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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博野之戰

第十三章 博野之戰

元融目無表情,只是冷冷地望著地上的血跡,殷紅殷紅的血跡。

血,是元廖的,也有那信使的,但敗的人卻是元廖,一個痛苦的失敗者。他沒有死,但卻斷去了一隻手臂,而他的槍也在信使的小腹上扎出了一個血洞,但他仍是敗了,就因為他的對手之劍橫於他的肩上。

信使的劍緊貼著元廖的脖子,只要輕輕一帶,就會立刻有人頭落地的危險。

元廖本就蒼白的臉變成了死灰色,也許是因為血流得太多,導致缺少了一些血色。

血仍在流,自兩個人身上往下流,那信使卻伸出兩指封住小腹傷口周圍的穴道,動作有些吃力,但卻仍很到位。

“你敗了!”信使略含一絲傲意地笑了笑。

元廖沒有做聲,只是長長地吸了口氣,腦袋驀地一斜,向劍鋒上抹去。

“砰!”元廖的速度快,但卻似乎快不過信使的腳。

元廖的身子飛跌而出,他的小腹上挨了信使重重一腳,卻未能奔赴死亡之路,信使並不想殺他。

信使向元融笑了笑,卻重重咳出兩聲,咳出一些血絲,但那神情依然是那般自若和平靜,包括他說話的語氣。

“元大將軍的護衛真勇敢,居然全都是不怕死之輩,讓在下佩服。”

元融臉色有些陰沉,候景的臉色也有些陰沉,他們豈會聽不出這信使口中的譏嘲之意?是以,他們的臉色顯得更為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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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廖的面色猶如死灰,他也知道自己剛才又走錯了一步。

“你又何必想求死呢?每個人都有父母兄妹,你若死了,傷心的人不是你,而是他們,好死不如歹活,這樣一種死法不值!”信使的語氣依然顯得極為平靜,但任何人都可以聽得出其語氣之中的不屑,對一個自己尋死的人同情和憐憫。

“把他扶出去!”元融冷冷地道。

立刻有兩名侍衛行了進來,扶起羞愧難當的元廖,行了出去。

“你的劍術很好啊?”元融冷冷地道。

“承蒙大將軍誇獎,在下只是略會一些普通招式而已,本是用來強身健體,卻不想今日拿出格鬥行兇,實在是慚愧至極!”信使不卑不亢地道。

“哼!”元融心中氣不打一處出,卻又無從發作,從信使的詞鋒之間很難找到攻擊之處,但兩軍交鋒不斬來使乃是兵家的慣例,除非兩軍要死戰到底。

“不知大將軍有什麼話要在下帶回呢?”信使淡淡地問道。

候景偷望了元融一眼,心中卻在揣測大將軍會有一個什麼樣的決定。

元融眸子之中閃過一絲冷厲的殺機,果斷地道:“本大將軍不會換人的,那孽子你們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候景和信使及眾將領全都一呆,心中都禁不住生出一股敬意。

“大將軍果然與眾不同,大義舍親,令在下好生敬服,大將軍的話我一定轉告到。”那信使極為誠懇地道。

“送客!”元融不想再多說什麼,冷冷地道。

那信使淡然一笑,並不向元融行禮,轉身就向外行去。

“敢問師太如何稱呼?”凌能麗有些好奇地問道。

“老尼忘塵!”老尼姑宣了聲佛號道。

“忘塵?”凌能麗有些訝然地反問道。

“正是!”老尼姑微微點了點頭,應道。

五臺老人似乎想起了什麼,訝然道:“你是瓊飛!”

凌能麗一呆,有些驚奇地望了望五臺老人,奇問道:“師父認識這位師太?”

五臺老人並沒有回答凌能麗的話,只是冷冷地盯著老尼。

“瓊飛已死在紅塵之中,老尼忘塵,吳施主又何必提起當年之事?”那老尼淡然道,神情極為平靜。

五臺老人突然笑了,道:“你還記得我的姓,如此看來你也並未忘塵。”

忘塵師太也笑了笑,回應道:“死的只是紅塵中的瓊飛,而不是名動江湖的幽靈蝙蝠,我又怎會不記得吳施主的大名?”

