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天邊已經發白，昏暗的油燈下，一男一女相對而坐，輕聲交談。
龍精趴在石桌上，手裡握著羽毛筆，一邊記錄一邊道：“繼續說。”
石脈青蟲正託著腮，痴痴的看著他在木板上畫畫，疲憊的搖頭道：“能想到的全都告訴你了。我只是個地位低下的混血兒，只知道這點東西。”
“哦，好。”龍精伸了個懶腰，放下羽毛筆，端起竹板小心翼翼的吹著上面的顏料。
二人相處了一晚，一直在說話，彼此較熟悉了，石脈青蟲也不再害怕龍精。
她看著竹板上的字，問道：“你是先知嗎？”
“先知？”龍精一下就想起來猥瑣的蒼吉子，皺眉道：“不是。”
“那你……”石脈青蟲縮著脖子，指著竹板上的簡體漢字問道：“你這是在畫什麼？”
“這叫‘文字’。世間所有的事物都可以用‘文字’來記錄。嗯，如就畫一樣，留下故事，能讓觀看之人解讀，不過更方便更詳細。”
龍精把吹乾了的竹板擺好，又道：“上面寫的全是你說的話，我怕忘了，所以要記下來，以後隨時都可以看。”
“我念給你聽。”他讀了一段文字，石脈青蟲聽到和自己說的一模一樣，驚訝的杏眼圓睜。
“只用一些符號就能記錄所有的事情，好神奇的……‘文字’！”
她湊的近近的，仔細端詳那一排排一列列整齊的方塊字，彷彿看到了最美的畫，嘖嘖稱奇。
“我們大祭司也只會用畫記錄歷史，這簡直就是……最最了不起的巫術。”
她抬頭看著龍精，一臉仰慕的問道：“聽說只有天神才能掌握一些記錄符號，你是天神族裔嗎？”
龍精不置可否，說道：“這不是巫術，是技能，人人皆可學會的技能。”
“是嗎？”石脈青蟲扭捏一下，不好意思的問道：“我也能學嗎？”
“當然可以。”
“真的嗎？”石脈青蟲大喜，一臉熱切道：“那，你現在就教我畫字吧。”
“行啊。”龍精揹著一隻手，擺出一副名師的樣子，隨和的笑道：“誰想學我都願意教。”
他早就想在龍澤部開展識字運動了，只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契機，本想先教蒼吉子的，結果又到大沼澤來了。
這還是他第一次展示文字神技，看到他寫字的人很多，都又敬又畏，卻又敬而遠之，沒有一個人意識到‘文字’的重要性，更沒有人想學。
石脈青蟲是第一個主動要求學習的，龍精也樂於教她，只是……
“‘文字’十分復雜，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掌握的，需要好多年的時間學習。你急著要下深淵，我們也要回家了，我就是想教，你也沒時間學。”
石脈青蟲滿臉喜悅頓時化為失望，低頭沉默了一會，神情堅定的說道：“要是我能活著回來，我就去找你，你還願意教我嗎？”
“好學生啊！”龍精欣慰的笑道：“你什麼時候來找我，我都會教你。”
石脈青蟲神情嚴肅起來，在龍精面前站好，一臉神聖之色，莊重的說道：“我知道，‘文字’實是神術，龍子願意授此術於我，乃天大的恩情。”
“青蟲願拜龍子為師，望請收留。”她說完，便五體投地的拜倒在地。
這個時代的巫師和先知收弟子，是非常重大事情，象徵著一脈知識、一種精神的傳承，老師對弟子的考察十分嚴格，絕不會隨意收人。
不過龍精卻是現代人的思想，教別人一點東西而已，用不著搞得那麼嚴肅，隨意一揮手道：“起來吧，我收下你了。”
“不過，你先得活著回來。我的一生註定要在冒險中度過，做我的弟子，得和我一樣命硬才行。地下深淵之行，就算是對你的入門考驗吧。”
……
天亮後，石脈青蟲就離開了，不過沒有去深淵，而是決定先到大沼澤尋找她的同伴，約上一群人組隊尋寶，成功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作為老師，龍精也不想自己第一個弟子還沒入門就夭折掉。不但給了她一批精良的武器和足夠的物資，還把自己在深淵冒險的經驗告訴了她。
該走什麼路，該避什麼險，都詳細說了，既然她堅持要去冒險，能不能活下來，就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一直把她送到了沼澤邊。石脈青蟲召來了她的伴獸，一隻母雞那麼大蝙蝠，她那垃圾王蟲只能控制一隻這種程度的動物。
“老師別小看它，這只黑狐蝠能不但能領路，能在黑暗中探路，還能用叫聲驅趕小動物，我這番敢下深淵，就是有它做依仗。”
石脈青蟲自信一笑道：“我還有幾個夥伴也有可靠的伴獸，我們一定能從深淵裡活著回來。”
龍精看著那只在空中快速飛行的大蝙蝠，很是無語。
看看人家純種光頭用的是什麼伴獸——棘龍蜥、食祭鼠！你們這些混血小家夥手裡都是些什麼玩意，還好意思在我面前誇耀。
不看還好，一看他反而更加擔心了。
沉思了一會，咬破食指，在她光頭上畫了幾道，對神情疑惑的石脈青蟲道：“不要洗去了，我的血或許會對你有幫助。”
“多謝老師。”石脈青蟲用麻布包住頭，揮了揮手，在大蝙蝠的指引下，撐著小竹排漸漸遠去了。
……
送走弟子，龍精便開始忙碌起來。
在環境惡劣的沼澤地裡，帶著近兩千人口、大半是老弱婦孺的謠菌人趕路，是一項很大的工程，籌劃組織管理一樣都不能有錯漏，否則很容易發生意外。
眾頭領商議了一早上，大致制定了方案，然後就開始著手準備。
忙到下午，天蓬野豬終於回來了，龍精喜不自勝。
見到愛豬盔甲都不見了，身上傷痕累累，卻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再看一直跟隨在大野豬身邊的謠菌人，雖然狼狽，但也都喜滋滋的。
龍精有些看不明白，待看到他們用蘆葦船拉回來的東西，才大概猜到了是怎麼回事。
原來天蓬野豬一直追著巨蜥到了棘龍蜥的老巢裡，這裡有一群棘龍蜥，但是只有兩條成年的，正是剛從戰場上敗回來的那兩條。
巨蜥被天蓬打怕了，在巢裡轉了一圈就跑了，另外兩條棘龍蜥受到了人類的重創，和大野豬惡戰了一場，最後也帶著一群小蜥蜴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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蜥蜴老巢被大野豬攻佔，它進去吃掉了所有來不及跑的小蜥蜴，正在吃蜥蜴蛋，早就看著蛋殼眼紅的謠菌人衝了進來，從它嘴下搶救了三顆。
既打敗了棘龍蜥，又得到了能製作畫殼盾的蜥蜴蛋，大野豬和謠菌人的心情自然很好。（未完待續）