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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重鑄龍身

第十章 重鑄龍身

刀,極為平凡,但握刀的人卻絕對不凡,這也就製造了絕不尋常的殺局。

其實,任何兵刃在今時的蔡風手中都已一樣。

同樣是刀,但那四柄刀和三柄劍全都被斬斷,如同廢鐵,抑或根本稱不上是鐵,只是像朽木,一截截朽木,根本就不堪一擊的朽木。

刀斷,劍碎,蔡風再次闖入了他們的陣形之中,刀卻如剖竹竿般劈開了一杆長槍。

“轟!”長廊之內的青磚牆壁碎出了一個大洞,磚屑亂飛,更似乎凝聚了強勁的氣流直衝而出。

那被蔡風闖入的陣勢霎時潰散,更有幾人飛跌而出。

蔡風的刀並未撤回,而是夾在那被剖開的槍桿之中,但那人握槍的手卻掉下了三根指頭,若非他拼命握住槍桿,這一刀定會將槍桿分裂兩半劈入他的胸膛。

牆壁是那柄大錘所擊,蔡風的手掌如帶有一股強勁的牽引之力,使那用錘之人根本就無法自控大鐵錘,這才使鐵錘無情地砸開牆壁。

“砰!”“呀……”那名錘手慘哼一聲,蔡風的腳無情地踢在他的小腹上,幾乎讓他肝腸寸斷,龐大的軀體如肉彈般向樓下飛去。

那未能趕上節拍的槍卻再次被蔡風挾在腋下,強大的氣勁使他的軀體不由自主地向外撞去,逼得向前撲進的元費也不得不閃身避讓。

蔡風輕笑一聲,那柄大錘卻被握在他的手中,而他的身形此時卻已鑽入室內。

“呼……”一張系滿倒鉤的大網迎頭罩下。

蔡風根本就不將之當一回事,因為他的身形快得猶如脫兔,鐵網對他構不成絲毫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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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噗……”幾聲悶響,那幾名執網的漢子如隕石般重重摔在二樓的地板上,發出幾聲慘哼和悶響,蔡風不僅衝過了他們所設的大網,更以碎磚頭射中了他們的穴道,讓他們根本沒有能力運功抵抗,從上往下直摔而下。

室內那只大櫃依然存在,依然是擺在那個方位,可當蔡風走到大櫃之前時,卻止而不前,他見到了仲吹煙,此時的仲吹煙似乎老了很多。

仲吹煙的突然出現,似乎連守在那只櫃子旁邊的幾名護衛都吃了一驚,臉色鉅變。

而臉色最難看的反而是仲吹煙。

“蔡公子快走,這是個陷阱,櫃子中全是火藥!”仲吹煙又急又惶地呼道。

蔡風吃了一驚,但那幾名護衛更為吃驚,似乎吃驚於仲吹煙的話,也吃驚於自己的處境,但是他們仍然出手了,而且在蔡風吃驚之時,他們的兵刃沾上了蔡風的衣衫。

他們的確感到有些欣慰,這一切似乎來得極為順利,也超出他們的意料,只不過他們根本就沒來得及進一步歡喜,因為他們發覺自己所刺的,只是一個不真實的虛體,猶如刺入水中,又像是刺在空氣裡。

“快走!否則來不及了!”仲吹煙似乎在這裡潛伏了很久,只等蔡風出現後,他才現身。

屋外竟奇蹟般的沒有聲息,並未聽到元費和那些人的呼喝,蔡風卻聽到了“滋滋”的異響聲,正是火藥引線燃著的聲音。

仲吹煙幾乎魂飛魄散,那幾名護衛也聽到了,但是,他們並不太清楚這是什麼聲音,也沒意料到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不過,待他們意識到的時候,一切都已經遲了。