五臺老人又笑了起來,心中卻有些吃驚,暗忖道:“難怪如此眼熟,他果然就是當年不拜天座下四大殺手中的瓊飛,如果此尼真是瓊飛,那擁有如此身法也是極為正常了。”

當年,五臺老人本是煩難的書童,煩難與冥宗之戰,他自然極為清楚,對冥宗的人物瞭解最多的就是四大殺手。而他還曾與瓊飛交過手,以後瓊飛改邪歸正,更成了江湖中的一件大事,他自然認識瓊飛。

“不知師太前來北臺頂所為何事?”五臺老人站起身來,拂袖撣去身上的塵土,淡然道。

“聞說了願大師正在為聖舍利的秘密而煩,老尼參研各種典籍,終找出了一種化開聖舍利的方法,才來此處欲助了願大師一臂之力。”忘塵師太淡然道。

五臺老人和凌能麗的臉色全都為之大變,目光如電般射向忘塵師太的身上,五臺老人冷冷地問道:“師太自何處得到這個訊息?”

忘塵師太悠然一笑,道:“天痴尊者趕赴北臺頂之前,曾至恆山一行,告訴老尼聖舍利之事。老尼對奇門之道,以及五行之術和醫道頗有研究,因此,尊者才讓我去悟出化開聖舍利之法。”

“化開聖舍利?”五臺老人聽說是天痴尊者的遺命,也就不再有什麼問題,只是他不明白忘塵師太所說的“化開聖舍利”是什麼意思。

“不錯,尊者曾說,聖舍利並非全為佛門之物,此舍利非一般舍利,而是聚結了數顆舍利而成形之神物,其中更有葛洪仙長當年所留下的一顆鳳丹,後又經道安、法顯、慧遠三位祖師以體內佛法煉化,終於將鳳丹融於他們所留存的舍利之中。也就是說,這顆巨大的聖舍利乃是三顆小舍利和一顆鳳丹結合而成,唯有化開舍利,方能悟解其秘。”忘塵師太並不隱瞞,她相信五臺老人與眼前的女娃。

五臺老人和凌能麗禁不住都為之瞪大了眼睛,似乎沒想到聖舍利之中竟仍隱藏著這些秘密,如此一來,對忘塵師太的話卻是深信不疑,若不是天痴尊者所說,天下間又有幾人知道聖舍利的真正含義呢?

天痴尊者乃道教一脈相承,乃是葛洪的再傳徒孫,知道這個秘密並不稀奇。其實知曉此秘的,應該還有煩難大師,但煩難大師已經榮登天道,深明天地萬物皆順其自然為好,並不說出秘密,以擔心因聖舍利而引起天下大亂。也許,煩難大師早已悟透天地之間的奧妙,也已算到今日所發生的一切,這才是他不說出聖舍利秘密的原因。而此刻,忘塵師太卻說出了聖舍利的秘密,那肯定是兩者之中的其一相告。

“不知了願大師在哪裡呢?”忘塵師太淡然問道。

“請師太隨我來!”五臺老人淡淡地望了忘塵師太一眼,平靜地道。

博野,城門開一小角,以放葛家軍的信使出門。因為近日來戰事極緊,葛家軍數戰數勝,使得人心大動。

葛家軍極擅以奇兵制勝,使敵還未能做好防備之時就已經殺至,這也是博野軍極為害怕與葛家軍在野外作戰的原因。

對於襲營、截糧,這幾乎是葛家軍的拿手好戲,這也許跟葛家軍的組成有關係,因為葛家軍中很大一部分全都來自綠林,多為各寨頭的強盜、匪寇。雖然這些人被葛榮編制、結合,但其拿手本領並沒有失去,相反,更有了發揮的空間。這些人襲營、截糧,那可是防不勝防的,很令元融頭痛。是以,博野的城門不敢完全開啟,如果完全開啟的話,如果對方以快速騎兵攻城,城門定難及時關閉。

元融行事十分小心,博野幾乎是前沿陣地,自然不能夠鬆懈。每天,只有一個城門可以通行,而且天未黑就已關了城門,這就是戰爭所帶來的後果。

與信使一起前來博野的只有三人,有倆人根本就不可能入得了元融所在的帥營,是以,只能在外面等候著。畢竟他們只是信使,兩軍交鋒不斬來使,這些士卒們也明白,因為他們也可能在某一天成為信使而入敵營。是以,這些士卒不僅沒有欺辱信使,還敬重他們的膽量。

送三人出城的只是幾個小兵,這三人還不夠資格勞動將軍大駕,頂多是由偏將領路,沒有人會懼怕這三人,因為他們身上不可能藏有任何兵刃,這就讓敵人很容易忽視這些信使潛在的威脅。

