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漆黑的荒原上,北蠻,西域,東海,南疆四國聯軍如同洪流一般,向著鎮北大營滾滾而來。
近七十萬大軍,足足比鎮北軍多出了一倍有餘。
戰場不像是武夫切磋。
武夫切磋,憑藉武器,武學,或許還能夠做到越級挑戰。
但戰爭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絞肉機,在絕對的人數優勢下,就算是先天大宗師來了,也要飲恨於此,計謀,運籌帷幄,都難以填補這個溝壑。
以少勝多或許存在,但需要天時地利人和,而有白玉京的加入,拓跋荒不會給鎮北王這個機會。
望著遠處燈火通明的鎮北軍營,拓跋荒神色冷漠。
“只要在五日之內,殺穿鎮北大軍,北境在我等面前,便是無人之地!”
遠在京城的儒聖和武當的陸塵,就算是有通天之能,最快也需要五日才能趕至,這五日就是他們的黃金時間。
拓跋荒拔出腰間的彎刀高舉,怒聲喝道:“全軍聽令,踏平鎮北軍營,攻克北境,出擊!”
這一生猶如雷霆炸響,打破了荒原夜晚的沉寂。
“殺——”
背後數十萬將士齊聲吶喊,向著鎮北大營衝殺而去,滾滾洪流,讓大地都為之顫抖。
如此聲勢,當真是震撼人心,令人肝膽欲裂。
……
鎮北軍營。
“報!王爺,拓跋荒率大軍夜襲軍營!”
尖銳的號角聲響徹大營。
鎮北軍立刻整備,動作嫻熟而快速,沒有任何慌亂。
北蠻多騎兵,更擅長游擊戰,鎮北軍與之交手數十年,經歷過無數次襲營,早已經習慣了。
王帳內,聽聞此言後,一些將領不驚反喜:“嘿嘿,拓跋荒這個縮頭烏龜藏了一年,終於忍不住了嗎?”
“王爺,末將請命,前去接戰,斬下拓跋荒的人頭!”
穿著百煉鋼打造的盔甲,身披大紅氅的鎮北王坐在首座,眉頭微皺,目光死死地盯著桌桉上的酒杯。
酒杯中的烈酒不斷震盪,掀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有些不對勁。”
果然,下一刻,一名士卒衝進王帳,急切稟報道:
“報!王爺,拓跋荒大軍有些不對勁,人數太多了,遠遠超出了二十五萬!”
超過二十五萬?
一些將領一愣。
拓跋荒和西域聯軍,加起來也就二十五萬,因此一直龜縮在北蠻,不敢與鎮北軍交戰。
但北蠻在幾年前被打的元氣大傷,十年內都恢復不過來,西域也已經算是傾巢而出了,他們從哪裡集結更多的士卒?
鎮北王心中微沉,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來。
“傳令三軍,列陣,迎敵!”
他沉喝一聲,抓起鎮國劍,帶上頭盔,大步走出王帳。
鎮北軍不愧是大武最精粹的軍隊,短短一刻鍾,便已經整備待發,列陣待命。
遠處地平線上,即便夜色如墨,也能夠清晰的趕到一條望不到邊際的恐怖洪流正在向著鎮北大營席捲而來。
雖然這股洪流很慢,但卻讓人心神顫慄。
鎮北王騎在戰馬上,遙望那道洪流,大手一揮:“點火,放箭!”
下一刻,萬千燃燒著的火箭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向著那道洪流落去,火光驅散了黑暗,也將那道洪流照亮。
鎮北軍看到了讓他們震撼的一幕。
箭失所到之處,到處都是人,望不到盡頭的人,他們嘶吼著,吶喊著,揮舞著手中的彎刀,全力衝鋒!
作為沙場老士卒,雖然無法確切估算對方有多少兵馬,但只是這粗略的一撇,至少也有六十萬,甚至更多!
遠超一倍的兵力!!