“轟!”第一聲巨響自那大櫃中傳出,天地在震盪,整座掛月樓在搖晃。

“轟……轟……轟……”第二聲、第三聲,緊接著一齊爆響,天地在剎那之間全都變得虛幻,一切不再真實……

葛榮返回冀州,使得葛家軍軍心大振,士氣也高昂得達到前所未有的層次。

各路大軍的首領盡數回聚冀州,因為葛榮有大事相召,這對於義軍來說,的確是一個極大的震動。

葛明初次與各路義軍的首領相聚,葛家軍軍容之盛,實比官兵更有過之,雖然在服裝上仍有些混亂,但配備的武器卻極為精良,而葛家軍之中的將領無不是精神抖擻,殺氣騰騰,更多的是年輕人,大小將領竟達數百人。再加上葛家莊自身的高手,人數達數千,這可以說是葛家軍的核心力量。當然,仍有些重要將領在防守、佔駐重鎮,負責攻城的行動。

葛明要不是親眼所見這一切,真難以想象葛家軍中有如此多的高手和人才,也禁不住心中為擁有這樣的父親而自豪,心中更暗自歡喜,想到有朝一日,這些人全都歸於自己的領導,那究竟會是怎樣一種自豪和威風?想到自己是葛榮的親生兒子,葛明禁不住又多了幾分驕傲和自豪。可是,葛家軍中還有個蔡風,蔡風的可怕舉世共知,想到這裡葛明心中微涼,他今日並沒有見到蔡風,因為蔡風根本就沒有回到冀州。

葛榮也問及蔡風,回話的卻是高歡,而這一刻,葛明才明白,蔡風在葛榮的心目中所佔的分量,那種關切之情讓葛明心中產生了一絲莫名的嫉妒,更有一種隱隱的威脅感。因為葛榮對蔡風的關心似乎更勝過對葛存遠和葛悠義。若說葛存遠和葛悠義不是葛榮的親生子還情有可原,但蔡風更非葛榮所養。

蔡風單赴邯鄲,葛榮心中的憂急之色顯而易見,同時也做了一些緊急安排,只是為保蔡風安全。

葛存遠和葛悠義對葛明十分友善,這似乎是葛榮教導得好,他們更親熱地叫王敏為娘。葛榮很滿意他們倆人的表現。而軍中之人對葛明的尊重似乎並不很明顯,更有幾大將領只是淡淡地回應,如高傲曹、懷德與何禮生及蔡泰斗等人。

葛榮對這幾人極為欣賞,並讓葛明向他們學習作戰領兵之術,葛明本就是心高氣傲之人,雖然葛榮說了話,不得不客套一番,可心裡卻對這些出身低下之人不怎麼看好,唯一例外的是對蔡泰斗,因為他是蔡傷的兒子。

葛榮一定要讓他叫蔡泰斗為兄長,葛存遠第二,蔡泰斗第三,而葛明卻是第四,葛悠義第五,蔡風第六。

而真正的蔡念傷跟蔡傷一起遠赴海外,不在葛家莊。那天當蔡宗的真正身份揭露時,在整個葛家莊甚至在整個中原引起了一場不小的轟動。不過,他很快就被人接受了,因為他帶來了包向天的屍體,這無疑使他一舉成名,讓人接受了他。因此,蔡宗理所當然也就成了六人中的老大,所以葛明要稱蔡宗為大哥,葛存遠為二哥,蔡泰斗為三哥,這使他心存的一些優越感消減了很多。

蔡泰斗伸出雙手拍了拍葛明的雙肩,以示友好,葛明卻感受到蔡泰斗那極高的武學修為,更感到了潛在的威脅。

高歡是近日來的紅人,那是因為跟隨蔡風一起大破鮮於修禮義軍,統一了鮮於修禮的大軍,高歡對葛明極為客氣,甚至有些恭敬,這讓葛明心頭大為痛快,倒覺得高歡是這些人中最順眼的倆人之一,另外一個卻是遊四。

王敏似乎有些激動,與葛榮相伴,被葛榮相攜,走在千萬人之間,接受著千萬人的行禮,這是她從來未曾經歷過的場面。當場中千萬人同聲高呼大王萬歲、夫人千歲之時,那如雷動的聲音只讓她熱血沸騰,淚若泉湧。所有的擔憂顧慮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更為葛榮的深情而感動。