為首的信使受了傷,衣衫上染滿了鮮血,樣子極為悽慘,另外兩個信使的神色十分憤慨,憤慨元融竟然傷人,好在受傷的信使並未說出在帥營中所遇之事,也許是沒有時間吧。

城門的那一個小角開啟了一條縫隙,不寬,才三尺,但足以讓人透過,吊橋也放了下來。

“你們可以走了!”那自帥營中將三名信使送出來的侍衛冷聲道。

城門口駐軍極多,防衛也十分森嚴,幾有數百人全副武裝地立在城門口。城牆上每隔三步就有一官兵把守,五十步一哨臺。來敵若想攻城,的確十分困難。

受傷信使向那侍衛和守在城門口的官兵得意地笑了笑,道:“想不到你們竟然緊張成這個樣子,真有意思,幹嗎要開城門?要是害怕還不如用只吊籃將我們吊下來,那豈不更安全?”

那些官兵心中微惱,但也覺得那信使所說有理,若說他們對葛家軍無動於衷,那是騙人的。

“你們走不走?”那侍衛有些不耐煩地道,雖然他心中有些怒,但也只能裝聾作啞。

“我們走,當然走!”受傷首信使笑著道。

那侍衛眸子中閃過一絲怒意和殺機,而與此同時,他發現一隻手如鐵鉗般鉗住了他的咽喉。

那是一個稍矮的信使,出手動作之快、之準、之狠,讓那侍衛根本不能作出半點反應。

“咔嚓……”脖子碎裂的聲音響過之時,一陣弦響,箭雨破空而至。

三名信使已分別鉗住了一人的脖子,這些人也就成了人盾,擋住飛射而至的箭雨。

“嘭嘭……”一連串的爆響,三名信使同時飛身踢向兩扇巨大的城門。

城門在巨大響聲中向兩邊而開。

“你去死吧!”那名受傷的信使冷哼一聲,反手奪下死者手中的兵刃。

的確,這些人並不該忽視敵軍信使的殺傷力,沒有兵刃的人,也許才是真正危險的人。

城門口的官兵又驚,紛紛飛撲而上,三名信使將手中的屍體飛甩而出,身子同時貼地一滾,手中奪來的兵刃橫豎飛掃,那幾名正忙著關閉城門的官兵根本沒有絲毫抵抗力就被斬殺。

“嘭嘭……”兩聲巨響,三名信使分別撞到一旁的兩扇門上。

城門大開,城樓頂上之人大呼:“起吊橋!”

“嘩嘩……”護城河之中突地有人破水而出,如水下的異獸,更飛躍而上。那些人出水的同時,更飛速甩出幾顆黑物。

三名信使不約而同地貼地向城門外滾去。

“轟轟……”一連串驚天動地的爆響過處,泥土、碎石、殘肢、斷腿,四處亂飛。

慘叫聲、呼喊聲,驚怒的罵聲、號角聲……使得城頭大亂。

“嗖嗖……”城門口護城河對岸幾丈之處的地面突然陷落,一排弩箭自陷落的地面射向城頭。

“呀呀……”那些準備提起吊橋的官兵盡數中箭,哨口上的官兵也逃不過弩箭穿喉的命運。

“殺呀……”那陷落的地面之下竟是一條長長的地道,數十人自地道之中飛躍而出,動作利落至極,看來全都是好手。

這些人正是葛家莊之中極其著名的土鼠隊隊員,每人都是挖崛地道的高手,曾經在與杜洛周交戰時出過大力,生擒刀疤三時,也是功不可沒。

“殺呀……”護城河不過幾丈寬,這些人的動作之快,在城樓之上的眾官兵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就已衝上吊橋,也有幾人被城頭的亂箭射死。

“嗖……”那地道中仍有人向城頭放箭,對那些極具威脅的哨口施以無情的攻擊。

“嗚嗚嗚!”三聲急促而又洪亮的號角聲響過之後,又是“嗚”的一聲長嘯,這正是有大軍大舉來犯的訊號。

“殺呀!”那三名信使精神大振,自水中躍出的幾十名殺手,全身盡溼,但那幾顆用油紙包好的火器卻威猛無倫,只炸得眾官兵血肉橫飛,慌亂之中,哪還有人想到關上城門?