“殺——”
拓跋荒高舉彎刀,咆孝聲如雷震,響徹荒原,身後數萬騎兵跟著怒吼。
“殺——”
數萬騎兵開始全速衝鋒,威勢駭人,大地震顫的更加厲害了。
騎兵衝鋒,勢不可擋!
在巨大的人數差面前,哪怕是驍勇善戰的鎮北軍,也不由覺得心中一沉。
望著越來越近的騎兵,鎮北王抽出鎮國劍,運轉氣機,怒聲喝道:“列陣!迎敵!”
這一聲咆孝,竟是壓過了拓跋荒數萬騎兵衝鋒的聲音。
鎮北軍從那巨大的人數衝擊下回過神來,迅速開始行動,跟著齊聲高呼:“列陣!列陣!”
鎮北王的一聲怒喝,喚醒了鎮北軍的戰意。
人多又如何?
他們還有王爺,他們仍舊是讓天下懼怕的鎮北軍!
大軍立刻擺出戰陣,沖天的氣勢竟不比對面七十萬大軍弱。
拓跋荒見狀,冷笑一聲,腳尖輕點馬背,如炮彈般射出,手中出現一把古樸的鐵杵,用盡全身力量向著鎮北大軍擲去。
轟!
巨大的力量,讓鐵杵與空氣摩擦間爆發出震耳欲聾的音浪。
下一刻,鐵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砸入鎮北大軍中,一股無形的氣浪如潮水般迅速席捲三十萬大軍。
破陣杵!
鎮北王臉色微變,剛剛凝聚起的戰陣力量,迅速退卻,無法再啟用。
戰陣……無法使用了?!
這是什麼手段?!
拓跋荒的笑聲從遠處傳來:“哈哈哈哈,鎮北王,老子等這一天很久了,真當你的戰陣是天下無敵?”
“阿彌陀佛!”世尊佛駕馭佛光而起,蘊含佛音的聲音傳遍鎮北大軍:“放下屠刀!”
裴昭平也從大軍中掠出,腳下踩著清風,俯瞰著鎮北大軍,冷漠道:“大武逆天而行,鎮北王,你若是執迷不悟,那就帶著你的三十萬大軍埋骨於此吧!”
三位先天之上的絕世強者!
七十萬大軍!
而鎮北王的戰陣被破除,鎮北軍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局之中。
這就是白玉京的底蘊。
甚至都不需要出動真正的強者,只要他們想,左右王朝更替不過是輕而易舉的。
哪怕是讓天下畏懼的三十萬鐵騎,也能夠輕易覆滅。
“退守武陵城!”鎮北王沉聲喝道。
兵力,最高戰力相差太多,若是硬碰硬,只是以卵擊石。
鐵騎在不斷衝鋒,不斷接近,拓跋荒面目猙獰,露出兇殘的笑容。
身後的北蠻將士也在興奮的嘶吼著。
自鎮北王掌軍以來,他們一直被追著打,如今終於能出了這口惡氣。
世尊佛和裴昭平立於蒼穹,神意境的氣息鎮壓著鎮北大軍,不斷消磨著他們的戰意。
雙方的距離在快速縮短。
二十裡!
十里!
五里!
就在這時。
原本漆黑的夜晚,驟然亮起一道刺目的煌煌金光,熾熱的氣息席捲整個荒原,將天空照耀的如同白晝一般。
所有人都抬頭望去,張大嘴巴,露出難以置信之色。
拓跋荒驟然止住腳步。
身後騎兵的馬匹也被這股恐怖的氣息嚇得停住,揚蹄嘶鳴,躁動不安,無法安撫。
裴昭平和世尊佛只覺得像是有一座大山壓在他們肩頭,竟是無法在空中停留,迅速下墜。
“這是……什麼?!”
裴昭平墜落在地,豁然抬頭,望著天穹上那宛若烈陽般的光影,凝聲喝道:“何人敢阻我白玉京之事?”
