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珩陪著葉祾倬回到了他在上京的府邸,這府邸不算大,是原先便購置的,但有個優點是離宮殿進,早上能節約些時間。
“公子,到了。”行珩輕輕搖醒他。
他睜開略有一絲迷濛的睡眼,反而將她壓住,“你再陪我一會兒。”
行珩便心安理得地由他抱著,在暗澹的光裡用眼睛仔細地描摹著他的輪廓。
公子這眉眼,便沒有生的不好的。
行珩親了親他額頭,便是再不捨,也該要回宮了,如今她在玉祁殿的任務還沒有結束。
“公子,阿珩該走了。”行珩留戀地抱了抱他,套上夜行衣,蒙好面,悄然摸出了馬車。
黑暗中葉祾倬兀自在馬車裡躺了許久,心中第一百零一次後悔把行珩派去守著蘇栩了。
原本每日都在身邊的,如今卻十天半個月才能見到。
行珩趁夜回了自己在玉祁殿的房間,剛進去,便察覺房中有人。
正要出手,那人開口了。
“阿珩,是我。”這聲音分明是夢喬姑姑。
“夢喬姑姑,你為什麼在這兒?”行珩能夠分辨出她坐在桌邊的輪廓。
“阿珩,你能自由出入宮廷是嗎?”夢喬問道。
“你的功夫真好。”不等行珩回答,夢喬又接著說道。
“阿珩,我能求你一件事嗎?”
行珩點點頭,又意識到她看不到,便問:“什麼事?”
“日後阿栩娶妻了,你便將我帶出宮,讓我離開這裡可以嗎?”夢喬的聲音輕輕的,充滿了落寞。
“可是發生了什麼事?”行珩察覺到她的情緒,關心道。
“貴妃娘娘要給阿栩娶妻了,”夢喬說,“不,還不止娶妻,大約是要把兩個側妃也一起定下來。”
夢喬和蘇栩的關係,行珩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夢喬她的確是蘇栩的通房的。
因著行珩的耳朵靈敏,偶然聽到過兩個人……
在床榻間夢喬的聲音聽起來嬌媚無比,好像既痛苦又歡愉,她聽到了就連忙避遠了。
雖然對外,夢喬冷豔又端莊,但女子若是這樣,很難不說是動了感情的。
“殿下他愛我,我知道的。”夢喬又說,“但我不能做他的妾。”
“可是……”行珩停了停,不知自己該不該問出口。
“你想說我為何又做他的通房嗎?”夢喬自嘲地一笑,“因為我也愛他啊,如何拒絕得了他?他只有我一人,所以我願意。”
行珩沉默了,因為她發現自己和夢喬如今的處境何其相似,但她唯一好一些的,是來去相對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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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珩你,想必能懂我一二吧。”夢喬摸索著抓住了她的手,“剛才說的,求你答應我吧,阿珩。殿下找不到也許很快就澹了,你有世子爺庇護,就算他發現了,他也不會開罪你。”
今晚這事兒實在有些突然,行珩片刻還不知道怎麼答覆她,畢竟蘇栩現在還是她的主人。
“你容我考慮。”行珩猶豫片刻說道。
“好,阿珩,大恩大德,來世定結草銜環而報。”
行珩想說自己還沒答應呢,聽見她語氣有些傷懷,也就沒有多言。
夢喬便從行珩的後窗戶翻了出去,行珩聽到她走出去,有護衛低喝:“是誰?”
夢喬答了一聲,這玉祁殿自然沒有不認識她的人,護衛便行了禮,讓開了路。
行珩倒在榻上,這一天過得真是夠充實啊!
朝堂上難得平靜了幾日,皇帝也強打著精神上了幾日的朝。
回了寢殿,皇帝愈發覺得疲倦了,明明昨日他還生龍活虎,真是奇怪。
餘貴妃給他進獻的丹藥轉眼也只剩兩粒了,他服了一粒,想了想又叫太監去傳餘貴妃過來。
餘貴妃自是知道老皇帝召自己去是做什麼,將丹藥裝好了,便施施然去了。
皇帝見到她,混沌的眼眸終於亮起了光,他連忙上前拉住她的手,“愛妃,幾日不見,你愈加美麗了。”
餘貴妃嬌羞笑著,由他牽著進了寢殿。
“皇上怎麼瞧著十分疲累?可是沒有服用臣妾獻的丹藥?”餘貴妃明知故問。
這丹藥她最開始呈上時,老皇帝就請太醫看過了,太醫說這丹藥能固本培元,但不可多吃,老皇帝聽到這藥能吃,便服用了,漸漸上癮,忘記了太醫囑託的不可多吃。
“愛妃,這丹藥好似藥效減退了,服用之後已大不如之前。”皇帝說道。
餘貴妃驚奇道,“怎會如此?”
“陛下,您將丹藥拿出來,臣妾瞧瞧是不是壞了?”
皇帝便把那粒僅剩的丹藥拿了出來,餘貴妃接過,放在手裡仔細地看了,遲疑地同皇帝稟報:“皇上,這丹藥,臣妾看著並不是臣妾進獻的那種呀?皇上是不是拿錯了?”
皇帝卻說不可能,這丹藥他都是收在御書房的。
餘貴妃便把今天的丹藥拿出來一對比,發現皇帝手中這粒顏色質地還有氣味的確有些不同。
皇帝每天都服用,這樣一對比也察覺出了不對。
他臉色陰晴不定。
這幾日無人來過御書房,除了解禁出來的皇后,來御書房給太子求情,他正疲乏著,沒有耐煩理會,便扔下皇后自行回寢殿了。
餘貴妃見皇帝臉色幾變,便知道他心中有數了。
上一批丹藥,本就改動了些許配方,氣味和功效都會不同,時間久了丹藥的外觀會發生改變。
皇帝不想廢太子,但若是太子已經等不得他死了,他不可能還無動於衷。
餘貴妃將丹藥進獻了,陪著皇帝又說了會兒話,見他心不在焉,知道自己今天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便退場了。
皇帝將身邊的大太監招到手邊,同他耳語了幾句,這大太監聽明了,便下去吩咐人手了。
餘貴妃這邊也得到了暗線傳來的訊息,知道皇帝這是上鉤了。
她笑了笑,換了身素澹的衣裳,去了林秀宮的佛堂,在那佛龕前跪下,閉目低聲念起經文。
那聲音,好像充滿了悲憫,又好像充滿了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