火器正是陶弘景所制的轟天雷,只是數量有限,但僅憑這此轟天雷就足夠讓敵人膽寒心裂。

水中的人乃是由飛鷹隊隊長蒼鷹所率,這些人全都是身經百戰的殺手,雖然會合起來,也只不過百餘人,但卻足以抵抗十倍以上的敵人,更何況他們的任務只是控制城門。

馬蹄之聲震響,顯然是元融和候景諸將聞聲飛馬趕來。

“啊……啊……”遠處的殺喊之聲如潮水般淹至,城樓上更見到有三騎領先如疾電一般衝向城門口。

最快的卻是一匹烏黑如炭的健馬,馬背之人身披軟銀甲,手持長長的斬馬刀,如舞於雲端的神將。

烏馬之左為一匹潔白如雪的白馬,也是馬速如風,馬背之人同樣手持一柄長長的斬馬刀,另一匹健馬卻是棗紅色的,馬背之人乃是一個老者,手持一根檳鐵大棍,轉眼間就進入了眾官兵的射程之內。

“嗖……”萬箭齊發,欲將來敵三人三騎盡數射殺。

“殺呀……”遠處的喊殺之聲依然如潮水般湧來,如海嘯般驚心動魄,成千上萬的馬蹄聲只震得山搖地動。

三匹健馬竟在箭雨之中穿行自如,根本就不畏箭矢之利。

箭雨一近三人之身,猶如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所擋,紛紛墜落。

蒼鷹所領的飛鷹隊與土鼠隊縱橫於城門口,使那些擁擠的官兵手忙腳亂,更沒有人敢亂放箭矢,因為他們所射中的多半是自己人。

那三名信使和土鼠隊的兄弟死守城門,任何靠近城門的官兵全都斬殺,他們絕對不能離開這裡,如果被官兵關上城門,那他們唯有作困獸之鬥了。

“起吊橋!”城頭之人駭然疾呼,他們終於認出了來者是什麼人。

那匹最先奔到的黑馬背上之人乃是葛家軍中的齊王蔡風,只要認出了蔡風,其他人不用看也知道,今日之敵是如何兇猛。因此,官兵們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也要升起吊橋。

地道之中眾神箭手所持之箭不斷射出,但卻無法阻住官兵提升吊橋。

土鼠隊的兄弟們大急,若想攻上城頭,那是不可能的,他們雖然可守住城門,但卻沒有能力衝上城樓。

吊橋緩緩升起,那三名信使飛身衝上吊橋,揮刀奮力斬擊鐵鏈。

“噹噹……”一切都無濟於事,刀身全都斷裂。

“呀……”那名本已受傷的信使一個未注意,竟被一支利箭貫穿頭頂,身子順著已成斜坡的吊橋滾入城門之中。

“十二!”剩下的兩名信使心下一痛,殺機狂升,手中的碎刀如滿天花雨般直飛上樓,但卻根本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呀!”一聲官兵被箭貫喉而過,翻落吊橋如滾地葫蘆般滾入城門內。