這是葛榮所宣佈的最重要的事情之一,葛榮的確把王敏和葛明回到他身邊當成了一件大事,還有更重要的一件事,卻是葛榮宣佈立國,自稱為天子,立國號為齊,改元廣安,並大封文武百官,暫定都於冀州,更準備修一座氣派宏偉的皇宮,立三公六卿之制,但真正確立卻必須待攻下洛陽之後,更會召告天下。

而王敏更被封為西宮之主,畢竟王敏並未真正落實,但東宮之主卻是葛榮明媒正娶的夫人董群,也只有這樣才能服眾。

王敏自然心滿意足,更能深切理解葛榮的難處,既然葛榮此刻身為天子,自然要保持東宮的聖潔超然,而她卻是在爾朱家族待了二十多年的女人,能立為西宮之主已是天大的恩賜了。

葛明心頭卻有些不滿意,但葛榮稱天子,立國號為齊卻讓他歡喜無限,此刻他在思忖著未來當了太子該如何去做,更暗自惴測,自己的選擇果然沒有錯,在爾朱家族之中,卻只是做一個替身,他已經受夠了,而真正的爾朱兆重回爾朱家族後,他更沒有什麼地位。葛明暗自慶幸還有一個如此出色的父親,這是他的驕傲,也是他的……

整座掛月樓在碎石、斷磚、爛木、殘肢斷腿飛濺之中,成了一片廢墟。

那驚天動地的巨響傳出很遠很遠,似乎整個邯鄲城都為之震動。

守城的官兵自然也驚動了,元府的每一個角落也驚動了,但元府之中並沒有太多的人為之驚慌和意外。

當然,驚恐、意外、不知所措的人也有,甚至有的僕婦在尖叫,那劇烈的爆炸之聲的確太使人驚心動魄了。

元費的表情有些苦澀,他的確不想這樣,不可否認,他很欣賞蔡風,欣賞蔡風的武功,欣賞蔡風的智慧,更因為蔡風曾與元府有過交情,甚至是恩情。

如果蔡風不是一個可怕的敵人,如果蔡風願意改變主意,他的確十分樂意與蔡風交個朋友。

蔡風的武功的確可怕至極,雖然元府之中的高手眾多,但真正能夠阻擋蔡風留住蔡風的人還沒有,剛才只不過是短暫的交手,但卻可清楚地看出蔡風的武功有多麼厲害,任何人有這樣一個敵人存在都不可能有好日子過,任何人都不會介意多這樣一個朋友。雖然,元費知道蔡風並沒有當他們是敵人,可他卻不能不為整個家族去考慮,如果他只是孤家寡人,那他一定會選擇與蔡風交朋友。

蔡風沒死之時,元費心中暗自擔心,而蔡風此刻喪身掛月樓,他又有些惋惜,一個如此年輕卻擁有如此智慧的絕世高手,其前途的確是無可限量的,他為元葉媚失去了這樣一個好夫君而痛心,為不能擁有這樣一個侄女婿而遺憾。不可否認,任誰都不會懷疑蔡風配不上任何女人。

元費的確有些感慨,這個三年前甘願在元府馴狗的年輕人,卻是天下間最出風頭也最讓人看好的高手,他當初確實沒有想到,他怎麼也想不到天下第一刀的兒子竟然甘願做一個馴狗之人,而這一切也只是為了元葉媚,雖然有些荒唐,但卻可見蔡風甘心為元葉媚做任何事。

三年之間,蔡風的武功增長之快也讓人吃驚,在三年時間內竟成為一個絕世高手,幾達天下無敵之境,這的確有些不可思議。但一切都已經不再重要,因為蔡風已經只是過去的歷史,至少在元費心中是這麼認為的,他此刻所想的卻是如何說服元葉媚。

