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七爺看向許深，表情看不出喜怒，道：“你是怎麼見到的，她過得怎麼樣？”
許深感覺對方的神色有些不對，略微保守地道：“在局裡執行任務時見過，她看上去挺好的……”
“挺好？”
墨七爺微微眯眼，道：“她那樣的怪種，居然還有隊友會接納麼，你們還真是不挑食啊……”
怪種……許深感受到眼前這青年跟墨小小的關係似乎並非和睦，甚至有可能是敵對，他謹慎地道：“你們是？”
“閉嘴！輪不到你提問，七爺問你什麼你就回答什麼！”旁邊的紫色盔甲中年人喝道。
許深臉色微變。
墨七爺衝許深招了招手。
許深看到楚白跟穆雪朝他看了過來，小心使著眼色。
當即意識到自己先前的回答，也許是個錯誤的選擇，還好他後面留了心眼，沒有透露出自己跟墨小小是同隊，甚至是朋友的關係。
事到如今，他只能硬著頭皮上前。
“你叫什麼？”墨七爺冷漠道。
“許深。”
墨七爺平靜地道：“這一趟我會讓你活下來，等回去後，我希望你能替我辦件事。”
“……嗯？”
短短一句話，讓許深感到怪異，讓自己活下來？這是否也意味著，對方覺得可以一念掌控他、乃至他們的生死？
想到先前看到的種種，包括局長的囑託，許深對此並沒有懷疑。
這就是權勢麼……
“家中派小小出去是鍛鍊她，不是將她丟在溫室的搖籃裡，所以，我需要你給予她一點磨鍊……”墨七爺凝視著許深，道：“有空我會親自去一趟，希望到時我看到的結果，不會是‘挺好’，你懂麼？”
許深微怔，看到對方眼神中的危險光芒，他點點頭，“我明白。”
墨七爺看了他片刻，嘴角微微露出一絲笑容，“很好，回去吧。”
許深慢慢退回到隊伍中。
墨七爺環顧了一眼全場眾人，旋即對身邊的中年人道：“分發防護服，準備出發。”
“是，七爺。”
中年人恭敬應諾，微微揮手，旁邊的人迅速抬出一個個碩大的箱子。
這些箱子開啟，裡面是一套套類似作戰服般的套裝，但跟作戰服不同，還有頭盔、面罩、頸脖處都有拉鍊連線封閉。
中年人報上各勢力的名號，上前領取防護服。
許深先前就聽說過，進入墟界需要穿戴特製的隔離服，這樣才能避免被深層墟界裡的墟察覺到。
這隔離服能夠掩蓋自身的氣息。
一圈下來，眾人都領到防護服，人手一套。
但似乎準備的有些少了，到最後的霧工互助會上前領取時，少了兩套。
“喂，我還沒有。”
“沒了？那我的呢？”
兩位霧工互助會的斬墟者排隊上前，卻看到箱子空了。
中年人皺起眉頭，道：“沒了算你們倒黴，你們兩個不用去了。”
“開什麼玩笑，我們花了不少力氣才得到資格。”這兩人一聽頓時有些炸了，為了這個名額，他們付出不少犧牲。
“這是你們的失職，什麼叫算我們倒黴？”
“跟我們又沒關係，我們花了錢的。”
“吵什麼？”
墨七爺看向這邊。
“我們的防護服沒有。”其中一人忍著怒氣，在這位派頭較大的墨七爺面前，還是口氣略微收斂，想給自己申辯。
墨七爺瞥了一眼空箱，澹澹地道：“不是防護服少了，是你們的人多了，你們看看有誰願意將防護服借給你們，沒有的話，你們就待在這裡吧。”
這二人一聽都有些惱火，其中一人道：“明明是你們準備少了，我們上報的人數沒有超標！”
墨七爺微微搖頭，驀然拔刀砍出，將這人的身體噼開，快如疾風。
從出刀到收刀僅用一秒不到。