蒼鷹也大驚,吊橋一起,他們就成了困獸之鬥,與外援隔離,到時唯有死路一條。他們不怕,但如此死亡,似乎有些不值得。

“兄弟們,殺上去!”蒼鷹一聲令下,當先向城樓之上衝殺,一切都顧不了,他不能讓吊橋升起,哪怕是自己身死,只要能放下吊橋,也算是值得了。

“轟!”又是一顆轟天雷炸響,巨大的衝擊力,只讓那些官兵慘叫不迭,死傷無數,由於官兵太過密集,這一炸之下,那可就極為可怕了。

人陣稍松,這顆轟天雷使官兵的攻勢一鬆,露出一道缺口。

“上呀!”蒼鷹當先翻身向牆頭上躍去,更有十餘名飛鷹隊兄弟緊跟而上,這些人全都已經豁出去了。

“嗖!”蒼鷹只感風聲一緊,雖然在喧鬧和驚呼聲中,他依然捕捉到了來箭的聲音,他以最快的速度揮刀後斬,卻斬空了。

“呀!”一聲慘叫來自他身前的一名飛鷹隊兄弟,在此同時,他感到腰一痛一涼,身子禁不住翻落牆頭。

那支勁箭竟比聲音更快,快得連痛感都沒有這一箭來得快。

這一箭自蒼鷹後腰射入,穿過小腹又刺入他前面一名飛鷹隊兄弟的胸膛。

這是什麼箭?這是怎樣的力道?蒼鷹心中仍然想著。

“隊長!”一名飛鷹隊兄弟接住了蒼鷹落下的身軀,但在同時,他挨了兩刀。

這些攻來的兵刃根本沒有任何規律,更無程式可講,一不留神,就有可能死上一百次。

蒼鷹感覺到自己的身子再墜,因為抱住他的那名兄弟已經先他而去。不過,此時他卻記起懷中仍有顆轟天雷,這樣撞下去,也不知是否會連自己的兄弟一起炸死……

“轟!”蒼鷹最後的念頭仍沒有想完,身子便一陣巨震,懷中的轟天雷已炸了開來,血肉四射之下,化成了殘骸。

“隊長!”“蒼鷹……”一陣悲呼之中,元融的戰馬已橫空而至,剛才那一箭正是他的傑作。天下之間,能夠射出那樣一箭的人絕對不多。

“殺啊……”主帥一到,官兵的士氣大震。

“希聿聿……”一聲長厲的馬嘶過去,一道烏黑的光影橫過虛空。

“譁……”蔡風的戰馬已經出現在那升起了一丈五尺高的吊橋之上,那幾乎與河面成七十五度角的吊橋沉了一下。

“哐咣,哐咣……”幾聲清脆的金鐵交鳴之聲響起。

蔡風與健馬已經如風如雲般飄入城門之中。

“譁……”“呀……”吊橋發生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重重落回河對岸,幾根兒臂粗的鐵鏈在蔡風的刀下猶如朽木般斷裂。那絞盤在失重的情況下,由於強大的慣性和反作用力,使絞盤上的兩根巨大橫木成了兇器,所有絞動吊橋的官兵全都被橫木砸得血肉模糊。

“譁,譁……”跟著蔡風而來的是白馬、紅馬,坐騎上的人是三子與陳楚風。

城門口立時殺聲再次大起,如錢江之潮一浪高於一浪。

城外如潮水般的葛家軍峰擁而至,戰馬的鐵蹄震得地動山搖。

“殺呀,啊……”陳楚風的檳鐵大棍見官兵就殺,飛鷹隊的兄弟已有近二十人死於元融之手,蔡風一上場就已與元融對上了號。

土鼠隊的兄弟與三子共同把守城門,也是一氣亂殺。

陳楚風領著飛鷹隊的兄弟,一路只殺得官兵人仰馬翻,根本沒有人能夠擋其一棍。有時候一棍掃去,其氣勁可斃敵十人,只殺得眾官兵膽寒心驚。

城門內的建築比較疏鬆,而衚衕巷子極多,官道也並不寬,因此以陳楚風一人之力,便阻住了大批從城內趕來的官兵。

蔡風所使的這招先禮後兵的確出乎元融的意料之外,以至奇兵突至,被人殺個措手不及。

元融心頭十分惱恨,但卻無可奈何,蔡風作戰方法根本就不依常規,連使者這一招也加以利用,的確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元融後悔剛才沒有殺了那幾名信使,如果殺了信使就不會出現這種結果了。

其實不用猜他也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除了那三名信使之外,其餘的人都不可能接近城門。

“殺啊……”穿過箭雨,第一批騎兵衝入了城中,有人迅速爬上城頭,斬殺箭手,葛家軍如潮水般向城中湧入。騎兵、步兵,一撥接著一撥,城內的官兵也全都向這一方擁來,候景躍馬橫槍,如瘋虎一般,但在千軍萬馬之中,無論他如何悍勇,也不可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三子和土鼠隊的兄弟緊守著城門,直到所有的義軍全都攻入了城中之後,才上馬縱橫殺敵,土鼠和飛鷹兩隊卻在此時收兵,損失極其慘重,連葛榮的四大臂助之一——蒼鷹也戰死於城門口。

這一場仗中,最為顯眼的卻是元融和蔡風,這兩個似乎註定成為宿敵的人物終於碰到了一起,倆人所代表的都是各自一方的極峰,一個是葛家軍中的第二號人物,一個是朝廷的一個軍系之主,可算是元家的頭號人物。倆人也是這一場戰爭的主要角色。