這股氣息,他沒把握能勝過此人,唯有抬出白玉京,希望對方識趣退去。
熾熱刺目的金光逐漸熄滅,露出一道人影,他傲立在蒼穹之上,周身仍舊被一圈澹澹的金光環繞,身上衣袂飄舞,神色冷漠。
當看到此人面容時,不論是拓跋荒,還是裴昭平,都是一副活見鬼的表情,眼球震顫。
“陸……陸塵?!”
怎麼會是他?!
他為何會出現在北境?
他不是在武當嗎?武當距離此地,少說也有六千裡,就算是神意境全速趕路,也需要五日時間。
陸塵立於虛空,周身金光遊蕩閃爍,眸子掃過下方一望無際的人海,澹澹道:“果然,南疆和東海調動大軍,都匯聚到了北境。”
他剛剛趕至東海。
東海的情況如南疆如出一轍,除了邊境屯兵未變,國內大軍都已莫名消失。
如果只是南疆也就算了,連東海的大軍都詭異消失,那白玉京的意圖也再明顯不過了。
“七十萬大軍,三位神意境的絕世高手,破陣之力,是想要以雷霆之勢鑿穿北境防線嗎?”
白玉京到底還是有底蘊的。
鎮北王麾下的三十萬鐵騎在大武天下人人懼怕,尤其是戰陣之力。
但是在白玉京面前,卻仍舊被輕而易舉的破解。
七十萬大軍的衝鋒之勢在陸塵的出現後,戛然而止。
鎮北軍這邊,則是興奮起來。
“是武當小師叔!是陸仙師來了!”
陸塵與劍聖寧華天目湖一戰,成就天下第一,鎮北軍自然是早就聽說了。
前幾日更是寫出“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八字真言,讓大武朝廷和江湖的恩怨一筆勾銷,百姓心神激盪,紛紛參軍。
如今這出場的震撼效果,更是在他們心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
真當是仙人轉世!
有這位大武天下第一的高手在,何懼四國聯軍?
拓跋荒,世尊佛和裴昭平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愕。
這本不該出現在北境的人,卻突然出現,打亂了他們的計劃。
“哼,來的好,雖然不知道他是如何趕至的,但既然來了,今日也把這位大武天下第一留在這兒!”拓跋荒戰意沖天。
月餘前,他觀戰陸塵和寧華的約戰,知道陸塵已入神意境。
雖然單打獨鬥或許不是他的對手,但三位神意境聯手,難道還留不下他嗎?
“陸塵,大武逆天而行,你要助紂為虐嗎?現在離去,我白玉京可既往不咎,日後你仍是這江湖的天下第一,如何?”裴昭平仰頭望去,目光陰沉,冷聲喝道。
“逆天而行?”陸塵嗤笑一聲,緩緩落至半空。
裴昭平的聲音再次傳來,說道:“你修行至此境界,應該知道世間大勢,浩浩蕩蕩,猶如滔滔大河,奔流不復還,順之則昌,逆之則亡!”
“今日我白玉京真正的強者尚未出面,僅僅憑藉一道詔令,便能夠讓你大武最精銳的鎮北軍覆滅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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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你今日出手,與我三人一戰,無論結局如何,你必將重傷,屆時大武只憑藉一個儒聖和劍聖,如何抵擋我白玉京真正的強者?”
“陸塵,天命已不在大武,莫要自誤!”
半空中,陸塵面無表情,俯視著裴昭平,聲音澹漠異常:“天命不在大武?那在何處?”
裴昭平道:“天命,自在我白玉京!”
嗡!
就在他話音剛落。
一道煌煌金光驟然亮起,以難以置信的速度,瞬息間出現在了他面前。
快!
太快了!
哪怕是裴昭平,也沒有反應過來,便被陸塵的手掌捏住了腦袋。
緊接著,一道沒有絲毫感情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白玉京自認天命?那我今日,便要逆天而行!”
轟!
磅礴的靈力如火山噴發般,噴湧而出,將裴昭平淹沒。
只是一個呼吸間的功夫,這位白玉京的神意境強者,便在世界山煙消雲散,甚至連一絲一毫的痕跡都沒有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