之後,就可全力自更始軍手中奪下河內,更平青犢之亂,而且更好地為鄧禹平定河東作後援。

吳漢的大軍與大槍連交數戰,在訓練之上,大槍這些義軍自然不能與各郡中的精銳相提並論,儘管大槍軍中也有數員猛將,卻無法與梟城軍在北方相比,無論是民心之類的都傾向於梟城軍。

在連敗了數陣之後,大槍軍的弊端就顯出來了,其部下的戰士很多都偷偷地降於梟城軍,便是一些將領也失去了與梟城軍為敵的信心,因此不戰而降者甚眾,對此大槍也沒有辦法。

十郡之兵乃大槍軍數倍,如此壓倒性的優勢,幾乎打得大槍抬不起頭來。

吳漢部下的大將杜茂、遊燦、崔健等無一不是沙場之上的猛將。

鄧禹大軍在當日就攻破箕關(今河南濟源縣西,王屋以南),進入河東(今山西西南部一帶),一路之上百姓、豪傑聞風歸附,使得鄧禹軍迅速擴大,並快速包圍安邑(今山西夏縣西北)。

梟城軍來勢極猛,河東諸縣皆驚,迅速結集數萬大軍以解安邑之圍。

鄧禹以巧計在安邑以南伏襲了這批援軍,使其大敗而歸,更斬殺更始大將軍樊參。

一時之間,朝野皆驚,鄧禹更是名聲大噪。

與此同時,劉玄知此訊息極為震怒,劉秀拒接聖旨,卻又派人攻打他的河東,分明是趁火打劫,更有反意。

不過,對此劉玄也無可奈何,劉秀是他的弟弟,而眼下更是惹上赤眉之禍,分身乏力,只好下旨讓王匡北上河東平鄧禹之亂。

寇恂南下以十萬大軍橫掃而過,與姚期兩路作戰,一破河內,一破青犢諸義軍。

大彤義軍因與劉秀素有交情,在火鳳娘子的苦勸之下,舉軍盡投寇恂,以助其平定其它四路義軍。

梟城軍裝備極為精良,義軍莫敢與之相撼,僅半月即平安五路義軍,更轉助姚期大破河內。

劉秀知河內已定,南方義軍也平,心中大喜,與馮異諸人商議,知河內形勢極險,雖得卻不易守。

洛陽有更始大司馬朱鮪、舞陰王李軼,同時幷州地區亦駐有更始大軍,因此對河內形成了南北合圍之勢,而以河內的形式,惟有固守一途。

與馮異諸人商討不下,劉秀立刻修書鄧禹,徵其意見。

鄧禹聞河內已得,自是大喜,見劉秀之信便知其意,立回書道:“昔高祖任蕭何於關中,無復西顧之憂,所以得專精山東,終成大業。今河內帶河為固,戶藉殷實,北通上黨,南臨洛陽,寇恂文武兼備,有牧人御眾之才,非此子莫可當也。”

劉秀看信後極喜,立刻遣人拜寇恂為河內太守,行大將軍之職,更修書說:“河內殷富,吾將固是而起,昔高祖留蕭何鎮關中,吾今委公以河內,堅守轉運,給足軍糧,率厲士馬,防遏它兵,勿令北渡而已。”

寇恂接令大喜,命姚期領軍北歸,自己則留守河內,下令所屬各縣論武習射,砍伐竹條,造箭百餘萬支,養馬二千匹,收租四百萬斛,以供軍資。

賈復大戰於真定,擊潰五校軍,卻身負重傷,在劉秀趕到之時幾已不省人事。

劉秀心中大痛,令太醫全力救治,他則返回梟城,在姬漠然的主事之下,迎娶遲昭平,納小晴為妾室。

一時之間,數郡皆歡,恰吳漢大軍掃平大槍,河北已全部平定。

劉秀任馮異為孟津將軍,與寇恂一起統率魏郡、河內二郡駐軍,共同抗禦朱鮪、李軼的更始軍。

“報大司馬…”