掛月樓的殘物飛出好遠,那些元家子弟遠遠望著倒塌的廢墟,久久凝立,陪葬的有幾名元府兄弟,更有被列為元府重地的掛月樓。

而這一切,只為了一個蔡風,沒有人知道這值不值得。不過,有人曾說過,他願意以一座城池來換取蔡風的性命。相較來說,元府這點損失只是極為輕微的。

塵土飄飛極高,那飛揚的塵土在天空之中瀰漫成一層輕紗般的霧,沒有人知道它會在什麼時候降落,但掛月樓的殘局卻總需要收拾,元府之中,不可能容許這樣一堆垃圾。

元府門口的田新球殺得極為起勁,這群人並不能拿他怎麼樣,雖然也傷不了對方,可脫身對他來說卻是極為輕易的事。

這群人中,最為厲害的就是元浩,那一杆槍使得神出鬼沒,的確有些難纏。

那聲巨大的爆炸之聲也驚動了田新球,他卻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但元浩的眉目之間卻有了喜色,他是一個只計成敗,不會在意其他的人,只要他的敵人已死,就不會再有什麼是不可以放下的,因此,他殺得更為起勁,鬥志更盛,儘管眼前的對手是那般強悍。

田新球似乎少了那份耐性,長嘯一聲,向元府內院衝去,他也不必與這些人纏鬥個沒完沒了,只需要遊鬥就行,他不相信元浩不會追來。

田新球採取遊鬥方式後所過之處,更讓一些未參與者失去戰鬥力,至少可以減少後來的阻力。

元浩大驚,田新球居然直衝而進,所向披靡,行動之快,完全不受限制,根本沒有誰能阻止,如此下去,豈不會如龍捲風般毀壞元府的一切防守?

他很難想象,能有多少人可以阻住田新球一刻,也許,唯有元融可以,但此刻博野戰事吃緊,元融不得不趕到博野控制局面,也許,博野戰局吃緊也是蔡風安排調走元融的一步棋。

元融一走,蔡風便趕來了,這並不是偶然的巧合,而是蔡風的安排。不過,元浩心中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此刻蔡風可能死了,至少在心理上少了一層顧忌。

蔡風的可怕,他不是沒聽過,三年前就將他們玩弄了一次,而近來江湖中人對蔡風的評價,與當年的蔡傷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甚至不會比現在的蔡傷和爾朱榮遜色。又有泰山之戰的神話,更有定州之役的事實,蔡風可以說已成了他心頭最大的隱患,既然這樣一個人不願意屈服,歸於自己所用,那就只能毀掉他,為了家族的利益,他必須犧牲女兒的幸福。

收拾掛月樓殘物的行動開始了,雖然塵土並未完全降落,卻也不如初始那般嗆人,也低沉了不少,只是滿地狼藉。

元費覺得沒有必要再在此繼續待下去,那似乎並不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他聽到門口傳來的長嘯聲,那肯定又有高手前來,元費轉身,幾乎就在同時,他聽到了幾聲長長的慘叫。

絕望而痛苦的慘叫,更多的卻是驚恐的呼喊與凌亂的碎磚摔碰之聲。

元費再轉身,聲音是自廢墟中傳出來的,元費禁不住大駭,心神劇震。

很快,他看到了蔡風,如一棵參天古樹般聳立在廢墟之中,立成了一道獨特的風景。

蔡風目光冷冷地掃視著在場的每一個人,頭髮、衣衫都有些凌亂,甚至有些破碎,手中似乎尚抱著一個人,抑或是一具屍體。

依稀之中,元費辨出那是仲吹煙的屍體,他的心中再次吃了一驚,暗自忖道:“仲吹煙怎的出現在這裡?”他清楚地記得已經調走了仲吹煙,可此刻仲吹煙卻出現在掛月樓的廢墟中,這的確是個意外,更意外的卻是蔡風仍活著。

蔡風仍活著,像個來自地獄的魔神,渾身散發著難以抗拒的殺機,已有幾人的鮮血灑入廢墟,那是蔡風的傑作。

元費想不通,為什麼蔡風居然沒有死,如此強烈的爆炸,蔡風竟然活了下來,這不能說不是一個意外,更是一個奇蹟。

掛月樓塌了,蔡風卻沒有死,難道蔡風真是一個神?