高平,胡琛聚兵之地。

胡琛本為敕勒首長,在高平極有身份,此際,葛榮自稱天子,莫折念生也自稱天子,但他對這“天道之子”的稱呼卻沒有多大的興趣。

赫連恩與万俟醜奴乃是胡琛最好的兄弟,他的理念只是保住敕勒川的平靜,更將崆峒山以北至賀蘭山納入自己的旗下就足夠了。

赫連恩的性格直率,在戰場之上是個萬夫莫敵的勇者,卻並不是一個富有心計的智者,而万俟醜奴卻是文武全才,乃是胡琛最看好最欣賞的兄弟。赫連恩也極為佩服万俟醜奴,不僅僅因為万俟醜奴的武功,更因為其治軍的手段,這在高平軍中是無人能及的,胡琛也不例外。

高平,此刻來了客人。

出乎胡琛意料之外的客人,是葉虛。胡琛自然認識對方,他與吐谷渾打的交道並不少,對葉虛這個年輕人也知道極多,因為葉虛太低調卻又太神秘。對於這樣一個人,胡琛不會在乎花大量的人力去調查,這是万俟醜奴的定理,一個神秘而低調的人,一定是個可怕的人。不是可怕的人,想裝神秘都不可能,能夠表現得極為神秘,那這人一定不簡單。而這個人如果既表現得極為低調,又表現得十分神秘,那麼這個人你就應該值得別人注意了,這樣的人往往不動則已,一動就如霹靂風行,比山溝裡的蛇更可怕。

葉虛當然不是陰溝裡的蛇,他是吐谷渾的王子,西域聯軍的重要人物之一,這就使胡琛不能不重視這麼一個年輕人。

葉虛並不是空手而至,兩張極品雪豹之皮和三匹大宛名駒隨同他一起踏入胡琛的營地。

胡琛並未拒收,西域聯軍聲勢極強,他並不想得罪聯軍,那對他沒有半點好處。

客廳,胡琛奉葉虛至上座,極為客氣。

“不知王子此次大駕光臨有何貴幹?”胡琛年約五旬,五短身材,十分精悍,卻讓人清晰地感受到一種不怒而威的壓力。

葉虛客氣地笑了笑,道:“本王今日前來有事求教貴三當家的。”

“噢,三弟,他此刻並不在高平!”胡琛眉頭微微一皺,有些意外地道。

葉虛愣了一下,道:“哦,万俟大將軍此刻又在何處?首長可否告之?”

胡琛笑了笑,道:“此刻戰事繁忙,三弟當然是在戰場前線,只要王子留意一下,根本就不用問我。”

葉虛乾笑一聲,道:“我到過涇源,但是万俟大將軍並不在,連偏將也不知道万俟大將軍的下落,我就只好上高平來找了。”

胡琛神色微微一變,奇問道:“我三弟不在涇源?”

“不在!”葉虛肯定地道。

“這就奇了,對了,不知王子找我三弟有何事,如果我能幫忙的,當盡力而為。”胡琛客氣地道。

葉虛想了想,道:“我只是想向万俟大將軍借點東西而已,傳說這件東西在万俟大將軍的手中。”

胡琛愣了愣,有些意外地問道:“什麼東西如此重要,卻要勞動王子親至?”

葉虛似乎有些迴避地道:“這個只能在見到大將軍之後才能講明,不知首長能否告之万俟大將軍的去處呢?”

胡琛心頭產生了一些疑惑,不由得訕笑道:“王子所得知的訊息並沒有錯,三弟是由我派去涇源應對蕭寶寅,若是他不在涇源的話,我也無從得知其下落,實在很抱歉。”

葉虛似乎沒有想到竟得如此一個答覆,不由得心中微怒,但依然笑意未減,道:“我們就不談這些了,首長對當前局勢的看法如何?”

胡琛打了個“哈哈”,也就依了葉虛,轉換話題,淡淡地道:“當今局勢變化多端,似乎很難描述清楚,讓我這般交談,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有些事情只要去做就行,若細細分析,或想得太多,反而會給自己造成太大的壓力,影響作戰的情緒。”

葉虛似乎聽出了胡琛並不想坦誠自己的想法,知道是自己剛才不肯說出要借什麼,反而在胡琛心中造成隔膜,不再視他為可以交談的物件,不由得乾笑了兩聲。

千軍萬馬中,無人可擋蔡風之鋒芒。

千軍萬馬中,無人可擋元融之霸烈。

殺意激昂,戰意奔騰,龐大無匹的氣勢糾聚在博野城的上空。

雲聚、風湧,在奔騰的戰意下,殺機如暴風驟雨,無形無影,但卻使每個人的心都在發冷。

馬嘶、人叫、慘號,如潮四湧,電閃、雷鳴,在夏日的天氣中,這並不新鮮。

一刀、一槍,在虛空裡,烏雲下,驕陽失色,就只餘一刀一槍在蒼茫的虛空之中變幻出無與倫比的玄妙。

天地、自然、正氣、生命,盡在一刀一槍中演繹。

千軍萬馬,戰於地,一刀一槍,戰於天!