朱鮪近來心緒頗為不寧,馮異在短時間內北攻天井關(太行山關隘,今山西晉城縣南),並攻取上黨郡兩城,這使朱鮪極為惱火,因為舞陰李軼居然未在必要的時候出手,以讓馮異得以逞強。

“何事如此慌張?”朱鮪有些惱地問道。

中軍氣喘吁吁地道:“馮異南下攻取河南城皋(今河南鞏縣東部)以東的十三縣,我軍十餘萬人全部歸降…”

“什麼?”朱鮪一時呆住了,他沒想到一切竟是這般快,王匡大軍剛被調走,馮異便攻到河南來了,而且還如此快地連連攻下十三縣,他都不知道李軼是幹什麼去了。

“舞陰王呢?”朱鮪極為忿然地問道。

“舞陰王沒有動靜…”那中軍怯怯地道。

“李軼啊李軼,你是在幹什麼?”朱鮪拍案而起道。

“太守大人已經領軍去討伐那些投降的亂賊了。”那中軍又道。

朱鮪眉頭一掀,深深地籲了口氣,隨即又坐了下去,淡淡地問道:“太守帶了多少人馬?”

“太守領兵一萬五!”那中軍道。

朱鮪的臉se微緩道:“讓其小心,防止馮異渡河而來!”

“有舞陰王在,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那中軍試探著道。

“哼!”朱鮪沒有多說什麼。

“主公,孟津大將軍有奏表送上!”侍衛入殿稟道。

“傳!”劉秀心中極喜,馮異連連送回速報,確實讓他心情大好。

一會過後,侍衛領著馮異部下的一名偏將走來。

“末將邳彤叩見主公!”那偏將叩首施禮道。

“邳將軍不必多禮,孟津將軍有何事上奏?”劉秀淡問道。

“將軍大破洛陽太守武勃於士鄉(今河南洛陽市東),並命末將送回武勃首級及密涵一封。”邳彤肅然道。

“哦。”劉秀頓時大喜,歡笑道:“快快呈上!”

邳彤解下身上的一個小包,開啟卻是一個特製的小木盒,並雙手將之遞給那侍衛。

那侍衛忙開啟木盒,果見一顆人頭放於其中,這才端上帥案。

“果然是武勃的首級,很好!此人乃是害死我兄長的兇手之一,立刻給我送出城外懸掛起來!”劉秀一見,頓時心中湧出了一股莫名的恨意。

“這是大將軍給主公的密函!”邳彤又遞上一封以火漆封好的信函,呈給劉秀。

劉秀拆開細看,頓時大笑。

眾將皆莫名其妙,不知劉秀此笑何意。

“好!好!馮公做得好,真是妙不可言!李軼呀,我就先讓你們狗咬狗好了!”劉秀突地一正se,悠然吸了口氣道。

“眾位愛卿,你們知道馮公為何會如此快地奪下上黨兩城,城皋東十三縣,降敵十餘萬,並能在洛陽城外斬殺洛陽太守武勃嗎?”劉秀突然問道。

眾將更是惑然,不明白劉秀何以突然如此問。

“馮將軍智勇雙全,曉通兵法戰策,文才武略過人,所以才能在短時間內取得如此戰功。”海高望出言道。

“海祭酒所言甚是!”一干人附和道。

劉秀不由得笑了,道:“海公說的固然很對,但更重要的卻是馮公的一條妙計。諸卿看看馮公的信函吧!”

邳彤不由得愕然,這信函乃是馮異給劉秀的密涵,可是劉秀居然將之公開傳看,那又是何意?涵中又寫了些什麼呢?