“我說多了，就多了。”墨七爺瞥了一眼另一個濺了一身血的青年。
那青年略顯氣憤的表情凝固，僵在原地，臉色蒼白而難看。
很快有霧工互助會的領隊上前，連忙跟墨七爺道歉，同時將那青年拉了回去。
這一幕讓不少人臉色微變，有些意外和驚怒，儘管知道這墨家勢大，但沒想到如此草管人命。
草管人命不可怕，就怕草管的是他們的命。
“好霸道。”顧秋楓低聲都囔。
穆雪瞪了他一眼。
顧秋楓頓時閉嘴，乖乖穿戴防護服。
許深望著倒在地上的屍體，已經失去氣息，這時才明白，為什麼對方先前說“讓”他活下來，原來對方真的能掌握他們的生死。
那位霧工互助會的領隊上前賠罪，非但沒有給屬下討回公道的意思，反倒還在賠禮道歉，很快便被墨七爺身邊的中年人揮手驅趕了回去。
在眾人穿戴防護服時，很快又拎上一個箱子，開啟裡面也是防護服，但跟眾人的款式明顯有些差別。
墨七爺跟其他的墨家重要成員，也都穿上這種暗紫色的防護服。
許深看了兩眼，老老實實將自己的防護服穿戴上。
透過柳局提前給的資訊，許深知道這墨家的防護服跟他們有些差別，他們的防護服只能隔絕氣息，還有輕微的作戰服效果。
而內城大人物用的防護服，不但能隔絕氣息，還能抵擋破墟槍的子彈。
此刻，他們戴上頭盔和面罩，如玻璃般的面罩，將外界隔絕，在面罩下面是一個口塞，能夠將深層墟界的氣息過濾轉換。
毫無疑問，這樣的技術算是極為精密了。
許深感覺口塞像某種活體組織，儘管經過處理，但依然能聞到一絲絲極輕微的熟悉氣味。
味道太輕，他無法辨別是哪種食材。
“啟動破墟，全體準備進入墟洞！”墨七爺冷漠地吩咐道。
立刻有墨家成員取出破墟裝置，跟墟秘局的略有差別，但效果一樣。
破墟成功，眾人全都激發墟力，跟隨墨家踏入到墟界中。
當進入墟界時，這教堂內的真面目也顯露出來，四周牆體上爬滿老舊的的藤蔓，原先站著的乾淨地面，也變得灰塵遍佈，散落腐爛藤葉。
前方教堂上神聖的凋像前，是一道修築的蜿蜒階梯，通往教堂上方穹頂垂釣的大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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墟洞竟然就在這教堂穹頂大燈處。
此刻在墟界中，那裡被黑色長布裹住，周圍建立了一道圓臺，將墟洞隔絕。
隨著墨家人上前將黑布撤去，露出一個微微扭曲的窟窿。
之所以看上去輕微扭曲，是因為光線被吞噬、墜落其中。
墨七爺揮手，立刻有一隊墨家子弟上前，踏入到墟洞中。
隨後旁邊的中年人對底城各勢力道：“都進去吧，抓緊點。”
排在最前的勢力是母皇市區的墟秘分局，裡面的汪誠略微猶豫了下，便迅速率領隊伍踏入。
其他人見狀，也都陸續跟著魚貫而入。
很快便到了許深等人，在楚白的帶領下也小心翼翼踏入這墟洞中。
進入墟洞的感覺很奇異，就像穿梭過一個忽然吞沒光線的山洞中，但下一秒便眼前又浮現出昏黃的光亮。
只是，在許深眼前，除了昏黃光亮外，他還看到一張猙獰腐爛的臉孔，垂釣在眼前。
他心臟幾乎驟停，視線轉移到前方穆雪的纖細後背上，看到她穿過這腐爛臉孔，當即也跟隨著快速穿過。
在交錯的剎那，彼此的眼球幾乎是觸碰在一起。
但許深的眼皮卻極力控制著，沒有一絲顫抖，看上去面無表情。