接引天地之氣,以無窮化有限,以有限變殺機。

不知是殺氣動天地,還是蒼天應人意。

沒有給千軍萬馬更多的考慮,狂風大作之下,暴雨傾瀉而下,天在變,人不變,殺戮依然在進行。

血,聚成了河;屍,臥滿了地。殺紅了眼的義軍與官兵,已經陷入了瘋狂,也許是被那狂而野的殺氣所摧。

蔡風攻出了七十八刀,而元融也同樣接下了七十八招,更還擊了四十九招。

刀,長長的斬馬刀,此刻已經有了十多個缺口,蔡風以這柄刀斬斷那粗若兒臂的鐵鏈都未曾讓大刀卷口,但他與元融交手卻使這柄刀添了十多處傷口。

元融的雙槍頭以玄鐵鑄造,時而合二為一,時而化一為二,變化無常,鋒銳無敵。

刀槍之變,其實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只是那種境界,重要的是那無與倫比的氣勢,沒有人可以否認那氣勢的重要性。

刀斷之時,蔡風已出了一百四十六招。

刀斷,元融的臉變,天色也變得極暗極暗,如同黑夜早早降臨。天地之間,只有殺喊聲、滴血聲、馬嘶聲。看見元融的臉色變了,那是一道乍亮的閃電,如舞過的銀蛇,如晃過的地火,突然暴亮,映現出天與地,也映現出一隻手。

蔡風的手,潔白、修長,蒙上了一層瑩潤而淡薄的光彩,在蒙上光潤的一瞬間,那已經不再是一隻手,卻成為一柄刀!

一柄刀,一柄可開天闢地的刀。

天升地降、雲裂霧散、風停雨止,只因那斷刀劃過了虛空。

陽光乍露,透過雲隙,斑駁於滿地流淌的血水之上,有些陰森,有些悽慘。此刻,有人才真正地看清了元融的臉。

一張有些蒼白的臉,不是一種很真實的動感,而這,只因為蔡風的刀斷。

蔡風呢?

蔡風似乎被陽光烤化,化為氣體消失無蹤,不過,虛空之中多了一柄刀,不!不是刀,而是蓮花。

一朵燦爛、美麗、聖潔,透著無限祥和的蓮花。

刀化聖蓮,人隱虛空。

叔孫家族的人大為震怒,但卻並沒有任何證據說出這件事情是誰主使的,那一船殺手全都是六名已死的劍手所僱。

叔孫猛十分震怒,他打破了四張檀木桌,爾朱榮所做也的確太過分了,竟然對叔孫家族也敢下如此辣手。

叔孫家族中人一致認為是此氣不可不出,群情激憤之下,叔孫家族幾乎傾族鬧回洛陽。

叔孫怒雷阻止了他們,叔孫怒雷所中的是一種混毒,此刻仍然無法恢復功力。雖然叔孫鳳也是用混毒的行家,但混毒不同於一般毒,即使有解藥,也並不是一時所能夠解除多種毒物的。

叔孫怒雷阻止這些人去洛陽鬧事,那是因為聽了叔孫鳳的話。雖然叔孫家族的人若前去洛陽鬧事,洛陽方面也不敢明目張膽將之如何,但那畢竟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當然,更重要的是叔孫怒雷認為叔孫鳳說得有理。

叔孫鳳的分析結果是,這次的事件並不是爾朱榮所為,也非爾朱家族的主意。

叔孫猛靜靜聽著叔孫怒雷的複述。

“爾朱榮這樣做並沒有半點好處,反而只有壞處。如果我死了,又是自洛陽回來途中,那麼朝中所有的人全都成了懷疑對象,而且很明顯矛頭會指向爾朱榮。雖然他並不在乎別人怎麼說,可他卻不能不考慮我叔孫家族的三百高手、五千子弟和數百個生意點的作用,這是爾朱榮不可能這樣做的第一個原因。”叔孫怒雷道。

叔孫猛和眾叔孫家族的主要人物同時頷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