眾將皆訝,於是將信函競相傳閱,看之無不欣然而笑,更是恍然,或讚不絕口。

朱鮪幾乎快氣瘋了,武勃居然死於洛陽城外,而洛陽城中居然未出救兵。

“我道李軼何以讓馮異逞能,原來這廝與馮異早有密謀,與劉秀串通一氣,如此逆賊,害死我大將,丟我大片河山,我朱鮪不敢你狗命誓不為人!”朱鮪咬牙切齒地道。

“大司馬請息怒,事已至此,節哀順變,不如我們奏請皇上,讓皇上革其職位…”

“哼,皇上哪還有閒情管這事?你去把冷麵殺手蓋延找來!”朱鮪冷漠地道。

“大人!”那中軍吃了一驚。

“難道你沒聽到我的話嗎?”朱鮪叱道。

鄧禹的神情略顯委頓,王匡的來勢確實是太過猛烈。

成丹、劉均為兩翼,王匡為中軍,合兵十萬,一陣衝擊,梟城軍確實難以承受。

敗陣尚屬其次,最讓鄧禹難過的卻是損失了驍騎將軍樊祟。

眾將聚於營中,顯然也未自今日大戰之中回過神來,這次敗走二十裡,損兵過萬,是以鄧禹不得不重整旗鼓,聚將商議。

“元帥,我看我們不如� �回河北,暫避王匡的風頭吧?”李文心有餘悸地道。

“是啊,王匡兵力強盛,我們損兵折將,現在士氣低落,實不宜再戰。”耿訴也有些擔心地道。

“軍師以為如何?”鄧禹目光投向韓歆。

“敵軍是我軍的數倍,此戰失利,若再戰實難討好,不過若背水一戰,我軍也並非毫無勝機!”韓歆想了想道。

“末將以為我們實應避開王匡的風頭,不能與之硬撼!”李春出言道。

“是啊…”

帳中眾將似乎都心有餘悸,連樊祟都已戰死,眾人見識了王匡與更始大軍的威勢,確實是心情大壞。

“軍師說得很對,如果我們背水一戰並非沒有勝望,此次王匡來得太突然,而且我軍太過輕敵,這才使得首戰失利,更折損了一員大將。但只要這次我們準備充足,有必勝的信心,王匡又何懼?成丹又何懼?十萬更始軍又何懼?”鄧禹昂然道。

“元帥所言極是,主公對我們寄予了那麼高的厚望,若是我們就這樣無功而返,又有何面目見主公?”鄧尋肅然而堅決地道。

眾將頓時無語,鄧尋的話確實讓眾人心中生出愧意。

鄧禹不由得笑了,吸了口氣道:“建威將軍所言沒錯,主公對我們寄予如此厚望,讓我們成為第一支入主天下的軍旅,若是無功而返,我們有何面目見主公?寇大將軍平河內,馮大將軍取上黨兩城,更殺武勃,取河南十三縣,降敵十餘萬,而我們遇此小挫便要退回河北,如何向河東老百姓交代?如何向河北的老百姓交代?又如何能在眾將之前抬起頭來?”

眾將更是啞然,鄧禹這樣一說,確實把這些人心中的傲氣激發了出來,也更羞愧。

“因此,我希望大家能齊心協力,團結一致,打一場漂漂亮亮的仗!只要我們有足夠的勇氣,有足夠的信心,就一定會勝!”鄧禹昂然道。

“一定會勝!”鄧尋帶著應合。

“一定會勝…”幾名偏將也激昂地舉手叩道。

“自我們走上軍營的那一天起,就已經準備好了戰鬥!我們不僅是將軍,也是戰士,為什麼我們會成為將帥?那是因為我們比普通的士兵更勇敢,比那些士兵更擅於戰鬥,也付出的更多!其實我們知道,戰爭,不成功便成仁,許多跟我們一樣勇敢的人都不幸地去了,我們有幸活下來,但我們絕不可以失去一個超級戰士所擁有的品格和自信!活著,要活得有骨氣!所以,我們沒有理由退縮!”鄧禹聲音激昂地道。

“元帥,我們誓死追隨你左右戰士到底!絕不退縮!”程慮沉聲道。

“元帥,無論多麼艱難,我們一定會戰鬥到底!”馮音附和道。

“元帥,我們要戰…要戰…!”眾將再無異議,全都附和。

“很好,我們一定要戰,而且還一定要勝,一定會勝!”鄧禹又自信地道。

“一定要勝!一定會勝…!”