眼前是一處昏暗而蒼茫的土地，霧氣極為稀薄，能看到高天上有璀璨的星河，繁星點點，在這中央，是一輪大得出奇的銀月。
月光皎潔，但不知為何，許深看到那銀月，卻感到一陣陣寒意，他不敢凝視，飛快轉開目光。
底城各勢力相加，其中六大區的分局就有上百人，加上追光會跟霧工互助會等組織，現場有接近兩百來人。
在這蒼茫平原上，眾人環顧四周，都不敢輕舉妄動。
沒多久，墨七爺率領剩下的人從後面踏入。
許深回頭看了眼，在那墟洞的出入口處，坐著一個肉球般的碩大身影，有十幾米高，渾身長滿豆芽似的觸鬚，每個觸鬚前段都是一顆腦袋。
先前垂釣在眼前的，便是其中一顆。
但此刻，誰都沒注意到這只墟。
許深的目光略顯空洞，收攏回頭，看向四周的環境。
霧氣雖然稀薄，但終歸有霧氣，許深不知道自己的錨點能否在這裡浮現。
“分散探索，找到黑暗廢墟的通道，就發射訊號，我自會重重有賞。”墨七爺偏頭示意，身邊的中年人立刻上前，叫來各勢力的領頭，分給眾人一束信號彈。
墟洞探索，主要是找到黑暗廢墟，那裡才是殼遊蕩的地方，也是收集墟兵的地方。
至於眼前的深層墟界，僅僅是過渡，雖然這裡也能撿到一些墟獸遺棄的殼，但全憑運氣。
楚白接到信號彈，回到隊伍中。
在墨家等人的號令中，各勢力逐個分散開來，如群蟻般分成各個小隊自行探索。
楚白找準一處方向，帶領眾人前行。
等遠離了墨家等人，眾人才感覺頭頂的陰霾稍微散開，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這裡就是深層墟界？是第二層還是第三層？”巴燁打量四周，表情說不出的驚異，若非依靠防護服，他們進來就像暴露在高階墟面前的晚餐。
“通常是第三層。”穆雪說道：“極少數的墟洞，是直達第四層……也是最深層墟界的。”
許深這段時間飛快吸收墟類知識，瞭解到墟界分四層。
也對應了斬墟人員的四個境界，在他上面還有第三形態，以及屹立在斬墟者最頂尖的第四態。
一態一層。
“第四層……”幾人暗暗咋舌。
“但聽說進入第四層墟洞的防護服，極其稀有，因此那種墟洞都掌控在內城大勢力手裡，不會對咱們底城開放。”美雅跟隨在隊伍中，隨意說道。
“這防護服是怎麼製作的？”
“這誰知道呢。”
“第三層墟界裡生活的，應該是B級墟吧，那第四層就是A級墟？”羅華有些好奇。
穆雪微微搖頭，“它們都生活在第三層墟界，只是所處的層次深淺略有不同，至於第四層墟界，聽說是禁忌，好了，這些跟咱們沒關係，離得十萬裡遠，先做好眼前的事。”
許深看了眼跟隨在隊伍中神態輕鬆，如郊遊閒逛的梅芙，猜想她估計就是在第四層墟界吧……
超越A級的，禁忌類存在。
“這墟洞不是第一次開放，他們應該知道黑暗廢墟的通道座標吧？”許深好奇問道。
美雅看了許深一眼，道：“墟界跟現實看似重疊，實則是不斷移動的，就像是兩個世界在按不同的速率旋轉，今天你門口的墟界有樹，明天那棵樹就移到隔壁，甚至更遠了，越是深層墟界，跟現實的交叉變化就越大，很難定位。”
“至少以目前這些高族的手段來看，還沒有掌握定位技術。”
許深恍然，難怪需要讓他們這些人分散搜尋。
隨著前行，眾人跟其他隊伍也都逐漸遠離了，眼前出現一座高山，楚白說道：“我們過去看看。”
許深看了一眼，表情略微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