不,蔡風並不是神,只不過蔡風也不是個普通人,任何人想要置他於死地,都必須付出慘重的代價,但這次蔡風沒死卻是因為一個人。

那人正是仲吹煙,仲吹煙救了蔡風,他的及時呼喊救了蔡風,讓蔡風免於遇難,可惜,仲吹煙為之付出的卻是自己的生命。

這是元費沒有想到的,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連蔡風也感到有些意外。

蔡風的速度不謂不快,可是他卻無法讓仲吹煙不死,這火藥的威力的確驚人,只不過元費為了確保自己人不受太大的傷亡,並未敢在掛月樓外伏下火藥,如果是那樣的話,也許蔡風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但元費卻不敢,他怕自己人無法完全退避,因為火藥引線燒得太快。

殺氣濃如烈酒,迅速蔓延了元費與蔡風之間的虛空,夏日熾熱,但寒意卻自所有人的心底萌生。

那些收拾廢墟的人全都駭然倒退,似乎無法抗拒那散自蔡風身上的濃烈殺機。

“嗖……”勁箭再一次破空而出,如飛蝗般籠罩了廢墟的上空。

目標,是蔡風!

蔡風如同漫步在花叢之中一般,從容而輕緩,但每一步的距離卻很遠。

元費的眸子之中閃過一絲異彩,蔡風受了傷,他可以自蔡風邁開的步子中感覺出來。但也僅止於受傷而已,究竟傷勢如何,他也不太清楚,但卻可以清楚地判斷出,蔡風的確受傷了。

在那強烈而可怕的爆炸之中,蔡風終還是個人,而不是神,受傷總是難免的,只不過卻沒有人清楚,蔡風究竟是如何自那瘋狂的爆炸中衝出來的。

蔡風受了傷,但那些箭矢卻並不能真正威脅到他。

箭雨在蔡風左手劃出的一個圓弧裡墜落,那似是一個充滿無盡引力的涵洞,勁箭根本就無法抗拒來自圓弧之中的力量。

元費吃了一驚,在他吃驚的同時,箭雨卻再次飛起,不是射向蔡風,而是自蔡風的左手向四面散飛,若綻開的鮮花。

驚呼、慘叫,空氣被撕裂的聲音響成了一片,此時,元費出手了。

他必須出手,他知道光憑這一群人是不可能對蔡風構成任何威脅的,此刻唯一讓他心裡稍有些安慰的是,蔡風受了傷。

蔡風的眼中寒芒乍現,但卻極為輕緩地放下仲吹煙的屍體,很謹慎、很小心,也很沉重。

蔡風本來不想殺人,但是元費的確激怒了他,元府所做的一切實在太狠,太過分了,如果仲吹煙沒有死,也許他還不會心動殺機,可仲吹煙卻是為他而死,這位慈和而真誠的長者可算得上是蔡風初出江湖的忘年之交,如此一位長者,為了他卻不顧自己的生命危險,這種情深義重之舉的確激起了蔡風內心對敵人的殺機。