“好,你們現在立刻回去整兵,戰士們鬥志必未已調整過來,你們該知道怎樣讓他們更有勇氣一些去面對明日的戰鬥吧?重整軍容之後,你們便到我帳**商明日與王匡決戰之事!”鄧禹吸了口氣,肅然道。

眾將一聽,立刻知道鄧禹的話意,皆各自集合自己營中的士卒,以激勵士氣。

“報太守,洛陽新訊息!”

寇恂放下手中的書簡,悠然問道:“何事?快報!”

“李軼為冷麵殺手蓋延刺殺而死,朱鮪派討難將軍蘇茂領兵三萬渡河攻我溫縣(今河南溫縣西),而朱鮪則領兵進攻平陰(今河南郡孟津縣北)。”那中軍迅速稟報。

寇恂聞言,先是大喜,隨即又向身邊的裨將道:“傳我軍令,立即調兵五千,給我備馬!”

“大人,你要去溫縣?”那裨將立刻吃了一驚問道。

“不錯!”

“大人,我看還是等調齊了眾軍再去吧?”那裨將擔心地道。

“溫縣乃河內要地,失溫縣則郡不可守,怎能稍有遲緩?李軼定是朱鮪所殺,他此次定想奪我河內,這才出兵牽制孟津大將軍。此人極會用兵,我們不可稍有失誤!”寇恂肅然道。

“朱鮪來攻平陰?哼,無非就是想牽制於我,讓蘇茂奪取溫縣,他想的倒是很美!立刻傳我軍令,讓邳彤死守平陰!待我率大軍先破蘇茂後,再解平陰之圍,只要此次能將平陰守到我歸來,必記大功一件!”馮異一聽到洛陽城的動靜,立刻看透了朱鮪的心思。

