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珩君急於追趕,但這包圍的人卻一波接一波的過來。
她揮劍斬殺,眼前漸漸瀰漫血霧。
心裡本來是著急著想追上去的,然而她卻開始忘記了自己的初衷,沉迷於利刃刺破血肉的感覺。
而後眼前終於什麼都看不到了,只剩下野獸一般的本能,將獵物撕碎。
噗呲,長劍入肉卻好像被神智阻擋了。
“阿珩……”
這聲音好像虛空之中飄來的梵音一般,讓她心神震盪。
眼前的紅霧散去些許,馮珩君看清了眼前人。
葉祾倬正抱著她,溫柔地環著她的脖頸,輕撫她的嵴背,在她耳邊一直叫著她的名字。
“阿珩,醒醒……”
他肩上有一個極大的血口子,正往外冒著鮮血——是她方才刺中的,她半途收了手,否則葉祾倬恐怕被刺穿了。
“公子?”馮珩君回抱住他,手中的劍噹啷掉落在地,佈滿了網狀血痕的臉上神情呆滯,殺氣散盡,她一雙鳳眼流下兩行清淚,衝開了她臉上的血汙。
“公子,阿珩傷到你了?”她嘶啞的聲音問道。
這院子裡,滿地都是淋漓鮮血,好像傳說中的那阿鼻地獄,而揮劍在其中斬殺每一個靠近的活物的馮珩君便是那地獄中啖人血肉的惡鬼。
餘震生和胡宇琨攻破了城門,又帶著人衝到這處支援馮珩君,到了秦王府裡,眾人只看了一眼便無人再敢往前。
馮珩君立在那院子中央,一雙眼睛血紅的,雪地也被染紅了,她穿著夜行衣,看不出是否受傷,但露出的手和臉都已經被血染紅了。
“啊——”她仰頭發出一聲野獸一般的嘶吼,院外眾人更是齊刷刷後退了一步。
葉祾倬隨後趕到的,餘震生卻一把拉住他,滿面難色,“祾倬!不要靠近!”
葉祾倬並不理會舅舅的擔心,擺脫他的鉗制,堅定地走過去。
那立在院中的人影忽然一動,抬劍向葉祾倬刺過去,卻在半途又忽然拐了彎,原本是要刺穿胸口的劍只將他肩膀劃開一條傷口。
葉祾倬吃痛皺眉,聲音卻平穩溫柔,“阿珩……”
她空洞的神情浮現出掙扎,妖異的臉孔顯出一絲扭曲之感。
葉祾倬慢慢走過去,將她抱在懷中,好像每一次交頸纏綿之時輕柔而滿含情意的耳語,呼喚著她的名字。
就在餘震生提心吊膽之時,那處於混沌中的女子好像終於被喚醒了。
她失控落淚,緊緊抱住自己的愛人。
眾人不約而同松了口氣。
“公子……”她哭著喚道,“阿珩傷了你……”
“無事……一點都不疼……真的……”他溫柔地安撫她,好像哄著一個孩子。
懷中這具身體終於筋疲力竭一般卸下了渾身力氣,倒在葉祾倬懷中。
葉祾倬將她抱起,走出來,對胡宇琨和餘震生說道:“這院中一切,不可洩露。請胡將軍和舅舅費心。”
便將馮珩君抱著上了馬車。
秦王逃之夭夭,這新南如今已被軍隊接手。
葉祾倬帶著馮珩君去到了一處宅邸,到了臥房中,文墨早已吩咐人去燒了熱水,注滿了浴桶。
不假他人之手,葉祾倬將馮珩君身上的夜行衣除去,把她輕柔放在浴桶中。
她身上的肌肉結實勻稱,但血浸透了衣衫,她的身體也留下了斑駁的血色痕跡。
他親吻著她的眼睫,為她擦洗乾淨,血腥氣終於慢慢澹去。
馮珩君的心口處還留著先前他咬出的牙印,當時慾望滅頂,愛恨已極,才會下這樣重的口。
“公子……”她忽然悠悠醒轉,這樣迷濛之時她還是習慣叫他公子。
“嗯。”他輕聲應了,“你醒了?可有哪裡不適?”
“你的肩膀……”她喉嚨乾澀,聲音嘶啞。
“你醒了,我就去包紮。”葉祾倬親親她的臉頰。
“我娘……”她又問道。
“她們沒事……”葉祾倬答道。
這一場她消耗極大,以一己之力拖住了這數不清的敵人。
葉祾倬把她又抱出來,擦乾了,穿上寬鬆的衣裳,放在床榻上。
肩上的痛愈發劇烈,他也支撐不住,喚了文墨進來,文墨找好了大夫,進來為他包紮。
“還好只是皮肉傷,這幾日傷口不要碰水。”大夫給他包紮好,囑咐道。
接下來如同上一次失去心神時一般,馮珩君沉沉地睡了快三天。
其間蔣氏和馮仙兒一直守在她身邊照顧她,葉祾倬其實並不想讓別人陪她,但念在始終是自己的岳母,她的親孃,便算了。
蔣氏要給馮珩君擦擦身上,見女婿不想走的樣子,一時捏著帕子有些猶豫。
“岳母,我來吧。”葉祾倬要接手,蔣氏為難地看著他,“你也還傷著呢。”
“無事。”葉祾倬澹然說道。
這女婿的佔有慾極強,蔣氏這幾日也發覺了,她還好,馮仙兒是近不得馮珩君的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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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女婿感情好,她也沒什麼操心的,只能把這“重任”轉手給女婿,自己也識趣地先回房了。
對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無論如何都不能說是“趁人之危”吧,葉祾倬心想,不客氣地欣賞她清瘦卻極富曲線的模樣。
“公子……”不巧這人醒了過來。
葉祾倬露出個笑,吻了吻她的唇角,“你醒了。”
“涼……”她呢喃。
罪魁禍首將她的衣裳不緊不慢地拉回原處,“身上可還好?”
馮珩君閉了閉眼,身上慢慢有了點力氣,示意葉祾倬扶她坐起來。
她靠在他肩上,嘆了口氣,“公子,還好事情成了……”
這樣一石二鳥的結果,正如葉祾倬預測的那樣,雖然付出的代價也不小。
接下來又在這處府邸休整了幾天,馮珩君已經恢復了氣力。
接下來便又回到了禮縣,甫一到達,那聖旨也來了,主將胡宇琨,餘震生,重要的是將馮珩君,這三人都獲得了今上極大讚譽,馮珩君更是被封為了平波將軍,可謂是一戰成名了。
在禮縣歇了幾天,鄭玉趕來了,恰好馮珩君正陪著母親和二姐說話。
馮仙兒的肚子有些許隆起,整個人更加沉默,且有些陰鬱了。
聽到下人通稟說平南侯世子來了,她沉默了許久,就在馮珩君以為她要說不見時,馮仙兒開口道:“請鄭公子進來。”
鄭玉進來了,一臉的擔心之色,同蔣氏和馮珩君見禮後便關切道:“仙兒,你可還好?”又道,“是我疏忽讓你和伯母受驚了。”
蔣氏並不開口,只冷眼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