元費的槍,挽起了七十八朵槍花,幾乎封死了蔡風的每一個方位,那絲絲勁氣在槍尖上吞吐不息。

“叮!”一聲脆響過處,槍身一震,一縷青幽的冷光如電蛇般自槍身滑過,射向元費的咽喉。

仲吹煙的屍體之旁並沒有蔡風的身影,蔡風出現的位置是元費剛才站立之地,而元費退了五步,變換了十八種槍招。

蔡風的速度太快,也許蔡風真的受了傷,但蔡風的受傷只是對於其功力的發揮有些影響,卻並沒有妨礙他出劍的速度。

蔡風並沒有再繼續追襲元費,而是劃過一道完美至極的弧線,帶著一圈美麗而青幽的弧光切向自旁側攻來的另一群人物。

劍氣、殺意、空氣,一切在剎那間都變得十分冰涼,彷彿連六月的驕陽也感化不了這濃濃的、深深的死氣。

沒有金鐵交擊之聲,沒有銳利嘯聲,一切都只是在無聲無息之中發生。

幾點鮮血灑過,一道完美的光弧劃過之處,血星輕落,那是咽喉的高度。

沒有人能夠守住這一高度,這一高度完全屬於蔡風的劍,那一抹青幽的弧光。

沒有慘叫發出,蔡風卻收劍靜立,如一棵古楓,立於碧雲淡霧之間,那份瀟灑與從容,竟有著一份難言的震撼。

蔡風的頭髮並不長,卻有些亂,短髮一亂就顯得怪異,衣衫也顯得破爛不堪,卻似乎被風吹拂輕悠地晃動著。

劍,窄長,如月輝下的河水,泛著淡淡的幽光,殺意在劍上流轉。

一陣風吹過,那些並未墜落的塵土四處晃了晃,但很快墜落下來,空氣之中仍有些嗆人的味道,火藥的味道依然很濃。

風吹過,吹得很輕,但卻將蔡風周圍的七人同時吹倒,如一截截伐倒的朽木,轟然倒下,激起一片低低的塵埃,他們的眼睛睜得很大,咽喉上凝出一串細碎的血珠。

七人,傷口都在同一個位置,廉泉穴上,血珠的凝成都是兩寸長,絕對沒有半點差異。

蔡風的目光再一次掃過那驚駭無比的人群,冷寒如刀,肅殺如秋風。

那些本來準備攻擊的人,全都嚇得倒退幾步,似乎皆被蔡風的威勢所震懾。

蔡風的劍實在太快,快得連他們根本就未曾看清楚是怎麼回事時,同伴的身軀已經轟然倒下,他們的確從未見過如此快的劍!

元費也呆了一呆,蔡風比他想象中更為可怕,他根本就無法捕捉到蔡風究竟傷有多重,也不知道蔡風究竟有多大的潛力。

“葉媚究竟在什麼地方?”蔡風的聲音極冷,猶如擲出的堅冰,字字砸得人心驚膽戰。

“我不會告訴你的,除非你願意離開葛榮,效力朝廷!”元費的聲音有些苦澀。

“元飛遠死了,元釗死了,元寶暉死了,元詡死了,‘胡太後’死了,洛陽兩千多朝臣盡死,你的朝廷還存在嗎?你以為現在還是你元家的天下嗎?元子攸是什麼東西,只不過是一個傀儡,他若敢說半個‘不’字,爾朱榮立刻可以廢掉他,你認為事實不是這樣嗎?你口中所謂的朝廷只不過是在苟且偷生而已,殘喘之聲日漸粗重,難道你聽不到嗎?”蔡風有些不屑、有些憤怒地道,但眼前之人卻是元葉媚的親人,他不能狠下殺手。

元費也禁不住默然,事實上似乎便是如此,蔡風所說的也極為實在,但他的思想卻很難改變過來。

“天下為公,鮮卑與漢人又有什麼分別?大家都要生存,都要吃飯穿衣和睡覺,當政而不當事,無論是誰,都只會註定敗亡!有德者居天下,有才者治天下,有勢者保天下,識時務者為俊傑,總管又何必如此固執?如果你們願意合作的話,我同樣可以保你們榮華富貴,我也不想與你們為敵,更不想因此而傷害了葉媚。”

這時,一聲長嘯自不遠處傳來,更夾有驚呼、怒喝,慘叫不斷傳出,卻是田新球如飛般趕到。嘯聲高昂,殺意如狂,田新球所過之處,沒有人能夠抗拒一招。

元費再次大驚,蔡風的眼中卻露出欣慰的笑意,不經意間,嘴角滑出兩縷鮮豔欲滴的血絲,懸掛成一種異樣的悽慘。

蔡風的確受了傷,而且是重傷,但元費卻猶豫了一下,只此一下,便有人發現了蔡風嘴角滑下的鮮血,於是有人動了。

這的確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能夠捕捉到蔡風身受重傷的機會本就是極為罕見。

蔡風的臉色依然沒有多大的改變,就連眼神也未曾有絲毫的變動,並不是他不在意生與死,而是他知道自己不會死。

這些人的力量根本就不足為慮,只要元費有那麼半刻的猶豫。

“砰砰……”“呀……”幾聲爆響,幾聲慘叫,在那些攻向蔡風的兵刃僅離蔡風胸前五寸之距時,卻又全部停頓,並後退,田新球的速度比幽靈鬼魅更快。

元費錯愕之間,田新球的身形已經自他的身邊穿過,然後他看到了幾個腦袋如蛋殼般碎裂,紅白之物濺得一地悽慘,更有幾條身影如草包般被擲出老遠,當他此刻意識到出手之時,田新球已經挾著蔡風如影子般飛掠而出。