眾將對馮異的安排極為信服,只看這次離間之計而使朱鮪派人刺殺李軼便足以證明其智計之深。

溫縣,寇恂兵至而定,守將也沒想到寇恂如此快便趕來,這使他們心中不無感動,更是軍心大振。

儘管城中兵力不足一萬,但卻憑城而守,有寇恂主持大局,足以安人之心,蘇茂欲奪城也並非易事。

當然,大戰在即,寇恂已趕到,卻不曾休息地巡城,觀看敵營,因為他知道,明日必有大戰。

事實果未出寇恂所料,天方亮,蘇茂便令先鋒賈強討敵叫陣,而他則布兵於城外旌旗避日。

“叔父,讓侄兒去教訓教訓那猖狂的傢伙吧!”寇張向寇恂請求道。

“小心些,賈強不好對付!”寇恂提醒道。

“叔父放心,侄兒知道!”寇張大喜。

“舅父,讓我為表弟觀陣吧!”谷崇也出言道。

“好!我給你們一千人出城,不敵立回!”寇恂叮囑道。

與此同時,賈強大罵一通後,正覺有點累,突見城門大開,兩名小將領著一千人馬衝了出來,並在百米外排開陣勢。

“喂,你叫賈強嗎?聽說你昨夜帳篷沒安頂,可有此事?”寇張帶馬便衝到兩軍陣前,挺槍指著賈強笑道。

“小娃娃你胡說什麼?”賈強愕然,不明白寇張說這話是何意。

“要不是如此,你今天舌頭怎會被風吹松了,在城下吠了個多時辰!”寇張語氣一轉道。

“哈哈…”梟城軍不由“轟”然大笑,賈強卻氣得臉se煞白。

“你是何人?快讓寇恂出來受死!”賈強語氣一轉,吸了口氣道。

“小爺寇張,對付你們這幫烏合之眾,何用我叔父出馬?小爺出馬已經夠看得起你了!若是識相的話,立刻下馬投降,讓爺饒你不死!”寇張口氣大得讓賈強都氣壞了。

賈強怒極反笑道:“好個不知死活的小娃娃,今日就先殺了你再取寇恂小兒之命,受死吧!”賈強一夾馬腹,迅速衝至。

“來得好!”寇張也大叫一聲,策馬便撲殺而上。

寇張自幼隨寇恂習武,十四歲便隨寇恂南征北戰,在軍中早已頗有名氣,儘管無法與耿翕等相比,但在年輕一輩中也算是佼佼者,是以他並沒有把賈強太過放在心上,但甫一交手,寇張便知道自己錯了。

賈強的長鉞未至,便已夾著風暴般的暗潮緊罩住了寇張全部的身心。

寇張座下的戰馬在強大的殺氣和戰意之下竟不敢與賈強正面相沖,而是避而行之。

戰馬一失控,寇張的攻招便已不成攻招,反將自己暴露在對方的長鉞之下。

“去死吧!”賈強長鉞以雷霆萬鈞之勢狂擊而下,卷得沙石狂飛,虛空頓時一片迷茫。

寇張的眼光受阻,但感觀卻極為敏銳,忙反槍扛於背上,剛好擋住賈強這一重砸。

寇張一聲悶哼,身形翻飛而出,借力落於馬下,保住了一命,卻驚出了一身冷汗。

谷崇也看得心驚肉跳,他沒想到寇張竟被賈強一招逼落馬下。

賈強圈馬而回,寇張卻如踏風般疾迎而上,長槍若出海蛟龍,腳下更踢起如龍捲風般的塵土,一時也迷住了賈強的視線。

賈強沒能看出寇張的槍影,卻感覺到那股銳風所來的方向。

“砰…”長鉞以極為準確的角度重擊在寇張的長槍之上。

同時,賈強卻發現兩股銳風再次襲到,這使他為之愕然,長鉞橫掃,在朦朧的槍影中,駭然發現寇張手中的長槍竟分成兩杆短槍。

“叮叮…”兩人以快打快,在一錯馬之間,互攻七十八招。

錯開馬身,賈強眼前頓亮,而寇張卻又自身後追來。

在地上的寇張似乎更為靈活,攻勢更犀利。

城頭之上立刻擂鼓助威,雙方的戰士也在鼓譟著。

蘇茂的大軍並不想攻擊,若其強攻,必讓寇恂閉城死守,那全就要付出太多的代價,因此倒想賈強把寇張生擒活著。

寇恂僅讓寇張領一千人出城,擺明著並不打算與對方硬拼,只是試探,這也是蘇茂不會盡顯實力的原因。

“大人,你看!”一護衛突地指了指遠處飛揚而起的塵埃向寇恂道。

寇恂立於城樓之上,舉目遠眺,果見遠處的塵土飛揚,顯然有大批人馬趕到,他頓時大喜,那正是自孟津方向趕來的人馬。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快傳我軍令,劉公援兵已到,我們立刻全力出擊!”寇恂立於城樓之上,揚聲高喝,帥旗一揮之下,城頭頓時數十面戰鼓一齊敲響。

谷崇一聽金鼓齊作,立刻一揮手中大刀,呼喝一聲:“衝啊…”

“譁…”與此同時,城門大開,寇恂一馬當先,領著全城將士如飛一般衝殺而出,直撲蘇茂大軍。

“劉公兵到…殺啊…”自城中湧出的梟城軍戰士一齊高呼,頓時聲振四野,氣勢如虹。

戰場頓時殺氣瀰漫,陰雲避日。

蘇茂大軍也嚇了一跳,寇恂居然突然傾城而出,而再聞劉公軍到,更是有些吃驚。在他扭頭觀望之時,果見一路人馬自背後殺入他的軍容之中。

一面巨大的帥旗之上飄揚著一個斗大的“馮”字,帥旗所過之處,更始軍一盤散沙。

“將軍,是馮異的大軍殺來了!”一名偏將吃驚地叫了聲。

“蘇茂,納命來!”寇恂大殺而至,賈強也嚇得調頭便向陣中跑去,他並不敢與寇恂正面對敵,而且寇恂身後乃是滿城的精兵。

“殺啊…”