元浩的身影也出現在不遠處,他是來追田新球的。元費的表情有些苦澀,但仍是快速向田新球的身後疾追,但田新球的速度的確太快。

元府之外的大隊官兵全都趕來,這些人是聽到那聲劇烈的爆炸聲而匆忙趕來的。

田新球的身形卻是向元府的後方掠出,雖然帶著一人,但根本沒有人能夠追得上他。

掠出院牆,他發現了一輛馬車,這並不是蔡風預先準備的馬車,田新球愣了愣,很快便聽到後面有大隊人馬向這邊趕來,嘈雜的人聲,讓他心頭一驚。

“快上車!”一聲低低的呼叫自馬車車廂中響起,卻是個女子的聲音,並拉開了車簾。

田新球一愣,訝然望了望對方,有些疑惑,但蔡風卻認出車廂中的人正是報春,不由有些虛弱地道:“上車!”

田新球立刻如箭般帶著蔡風射入車廂之中。

“駕!駕!”兩聲皮鞭的輕響,健馬一聲低嘶,車廂立時晃動起來。

駕車之人居然是元勝。

元勝乃邯鄲城中極為活躍的人,雖在元府中地位並不是很高,卻也小有名氣,那些官兵全都認識他,邯鄲各路人物無不對元府之人給幾分薄面,有元勝駕車,那些官兵根本不加阻攔,即使是稍問幾句,元勝也很輕易地搪塞過去,馬車幾乎暢通無阻。

元浩和元費追了出來,只能聽到嘈雜的人聲,根本沒有聽到馬車的動靜,而此時馬車也正好拐過一道彎跑出了他們的視線,但自那些官兵的口中,二人立刻知道是怎麼回事,忙呼喝人馬去追。

元勝不顧一切狠命地抽打著馬匹,馬車如飛般滑過街面,路旁的行人全都駭然躲開。雖然有些人罵罵咧咧,但卻不敢大聲叱罵,在邯鄲街頭,不認識元勝的人不多,因此,沒有誰敢多管其閒事,就是官兵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更何況,此刻大部分官兵已經趕向了元府。

元勝在驅車的同時,卻發現另外一輛馬車自旁側跟來,似乎不急不離地跟著,心頭禁不住有些駭然。

蔡風並沒有就此昏去,他所受之傷的確很重,那陣劇烈的爆炸,就是他那無可匹敵的護體真氣也被震得失去了作用,更震傷了內腑,若非仲吹煙提醒,他及時以最快的速度自破牆洞中穿出,只怕當時就已被炸得支離破碎。而仲吹煙卻沒有那麼強的護體真氣,雖受蔡風真氣相護,可功力畢竟不夠,被震得五臟俱裂,回天乏術。

蔡風本不想如此快就自廢墟之中爬起來,但是元府中人如此快就開始清理現場,使他無法藏於其中盡快恢復功力,他擁有毒人的生命力,雖然體內的毒性已經完全被排出,可是那被改造的肌體並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因此,他有把握在很短的時間內恢復數成功力。可是,元費並沒有給他時間,所以他只好強忍住傷勢,試圖以霸烈的殺招震住那些要取他性命的人。是以,剛開始幾擊,差不多耗盡了蔡風凝聚的所有功力,幾乎使他無法壓制傷勢,不過還算起到了一定的效果,但在田新球出現之時,蔡風心神一鬆,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傷勢,嘔出血來,而元費發現時卻遲了一些。