馮異居然在這要命的時候來了,沒有人會不知道馮異的可怕,在洛陽城外斬武勃,更連奪十三縣,降敵十數萬,如今,也沒人知道馮異帶來了多少兵力,但更始軍頓時陣腳大亂,連蘇茂也穩不住。

馮音的心情極度緊張,王匡的大軍正迅速向他們逼近,十萬大軍黑壓壓地擠滿了前方的所有空間。

王匡看來是要一舉將鄧禹擊潰,是以傾軍而出,欲以壓倒性的兵力碾碎鄧禹那僅其幾分之一的兵力和梟城軍的信心。

更始大軍的步伐幾乎統一,漫山遍野的兵馬,每走一步都彷彿有山搖地動之勢,又有若悶雷般擊在每一個人的心上。

天空極為陰暗,那揚起的塵土在低空之中結成一片暗雲,沉沉地壓在大地之上,生出一種讓人窒息的殺機和死氣。

馮音的手心都冒出了冷汗,那些梟城軍戰士自然也都心頭怦然,不過這群人乃是鄧禹自梟城軍中精選的最優秀的戰士,皆是身經百戰,生死似乎已經並不能影響他們的鬥志,越是激昂的氣氛,就越能顯示出他們的素質,越能激發他們的戰意。

梟城軍只有在陣前的幾匹快馬不停地移動,叮囑他們作好戰鬥的準備,卻並沒有向王匡大軍靠近一步。

鄧禹軍令極嚴,沒有命令絕不可以私自行動,違者當場斬首!是以,儘管王匡大軍以無堅不摧的氣勢逼來,但是梟城軍沒有一人敢退縮。

在中軍的山丘之上,百面大鼓架於坡上,倒像是一座鼓壘。

等待是一種折磨,馮音真想立刻衝上去大殺一氣,哪怕是戰死!在今日之戰中,他沒有想可能會活下去。

在戰爭之中死去,是每個戰士的光榮,儘管鄧禹堅決主戰,但他心中也沒有底,畢竟對手的兵力乃是他的數倍之多,這之間的差距很難想象。

若想在硬撼之下以少數的兵力勝過對方的十萬大軍,沒有人能保證自己可以活下去,但不管怎樣,鄧禹沒有退縮!

每個人都會珍惜生命,沒有人想死,鄧禹也不想,但在很多時候,死並不可怕,對於一個人的尊嚴,對於天下所有人的幸福來說,個人的生死又顯得極為渺小!是以,鄧禹在出征河東的第一天起,就沒有想過會有退縮的一天。

此時鄧禹立於小丘的戰鼓堆前,輕裝輕騎,在他的身後是兩面飄揚的帥旗。

相隔四裡,鄧禹的目光便已與王匡相對,彷彿是兩道電火在虛空中擦過。

鄧禹讀懂了王匡眼中的殺機,而王匡也讀懂了鄧禹眼中的戰意。

昔日兩人曾同為綠林軍中的人物,只不過王匡並不怎麼在意這個年輕人,因為他乃是綠林軍主帥之一,鄧禹卻什麼也不是,今日,王匡依然並未將鄧禹放在眼裡。

天下間能讓王匡懼怕的人並不多,其身經百戰鮮有敗績,僅在昔日王莽大將嚴尤的手下敗過,但此刻嚴尤已退隱,而他敬畏的劉寅也死於非命,天下間真正能在戰場之上與他一較高低者,只怕沒有幾人。

此次,一開場便讓鄧禹敗下一陣,更殺其驍騎大將軍樊祟,這使得王匡心中多少有些驕傲和狂妄,但當他此刻與鄧禹的眼神相對時,竟微有些錯愕。

只是因為鄧禹眼神中透著的那股無比堅定的戰意,這股戰意使王匡覺得,彷彿沒有任何人可以戰勝這個對手。

那是一種感覺,卻很實在,王匡的目光沒有自鄧禹身上移開過,可是他卻看清了梟城軍的形式,對梟城軍毫無反應的冷靜有點吃驚。

梟城軍在這種時候尚能如此安靜,沒有半絲慌亂,這使得王匡心中頗感意外的同時,更多了幾分高深莫測的感覺。

三里…兩裡…一裡…梟城軍依然沒有動。

腳步之聲如驚雷般,天空完全陷入一層瀰漫的塵霧之中,但每個人卻又能在這雜亂的喧囂聲中聽到自己沉重的心跳。

更始軍更可以看到梟城軍自額角淌下的汗滴,那暴漲的青筋,那沉重的壓力幾讓梟城戰士欲爆裂,在他們的思想中充盈的不再是驚懼和恐慌,而是一股欲尋求發洩的力量。

六百步…五百步…四百步…殺…

“咚咚咚…”兩百面巨鼓同時敲響,鄧禹帥旗一搖:“殺…”

鼓聲頓時瀰漫了整個虛空,天地之間盪漾著一層無法揮去的殺伐之音。

“殺…殺…殺…”每一個憋足了勁的梟城軍口中也若炸雷般暴出一串厲吼。

箭矢如雨,在虛空中炸了開來,天地一片黑暗,有若一團巨大的黑雲自虛空中壓下。

梟城軍的戰士在放箭的同時,也奮不顧身地向王匡的主力中軍狂衝而去。

鄧禹的戰馬迅速破開一條道路,領著一隊精騎若龍捲風般率先殺出。

“殺…殺…”王匡的部將也高喝,儘管他們人多,但卻被梟城軍這突如其來的發難給怔了怔。

戰車在健馬的嘶鳴聲中捲起遮陽蔽月的塵埃在戰場上空交錯縱橫。

儘管王匡極小心,但一直沉寂的梟城軍突然爆出的狂喊,確使他也吃了一驚。

“劉公必勝,劉公必勝…”梟城軍喊著同一口號,悍不畏死地穿過箭雨闖入王匡的軍陣之中。

王匡的大軍本擁有著無堅不摧的氣勢,但此刻這股氣勢被先聲奪人的梟城軍一下子給壓了過去。

這些憋足了勁的梟城軍,一個個都紅了眼,兇狠得讓人吃驚。

鄧禹卻錯開王匡,領著這一干騎兵如旋風般卷向更始軍的大軍深入,所過之處,必如鉅艦破浪一般,使得更始軍亂成一片,其馬蹄所踏盡是血路。

王匡極惱,鄧禹不與他交手,在這片人多馬雜的戰場之中,他想追鄧禹都不可能,但鄧禹卻專門衝亂他的陣形,以勢不可擋的攻勢將十萬更始軍的佈局擾亂,而給梟城戰士和將領有機可趁。

那兩百面戰鼓的殺伐之音只讓每一個交戰的梟城軍戰士熱血沸騰,戰意高昂,棄之生死而不顧,狂殺狂砍,將自己所有的力量都使了出來。這個時代,沒有人猜得到自己在哪一刻會死,會是怎樣的死法,但每個人都知道,活著的時候絕不可以鬆懈,絕不可以心慈手軟!

戰爭本身就是殘酷的,在血腥之中才能夠體現戰爭的野蠻和無情。

殺人者,被人殺,屍相狼藉,馬蹄踐踏,天空中除了瀰漫的征塵便是殺機及那愈演愈烈的鼓聲。

絕望,無助,慘嚎,怒吼,悲嘶…揉合一起,糾纏交織化成狂野的風暴,百里之外清晰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