“阿風!”蔡風聽到了三子的呼喊。

田新球輕掀轎簾,卻發現三子驅著馬車也跟了上來。

“後面有很多追兵,這樣不行!”三子一眼就望見了田新球,出言輕聲道。

田新球的耳力極強,聽得十分清楚。

“元勝,你不要再這樣了,快棄車走,追兵就要追來了,馬車快不過單騎!”蔡風忙摧道。

“棄車,騎馬!”三子低喝道,在大街之上,也不怕驚世駭俗,揮手一掌,竟將車轅和套繩全都斬斷。

田新球一手挾著蔡風,一手挾住報春如出巢之鳥般衝出,飛身準確無比地落在三子已拍碎套繩和車轅的其中一匹健馬背上。

三子乃是有心之人,馬背之上全都備有馬鞍,本來準備三人一人一騎,現在卻有五人,那只好倆人共坐一騎,另外一人一騎。

三子也飛身躍上馬背,車廂滾動了一陣後,最終橫在馬路中間。

田新球雙腳用力夾住馬腹,將勁氣微微灌入,坐下之馬如騰雲駕霧般,快似離弦之箭,三子心下微安,他還怕那匹馬載三人會影響速度,此刻看來不僅不會影響速度,健馬跑得還更快。

元勝吃了一驚,田新球已經策馬與他擦肩而過。

“上來!”三子一手抓住元勝,元勝幾乎沒有任何反抗之力,就被三子提到了剩下的那匹馬背上,同時手中抓住韁繩。

“前面開路!”三子也知道元勝在邯鄲所起的作用。

“戰龍,將女人交給三子,別太張揚!”蔡風低聲吩咐道。

“好!”田新球立刻又將報春一送,三子伸手抓住,置於馬前,狠狠一夾馬腹,健馬一聲長嘶,驀地加速。

元勝也依稀記得三子,只是有些不敢肯定,三年前與蔡風一起出手救他的人,便有三子。此刻的三子已不再具當年的稚氣,而且渾身散發著一股霸烈之氣,深具高手風範,更顯得成熟剛毅,使他幾乎不敢相認,不過不管怎樣,這些人絕不會對他心存惡意,不由得一邊快速策馬,一邊張口呼道:“讓開!讓開!”

快馬如風,街上的行人紛紛驚避。

元費和元浩的馬隊卻為橫於路中的馬車堵了一堵,落後許多,但很快就追了上來,與三子諸人相隔二十餘丈。

“截住他們!截住他們!”元浩高呼道。

邯鄲城並不是太大,健馬一路狂奔,很快就到了城門口,元費雖是單人單騎,卻並不比三子諸人的馬快。

城門口的官兵正當錯愕之際,元勝大喝道:“快讓開,追賊子!”

那些守門的官兵並不是什麼大人物,城門口本來就有人進進出出,對元勝這麼一喝愣了愣,本能地向一旁讓了開去,那些正準備過城門的人卻嚇得尖叫著閃開。

那幾個查詢過往行人的官兵想問一聲,但元勝的速度根本就不允許他們有機會發問,只得胡亂叫了幾聲便閃到了一旁,心裡不由暗罵“今天真是撞到鬼了”,但元勝也不是好惹的,他們不敢罵出聲來,一不小心得罪了元府的人,那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截住他們……”元浩的吼聲自後面不遠處傳來。

待守城的官兵們反應過來之時,元勝諸人已經衝出了城門。

“放箭!”城樓上的偏將似乎明白了有些不妥,忙下令守在城樓上的官兵放箭。

“嗖……”一時箭雨紛飛,向三子諸人追射而出,但這些人並不敢傷人,全都射馬,他們根本就不明白是怎麼回事,所以也不敢真的傷了元勝,否則一個不好,射錯了人,那可就麻煩大了。

一出城門,三子和田新球再無顧忌,一夾馬腹,馬速再增,那些追在後面的箭雨對他們根本就構不成威脅。

元浩諸人也策馬追出了城門,守在城門附近的守城軍亦紛紛上馬狂追。

三子心中一陣冷笑,對此毫不在意,只要出了原野,這群人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馬蹄之聲震得林野喧響,六月的太陽極烈,元勝的額角滲出汗來,這三匹馬載著五個人,又如何能快過元浩諸人呢?就算暫時可以,但時間一久,很快就會被對方追上,蔡風又受了傷,以數人之力,既要保護蔡風和報春,又要抗敵,這如何辦得到?

正想間,突聞“嗖……”一排弦響,箭雨迎面射來,元勝嚇得魂飛魄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